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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激战

    在玉门与嘉峪关之间的沙漠中,正发生激战,双方此刻都杀红了眼。

    防御的那一方人明显处于下风。

    并且另一侧的完者都部,还有一百多骑兵蓄势待发。

    完者都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一直预防有意外发生。

    他本想将商队围堵在骟马城之南。

    因为那里骟马川可以支持他们的行动,取水方便。

    足以围困死商队,不费一兵一卒。

    谁知这群人竟出乎意料的遁入大漠,自己也只能追了过来。

    要不是一直找人盯着,估计商队逃跑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进入大漠之后,他们的水存量反而不如张玉祥的商队。

    故而只能冒险进攻,速战速决。

    可这群汉人却异常的坚韧,靠着车阵守了下来。

    哪怕拼了一下午,他们还有将近一百有生力量。

    而自己这边的弓箭都已经消耗完了。

    “大汗,现在怎么办?不如先回骟马城补给一番再过来围攻?”一名手下见水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顿时有些心慌。

    “胡赤,杀光他们不就有水了吗?现在撤退出现意外怎么办?到手的鸭子不都飞了。”

    完者都虽然谨慎,也要分时间,如今这批汉人商队已经强弩之末,再加把劲攻一下,说不定就能成功,这个时候撤不是给他们机会休息吗?

    “要不然这样,我们留一部分人看着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也跑不掉,另一部分人前去补给。”胡赤又想了一策。

    “蠢货,这是水的事吗?我们现在离嘉峪关不到一百里,再拖下去,出差错怎么办?”

    完者都此时此刻非常焦急,不仅仅是害怕嘉峪关来人支援。

    还有对自身前途的焦急,想他爹作为牙儿干大汗,因为支持阿不都里提夫一系,被叶尔羌大汗阿不杜拉报复。

    紧急之下,完者都只能带着一些他手下牧民逃了出来,逃到了叶尔羌的最东边,以此躲避搜捕。

    他发誓要报仇,而这第一步便是要积蓄钱财,于是便盯上了张玉祥的商队。

    完者都无视了西域有一条隐性的规则,那便是不可随意进攻商队,起码是明面上不能进攻。

    因为正是这些商人将西域缺乏的物资倒卖了进来,这才使得王公们能够享受中原的茶叶绸缎等奢侈品。

    可这完者都吃相太难看,直接大张旗鼓的截杀张玉祥。

    多亏了骟马城的城主,念在同是蒙兀儿人的份上,暗地里封锁了消息,还将商队赶了出去。

    如此帮了他们一把,要不然等消息传开,吐鲁番阿奇木苏里唐早就率军过来绞杀余孽了。

    想到这里,完者都准备咬牙总攻车阵之际,放哨的骑兵从东南方的沙坡上奔了过来。

    “大汗,不好了!”

    待他到跟前后翻身下马,跪在完者都面前惊恐的说到:“大汗,糟了,我见东南方有一队骑兵,他们将近二百人,正在朝我们这里奔来!”

    完者都听闻哨兵的话顿时一阵头晕脑花,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胡赤的搀扶下,他又仔细一想,自己这边虽然有一半的勇士疲劳不堪,可自己身后还有养精蓄锐的一百三十多骑,加起来剩下二百六十骑客栈治病,可比对方人要多,如此一来有何可惧?

    “大汗,我们不清楚敌方的虚实,不如先退走吧?”胡赤建议道。

    “懦夫!作为蒙兀儿人怎能如此软弱?我们马上就要成功,等夺下这批货物之后,便可招兵买马,夺回牙儿干的!”完者都像个赌徒,他已经赌红了眼,将平日里的睿智冷静都丢在了一边。

    他没注意到的是,除了正面这二百骑兵,在两侧也分别有两只骑兵正在绕行,他们沿着沙坡的黑影移动,没能被发现。

    原来张鼎早就向熊克己请教了一番。

    熊克己认为,这批蒙兀儿人的打法应该是与鞑靼人瓦剌人一般,游击射箭骚扰。

    若是蒙古人的精锐,他们还得担心重骑兵,可这一支蒙兀儿人,那几个护卫给的情报是:身无片甲。

    如此一来只需要硬扛住第一波,杀至近前便可解决。

    而且熊克己的这些边军历年以来都是与鞑靼人交战,能够活到现在,正是因为他们将鞑靼人摸得通透。

    “克己,若是他们一直游击怎么办?”张鼎有些害怕蒙兀儿人的利箭,毕竟只有熊克己麾下的五十骑兵才佩戴甲胄。

    “无妨,他们的弓术不错,我们也不差,要不然怎么对抗鞑靼人呢?”熊克己自豪的回到。

    于是张鼎让熊克己的精锐边军在最前边作为箭头,自己与薛伍伦的马队在后方,组成骑兵楔形阵。

    安朗哥部的马匹都是西域马,在沙地速度能快一些,张鼎命他从左侧绕一大圈,争取绕到他们的后路之上前后夹击。

    尚董毡部的何曲马在沙漠之上有些限制,张鼎便命他从右侧绕一圈,在张鼎与蒙兀儿人鏖战之时,从右侧穿插过来。

    到时候完者都便插翅也难飞了。

    而在此时,完者都这边,他见张鼎的二百骑已经越来越近了。

    连忙让车阵中拼杀的的勇士回来。

    阵内商队护卫皆已经神志不清,待敌人一撤纷纷软倒在地,若是此时完者都再派人冲一次,便可击垮她们。

    可完者都已经不在管他们,而是整装待发朝着张鼎冲了过去。

    “勇士们让他们看看我们蒙兀儿人的厉害!”完者都属下打了一波气。

    “吼!”他们的士气顿时都被激发了出来。

    而张鼎这边却是一片沉默,他们只是肃穆的拔出腰刀,提高了马速。

    “怪了,他们竟然直直的朝我们冲过来?”熊克己发出了疑问。

    他不知道的是,完者都部早就在马阵那里耗光了弓箭。

    “兄弟们给我杀!”熊克己看着越来越近的完者都部骑兵,怒吼了起来。

    两百步-

    一百步-

    “轰。”的一声,两边骑阵撞在一起,前排不少人都被撞得飞了出去,跌在地上。

    后面的骑兵则顺着两阵的缝隙从中穿插而过。

    明人的腰刀非常轻便,熊克己左右挥舞之下将两三个个蒙兀儿人砍至马下,他身旁的五十精骑也如主将般犀利。

    两方刚一交接,完者都这边便死伤惨重,有数十人被砍落马下。

    而熊克己因为关键部位都有甲片,伤亡小了不少。

    两边规模都不大,张鼎知道接下来便是考验张家堡农兵的时候了,他们虽然被操练的不错,却不经战阵,就如熊克己说的,还不算是一支强兵。

    但是他也没心思再深思了,毕竟在此紧要关头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这些想法一瞬间在他脑袋中闪过。

    他举起斩马刀跟在熊部身后。

    “杀!”

    吴师麟在张鼎的前面,他提起铁锤,几锤就将两侧的敌人碎颅。

    师晏平与商季威谢必安虞显玉一起在张鼎身边,奋力厮杀。

    而张鼎此时却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他被氛围影响,感觉浑身上下都沸腾了起来。

    他的力量惊人,多年练习的刀法也非常刁钻,还有手中那把斩马刀,锋利异常,他左右劈砍,犹如杀神。

    可是他的意识却非常的混沌,感到四周一切都非常缓慢,身体好似也不听指挥没了知觉,只感到一阵阵的慢动作从眼前播放。

    “哗。”

    突然一切都恢复了,原来他们已经穿过了敌阵。

    张鼎向后看去,薛伍伦也带队从完者都部穿过跟在身后。

    他身旁的商季威见张鼎神志有些模糊,连忙喊了几句。

    这才让使他清醒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熊克己转了一个小弯,与完者都进行第二轮对拼。

    相同的地点,遍地的尸体与无主的马匹都不能阻碍两队骑兵,他们又激烈的撞在了一起。

    此次张鼎没再像之前那样走神,渐渐地习惯了战场的氛围。

    他解决了几个敌人,可是身上也多了几处伤口。

    再次交错而过,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

    薛伍伦不愧是用枪高手,一把长枪舞的是密不透风,一瞬将就将对面敌军扎了几个血洞。

    两方交战之后。

    张鼎大致算了一眼,这两轮交锋下来,对面的蒙兀儿人起码死伤六七十,而己方也这边,熊克己部经验丰富身披铁甲,虽然冲锋在前可伤亡最少。

    张家堡的农兵与后面的薛伍伦伤亡有些多。

    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张鼎方虽然只有熊克己的骑兵披甲,但其余人的武器可不是完者都这群牧民能比得上的,往往他们的兵器只能让人受伤,而张鼎这边,却可以了结他们的性命。

    “气死我了!要是能将我手下的亲卫带出来,他们这一点人何足道哉?”

    完者都看着自己这边的巨大损伤气的无以复加,这些可都是他东山再起的依仗。

    “已经没有后路了,只能就此一搏啊勇士们!”胡赤也红着眼睛动员身边的骑兵,他拿起狼牙棍,跟在完者都身边进行第三次冲锋。

    “轰隆隆。”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右侧不远处出现了一批新的骑兵,他们身穿厚厚的兽皮,拿着藏刀冲了过来。

    两方由于太过投入,他们的注意力只有对面,尚董部走到这么近了,才发现敌人。

    看见尚董部的百骑张鼎心中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在一场战争之中,新加入的援军往往会给一方带来士气上的打击,这就是为何张鼎让尚董毡侧击的原因。

    果然,见到尚董部的骑兵,完者都的骑兵队出现了慌乱。

    一些蒙兀儿人想要拉住马,转头逃跑,可是这样一来就堵塞了后面的人。

    完者都大为恼火,他提起弯刀,一下就斩掉了前方阻挡他的骑士。

    “都给我冲,别让马速降下来,你们这样是在找死知道吗?向前冲才有生路,都给我听着,若有阻挡者杀无赦!”完者都杀人立威,阵型被他稳了下来,开始第三次冲锋。

    可是事与愿违,他们本来可以冲过去,是因为刚才那一丝时间的拖延,尚董毡抓住机会让部众们使劲抽打马匹,他们的速度猛地快了不少,终于赶在两军相接之际,杀到完者都部的侧面。

    在尚董毡冲过来之时,他们便败局已定。

    受到正面和侧面的两面冲击,完者都部顿时人仰马翻,士气全无。

    他们纷纷扭头朝后逃去。

    完者都也是如此,在前方与侧方的蒙兀儿拦截下。

    他们后方大约六七十骑得以逃跑。

    张鼎被阻碍,只能看着完者都与胡赤逃离了战场。

    “伍伦叔还有尚董老哥战场就交给你们部了。”

    此时还在战场的敌人都已经溃败了下来,有的翻身下马跪地求饶,有的则四散而逃。

    张鼎要去追完者都,便留下薛与尚董两部处理战场与逃兵。

    他则带着熊克己部追击敌人。

    “快逃,逃到骟马城就安全了。”

    自知已经没机会在得到那一批货物,完者都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睿智冷静模样。

    在逃亡时刻,还不忘安慰身后的部众。

    他自以为有着那批部众的拖延,定可以逃出生天。

    可安朗哥部的出现彻底让他的美梦碎了。

    他们的逃跑路线之上,正有一只骑兵堵着。

    安朗部看见了蒙兀儿人,立马朝着他们奔涌而来。

    “再搏一搏,冲过去就能活命了。”完者都还不愿意放弃。

    但是他们身后却发出了一阵阵的惨叫声。

    原来是熊克己的边军们正拉弓射箭将他们身后的部众射杀。

    在完者都分身之际,安朗哥也杀入阵中,虽然遭遇了一番抵抗,但大部分的蒙兀儿人已经丧胆,纷纷投降。

    “慢着,别打了,都投降。”完者都大声的喊了出来。

    骑马到近前的张鼎几人面面相觑,没听懂这是哪里的话。

    熊克己更是一时间没收住力,一刀砍在了一个突然放下武器的蒙兀儿人肩膀上。

    那人委屈的盯着熊克己,熊克己连忙拔出刀,尴尬的朝着张鼎身旁走去。

    “我是牙儿干大汗,我与我的勇士们需要体面的对待。”完者都又重申了一遍。

    “一个败军之将,也敢要求体面?”

    只见安朗哥走到近前,用相似的话语回道。

    随即他为张鼎翻译并解释了起来:“张老弟,此人说的乃是突厥语,与我们尧乎尔语同源,故而我能听懂。”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蒙兀儿人就是蒙古鞑靼人的一部呢?”吴师麟说道。

    “这蒙兀儿人就是蒙古人的一支,只不过已经不说蒙古话而是说突厥语,所以才叫他们蒙兀儿人。”安朗哥解释道。

    “既然如此,你让他他们将武器放下,都下马投降,蹲在一起。”

    张鼎吩咐手下将马匹都聚集在一起,那些被俘虏的蒙兀儿人则丢下武器,坐成一团,防止逃跑。

    “好了,带上俘虏,我们赶紧去商队那里看看伤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