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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醒来

    ——

    2013年

    XZ墨脱。

    一个人牵着马在雪地里行走,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

    雪山是他命里逃不过的劫,所以他也选择了这里作为最后的战场。

    这里安静且干净,所有的一切都是纯然的白,没有一丝尘埃,可谁也不知道皑皑白雪之下多少渐凉的热血与铮嶙的骸骨。

    没人知道。

    悬崖边能听到风口的呼啸声,他捕捉到其他细微的杂音——瞬间,有人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匕首从脖子切过,滚烫的血一下冲上了喉管。

    他被推倒在地,眼神开始涣散。

    视线里满目的白,慢慢染上粉红的暖色。

    没有什么还能让他在意的了,不是吗?他像个病入膏肓的赌徒,赤红着眼推出了自己的所有筹码。

    他可以被耍被骗很多次,可这一次,他会赢。

    十年啊……

    他想起那次突如其来的雪盲症,想起长白连绵的雪山,想起那个男人沉默的眼睛……

    他看着杀他的那个人冷漠的目光,莫名笑了一下。他捂着脖子,向后爬了几步,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向后翻入悬崖。

    也许他还能活下来,也许他还能亲自再去看看长白的雪。

    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从数十米高的雪坡上跃下,拖着折断的一只手臂,把他从雪坑里刨出来,只是因为听见了他的呼救声。

    ——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天地寂静,刹那雪乱。

    ——

    吴邪猛地睁开眼睛,吓了查房的护士一跳,“先生?”

    “呃……”白花花一片的光斑在眼前闪,吴邪止不住的恶心头晕,想控制自己的肢体活动起来,却只是让手脚抽搐了几下。这样失控般的感觉让他的脸色也狰狞了起来。

    “先生?”护士用手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有点后怕的退开,一时间有点担心这人怕不是傻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吴邪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突然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简直集抽象诡谲嘲讽于一身,像极了阴谋败露的大反派要临死反扑,给护士吓得连连倒退,花容失色的摸着门框往外跑,“医生,医生?!”

    吴邪慢慢坐起身来,颤抖的手在身上摸索,下意识的想要点烟。

    他活下来了……他赢了……

    吴邪又笑了一声。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眉目间的川子纹压下来,打量吴邪的同时对身后的护士打了个手势。

    “呜呃呃……”

    吴邪想要说话,但发出的声音全是怪叫。

    “先生?”

    “呃……”

    烟……吴邪控制不住的想扣自己的喉咙,只有尼古丁的麻醉可以短暂的让他冷静下来……烟在哪儿!?

    “先,先生?”护士已经兑好了麻醉针,藏在身后,“您冷静一些……”

    吴邪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整个人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僵住了——没有伤口也没有纱布,光滑平整的皮肤下,喉结上下滚了滚,这时吴邪才想起来呼吸,急促的喘息了一声,莫名觉得嗓子发干。

    他……

    他蓦的扭头看向医生,看着医生卷起来的袖口,干燥的手扣着夹板和病历本……

    ——那不是“他们”这一行的人的手,他看上去太平和了,站姿也满是破绽……

    他看见倾斜的病历本上的一行小字:红十字会医院。

    吴邪眼神一滞,有些神经质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臂,皮肤光滑的感觉却让他一下子焦躁起来——

    牙齿碾磨着口腔,他慢慢尝到熟悉的血的味道。

    他扭头看向墙上的挂历。

    2003年9月8日,上面有一个被红笔圈起来的日子。

    零三年。

    ——

    车队在公路上奔驰,眼前的景色也逐渐变得单调。

    那些人带着我连夜离开西安,上了高速,在平凉短暂的休整后,驶入宁夏。

    期间为了低调行事,我简单换掉了自己身上的几块布,穿上和那些人一样的黑色冲锋衣,头发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剪掉。

    这些人之间交流很少,盯我倒是盯得挺紧,不过也没什么恶意就是了,倒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车队在进入银川后分流,在城市里消失,载着我的那一辆越走越偏,从柏油马路到水泥小路,景色也丰富起来,路边是苍黄的稻田,很多都堆起了收获后的草垛。又正好是下午最热的那会儿,有零星的农民趿拉着鞋子带着草帽在路上走。

    面包车驶进乡镇,又在巷子里饶了一会儿,进了个大院儿。

    是那种废弃公社的院子,里面排着几栋不怎么讲究的居民楼——说是楼也只有两三层,大喇喇的敞着露台,上面随便拉几根废弃电线,床单子被套和大花裤衩都迎风招展,水泥糊的楼梯因为常走,中间磨得水光。

    院子外面就是打谷场,隔着墙还能听见一群孩子追着球跑的呼喊声,这边的水泥的台子洒了水降麦尘,由着猴孩子们撒欢儿,另一边迎着太阳的地儿满是秸秆子垒的谷垛,随便吸一口气,风都是谷子味儿的。

    车停在打谷场边上,那些追球的小孩儿也安静下来,站得远远的看,只有一个小孩凑过来,脆脆喊了声哥。

    领头的那人停了一下,挥手赶他,“去,一边儿玩去。”

    那孩子就撇了撇嘴巴,瞄了我一眼,抱着球跑了。

    我停下脚步,总觉得有些意外。

    “欢迎回家。”领头人看着我笑,语气有些揶揄的意思。

    我看他一眼,他咳了一声,引着我上了二楼,在一户门前意思的敲了敲,直接掀开门帘进去。

    里面是有些逼仄的小房间,看得出生活的痕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盘坐在炕上,旁边的老式烧水壶冒着白气。

    “老头子,人这就交到你手上了。”领头人靠着门框,显然是不打算进来。

    那老头掀起眼皮撩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到我身上,神色柔和下来,“坐吧。”

    我环视一圈,从门后面拉出一个凳子,闷不吭声的坐下。

    “我们没有恶意,你也没有必要抗拒。”老头摸出一个杯子来,往里倒了些开水,伴着水声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我是谁?”我看着升腾的水汽,“或者说,你们以为我是谁?”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老头顿了一下,握着把手一晃手腕,水在杯子里滚了一圈,被泼在地上。

    “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个名字,叫守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