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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退婚

    听到父亲说霍沉齐是皇子,周起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会,若是皇子怎么会流落在此,皇上难道不知道吗?父亲您...”周起原想说父亲病糊涂了,又觉得不妥。

    “安政元年,皇上初登帝位,那时原州一半的土地都被北朝控制,坐镇原州的便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江桥山,皇上与我和那江桥山几次交锋都败下阵来,有一次皇上受了重伤我们不得不退回醴城,然而皇上受伤的消息却不能让旁人得知,我便找了最亲信的人照顾,其中便有霍温平的妹妹,霍温娴。”

    “我怎么不知霍叔还有个妹妹?”

    “她早年间嫁到了襄城,天下大乱后举家逃回醴城,不过路上她的夫君和两个孩子都被杀了,只她一人逃了回来,隔年她生子时便难产死了。”

    “您是说,霍五是他姑母的儿子?”周起问的混乱,周丰年却听懂了。

    “霍温平只说娴妹与人私通生下一子,但他却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了家丑不外扬便养在自己膝下。”

    “那,那,那您怎么知道是皇上的儿子?若真的是这样,霍姑姑为何不说明实情,那可是皇子啊,她,她为什么要隐瞒呢?”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但,”周丰年看着周起几乎皱到一起的五官,“霍家那小子的眉眼和皇上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巴像极了娴妹,霍温平没见过几次皇上,他大约也不敢往皇上身上去想。”

    “可霍叔没见过皇上别人也见过,怎么没人说起呢?”

    周丰年叹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一根筋?那是霍温平的儿子,即便长得和他不十分相像,怎么会有人没来由地疑心他的身世呢?”

    “那,那,那...”周起“那”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有些无助地看着父亲,希望他能说些话缓解自己的焦躁不安。

    “前些日子我原想告诉皇上,皇上这几年被立太子的事压得喘不过气,皇后肆意跋扈咄咄逼人,可平王实在不成气候,我私心想若是霍沉齐能进宫,等你接掌兵权便有了靠山也能更稳妥些,倪志贤看在儿女姻亲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们的关系牢不可破,那安万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父亲,将来的事我能做好您无需忧心,霍五的事就别说了,他在醴城自在悠闲,若真搅到权力之争里,他不会开心的。”

    周丰年心里默默叹息,他想怎样便怎样吧,以后的事总是要他自己面对,但愿他的忠厚善良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霍温平府里此时乱成了一锅粥,霍沉齐趴在院中被执行家法,霍温平气得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逆子!混账!都怪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给我狠狠地打。”

    闻声赶来的霍家两兄弟见这阵仗便知不是往日的小打小闹,连家法都请出来了这是要动真格,这么粗的棍子打下去,要不了几下霍沉齐的腿就要被打断了。

    “爹,您这是做什么?过几日他便要成亲了,你把他打伤了可如何是好?”大哥霍泛齐拦住了一旁实行家法的下人。

    “成亲?这个混账东西说要退婚!我的老脸都要被他丢尽了。”霍温平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你要退婚?”霍泛齐也被惊到了,“这门亲事好不容易才定下来,你为何要退婚呢?倪家那位小姐给你气受了?”

    “退什么婚?”二哥霍醴齐性子最暴,上来就踢了霍沉齐一脚,“你当成亲是儿戏吗?你整日在外头花天酒地便罢了,这么大人了连个轻重缓急都不懂吗?愣着干嘛,给我打!”

    一旁的下人看看众人不知该不该动手,霍泛齐给下人使个眼色让他后退两步又道,“五弟你究竟为什么要退婚,你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

    霍沉齐闷闷地说,“没有原因,我就是要退婚。”

    霍温平一听又怒气攻心,抢过下人手中的棍子,用力打了下去,“逆子,逆子,早知你如此忤逆不孝,当初就不该...”

    “爹别胡说,”霍泛齐及时制止了他,这个家里除了他们父子别人都不知道霍沉齐并非亲生,那时他年岁大些跟着父亲在醴城,母亲和幼弟都在观阳城,父亲只说霍沉齐是自己纳了房小妾生的儿子,小妾难产只活了孩子,“你打死他又能如何,现在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我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打死他我亲自去两位将军府上请罪。”霍温平又是重重一棍。

    “爹!别打了!”霍泛齐大喊,“你到底还想不想让他成亲了!”

    姗姗来迟的四哥霍醍齐见状便明白了,他气喘吁吁地问,“五弟,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受伤的姑娘才要退婚?”

    “什么姑娘?你又招惹谁了?”霍醴齐最是听不得这些风流韵事,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些痴男怨女。

    “我听说是从隐仙峰带回来的,前两日为了救他受了重伤,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没死!好好地活着呢!”霍沉齐终于开口反驳。

    一听是为了别的女人,霍泛齐反倒松了口气,“一个姑娘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你成你的亲,我派人去照顾她,等她伤势痊愈接进府来便是,你何苦闹这一出。”

    “大哥,她对我很重要,这世上我只要她一个人,别的我谁也不娶。”

    “孽障,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畜生!”霍温平气得浑身发抖,他高高挥起又给了霍沉齐一棍,按照往日他的性子早就呼爹喊娘鬼哭狼嚎了,可这次他只发出一声闷哼,一个求饶的字都没说。

    “五弟,你别任性胡闹,你这婚事是周老将军给保的媒,若此刻闹出退婚的丑事,且不说咱们两家如何,你叫老将军的脸往哪儿搁?”霍泛齐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可霍沉齐依旧不为所动。

    “我就算以死谢罪也要退婚。”霍沉齐疼地满头大汗,却丝毫不松口。

    “他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这么多做甚,打断他的腿看他能往哪儿跑,成亲那天捆着去拜堂就是了。”霍醴齐十分不悦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愣在那儿做什么?”霍温平把棍子扔给下人,“执行家法!”

    过了两日卷耳才从高热昏迷中醒了过来,她无力地睁开眼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她想起身看看,手一撑便觉腹部钻心地疼痛,她不自觉地喊了一声。

    赵胜在外间听到动静,急忙走了进来,“姑娘你终于醒了?”说罢搭手给她把脉。

    卷耳的记忆逐渐清晰,她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她反抓住赵胜的手问,“霍沉齐呢?他有没有受伤?他在这里吗?”

    “姑娘放宽心,霍公子没事,他两日前便回去了。”

    卷耳的心先是一松,随即又紧了起来,自己为了救他受伤他竟这么走了?对她不管不顾吗?“我睡了多久?”

    “足足两日,今日已经是初四了。”

    “初四。”卷耳口中默念,他初六便要成亲了,他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他怎么还会顾得上自己呢。

    “姑娘真是福大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能挺过来,虽说以后不能有身孕,不过性命总算无忧了。”

    卷耳猛地坐了起来,动作太快以致伤口又开始渗血,腹部的衣衫隐隐透出血色,“你说什么?”卷耳低头看向自己伤口处,“我,我以后不能有身孕?”

    “姑娘莫要激动,”赵胜朝着外头喊,“小玉快拿些止血药来。”

    “大夫,大夫,”卷耳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牢牢抓住赵胜的手臂,“大夫,我,我真的...”她说不出口,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赵胜叹口气,拍了拍卷耳的手道,“姑娘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等身子恢复好了兴许还有别的办法,莫要胡思乱想。”

    “霍沉齐也知道吗?”

    “知道,霍公子也很伤心,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便离开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拿着药罐跑了进来递给赵胜,赵胜让女人扶着卷耳慢慢躺下,重新给卷耳敷上止血散,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不甘,背叛,无助,凄凉,愤怒,一瞬间无数的情绪涌上卷耳心头,她的泪一刻都止不住,流进她的发丝,流入她的耳朵,她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千次一万次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上霍沉齐,为什么要救他,她开始悔恨,为什么不听长戌的话,为什么要指望一个风流公子的真心,她忽然很想长戌,她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个亲人在身边安慰她陪着她,她宁愿面对长戌的疾言厉色,也不想再听见霍沉齐的甜言蜜语。

    “瞧你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若叫爹娘看见他们视若瑰宝的女儿如此模样,不知该有多心疼。”

    卷耳缓缓转过头,看到长戌的一瞬她又一次泪崩了,颤抖着伸出手想抓住长戌,哽咽着喊,“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