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样又不一样
“守谁的陵？”
“这天下的陵。”
我看着还在冒白烟的杯子不说话。
透明的水流在白雾中汩汩流进杯子，老头给杯子填满水，放到我面前的矮桌上，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中国有很多隐世的大家族。”
我心不在焉的看了眼窗外，迎风招展的花裤衩上一个飞天的奥特曼冲我扬了扬拳头。
现在的隐世家族真不讲究。
老头察觉到我的视线，尴尬的咳了一声，“大隐隐于市嘛。”
我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那杯水发呆。
“你是从厍陵回来的吧？”他瞥了我一眼，给自己的搪瓷杯也倒满水，“你是那里的守陵人。”
“既然能够回来，那就说明你的任务失败了，而且看你这个样子……”他顿了一下，说，“你在任务过程中进行了天授。”
“天授？”
“ཆུང་ངུའི་དོན་གྱི་འུ་ཡིགདེ།།གདམས་ངག་ཟབ་ལམ་མ་ཆད་ཐ་དད་རངས།།ཀན་ཁན་གན་ངན།……这是藏传佛教的叫法，很贴切。西域的天授唱诗人，他们聆听长生天的授意，赐下福祉。”
他说，“你会失去以前所有记忆，同时得到上天的一个启示。”
所以上天启示我是一把刀，被拎着砍粽子？
然后突然觉醒自我意识从被动砍粽子机器进化成人形自走智能的？
听着还挺励志是怎么回事？
这老头怕不是在驴我？
“我不相信你，”我抬眼看他，“你身上的味道……”那黏腻的，带着土腥气的味道，“让我没法相信。”
“那我们的谈话就没法进行下去了，”他似乎并不意外。
“至于我的味道……”他笑了一下，“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天赐的证明。”
“你会明白的。”他端起缸子喝水，明显是不打算再理我了。
我起身离开，掀开帘子看见领头人换了一身汗衫加大裤衩子的搭配，靠着走廊的栏杆抽烟。
他看见我出来，把烟摁在栏杆上熄了，笑了笑说，“挺扯吧？着老头是有点神神道道的。”
我瞥见栏杆上密密麻麻的黑灰色烟渍，心想这些人应该是惯犯了，把我拉到这里怕不是为了传教。
“走吧，还有人想见你。”他把烟头一扔，带着我下楼。
我以为他又要带我去哪儿，结果车绕到市区，领头人带着我进了一家面馆。
我看着横在店面上面龙飞凤舞的兰州牛肉拉面几个大字，犹豫了一下才踏进去。
这里杂嘈且热闹，人们说话的嗓门都很大，看着不像个能谈事的地方。
“我要见谁？”我端端正正做好，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
“你想见谁？拉面师傅还是打扫阿姨？”他似乎被我逗笑了，“我看那个收银员挺好看的。”
这时两碗热腾腾的面被端到了桌上，他递了一双筷子给我，“咱就不能来单纯吃个面吗？”
“……”我瞥了他一眼，接过筷子。
“还不到时候……”他嗦了口面，含混到，“我们得先找接头人。”
“……”
“看我干嘛？我也是帮人办事的。”
我低下头安静喝汤。
“得给你找双手套戴，”他瞥了眼我的手指，“不然我很麻烦的。”
我顿了一下，盯着他的手看——的确是带了手套，而且看得出来，中指和食指长度有点异常。
“……看什么？”他拢了拢筷子，“还不都是一样的。”
“我可以按你们的安排做事，但你们得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他突然放轻了声音，“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好吧，什么人？”
他看上去妥协了。
“和我们一样，又不一样的人。”
“嘶……”他一副牙疼的表情，“你知道不，你这样说话是会被套麻袋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
“行，”他别开视线，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面条，嘟囔道，“谁让上面交代的……”
后面说的什么我听不清，只有他呼噜噜吃面的声音。
末了，他把筷子往空碗里一丢，从手边的纸盒里抽出张纸抹了抹嘴巴，“汪灿。”
我抬起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说名字，”他不耐烦的撅断了一只筷子，“你呢？”
“我不记得了。”
“你特么……不是装的失忆吗？”
我低下头专心喝汤。
“行，不理我是吧?”他站起身，又抽了张餐巾纸。
我在他伸手过来的瞬间移开了我的碗。
他看着我空荡荡的碗和面无表情的我，磨着磨牙道，“给你擦嘴的。”
“谢谢。”我接过他手里的纸。
他低头看了看纸筒，又扯了两张下来，不由分说糊我脸上，“没擦干净。”
“……”
我怀疑他在耍我，并且我有证据。
——
——
西安
碑林区的红十字会医院
“那个3092先生，好酷啊……”几个小护士叽叽喳喳凑在一起，“红姐去查房的时候才发现他人不见了。”
“难道不是为了逃住院费吗？”
“说什么呢，人家把钱压在枕头底下了……大几千呢。”
“3092还是武警带到医院的……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那些发烧驴友……”小护士掩着嘴放低了声音，“我跟你讲你可别往外说啊，我看他像道上的。”
“咦——，你真当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往我们医院送啊。”
“真的，哎呀你没见过他，当然不信……送来的时候正好我值班……”小护士比比划划，“皮夹外套登山包，身上不少的伤……我觉得像是便衣，要不就是卧底。”
“这小妮子怕是警匪片看多了，让你少在电视前犯花痴！”高个儿护士笑着戳那小护士的脑门，“我看你是想当警嫂了。”
“哎呀你乱说什么呢！”小护士臊红了脸。
“什么3092先生？”护士长板着脸走进来。
“就是309房间2号床的病人，”小护士瞥着护士长的脸色，低下头悄悄补了一句，“大帅哥。”
“闲的你们，在这里说病人的闲话，”护士长“啪”一声把病历夹摔在桌子上，“今天的试剂掰够数了吗？”
“红姐你别生气，我们这就去，”高个子的拉着小护士就跑，拐过走廊才鬼鬼祟祟朝后瞥了一眼，暗啐了一声“老尼姑。”
“小声点，被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小护士做模做样的板起脸，两人一对上视线，都“噗嗤”笑了。
“这天下的陵。”
我看着还在冒白烟的杯子不说话。
透明的水流在白雾中汩汩流进杯子，老头给杯子填满水，放到我面前的矮桌上，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中国有很多隐世的大家族。”
我心不在焉的看了眼窗外，迎风招展的花裤衩上一个飞天的奥特曼冲我扬了扬拳头。
现在的隐世家族真不讲究。
老头察觉到我的视线，尴尬的咳了一声，“大隐隐于市嘛。”
我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那杯水发呆。
“你是从厍陵回来的吧？”他瞥了我一眼，给自己的搪瓷杯也倒满水，“你是那里的守陵人。”
“既然能够回来，那就说明你的任务失败了，而且看你这个样子……”他顿了一下，说，“你在任务过程中进行了天授。”
“天授？”
“ཆུང་ངུའི་དོན་གྱི་འུ་ཡིགདེ།།གདམས་ངག་ཟབ་ལམ་མ་ཆད་ཐ་དད་རངས།།ཀན་ཁན་གན་ངན།……这是藏传佛教的叫法，很贴切。西域的天授唱诗人，他们聆听长生天的授意，赐下福祉。”
他说，“你会失去以前所有记忆，同时得到上天的一个启示。”
所以上天启示我是一把刀，被拎着砍粽子？
然后突然觉醒自我意识从被动砍粽子机器进化成人形自走智能的？
听着还挺励志是怎么回事？
这老头怕不是在驴我？
“我不相信你，”我抬眼看他，“你身上的味道……”那黏腻的，带着土腥气的味道，“让我没法相信。”
“那我们的谈话就没法进行下去了，”他似乎并不意外。
“至于我的味道……”他笑了一下，“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天赐的证明。”
“你会明白的。”他端起缸子喝水，明显是不打算再理我了。
我起身离开，掀开帘子看见领头人换了一身汗衫加大裤衩子的搭配，靠着走廊的栏杆抽烟。
他看见我出来，把烟摁在栏杆上熄了，笑了笑说，“挺扯吧？着老头是有点神神道道的。”
我瞥见栏杆上密密麻麻的黑灰色烟渍，心想这些人应该是惯犯了，把我拉到这里怕不是为了传教。
“走吧，还有人想见你。”他把烟头一扔，带着我下楼。
我以为他又要带我去哪儿，结果车绕到市区，领头人带着我进了一家面馆。
我看着横在店面上面龙飞凤舞的兰州牛肉拉面几个大字，犹豫了一下才踏进去。
这里杂嘈且热闹，人们说话的嗓门都很大，看着不像个能谈事的地方。
“我要见谁？”我端端正正做好，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
“你想见谁？拉面师傅还是打扫阿姨？”他似乎被我逗笑了，“我看那个收银员挺好看的。”
这时两碗热腾腾的面被端到了桌上，他递了一双筷子给我，“咱就不能来单纯吃个面吗？”
“……”我瞥了他一眼，接过筷子。
“还不到时候……”他嗦了口面，含混到，“我们得先找接头人。”
“……”
“看我干嘛？我也是帮人办事的。”
我低下头安静喝汤。
“得给你找双手套戴，”他瞥了眼我的手指，“不然我很麻烦的。”
我顿了一下，盯着他的手看——的确是带了手套，而且看得出来，中指和食指长度有点异常。
“……看什么？”他拢了拢筷子，“还不都是一样的。”
“我可以按你们的安排做事，但你们得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他突然放轻了声音，“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好吧，什么人？”
他看上去妥协了。
“和我们一样，又不一样的人。”
“嘶……”他一副牙疼的表情，“你知道不，你这样说话是会被套麻袋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
“行，”他别开视线，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面条，嘟囔道，“谁让上面交代的……”
后面说的什么我听不清，只有他呼噜噜吃面的声音。
末了，他把筷子往空碗里一丢，从手边的纸盒里抽出张纸抹了抹嘴巴，“汪灿。”
我抬起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说名字，”他不耐烦的撅断了一只筷子，“你呢？”
“我不记得了。”
“你特么……不是装的失忆吗？”
我低下头专心喝汤。
“行，不理我是吧?”他站起身，又抽了张餐巾纸。
我在他伸手过来的瞬间移开了我的碗。
他看着我空荡荡的碗和面无表情的我，磨着磨牙道，“给你擦嘴的。”
“谢谢。”我接过他手里的纸。
他低头看了看纸筒，又扯了两张下来，不由分说糊我脸上，“没擦干净。”
“……”
我怀疑他在耍我，并且我有证据。
——
——
西安
碑林区的红十字会医院
“那个3092先生，好酷啊……”几个小护士叽叽喳喳凑在一起，“红姐去查房的时候才发现他人不见了。”
“难道不是为了逃住院费吗？”
“说什么呢，人家把钱压在枕头底下了……大几千呢。”
“3092还是武警带到医院的……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那些发烧驴友……”小护士掩着嘴放低了声音，“我跟你讲你可别往外说啊，我看他像道上的。”
“咦——，你真当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往我们医院送啊。”
“真的，哎呀你没见过他，当然不信……送来的时候正好我值班……”小护士比比划划，“皮夹外套登山包，身上不少的伤……我觉得像是便衣，要不就是卧底。”
“这小妮子怕是警匪片看多了，让你少在电视前犯花痴！”高个儿护士笑着戳那小护士的脑门，“我看你是想当警嫂了。”
“哎呀你乱说什么呢！”小护士臊红了脸。
“什么3092先生？”护士长板着脸走进来。
“就是309房间2号床的病人，”小护士瞥着护士长的脸色，低下头悄悄补了一句，“大帅哥。”
“闲的你们，在这里说病人的闲话，”护士长“啪”一声把病历夹摔在桌子上，“今天的试剂掰够数了吗？”
“红姐你别生气，我们这就去，”高个子的拉着小护士就跑，拐过走廊才鬼鬼祟祟朝后瞥了一眼，暗啐了一声“老尼姑。”
“小声点，被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小护士做模做样的板起脸，两人一对上视线，都“噗嗤”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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