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光起
“爹，您别忙活了，坐下来歇歇吧。”
徐有福坐在屋里，看着父亲徐成材如陀螺一般，一会儿去提水，一会儿又将已经安放好的琉璃再周正一下位置，生怕一会儿船身摇晃起来，琉璃镜被颠簸的挪动了位置。
徐有福看得好笑，“爹，放心吧，那琉璃镜都用放在刨出来的卡槽里了，除非船翻了，否则不会有闪失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有福，快拍拍桌子。”
听见徐有福的话，徐成材差点儿跳起来，赶紧双手合十，向天告罪，还让徐有福赶紧拍桌子。
徐有福依言拍了拍桌子，“好了吧？您快坐吧。”
徐有福起身，将父亲拉过来，坐到桌前，一家三口，围着一张圆桌。
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到来的危险，让秦素清想不起晕船的感受还是其他，总之，今天秦素清的晕船之症再也没有犯过，这也让徐有福和徐成材送了一口气。
此时，她看过徐有福安置好的“空”柜子，已经有了些底气，但是内心还是不安稳。
“有福，你觉得那些人，今晚就会来？”
徐有福点头，“下边的船舱几乎空掉了，这么大动静，一直跟着这艘船的眼线不会不明白，他们已经暴露，今晚动手，势在必得。过了今夜，说不得他们便再没机会了。”
秦素清听了点头，徐成材闻言，却有些纳闷儿，“为何谢公子要让那些人下船？这么大动静，这不是逼人动手吗？若是能拖过今天，安安稳稳进直隶，不好吗？”
直隶郡是天子脚下，别的不知道，但是守卫力量强大，就像女儿说的，既然进了直隶便有人接应，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徐成材挠头，徐有福只笑了笑，“您怎么知道，暗中之人何时动手？说不定是今晚，也说不好是明晚，反正他们必定会动手。与其被动等待，不如逼他们一把，说不得他们今晚仓促上船，会让咱们躲得轻松些呢？”
徐家一家人在屋里说着话，相隔几间屋子的主舱房内，细辛也正在一五一十的禀报徐有福的动向。
“徐有福先是下船买了琉璃镜回来，刚才我去探望徐家一家人，见到他们利用琉璃镜的安排，只能说，徐有福一家，却是有些奇特在身上。不过，他们一家也都是普通人，所用的，都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并无外援和通信求助，跟徐家村探查的暗卫回来禀报的情况，都能一一对应。”
接着，细辛又在公子面前，细细将徐有福的“空柜子”魔术，演示了一遍。
谢梁初见此术，颇为震惊，而后又笑着点头，“徐有福选了那间屋子，我还当有什么深意，原来是看中那间屋子里的那座大乌木柜。那柜子沉重，又有拔步床互为犄角，确实适合藏身。倒是有些急智。”
听到公子对小徒弟的夸奖，细辛也是认同不已，“公子，有福这小子机灵，出身干净又遇事不慌，算是通过考验了吧？这次过后，就让他跟在您身边跑腿，如何？”
徐有福不知道，自己的细辛师傅，已经在替他盘算前程了。
谢梁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次过后再说吧。这世上的事，计划的再好，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纰漏产生。若他这次能安稳活下来，便给他一个机会。”
一向沉默的厚朴也难得出声，“徐有福这小子不错，虽然机灵却十分正派，像个样子。”
…
夜幕在众目睽睽下，降临。
今天是个大晴天，并且落日也格外的灿烂，傍晚开始，谢梁公子便坐在船尾甲板上，欣赏这半江瑟瑟半江红这等美不胜收的景色。
徐有福和师傅细辛一起，侍立在谢梁公子身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看，这船上有多少人慌慌张张，又有多少下船没下船的人，眼睁睁看着夜幕降临。天地无情，别说咱们这些人，便是万万百姓齐心盼望，这太阳，该落下，还是会落下，明日时辰到了，又会照常升起。你这一夜经历过什么，或者能不能看到明早的日出，天地无心无情，根本不会在意。”
徐有福听着谢梁公子的话，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夜幕。北斗星眨眼，明亮依旧。
“有福，你说呢？”
谢梁公子突然转身，问徐有福，“天地无情，我说的对吗？”
徐有福点头，“公子说得对。”
“那你觉得呢？”
细辛看向徐有福，似乎很在意她的答案。徐有福想了想，“天地无情些也好，万事万物，若都无情，只按照西落东升这等规则运转，这世界，倒是简单了。我最怕的情。有情的人喜怒不定，无法预料，还不如冷冰冰的好。”
细辛纳闷儿，“你小子，平日里看你乐呵呵的，心底原来这么凉薄？若像你这么说，你爹娘养你育你疼你，倒是做错了？”
徐有福闻言，顿时笑起来，那稚气的笑容，仿佛刚才一番“无情”言论，不是她说出来的一般。
“我刚才也就是说说罢了。真要是万物无情，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就是有情有义，有亏有欠，有来有往，有胜有负，人活着才有意思嘛。”
细辛看着面前稚童的脸，兼职被他气笑了，“你这小子，变脸还真快。你刚才说“无情论”的时候，那无波无澜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木头人呢。你呀，还小，别想那么多，也别想那么深，容易自误。这世界这么大，人那么多，你才见过几个？”
徐有福嘿嘿一笑，挠头，“听师傅的。”
两师徒说话，谢梁深深盯了徐有福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远处，“你说的对。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走吧，回吧。这桌子不要收，就放在这里，明日一早，咱们还过来，看日出。”
徐有福跟着谢梁公子往船舱走，此时，白日里宽敞的船舱走廊，却仿佛怪兽张着大嘴，谢梁在进入之前，回头看向徐有福，“好好保存己身，待过了今晚，等待你的，便是一路坦途。”
细辛也同样含笑看向徐有福，徐有福点头，“公子放心。”
回到船舱，吃过晚饭后，月牙升起，徐有福看了一眼窗外，“爹，娘，进柜子吧。”
淡淡的星星光亮，在浓重的夜色中，竟也显得可贵起来。透过这朦胧黑暗的光彩，有人悄悄摸进屋内，柔软的布鞋踩在地面上，仿佛没有声音，却被柜子里琉璃镜后面三个人六只耳朵，尽数收在耳中。
三人一起，放轻了呼吸。
来人似乎在屋内翻找一番，甚至踩中了几个故意放置的琉璃碎片，也没有大声呼痛，只是急促的抽气声过后，便恢复的平静。
片刻过后，似乎是摸到床铺，一声带着呼啸风声的声音过后，来人似乎气急败坏的砸了一下床铺。
然后，声音不再克制，而是迅速在屋内翻找起来。
大大的拔步床，被刀“当当当”砍出声响，床帐撕裂的声音也陆续传来。
少顷，感觉那拔步床几乎遍体鳞伤之后，来人转移了目标，猛地一下，打开柜子，透过淡淡的星月和地上几块儿碎琉璃的光彩反射，黑漆漆的屋子里，柜子里却让人一览无遗，空荡荡的。
来人丧气的猛地摔了一下柜门，又接着看向一旁窗户跟儿，那里有窗帘晃动。
察觉到脚步声离开，柜子里憋气的人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地上的琉璃，不是打破琉璃造成的，而是徐有福特意安放的。
她要让人第一眼打开柜子，就能透过蒙蒙的一丝亮光，看到里面“空无一物”的样子。这样，她们在柜子后半截儿才能安全。若是柜子里乌漆墨黑看不清，来人拿刀刺进去试探，她的计谋顷刻间便会失效。
似乎是一无所获，来人气急败坏的离开这间屋子，准备去下一间搜索。
此时，屋外突然一声“有刺客！”打破了浓重无声的夜色。
刚才一无所获的男子不再憋着气儿，而是举起刀便砍向对面的房间。
相比刚才那间屋子的空荡荡，这间屋子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床榻乱糟糟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反射光彩，显得白如水的琉璃镜。
来人一下子将桌子上的琉璃镜扫落在地，然后刀子抡圆，砍向紧闭的柜门，却毫无收获，打开柜门，只有几件衣服，放在柜子当中。
来人紧接着一刀劈向床铺，将床铺上的隆起的被褥砍得稀碎，又是一无所获。
连续扑空两次，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气愤上头。
“妈的，明明说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二楼，怎么不见了？！”
听这句话，明显，该男子是从一楼摸上来的，因为只有底下的一些人，才知道徐有福带着父母投靠了顶层的贵人。
携着怒气，男子将屋里打砸发泄一通，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砍过一刀试探之后，男子又迅速奔向相邻的另一间房间。
但是此时，走廊上不再是空荡荡，顶层的护卫已经锁定几道身影，正在反击。
走廊狭窄，刀剑格挡之间，有一些人被逼出走廊，双方在甲板上，开始较量。
徐有福这边，只是一两个漏网之鱼，谢梁公子那间主舱房，才是重头戏。
之间那主舱房不知何时竟起了火，窗边往日轻柔的窗纱此时已经冒出白烟，火焰吞吐间，整个窗子都被点燃。
屋内空地上，竟聚集了五六名好汉，再加上细辛等人，兼职是乱作一团。
“厚朴，护着公子先出船舱！”
烟气散开，呼吸困难，细辛回头看向厚朴，大声叫到。
厚朴大刀将面前的人劈开，护着公子便要往外走。
来人如何能让？除了被细辛等人缠住的黑衣人外，众人都过去预览厚朴动作。
厚朴就这般，一边护着自家公子，一边格挡。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厚朴被一柄暗剑刺中胳膊，护着公子的手臂，条件反射的收回来。
“坏了！”
厚朴反应很快，却只是眼睁睁看着公子面前的空挡，被一人飞身而上，长剑直直刺去。
双方的动作都仿佛停滞。
成功就在眼前！
使暗剑那人，脚用力蹬地，携带着未尽之势，狠狠刺向谢梁，似乎要将人捅出个窟窿来，下的死手没有留一丝余地。
“既然下死手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突然，情势急转，本来在后退的谢梁一手精准抓住刺剑刺客的手臂，另一只手背剑划过，一丝雪白匹练过后，刺客捂着脖子倒地。
屋内训练有素的刺客都愣了一下，突然有人高声喊到，“情报有误，四皇子有功夫，下死手，速战速决！”
屋内的打斗陡然更加激烈，厚朴此时又护到谢梁身前。
“爷？”
谢梁手中长剑指向刚才呼喊的刺客。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都留下吧。传令下去，片甲不留。”
“是！”
屋外，竟然有人应诺。
厮杀声震天，月牙也隐去了身影。
天，更暗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有福觉得自己腿脚发麻，手和胳膊也开始发麻。
她和爹娘在躲琉璃镜后，地方不大，她便更加往上些，给爹娘腾出地方。
刚才喊杀声传来，徐有福心神被摄，来不及觉得累，此刻安静下来，疲累感袭来，徐有福便有些忍不住了。
她们一家戌时正便躲进了柜子当中，此时恐怕已经临近子时了吧？整整两个时辰。
“当，当，当。”
突然，身前的琉璃镜被敲响，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没事儿了，出来吧。”
徐有福松了一口气，徐成材当即便将琉璃镜的挂钩松开，一家子从柜子斜上方扑出来。
细辛手快的接住徐有福，“手脚酸痛，站不稳了吧？活动活动。”
说完，细辛又伸手接应了一下徐成材，等再次将琉璃镜挂好，细辛又忍不住啧啧观赏一番，“每一看，都觉得神奇。”
说完，回过头看向徐有福，“你小子，倒是有歪才。好了，跟我去见公子，有好事儿等着你。”
徐有福安抚好父母，便跟着细辛师傅往主舱房走去。
徐有福坐在屋里，看着父亲徐成材如陀螺一般，一会儿去提水，一会儿又将已经安放好的琉璃再周正一下位置，生怕一会儿船身摇晃起来，琉璃镜被颠簸的挪动了位置。
徐有福看得好笑，“爹，放心吧，那琉璃镜都用放在刨出来的卡槽里了，除非船翻了，否则不会有闪失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有福，快拍拍桌子。”
听见徐有福的话，徐成材差点儿跳起来，赶紧双手合十，向天告罪，还让徐有福赶紧拍桌子。
徐有福依言拍了拍桌子，“好了吧？您快坐吧。”
徐有福起身，将父亲拉过来，坐到桌前，一家三口，围着一张圆桌。
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到来的危险，让秦素清想不起晕船的感受还是其他，总之，今天秦素清的晕船之症再也没有犯过，这也让徐有福和徐成材送了一口气。
此时，她看过徐有福安置好的“空”柜子，已经有了些底气，但是内心还是不安稳。
“有福，你觉得那些人，今晚就会来？”
徐有福点头，“下边的船舱几乎空掉了，这么大动静，一直跟着这艘船的眼线不会不明白，他们已经暴露，今晚动手，势在必得。过了今夜，说不得他们便再没机会了。”
秦素清听了点头，徐成材闻言，却有些纳闷儿，“为何谢公子要让那些人下船？这么大动静，这不是逼人动手吗？若是能拖过今天，安安稳稳进直隶，不好吗？”
直隶郡是天子脚下，别的不知道，但是守卫力量强大，就像女儿说的，既然进了直隶便有人接应，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徐成材挠头，徐有福只笑了笑，“您怎么知道，暗中之人何时动手？说不定是今晚，也说不好是明晚，反正他们必定会动手。与其被动等待，不如逼他们一把，说不得他们今晚仓促上船，会让咱们躲得轻松些呢？”
徐家一家人在屋里说着话，相隔几间屋子的主舱房内，细辛也正在一五一十的禀报徐有福的动向。
“徐有福先是下船买了琉璃镜回来，刚才我去探望徐家一家人，见到他们利用琉璃镜的安排，只能说，徐有福一家，却是有些奇特在身上。不过，他们一家也都是普通人，所用的，都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并无外援和通信求助，跟徐家村探查的暗卫回来禀报的情况，都能一一对应。”
接着，细辛又在公子面前，细细将徐有福的“空柜子”魔术，演示了一遍。
谢梁初见此术，颇为震惊，而后又笑着点头，“徐有福选了那间屋子，我还当有什么深意，原来是看中那间屋子里的那座大乌木柜。那柜子沉重，又有拔步床互为犄角，确实适合藏身。倒是有些急智。”
听到公子对小徒弟的夸奖，细辛也是认同不已，“公子，有福这小子机灵，出身干净又遇事不慌，算是通过考验了吧？这次过后，就让他跟在您身边跑腿，如何？”
徐有福不知道，自己的细辛师傅，已经在替他盘算前程了。
谢梁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次过后再说吧。这世上的事，计划的再好，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纰漏产生。若他这次能安稳活下来，便给他一个机会。”
一向沉默的厚朴也难得出声，“徐有福这小子不错，虽然机灵却十分正派，像个样子。”
…
夜幕在众目睽睽下，降临。
今天是个大晴天，并且落日也格外的灿烂，傍晚开始，谢梁公子便坐在船尾甲板上，欣赏这半江瑟瑟半江红这等美不胜收的景色。
徐有福和师傅细辛一起，侍立在谢梁公子身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看，这船上有多少人慌慌张张，又有多少下船没下船的人，眼睁睁看着夜幕降临。天地无情，别说咱们这些人，便是万万百姓齐心盼望，这太阳，该落下，还是会落下，明日时辰到了，又会照常升起。你这一夜经历过什么，或者能不能看到明早的日出，天地无心无情，根本不会在意。”
徐有福听着谢梁公子的话，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夜幕。北斗星眨眼，明亮依旧。
“有福，你说呢？”
谢梁公子突然转身，问徐有福，“天地无情，我说的对吗？”
徐有福点头，“公子说得对。”
“那你觉得呢？”
细辛看向徐有福，似乎很在意她的答案。徐有福想了想，“天地无情些也好，万事万物，若都无情，只按照西落东升这等规则运转，这世界，倒是简单了。我最怕的情。有情的人喜怒不定，无法预料，还不如冷冰冰的好。”
细辛纳闷儿，“你小子，平日里看你乐呵呵的，心底原来这么凉薄？若像你这么说，你爹娘养你育你疼你，倒是做错了？”
徐有福闻言，顿时笑起来，那稚气的笑容，仿佛刚才一番“无情”言论，不是她说出来的一般。
“我刚才也就是说说罢了。真要是万物无情，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就是有情有义，有亏有欠，有来有往，有胜有负，人活着才有意思嘛。”
细辛看着面前稚童的脸，兼职被他气笑了，“你这小子，变脸还真快。你刚才说“无情论”的时候，那无波无澜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木头人呢。你呀，还小，别想那么多，也别想那么深，容易自误。这世界这么大，人那么多，你才见过几个？”
徐有福嘿嘿一笑，挠头，“听师傅的。”
两师徒说话，谢梁深深盯了徐有福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远处，“你说的对。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走吧，回吧。这桌子不要收，就放在这里，明日一早，咱们还过来，看日出。”
徐有福跟着谢梁公子往船舱走，此时，白日里宽敞的船舱走廊，却仿佛怪兽张着大嘴，谢梁在进入之前，回头看向徐有福，“好好保存己身，待过了今晚，等待你的，便是一路坦途。”
细辛也同样含笑看向徐有福，徐有福点头，“公子放心。”
回到船舱，吃过晚饭后，月牙升起，徐有福看了一眼窗外，“爹，娘，进柜子吧。”
淡淡的星星光亮，在浓重的夜色中，竟也显得可贵起来。透过这朦胧黑暗的光彩，有人悄悄摸进屋内，柔软的布鞋踩在地面上，仿佛没有声音，却被柜子里琉璃镜后面三个人六只耳朵，尽数收在耳中。
三人一起，放轻了呼吸。
来人似乎在屋内翻找一番，甚至踩中了几个故意放置的琉璃碎片，也没有大声呼痛，只是急促的抽气声过后，便恢复的平静。
片刻过后，似乎是摸到床铺，一声带着呼啸风声的声音过后，来人似乎气急败坏的砸了一下床铺。
然后，声音不再克制，而是迅速在屋内翻找起来。
大大的拔步床，被刀“当当当”砍出声响，床帐撕裂的声音也陆续传来。
少顷，感觉那拔步床几乎遍体鳞伤之后，来人转移了目标，猛地一下，打开柜子，透过淡淡的星月和地上几块儿碎琉璃的光彩反射，黑漆漆的屋子里，柜子里却让人一览无遗，空荡荡的。
来人丧气的猛地摔了一下柜门，又接着看向一旁窗户跟儿，那里有窗帘晃动。
察觉到脚步声离开，柜子里憋气的人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地上的琉璃，不是打破琉璃造成的，而是徐有福特意安放的。
她要让人第一眼打开柜子，就能透过蒙蒙的一丝亮光，看到里面“空无一物”的样子。这样，她们在柜子后半截儿才能安全。若是柜子里乌漆墨黑看不清，来人拿刀刺进去试探，她的计谋顷刻间便会失效。
似乎是一无所获，来人气急败坏的离开这间屋子，准备去下一间搜索。
此时，屋外突然一声“有刺客！”打破了浓重无声的夜色。
刚才一无所获的男子不再憋着气儿，而是举起刀便砍向对面的房间。
相比刚才那间屋子的空荡荡，这间屋子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床榻乱糟糟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反射光彩，显得白如水的琉璃镜。
来人一下子将桌子上的琉璃镜扫落在地，然后刀子抡圆，砍向紧闭的柜门，却毫无收获，打开柜门，只有几件衣服，放在柜子当中。
来人紧接着一刀劈向床铺，将床铺上的隆起的被褥砍得稀碎，又是一无所获。
连续扑空两次，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气愤上头。
“妈的，明明说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二楼，怎么不见了？！”
听这句话，明显，该男子是从一楼摸上来的，因为只有底下的一些人，才知道徐有福带着父母投靠了顶层的贵人。
携着怒气，男子将屋里打砸发泄一通，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砍过一刀试探之后，男子又迅速奔向相邻的另一间房间。
但是此时，走廊上不再是空荡荡，顶层的护卫已经锁定几道身影，正在反击。
走廊狭窄，刀剑格挡之间，有一些人被逼出走廊，双方在甲板上，开始较量。
徐有福这边，只是一两个漏网之鱼，谢梁公子那间主舱房，才是重头戏。
之间那主舱房不知何时竟起了火，窗边往日轻柔的窗纱此时已经冒出白烟，火焰吞吐间，整个窗子都被点燃。
屋内空地上，竟聚集了五六名好汉，再加上细辛等人，兼职是乱作一团。
“厚朴，护着公子先出船舱！”
烟气散开，呼吸困难，细辛回头看向厚朴，大声叫到。
厚朴大刀将面前的人劈开，护着公子便要往外走。
来人如何能让？除了被细辛等人缠住的黑衣人外，众人都过去预览厚朴动作。
厚朴就这般，一边护着自家公子，一边格挡。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厚朴被一柄暗剑刺中胳膊，护着公子的手臂，条件反射的收回来。
“坏了！”
厚朴反应很快，却只是眼睁睁看着公子面前的空挡，被一人飞身而上，长剑直直刺去。
双方的动作都仿佛停滞。
成功就在眼前！
使暗剑那人，脚用力蹬地，携带着未尽之势，狠狠刺向谢梁，似乎要将人捅出个窟窿来，下的死手没有留一丝余地。
“既然下死手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突然，情势急转，本来在后退的谢梁一手精准抓住刺剑刺客的手臂，另一只手背剑划过，一丝雪白匹练过后，刺客捂着脖子倒地。
屋内训练有素的刺客都愣了一下，突然有人高声喊到，“情报有误，四皇子有功夫，下死手，速战速决！”
屋内的打斗陡然更加激烈，厚朴此时又护到谢梁身前。
“爷？”
谢梁手中长剑指向刚才呼喊的刺客。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都留下吧。传令下去，片甲不留。”
“是！”
屋外，竟然有人应诺。
厮杀声震天，月牙也隐去了身影。
天，更暗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有福觉得自己腿脚发麻，手和胳膊也开始发麻。
她和爹娘在躲琉璃镜后，地方不大，她便更加往上些，给爹娘腾出地方。
刚才喊杀声传来，徐有福心神被摄，来不及觉得累，此刻安静下来，疲累感袭来，徐有福便有些忍不住了。
她们一家戌时正便躲进了柜子当中，此时恐怕已经临近子时了吧？整整两个时辰。
“当，当，当。”
突然，身前的琉璃镜被敲响，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没事儿了，出来吧。”
徐有福松了一口气，徐成材当即便将琉璃镜的挂钩松开，一家子从柜子斜上方扑出来。
细辛手快的接住徐有福，“手脚酸痛，站不稳了吧？活动活动。”
说完，细辛又伸手接应了一下徐成材，等再次将琉璃镜挂好，细辛又忍不住啧啧观赏一番，“每一看，都觉得神奇。”
说完，回过头看向徐有福，“你小子，倒是有歪才。好了，跟我去见公子，有好事儿等着你。”
徐有福安抚好父母，便跟着细辛师傅往主舱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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