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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沈九娘的信2

    我们又一次去了唐家农庄。这次可不像上次那么容易了,徐秋月起了疑心。我不喜欢这样子。我一向痛恨欺骗和隐瞒。我想我们应该告诉徐秋月,但唐柏虎不同意。

    令人困惑的是,唐柏虎真的丝毫都不以为意。尽管他喜欢徐秋月,并且不想伤害她,可唐柏虎就是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诚实。

    他带着一种狂热去作画,其他的一切对唐柏虎来说都不重要。

    我以前还从未见过唐柏虎如此沉迷于工作之中,并终于意识到他是怎样一个杰出的天才。

    对唐柏虎来说,心无旁骛地作画,把所有日常礼仪都抛在脑后,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对我来说就截然不同了。

    我处于一个很可怕的境地。徐秋月怨恨我,这一点确凿无疑。而唯一可以化解我这种处境的办法。就是对她坦诚相告。

    而唐柏虎只是说,在完成那幅作品之前他不想被这些吵吵闹闹和大惊小怪所搅扰。

    我说很可能不会吵起来的,徐秋月是个爱面子要自尊的人,应该不至于这样。

    我说:“我想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们必须诚实!”

    唐柏虎说:“让诚实见鬼去吧。妈的,我正在画画呢。”

    我能够明白唐柏虎的观点,他却不明白我的。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

    徐秋月谈起了她和唐柏虎明年秋天准备去完成的计划,说的时候信心十足。

    我突然觉得这种局面很让人厌恶,我们正在做的这算什么?放任徐秋月在这里说个不停。而且,我也很生气,徐秋月是在用一种非常聪明的方式来恶劣地对待我,还让我有苦说不出。

    于是我就把事实和盘托出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依然认为我这么做是对的。

    当然,话虽如此,如果我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能够有丝毫察觉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做了。

    冲突马上就爆发了。唐柏虎对我大动肝火,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我完全搞不懂徐秋月。

    后来我们大家一起去祝芝云的家喝茶,徐秋月有说有笑的,表现得很不可思议。我就像个傻子似的,以为她很好地消化了这件事情。

    让我感到尴尬的是,我不能离开这栋房子,如果我走了唐柏虎就前功尽弃了。我想也许徐秋月会走,果真如此的话,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就简单多了。

    我没有看到徐秋月拿乌头碱。说实话,我认为她之所以拿走它,完全有可能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心里已经动了自杀的念头。

    但我并不真的这么认为。我觉得徐秋月是那种嫉妒心和占有欲都极强的女人,一旦认定任何东西属于她的,就绝对不会放手。唐柏虎就是她的财产。

    我想徐秋月已经准备好,宁可杀了唐柏虎也不会让他彻底地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我认为徐秋月是马上就拿定主意要杀了唐柏虎。而我相信祝芝云碰巧谈起的乌头碱则让她找到了得以实施计划的方法。

    徐秋月是个满腹怨恨、报复心强的女人。唐柏虎自始至终都知道她很危险,我却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徐秋月和唐柏虎最后摊牌了。我在外面阳台上听到了他们大部分的对话。

    唐柏虎表现得很好,非常耐心,非常冷静。唐柏虎恳请徐秋月理智一些,他说他很喜欢她和孩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他会尽他所能使她们的未来得到保障。

    然后唐柏虎的口气变得坚定起来,说道:“不过你要知道,我一定要娶沈九娘,什么也拦不住我。你我一直以来都同意要给彼此自由。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

    徐秋月对唐柏虎说:“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带着一种奇怪的语气。

    唐柏虎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秋月说:“你是我的,我不会放你走的。在放你去找那个女孩儿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就在这时,祝芝山沿着阳台走过来。我站起身走上去迎他,我不想让他也听到。

    没一会儿唐柏虎也走出来,说该去继续画画了。我们一起走下去到花园。

    唐柏虎没说太多,只说徐秋月发脾气了。不过看在老天的分上,别再谈这些了。他想要集中精力在手头的工作上。再有一天,他就能完成这幅作品了。

    唐柏虎说:“然后这将成为我有生以来最好的作品,哪怕它需要我付出血和泪的代价。”

    又过了一会儿,我上去到屋子里拿一件外套,风吹得我有点儿凉。当我再次回来的时候徐秋月在那儿。我猜她下来是为了做最后一次努力吧。祝家兄弟也都在场。

    就是在那个时候,唐柏虎说他有些口渴,想要喝点儿什么。他说那儿倒是有酒,但不是冰镇的。

    徐秋月说她会给他送一些冰镇的酒下来。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很自然,语气几乎算得上友好了。那个女人可真是个好演员。她当时一定已经盘算好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约莫一刻钟以后,徐秋月把酒带下来了。唐柏虎正在画画。徐秋月为他倒好酒,把杯子放在唐柏虎的旁边。

    我们俩都没看她。唐柏虎正专注于手头的事情,我则不得不保持着姿势。

    唐柏虎像他平时喝酒一样,把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他做了一副苦相,说这酒难喝死了,但至少还是凉的。

    即使在那个时候唐柏虎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起半点疑心。我只是哈哈大笑着说道:“真难伺候。”

    看着唐柏虎喝完酒以后,徐秋月就离开了。

    唐柏虎开始抱怨身体僵硬和疼痛是在差不多三刻钟以后的事情了。唐柏虎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风湿病之类的。

    唐柏虎一向受不了自己的任何疾病,也不喜欢别人对他采取过分的关心和体贴。说完之后唐柏虎又自我解嘲地说:“我猜是上岁数了。你摊上一个一身毛病、不堪重负的老头子啦。”

    我顺着他说了几句。但我注意到唐柏虎的腿活动起来很僵硬,样子很奇怪,有几次还伴随着痛苦的表情。我做梦也没想到那不是风湿病。

    没多久唐柏虎就把长椅拉过来,手脚伸开坐在上面,偶尔起身在画布的什么地方加上一笔两笔。

    唐柏虎以前画画的时候也常会这样,就坐在那里一会儿盯着我看,一会儿又盯着画布,有时候一连两刻钟都是如此。因此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奇怪的。

    我们听见午餐的鼓声响起,唐柏虎说他不上去了。他想要待在原地,什么都不想吃。这同样没什么不同寻常的,而且对唐柏虎来说,这总比在饭桌上面对徐秋月要容易一些。

    倒是唐柏虎讲话的方式有些奇怪,每个字都像是咕哝出来的。但有时

    他对作品进展不满意的时候也会这样说话。

    祝芝云来接我去吃饭。他跟唐柏虎说话,而唐柏虎只是冲他咕哝。

    我们一起上去回屋吃饭,把唐柏虎留在了那里。我们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让他孤独地死去。

    我对疾病我知之甚少,我以为唐柏虎只是画家的脾气又犯了。如果我能意识到……也许找个医生来就能救他的命。

    哦,老天哪,我怎么就没有发现。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我就是个瞎了眼的傻子、愚蠢至极的傻子。

    没有更多可说的了。

    午饭后,徐秋月和柳香凝一起下去到那儿。祝芝山跟在她们后面。没一会儿他就跑了回来,告诉我们唐柏虎已经死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没错,我的意思的确是说我明白了,那一定是徐秋月干的。我仍然没有想到是下毒。我想的是她刚才下去是用刀把他刺死了。

    我想要抓住徐秋月,杀了她……

    徐秋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她怎么下得去手?唐柏虎那么生气勃勃,那么精力充沛、充满活力。如今唐柏虎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了,变得松软无力、浑身冰冷。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无法得到他。

    可怕的女人……

    可怕的、令人鄙夷的、残忍的、心肠歹毒的女人……我恨她。现在依然恨她。官府甚至都没有处死徐秋月。官府应该处死她的……

    我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