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他是，人！
众人一路走去。
在走过一段防卫措施明显更加严密的通道后，范雪瑶终于在一间密封的金属房间中，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或者说，东西。
那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年约八九岁的小男孩。
在监控画面中，范雪瑶能够看到小男孩的脸上一片平静，没有因为被关起来研究的恐惧，也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的绝望，更没有因为长时间独处所滋生的疯狂。
唯有永恒不变的平静。
过往的一幕幕在心中闪现，范雪瑶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们有给他重新取名字吗？”
范哲回道：“我们一群人只顾做研究，哪有时间给他取名字。”
“那还是用他原来的名字吧，以后就叫他小天。”
“小天？成，这有了名字，就不需要叫代号了，听起来也更像一个人了。”
“说说吧，小天的情况。”
范哲沉吟了一番，缓缓说道：“小天很特殊。他生前是个人，应该是从未接触过元气或灵力一类的奇异能量，一般说来，像小天这样的普通人，就算死后尸身保存完整，也几乎是不可能被复活的。如果复活是一朵灵火就能搞定的事，那么古往今来，隐藏在我们人界中的老怪物就将不计其数了。
但事实却是，他复活了，并且灵火在他体内呆得好好的，丝毫没有暴动的迹象，也没有反噬主人的趋势。这一现象无法通过科学手段检测出来，只能理解为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是生来便跟别人与众不同的……”
“就如小宁？”
“对，就跟夏所一样，很是独特。”
“接着说。”
“好。在确定灵火不会反噬小天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大胆的研究。一开始，小天或许是因为刚刚复活的缘故，表现得很是暴燥，尤其是在没有进食能量的时候，他会表现出攻击别人的倾向。但后来，我们用元气喂他，结果发现，他虽然还是敌视我们，但已经不会主动攻击进去喂食的人了……”
“等会。”范雪瑶再次打断道，“你们走进去喂他的？”
“没事的范总，小天身上虽然有灵火，但他根本就不会调用这种奇特的能量，一举一动都跟普通小男孩没什么区别。当然，我们也知道他的奶奶就是莫明奇妙死掉的，所以每次进去，都会穿上厚厚的防护服。以小天的力量，是不足以撕破防护服的，因此这两个月下来，我们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呼，那就好。继续。”
“正如您所见，现在的小天，虽然还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但他对我们的一些举动已经可以作出最基本的反馈了。就比如……”
范哲在键盘上按了几下。
然后范雪瑶就看到，从房间的顶部降下来一个金属盒子。
金属盒子落地后，就自己打开了。
里面是一辆玩具车。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玩具车跟前，开始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这……”范雪瑶惊道，“不是说他没有意识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叫肌肉记忆。”范哲解释道，“小天是男孩子，一般人家带大的男孩子，都是接触过玩具车的，他现在的举动也说明了，他活着的时候也玩过玩具车。在他死而复生后，虽然不具备生前的意识，但他的肌肉记忆还在，一看到玩具车，自然就会上去玩了。”
范雪瑶若有所思。
随后，她又是问道：“这就是你们的研究成果？似乎，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范哲失笑道，“如果我们两个月下来就做了这么点事，那您真是可以撤掉资金了！”
“哦？那你可以展示最新成果了。”
“那是自然，您且看……”
范哲伸出手，又是在键盘上按了一个键。
这个键按下去后，小天就停止了玩耍，站在原地不动了。
然后，范哲走到金属房间的门前。
滴，门开了。
沈冰从后面走上前，领先范雪瑶半个身位。
“您不用进去，在门口看着就好。”
范哲一边说，一边竟是独自一人走进了那个关押着活死人的房间！
小天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看着范哲。
范哲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小天的头。
这一刻，范雪瑶清晰地看到小天的头向后微微缩了一下。
但范哲的大手还是落在了小天的头上。
“小天乖，吃过没有？”
随后，小天竟是开口说道：“吃，了。”
范雪瑶双手捂住嘴巴。
“怎么可能……他，他会说话？”
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还开口说话了，那这人，跟活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实验室里的生命科学技术，都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房间里，范哲继续说道：“伯伯带你出去逛逛，好吗？”
“好。”
范哲伸开双手，小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上前去。
然后，范哲抱住小天，站了起来，就像抱自家孩子那样！
范哲转身，走出门口。
范雪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冰没动，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靠在范哲肩膀上的小天。
范哲摇摇头。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他，会刺激到他的。”
范雪瑶将沈冰拉了回来。
“没事的，真要有事，也是教授第一个出事。”
“范总说得对，真要出事，老头子我会替你们趟雷的。”
范雪瑶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丝毫提不起伸手去抱小天的心思。
“范教授，你这是……用了那个？”
“对。”范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数字范儿不亏是全域领先的智能产业公司，竟是能开发出这种堪比人族幼童智商的智能芯片。我们将这种芯片移植到小天的头颅里，并替他做了纳米神经修复手术和生物微电波激活手术。也是小天命不该绝，在经过一断时间的适应后，我们欣喜地发现，小天，‘活’过来了！”
范雪瑶和沈冰同时倒吸一口气。
以灵火复活人的肉体，以智能芯片激活人的脑电波，这难道算是……人造人？？
范雪瑶不禁扪心自问，我这么做，是否在触碰生命的禁忌领域？
要知道，生命之所以可贵，就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
这要是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那么人族，还会对生命心存敬畏吗？
但如果因此就毁去一个重新复活的生命，那跟再杀他一次又有何区别？
范雪瑶脸色复杂。
“他，他有感情吗？”
范哲苦笑道：“这也是目前为止我们唯一无法解决的问题。他没有感情，或者说，他接收到的外部刺激还不足以让他重新恢复‘感情’这种能力。”
“也就是说，现在的小天，是一个披着血肉之躯的……智能生物？”
“您真要如此解释的话，也不会有错。”
范雪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我……我想抱抱他，可以吗？”
“可以。但请您小心，千万别做出刺激他的举动。”
范雪瑶重重地点头，然后，缓缓伸出双手。
范哲轻轻摸了摸小天的背。
“小天，有个姐姐想抱抱你，让她抱抱好吗？她不会伤害你的。”
小天机械地答道：“好。”
范雪瑶将双手放在小天的腋下，犹豫了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将小天小心翼翼地转了过来。
入目处，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幼稚面庞。
那空洞的眼神，配上如玉石雕琢的近乎凝固的脸蛋，非但没有给人一种精致的感觉，反倒是令范雪瑶生出一股莫明的寒意，几乎是从头到脚地将她冻得透体冰凉！
但范雪瑶的心理素质可谓是异常强大，她强迫自己在瞬间就克服了想要将小天扔出去的冲动！
范雪瑶柔声说道：“小天，姐姐想抱抱你，可以吗？”
“可，以。”
范雪瑶将小天轻轻地抱了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对方身体上传来的温暖，让范雪瑶的心底微微一颤。
在这一刻，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谁说他是活死人，这种触感，这种交流上的反馈，这种实实在在的温暖……
谁敢说他是活死人！！
范雪瑶深吸一口气，说道：“范教授，小天的事，列入绝密档案，代号‘造天’，权限只向你我二人开放。从今天开始，这个实验室，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会安排另一项任务给你们，但你必须确保，所有参与此事之人，终生不得脱离数字范儿。你，能做到吗？”
范哲急道：“可是范总，小天的研究并没有完成，至少我们还没有找到赋予他感情的办法。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三年，不，一年！只要再过一年，我想我就有办法让他恢复这一缺失的功能了！”
“不必了！”范雪瑶用手轻轻摸着小天的背，非常坚定地说道，“小天的感情，不需要我们来赋予。因为，他不是智能生命……
他是，人！”
范哲张了张嘴巴。
范雪瑶打断道：“范教授，你别忘了，当初我将小天交给你的时候，就说过你们的研究目标是让他活过来，而不是将他当成标本来研究。目前为止，你们都做得很好，但再继续下去，我怕你们会做出超过我心理预期的伦理研究，所以我要中止这项实验，希望你能理解。”
“我……”范哲苦笑道，“您是老板您说了算，我能理解。”
“那就好。小天，我这就带走了，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我知道您想让他重新步入社会，但请您记住，这个过程应该是循序渐进的，千万不能急，一急，他就会出事。”
“我知道了。他平时吃什么？”
“我们会吃的，他也会吃。但最重要的是，他需要能量来维持灵火的稳定。”
“元气？还是灵力？”
“都可以。不过，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观察，灵力对他的恢复作用会更强，当然，灵力太过稀有，所以用元气就可以了。
此外，他体内的灵火有一小部分被我们提取出来研究了，就放在刚刚路过的那间实验室内。这应该不会影响他的健康，所以还请您不要收回那部分灵火，我想，我或许还能研究出更多的成果。”
范雪瑶沉吟一番，说道：“最多再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那朵灵火必须要消失，否则消失的就是你。”
范哲苦笑道：“那就一个月。”
范雪瑶转身离开。
“大小姐，我来抱吧，您别累着。”
沈冰伸手去抱小天。
“不碍事的……嗯？”
在范雪瑶惊讶的目光中，一直默不吭声的小天，在沈冰靠近之时，竟是主动张开了双臂要求抱抱。
嘴上还不断说着：“姐，姐，抱，抱。”
沈冰一阵错愕。
范雪瑶若有所思道：“或许你身上有令他感到亲近的气息，那就你来抱吧。”
沈冰心中有所警惕，但都在这份上了，也由不得她不抱了。
因此，她只能将小天抱了过来。
小天被抱过来后，就将头埋在了沈冰的颈弯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眼睛一闭……
竟是睡着了！
范雪瑶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我没她香，还是没她软？？？
沈冰手足无措，她从来没带过孩子。
范哲笑道：“看来，小天确实是很喜欢你的气息呢，那以后就由你来带他吧。”
沈冰心中一阵无奈，早知道就不提这茬了。
现在好，本就不多的修炼时间，还要分出大部分来带孩子！
范雪瑶从沈冰手里接过车钥匙。
“让他继续睡吧，我来开车。”
“大小姐，这不好吧！”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你替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车，我帮你开一次又怎么了？还愣着干吗，走吧！”
“啊？哦，那，那属下谢谢您了。”
“呵，客气什么。”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向外面走去。
范哲跟在后面，心中唉声叹气。
空间研究所那边关门了，这边的生物智能实验室也马上要关了，一时半儿间他好像就找不到事情做了。
难不成还要回大学去教书？
唉，也不知道这次的风波要持续多久，再这样内斗下去，奉灵城的空间研究项目肯定要落后其他域城一大截咯！
……
范雪瑶坐进了驾驶室，沈冰抱着小天坐在后面。
车子开到了一个平台上，开始缓缓上升。
车内，沈冰轻声问道：“大小姐，您这时候带小天出去，是有什么打算？”
“本来是有的，但看到小天这样，我又不想了。”范雪瑶头也不回地说道。
“能说给属下听吗，或许，属下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呵，其实也不难猜。小天当年是怎么死的，我们都只是知道表面信息。我在想，他究竟是真的死于意外，还是被人谋杀了。内河漏电这种事，算不上什么新闻，但这种事发生在小天身上，而小天又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质，那就十分蹊跷了。”
“所以您想……”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通过小天找出躲在幕后的那人，因为小天虽然没有感情，但范哲也说了，他的肌肉记忆还在，如果跟幕后那人见了面，说不定可以当场指认出来。但现在，我就怕万一刺激到小天，就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后果，所以我犹豫了。”
“您想找出幕后那人，是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吗？”
“不错。小宁之前跟我说过，公司有内鬼，并且我怀疑这人地位不低，至少有着足够的手段瞒着我跟任家暗中达成交易。我现在的确在怀疑一个人，但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能动他。”
“您在怀疑谁？”
范雪瑶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脑中浮现出的，却是之前隔着门线的那一幕！
在走过一段防卫措施明显更加严密的通道后，范雪瑶终于在一间密封的金属房间中，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或者说，东西。
那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年约八九岁的小男孩。
在监控画面中，范雪瑶能够看到小男孩的脸上一片平静，没有因为被关起来研究的恐惧，也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的绝望，更没有因为长时间独处所滋生的疯狂。
唯有永恒不变的平静。
过往的一幕幕在心中闪现，范雪瑶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们有给他重新取名字吗？”
范哲回道：“我们一群人只顾做研究，哪有时间给他取名字。”
“那还是用他原来的名字吧，以后就叫他小天。”
“小天？成，这有了名字，就不需要叫代号了，听起来也更像一个人了。”
“说说吧，小天的情况。”
范哲沉吟了一番，缓缓说道：“小天很特殊。他生前是个人，应该是从未接触过元气或灵力一类的奇异能量，一般说来，像小天这样的普通人，就算死后尸身保存完整，也几乎是不可能被复活的。如果复活是一朵灵火就能搞定的事，那么古往今来，隐藏在我们人界中的老怪物就将不计其数了。
但事实却是，他复活了，并且灵火在他体内呆得好好的，丝毫没有暴动的迹象，也没有反噬主人的趋势。这一现象无法通过科学手段检测出来，只能理解为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是生来便跟别人与众不同的……”
“就如小宁？”
“对，就跟夏所一样，很是独特。”
“接着说。”
“好。在确定灵火不会反噬小天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大胆的研究。一开始，小天或许是因为刚刚复活的缘故，表现得很是暴燥，尤其是在没有进食能量的时候，他会表现出攻击别人的倾向。但后来，我们用元气喂他，结果发现，他虽然还是敌视我们，但已经不会主动攻击进去喂食的人了……”
“等会。”范雪瑶再次打断道，“你们走进去喂他的？”
“没事的范总，小天身上虽然有灵火，但他根本就不会调用这种奇特的能量，一举一动都跟普通小男孩没什么区别。当然，我们也知道他的奶奶就是莫明奇妙死掉的，所以每次进去，都会穿上厚厚的防护服。以小天的力量，是不足以撕破防护服的，因此这两个月下来，我们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呼，那就好。继续。”
“正如您所见，现在的小天，虽然还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但他对我们的一些举动已经可以作出最基本的反馈了。就比如……”
范哲在键盘上按了几下。
然后范雪瑶就看到，从房间的顶部降下来一个金属盒子。
金属盒子落地后，就自己打开了。
里面是一辆玩具车。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玩具车跟前，开始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这……”范雪瑶惊道，“不是说他没有意识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叫肌肉记忆。”范哲解释道，“小天是男孩子，一般人家带大的男孩子，都是接触过玩具车的，他现在的举动也说明了，他活着的时候也玩过玩具车。在他死而复生后，虽然不具备生前的意识，但他的肌肉记忆还在，一看到玩具车，自然就会上去玩了。”
范雪瑶若有所思。
随后，她又是问道：“这就是你们的研究成果？似乎，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范哲失笑道，“如果我们两个月下来就做了这么点事，那您真是可以撤掉资金了！”
“哦？那你可以展示最新成果了。”
“那是自然，您且看……”
范哲伸出手，又是在键盘上按了一个键。
这个键按下去后，小天就停止了玩耍，站在原地不动了。
然后，范哲走到金属房间的门前。
滴，门开了。
沈冰从后面走上前，领先范雪瑶半个身位。
“您不用进去，在门口看着就好。”
范哲一边说，一边竟是独自一人走进了那个关押着活死人的房间！
小天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看着范哲。
范哲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小天的头。
这一刻，范雪瑶清晰地看到小天的头向后微微缩了一下。
但范哲的大手还是落在了小天的头上。
“小天乖，吃过没有？”
随后，小天竟是开口说道：“吃，了。”
范雪瑶双手捂住嘴巴。
“怎么可能……他，他会说话？”
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还开口说话了，那这人，跟活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实验室里的生命科学技术，都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房间里，范哲继续说道：“伯伯带你出去逛逛，好吗？”
“好。”
范哲伸开双手，小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上前去。
然后，范哲抱住小天，站了起来，就像抱自家孩子那样！
范哲转身，走出门口。
范雪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冰没动，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靠在范哲肩膀上的小天。
范哲摇摇头。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他，会刺激到他的。”
范雪瑶将沈冰拉了回来。
“没事的，真要有事，也是教授第一个出事。”
“范总说得对，真要出事，老头子我会替你们趟雷的。”
范雪瑶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丝毫提不起伸手去抱小天的心思。
“范教授，你这是……用了那个？”
“对。”范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数字范儿不亏是全域领先的智能产业公司，竟是能开发出这种堪比人族幼童智商的智能芯片。我们将这种芯片移植到小天的头颅里，并替他做了纳米神经修复手术和生物微电波激活手术。也是小天命不该绝，在经过一断时间的适应后，我们欣喜地发现，小天，‘活’过来了！”
范雪瑶和沈冰同时倒吸一口气。
以灵火复活人的肉体，以智能芯片激活人的脑电波，这难道算是……人造人？？
范雪瑶不禁扪心自问，我这么做，是否在触碰生命的禁忌领域？
要知道，生命之所以可贵，就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
这要是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那么人族，还会对生命心存敬畏吗？
但如果因此就毁去一个重新复活的生命，那跟再杀他一次又有何区别？
范雪瑶脸色复杂。
“他，他有感情吗？”
范哲苦笑道：“这也是目前为止我们唯一无法解决的问题。他没有感情，或者说，他接收到的外部刺激还不足以让他重新恢复‘感情’这种能力。”
“也就是说，现在的小天，是一个披着血肉之躯的……智能生物？”
“您真要如此解释的话，也不会有错。”
范雪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我……我想抱抱他，可以吗？”
“可以。但请您小心，千万别做出刺激他的举动。”
范雪瑶重重地点头，然后，缓缓伸出双手。
范哲轻轻摸了摸小天的背。
“小天，有个姐姐想抱抱你，让她抱抱好吗？她不会伤害你的。”
小天机械地答道：“好。”
范雪瑶将双手放在小天的腋下，犹豫了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将小天小心翼翼地转了过来。
入目处，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幼稚面庞。
那空洞的眼神，配上如玉石雕琢的近乎凝固的脸蛋，非但没有给人一种精致的感觉，反倒是令范雪瑶生出一股莫明的寒意，几乎是从头到脚地将她冻得透体冰凉！
但范雪瑶的心理素质可谓是异常强大，她强迫自己在瞬间就克服了想要将小天扔出去的冲动！
范雪瑶柔声说道：“小天，姐姐想抱抱你，可以吗？”
“可，以。”
范雪瑶将小天轻轻地抱了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对方身体上传来的温暖，让范雪瑶的心底微微一颤。
在这一刻，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谁说他是活死人，这种触感，这种交流上的反馈，这种实实在在的温暖……
谁敢说他是活死人！！
范雪瑶深吸一口气，说道：“范教授，小天的事，列入绝密档案，代号‘造天’，权限只向你我二人开放。从今天开始，这个实验室，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会安排另一项任务给你们，但你必须确保，所有参与此事之人，终生不得脱离数字范儿。你，能做到吗？”
范哲急道：“可是范总，小天的研究并没有完成，至少我们还没有找到赋予他感情的办法。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三年，不，一年！只要再过一年，我想我就有办法让他恢复这一缺失的功能了！”
“不必了！”范雪瑶用手轻轻摸着小天的背，非常坚定地说道，“小天的感情，不需要我们来赋予。因为，他不是智能生命……
他是，人！”
范哲张了张嘴巴。
范雪瑶打断道：“范教授，你别忘了，当初我将小天交给你的时候，就说过你们的研究目标是让他活过来，而不是将他当成标本来研究。目前为止，你们都做得很好，但再继续下去，我怕你们会做出超过我心理预期的伦理研究，所以我要中止这项实验，希望你能理解。”
“我……”范哲苦笑道，“您是老板您说了算，我能理解。”
“那就好。小天，我这就带走了，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我知道您想让他重新步入社会，但请您记住，这个过程应该是循序渐进的，千万不能急，一急，他就会出事。”
“我知道了。他平时吃什么？”
“我们会吃的，他也会吃。但最重要的是，他需要能量来维持灵火的稳定。”
“元气？还是灵力？”
“都可以。不过，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观察，灵力对他的恢复作用会更强，当然，灵力太过稀有，所以用元气就可以了。
此外，他体内的灵火有一小部分被我们提取出来研究了，就放在刚刚路过的那间实验室内。这应该不会影响他的健康，所以还请您不要收回那部分灵火，我想，我或许还能研究出更多的成果。”
范雪瑶沉吟一番，说道：“最多再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那朵灵火必须要消失，否则消失的就是你。”
范哲苦笑道：“那就一个月。”
范雪瑶转身离开。
“大小姐，我来抱吧，您别累着。”
沈冰伸手去抱小天。
“不碍事的……嗯？”
在范雪瑶惊讶的目光中，一直默不吭声的小天，在沈冰靠近之时，竟是主动张开了双臂要求抱抱。
嘴上还不断说着：“姐，姐，抱，抱。”
沈冰一阵错愕。
范雪瑶若有所思道：“或许你身上有令他感到亲近的气息，那就你来抱吧。”
沈冰心中有所警惕，但都在这份上了，也由不得她不抱了。
因此，她只能将小天抱了过来。
小天被抱过来后，就将头埋在了沈冰的颈弯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眼睛一闭……
竟是睡着了！
范雪瑶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我没她香，还是没她软？？？
沈冰手足无措，她从来没带过孩子。
范哲笑道：“看来，小天确实是很喜欢你的气息呢，那以后就由你来带他吧。”
沈冰心中一阵无奈，早知道就不提这茬了。
现在好，本就不多的修炼时间，还要分出大部分来带孩子！
范雪瑶从沈冰手里接过车钥匙。
“让他继续睡吧，我来开车。”
“大小姐，这不好吧！”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你替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车，我帮你开一次又怎么了？还愣着干吗，走吧！”
“啊？哦，那，那属下谢谢您了。”
“呵，客气什么。”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向外面走去。
范哲跟在后面，心中唉声叹气。
空间研究所那边关门了，这边的生物智能实验室也马上要关了，一时半儿间他好像就找不到事情做了。
难不成还要回大学去教书？
唉，也不知道这次的风波要持续多久，再这样内斗下去，奉灵城的空间研究项目肯定要落后其他域城一大截咯！
……
范雪瑶坐进了驾驶室，沈冰抱着小天坐在后面。
车子开到了一个平台上，开始缓缓上升。
车内，沈冰轻声问道：“大小姐，您这时候带小天出去，是有什么打算？”
“本来是有的，但看到小天这样，我又不想了。”范雪瑶头也不回地说道。
“能说给属下听吗，或许，属下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呵，其实也不难猜。小天当年是怎么死的，我们都只是知道表面信息。我在想，他究竟是真的死于意外，还是被人谋杀了。内河漏电这种事，算不上什么新闻，但这种事发生在小天身上，而小天又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质，那就十分蹊跷了。”
“所以您想……”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通过小天找出躲在幕后的那人，因为小天虽然没有感情，但范哲也说了，他的肌肉记忆还在，如果跟幕后那人见了面，说不定可以当场指认出来。但现在，我就怕万一刺激到小天，就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后果，所以我犹豫了。”
“您想找出幕后那人，是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吗？”
“不错。小宁之前跟我说过，公司有内鬼，并且我怀疑这人地位不低，至少有着足够的手段瞒着我跟任家暗中达成交易。我现在的确在怀疑一个人，但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能动他。”
“您在怀疑谁？”
范雪瑶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脑中浮现出的，却是之前隔着门线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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