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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真相3

    “沈九娘后来写给我的那份记录中关于那段对话的内容并不真实。别忘了,那只是她一个人的说法。”

    “想象一下吧,当沈九娘听到事实真相以那样一种残酷的方式说出来的时候,该有多么震惊!”

    “祝芝云已经告诉我们了,在之前一天的下午,他等徐秋月从炼药房里出来的时候是背对着房间站在门口的。”

    “他当时正在和沈九娘说话。那也就意味着她是面向着祝芝云的,她可以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徐秋月正在干什么,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她也是唯一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沈九娘看见徐秋月偷拿了毒药。她当时什么都没说,但当她坐在书房窗外的时候她回想起来了。”

    “唐柏虎出来的时候,沈九娘借口说想要去拿件衣服,接着就去了徐秋月的房间找毒药。女人知道女人喜欢把东XZ在什么地方。”

    “沈九娘找到了装毒药的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进自己准备的空香水瓶里,同时非常小心地既没有蹭掉上面的指纹,也没有留下自己的。”

    “然后沈九娘再次下楼来,跟唐柏虎一起去了花园。毫无疑问,她马上就给他倒了些酒,而他也一如往常地一饮而尽了。”

    “与此同时,徐秋月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一看到沈九娘回屋去(这次是真的去取衣服了),徐秋月立即来到花园找她丈夫谈这件事。”

    “唐柏虎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令徐秋月无法忍受!这对那个姑娘来说简直太残忍太无情了,让人难以置信!”

    “而唐柏虎因为受到了打扰也烦躁起来,说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等画一画完,他就会让那姑娘收拾东西走人!‘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会让她收拾行李的。我告诉你了。’”

    “然后他们听见了祝家兄弟的脚步声,接着徐秋月走了出来,稍微有些尴尬,嘴里嘟囔着一些关于秦莲啊,教坊啊,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之类的话。”

    “于是两兄弟很自然地就把这些联系起来,认定他们听到的谈话是和秦莲有关的,而那句‘我会让她收拾行李’也就变成了‘我会帮她收拾行李’。”

    “此时沈九娘手里拿着外套,沿着小路走下来,泰然自若,面带微笑,再一次摆好了姿势。”

    “无疑她已经料定徐秋月会受到怀疑,因为乌头碱瓶子会在她的房间里被发现。而现在徐秋月带了一瓶冰镇的酒下来,并且给丈夫倒了一杯,这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胜券在握了。”

    “唐柏虎一口喝了个精光,做了副苦相,说道:‘今天所有东西都这么难喝。’”

    “你们还没看出来这句话别有含义吗?所有东西都难喝?说明在喝下这杯酒之前他还喝过什么别的难喝的东西,他的嘴里还有余味。”

    “此外还有一点,祝芝山提到唐柏虎有点儿踉踉跄跄,还纳闷‘他是不是已经喝多了。’

    “其实这轻微的踉跄正是乌头碱起效的最初表现,那也就意味着,在徐秋月拿给他冰镇的酒之前的一段时间,他已经服下了乌头碱。”

    “接下来沈九娘继续坐在灰墙之上,一边摆着姿势,一边活泼自然地和唐柏虎说着话。她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不让他起疑心,直到毒性发作无可挽回。”

    “不久沈九娘又看见祝芝云坐在上面的长椅上,于是向他挥挥手。由于他在那里,她必须表演得更加认真严谨了。”

    “而唐柏虎,这个痛恨生病且不愿为之屈服的男人,仍然在固执地作画,直到四肢已经不听使唤,话也说不清楚的时候,才无助地瘫倒在长椅上,但此时他的头脑依然是清醒的。”

    “从屋子那边传来了午饭的鼓声,祝芝云从长椅上站起身,走下来到花园。我想就在那片刻之间,沈九娘离开了她坐的地方,跑到桌边,把最后的几滴毒药加进了最后那杯原本清白无辜的酒里。”

    “她在回屋的路上把那个装过毒药的香水瓶处理掉了。把它弄了个粉碎。然后她在花园门口迎上了祝芝云。”

    “刚刚从树荫里走出来的时候总是会有些晃眼。祝芝云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他只看到他的朋友四肢伸开地躺在那个熟悉的地方,看到他的眼睛从画上移开。用祝芝云的话来形容就是目露凶光。”

    “唐柏虎到底能知道或者猜到多少呢?他的意识中究竟明白了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但他的手和他的眼睛是忠实的。”

    包勉指着墙上的那幅画。

    “我第一眼看见这幅画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因为这是一幅非同凡响的作品。这是一幅被害者为凶手画的像,画的是一个姑娘看着她的爱人在眼前死去……”

    伴随着接下来的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静寂,太阳渐渐西沉,最后一抹余晖也从坐在窗边的那个围着皮草的黑发女人身上隐去了。

    沈九娘动了动身体,开口说道:“祝芝云,把他们都带走吧。让我和包勉单独待一会儿。”

    沈九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然后她才说道:“你很聪明,对吗?”

    包勉没有回答。

    沈九娘说:“你期望我会怎么做?认罪吗?”

    包勉摇了摇头。

    沈九娘说:“因为我绝对不会那么做!我什么也不会承认。不过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说的话并不算数,因为那也只不过是你我的说辞不一致的问题罢了。”

    “完全正确。”

    “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包勉说:“我准备尽我所能劝说官府对徐秋月给予死后赦免。”

    沈九娘放声大笑,说道:“太荒唐了吧!为一件没有做过的事得到赦免。”接着她又说道,“那我呢?”

    “我想之后的事情唐晓悠的丈夫会处理。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看来,这件事情的证据不足。只是一些推断,而非事实。但是,唐晓悠的丈夫可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沈九娘说:“我不在乎。如果我需要站在公堂上,为我的生命去做抗争,那可能是件很有意思,很令人激动的事情。我应该会享受这个过程。”

    “但你丈夫不会的。”

    沈九娘瞪着包勉。

    “你觉得我会在乎我丈夫怎么想吗?哪怕一点点?”

    “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这辈子从来没有在乎过其他人怎么想。如果你在乎过,你也许会比现在更幸福。”

    沈九娘尖刻地说:“你怎么会为我感到难过?”

    “因为,你有太多东西要学了。”

    “有什么我非得学的?”

    “所有正常人的情感。怜悯、同情、理解。你向来知道的只是爱和恨。”

    沈九娘说:“我看见徐秋月拿了乌头碱。我认为她是想要自杀,那样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然而,在第二天早上,我得知了真相。唐柏虎告诉徐秋月,其实他对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他曾经喜欢过我,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他一完成那幅画就会打发我去收拾东西。他说,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徐秋月呢,为我感到难过……你能理解那对我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吗?”

    “我找到了毒药,给唐柏虎喝下去,然后坐在那儿看着他死去。我从未觉得那么活力焕发,那么欢欣鼓舞,那么充满力量。我看着他死去……”

    沈九娘用力地挥挥手。

    “我不知道的是,那其实是在杀死我自己,而不是唐柏虎。后来我看见徐秋月落入了圈套,但那也无济于事。

    “我伤害不了徐秋月,她根本不在意,有一半的时间她看上去都心不在焉的。她已经从这件事中抽身而去了。”

    “徐秋月和唐柏虎两个人都逃开了,他们去了一个我无法找到他们的地方。但他们没有死,死的人是我。”

    沈九娘站起身来,走向房间门口,口中再次说道:“死的是我……”

    ……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