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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设计

    两人一马很快便出了城,天色渐渐昏暗,卷耳沉浸在霍沉齐的美貌中不能自拔,陡然想起里正大叔,急忙大喊,“快放我下去,我要回去。”

    “你怎地又要下去,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

    “我和里正大叔说好了在霍酒令府外等,他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无妨,自会有人告诉她你去了何处,你安心便是。”

    “不行,你快停下。”

    “又怎么了?”

    “我想吐。”

    霍沉齐无奈地摇摇头,勒住缰绳让马停下来,轻巧一跳稳稳站在地上,“你第一次骑马?”

    卷耳面色痛苦地点点头,有些尴尬地说,“我下不去。”

    霍沉齐又是哈哈大笑,伸手将卷耳抱了下来,卷耳双脚一沾地便摔倒了,顿时觉得双腿发麻酸痛,连带着腰臀都疼了起来,她连滚带爬离开霍沉齐几步远,一口酸水吐了出来,她才想起今日还没有吃饭。

    歇了一会儿浑身更痛,卷耳从小力气惊人家里的粗活重活都是她做,却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累这么难受,她坐在地上有气无力摆摆手道,“你自己去吧,我骑不动了。”

    “可我不认识路啊,再说,我也不能把你一个姑娘扔在这荒郊野岭。”

    糟了!卷耳混沌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出落发村,来的路上她睡了一大半,根本不知道走的什么地方,她面带尴尬地说,“那个,我也不认识路。”

    霍沉齐愣了一下苦笑道,“今日真是失算,原本想着早些接周起回来,这下倒好,把我自己都丢在路上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醴城,待我问清楚明日再去吧。”

    卷耳无奈地看着这匹通体雪白的马,一想到又要被它颠簸,肚子里一阵翻搅,“既然不赶路了,一会儿你能骑慢些吗?”

    “听你的。”

    卷耳闻言羞红了脸,他明明可以说好,可以说行,甚至点点头即可,可他偏要说听她的,短短三个字却蒙上了一丝暧昧,她强撑着站起来,双股战战走上前,霍沉齐早已在马上坐定,一只手伸在半空中等她,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他握紧用力一拽,卷耳又坐到了他身前,而自己的手掌中还留着他皮肤的余温。

    周起躺在床上,想象着霍沉齐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会有多乐不可支,上山而已,怎地就会脚底打滑还把自己摔伤,莫不是山上真有神仙,不愿俗人打扰给他施了什么法?若真的有神仙便好了,无论叫他摔多少次受多少苦他都心甘情愿。翻个身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饥肠辘辘的感觉真难受,中午吃的是秦大夫送来的胡麻饼,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怎地还不见人,饿肚子的事情他也从来没遇到过。

    不知过了多久周起昏昏欲睡,突然院中一阵脚步声惊醒了他,他警觉地坐了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近,踏进门口的是一只女人的脚,他便放松下来。

    “周公子?”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接着人也进了屋子,周起侧头看去,屋里也没有灯而她背对着月光,看不清什么模样。

    “周公子怎地不点灯?”女人放下手里的食盒,先点起桌上的油灯,拿着油灯朝床边走来,周起此时才看清,女人的右眼角有一个淡红色胎记,很像一朵梅花,秀长的鹅蛋脸,柳叶细眉樱桃小口,一双顾盼生姿的杏眼,穿着一身绿色襦裙,身上并无过多装饰倒是显得清新脱俗。

    “你是?”

    “我是卷耳的朋友,我叫秦梅,秦大夫是我爹。”

    “劳烦秦姑娘了。”周起表面客气,心里却怪她怎地来的这样晚。

    “不碍事,”秦梅端着碗走到周起面前,拿起勺子便要喂他,“乡野孤村,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周公子不要见笑。”

    周起伸手挡了一下道,“我自己来。”说着便要下床,结果右脚刚碰到地面就钻心地疼,他咬着牙轻点着走到桌旁,只见一碗粥,几张蒸饼还有一碟腌肉。这些平日里他从不拿正眼瞧的东西此刻却散发着无穷的美味,他也不跟秦梅客气,狼吞虎咽起来。

    “周公子怎么一个人来这荒山野岭?”秦梅坐在一旁笑吟吟地问。

    “听人说这里有座仙山,我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神仙。”

    “我小的时候也听过这个传说,不过周公子定是被人骗了,那些都是荒山,只一座小山上有一间破庙。”

    “那可不见得,若真有神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轻易看见,不过我相信心诚则灵,等我伤好了我定要上去拜见。”

    秦梅假意笑了笑心道真是魔障了,不过自己当初还不是一样被那个道士蛊惑,如今他人又在哪里呢,想到这儿,秦梅问道,“周公子要喝些酒吗?”

    “好啊,给我拿一坛,正愁着嘴里没味呢。”

    秦梅走到柴房打开一坛酒,掏出怀中的药撒了进去,接着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屋内,“卷耳酿的酒最是好喝,还有驱寒解热的药效,周公子可要好好尝尝。”

    “昨日便想喝了。”周起心道,只是后来误伤了卷耳,也没再好意思要酒。

    秦梅看到他大口大口地喝酒,满意地笑了。

    霍沉齐带着卷耳回到醴城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走到一间名为“平福客栈”的客栈外停了下来,“今夜就住在此处吧。”

    卷耳又一次握住霍沉齐的手跳下马,心里小鹿乱撞似的怦怦直跳,“为何要住客栈呢?”

    “那我总不能带你回家啊,让你一个人住客栈我又不放心,只好我们两个都住客栈。”霍沉齐把马给了店小二让他好好照顾,带着卷耳进去。

    “五公子您来了,”站在柜台后的店家堆着一脸笑容迎了上来,“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先弄点吃食,再准备两间上房。”

    “好嘞,您稍等。”店家殷勤地擦了下桌凳,连忙去置办。

    “姑娘也累了吧,瞧你脸色这么差,一会儿吃饱肚子就去歇息,我去打听一下落发村怎么走。”

    卷耳艰难地迈着步子,像是刚刚和别人借了两条腿装在自己身上,完全不能控制,多走几步便要摔倒,一旁的霍沉齐急忙扶着她走到桌旁坐下。

    “谢谢霍公子。”卷耳害羞地说。

    “应该是我谢谢你救了周起,对了,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是?”

    “我叫卷耳,苏卷耳。”

    “卷耳,”霍沉齐默默思考着,“我听闻有一种野草好像就叫卷耳。”

    “对,那就是我的名字,我们村子后面就长了许多卷耳,只因我两个哥哥都夭折了,我爹说野草易活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霍沉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又道,“今日你打碎的那坛酒,我闻着像是药草味,酒里是不是加了卷耳?”

    “你果然是霍酒令的公子。”卷耳微笑颔首。

    “改日我一定要尝尝,是你爹酿的吗?”

    “是我爹研制的,不过他已经去世了,如今的酒都是我酿的。”

    “酿酒可是个力气活儿,又苦又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霍沉齐瞧着眼前动不动就脸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有些恻隐之心。

    “我做惯了。”

    卷耳低头不语,霍沉齐觉得大约自己说错了话让她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便把话题引导别处,“周起怎么样了?”

    “脚扭伤了,大夫说不碍事,擦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他心心念念要去寻神仙,我当他是说笑,没成想还真的去了,这下总不会再惦记了。”

    卷耳闻言笑了,这时店家把吃食端了上来,卷耳饥肠辘辘两人便不再说话。

    秦梅抱膝看着熟睡中的周起,眼前的男人渐渐变得模糊,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那样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却细心温柔,他甚至不需说话,只一个深情的眼神便能叫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可他走时如他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秦梅最不喜人流泪,然而此刻自己早已潸然泪下却不自知。

    周起隐约听到女人抽泣的声音,他努力想睁开眼却使不上力,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从昏睡状态中清醒,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当头一棒,差点又昏了过去。只见秦梅衣衫不整地对着墙边哭泣,而自己则一丝不挂。

    “我...”周起悔恨不已,昨晚就不该喝酒,也不知这卷耳酿的酒酒劲这么大,喝了一坛而已就让他醉到意乱情迷,竟做出这等糊涂事,真是有辱家门。

    “秦姑娘,你别哭了,”周起坐起想披件衣服,右脚又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有意的。”

    听闻此言秦梅哭得更伤心了,她含糊地说,“周公子一句不是有意的便要推掉所有责任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事已至此你哭也没用。”

    “你说得对,哭有何用,我应该投井才对。”说着秦梅便要下床,周起一惊急忙拉住她,一番拉扯后秦梅适时地跌进周起的怀抱,两人几乎坦诚相见,四目相对之下气氛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