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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午间闲谈

    “咔嚓...呲...”

    “咕隆...咕隆...”

    白山桔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狂野的将冰镇饮料一饮而尽,挤压手中的饮料罐,看了一眼,将它丢入旁边的绿色标志垃圾桶中。

    “你会开罐啊?”

    收回了手,祝诗漫提出了一个在白山桔看来十分愚蠢的问题。

    “废话,你当我是野人吗?”

    “不...不是,往常有人来到这里说口渴的时候,我看着他们对着它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打量,有不少人倒是能摸索到拉扣将它打开,但也有的人直接用刀捅破,被喷了一脸后从瓶身那里将饮料一饮而尽。”

    听着祝诗漫的描述,白山桔已经能想象出那副画面了。

    为了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白山桔同意了祝诗漫的邀请,前往所谓的分部。

    西沙郡分部是一座很朴素的院子,建筑与旁边的木楼石屋没有太大差别,和印象里的高楼大厦搭不上边,但里面却装着路灯和自动贩卖机,简直不像一个执法机关,更像是个千年古城的旅游胜地。

    也只有这个地方存在这些电子产品,白山桔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就算是因为贫穷,也不可能活的像千年前的古代一样,一点科技产品都没有,就算是在西沙郡这一路上她也没看到任何现代的东西。

    等到夜幕降临后,这里灯火通明,街道上的人却点着烛火吗?他们也从不质疑也从不奢求拥有如此方便的生活吗?

    白山桔不明白,在夏泽行洲里的十六年里,她从未见过塑料,从未见过飞机,甚至是玻璃都十分罕见。

    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所居的时代是一个还处于封建社会的朝代,那些科技产品只存在于自己的知识之中。

    为此,她还花了许多时间用在练习毛笔,将自己还捂在怀里的知识保存于纸上。生怕将来某一天自己意外身亡,这份图纸还能给未来人带来收益,又或者强大到某种程度,可以用超自然的方式实现“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最终梦想。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生活的地方好似一座牢房,被掌权者肆意玩弄的生活与价值观。

    “被骗了。”

    想到这里,白山桔就觉得很烦躁,就和在启形挣扎了那么多年,结果是靠着一场想要害死自己的人带来的意外就此迈入筑魂之时一样,以前那么多的努力就好比竹篮里的水,自我感动的过了这么多年。

    “白小姐和一般的东原人不同呢。”

    看着白山桔那张干枯白嫩的脸,对方沉思的样子给祝诗漫带来诡异的违和感。毕竟没有眉毛的人无论怎么样看起来都很奇怪,若是往常,她一定会跟朋友们在聊天群内八卦几番。

    恩人好像并不喜欢自己那么浮夸的称呼她,当自己称她为白小姐的时候,她竟露出舒心的笑容。

    白小姐果然是个很奇怪的的人呀。

    祝诗漫心想。

    “可能是我在这十六年之前,在有一份过去二十年的知识吧。”

    白山桔平淡的说出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本应该是十分重要的秘密,她没有掩藏,镇里的人也都知道她的事,从一开始的质疑与恐惧,再到后来的信任,白山桔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小时候她就比所有孩子成熟,所以后来就算发生了坏髓的事件,她依旧能说服父母和镇里的乡亲们放任自己出行。

    但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在祝诗漫心中却是一阵霹雳。

    “...不,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是指你曾经活了一辈子,然后又生在东原中活了十六年吗?有着转生之前的记忆!”

    对于生死与自然的恐惧与崇拜,无论是什么样的文明,都会在某个时间段刻画出一样能够解释这些现象的“理论”,生死轮回一论是神话无法摆脱的一环。

    诞生于人的愿景,神话的起源与框架都会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神明的圣所(信徒们一切行动追求死后前往的目标),死者的领域(寄托着相信自己所爱之人转世重生到身边的念想,也是相信憎恨之人在此受罚受苦的寄托)与末日论。

    通常都是只存在于人们的信念之中,但当你看到人能飞天遁地之时,相信那只是所谓的神话不如把它当成真实存在的历史更加贴切。

    轮回转世甚至是夺舍重生都不是空口无凭的东西。

    “嗯,只有知识,人生的记忆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时候的名字叫做古安雅。”

    白山桔望向天空,她沉默着,看着祝诗漫露出那份好奇的表情。

    她并没有说话,既然对方误会了,就照误会的谎言发展吧。

    自己经历过一次重生啊...

    就当是这样吧。

    她确实“活过了”一次二十年,只有知识,因为她不想要记忆。

    明知是欺骗,但小时候,白山桔还是泪汪汪的向对方表演,会带着对方那份残留的意识和一辈子的记忆去往“天上的王国”,替她完成梦想。

    是的,这是她用不光彩的手段得来的东西。

    九年前,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女人倒在镇子前,命不久矣,发生了许多事情后,白山桔靠着天生的好奇心,不要命的演技和她拉进了关系。

    在她身死的那一瞬,白山桔面无表情的抹去眼角的泪水,接受了知识的晶石,捏碎了保存着记忆和意识的结晶。

    因为她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背负一个人的记忆与执念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症。

    看着这位与自己“同生共死”,前一秒还在笑着期待自己的女人,她死去之前,还抱着下一次睁开眼睛便是自己梦想实现那一刻。

    做好梦想达成的瞬间烟消云散的浪漫...

    只可惜已经永远都不可能了,如果她还活着,想必会和自己拼命吧。

    白山桔面无表情的遐想,翻阅记忆时,总会拾捡到一些东西。

    “好像我前世才成为一个执行者啊。”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那么小就学会欺骗与伪装,虽说人天生就有自己的性格,但自己也太“天赋异禀”了一点。

    现在想来,她欠了古安雅许多。

    靠着对方留给自己记忆,让她能够改进引气术和月伐两门入门功法,明白筑魂与塑相的修炼方式,凭空多出来的二十年的人际交往经验与知识更是让她走到今天。

    得此恩惠,就更得替对方实现那份梦想不才是应该的吗?

    白山桔心里叹了口气,如今她真想在觉知海里把小时候的自己揍一顿。

    “真的假的,和湘南姐一样诶,又救下我又是执行者还都是女人,好有缘分。不过这世界上还真的存在轮回因缘一说吗?东原里也有属于自己的“特殊”之处啊。”

    祝诗漫坐在木椅上喃喃自语,她好像十分容易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特殊?

    白山桔总觉得这是一句很重要的话。

    “东原里似乎不能参加执行者的考试啊。”

    但她并未细问,故作闲暇的抛出疑问。

    在那人的知识之中,成为执行者是一件与“天元哥结婚”一样是人生最重要的大事,但古安雅没有东原以外的知识,记忆里又说东原内不能参加执行者的考试。

    所以她猜测那位古安雅并没有成为执行者。

    “是啊,就算是现在设计在星曦的西沙郡支部,也是两年前发生的战争事件才被允许建立的,原本各地的“世联协”都由本地区的人负责的,但现在的西沙郡支部完全都是由外来者运行,唉。”

    这件事憋在祝诗漫心里许久,这两年她看着自己的父亲为此叹息,不知不觉间也成了她的一桩烦恼。

    虽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白山桔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东原之所以保留着如此封建与落后的样貌,不仅仅是统治者的要求,更是这些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愚昧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