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家
“就是开个玩笑。”
面对熟悉中透着陌生的徐有福，程浩还是挠挠头，不好意思说到。
“怎么办？我们几个听说你要回来，还在天福楼订了一桌要给你接风，你这装扮，也不方便去了。”
程浩看着徐有福一身粉色袄裙，怎么看怎么别扭，如今徐有福身量自然长高了，面上有了女孩子柔和的线条，身量却还是高挑细瘦，而且走路带风。大开大合的模样，在程浩看来，徐有福穿这身衣裙，颇有些男扮女装的别扭。
察觉程浩的眼神，徐有福也懒得搭理，还是快步走，没有丝毫收敛的想法。
“天福楼的位置不好定，你们既然订上了别浪费，什么时候，我到时候换身衣服跟你去。”
徐有福道。
荆州多雨，湿气大，所以日常菜大都辛辣重口，回到京城，徐有福自然也想京城的饭菜点心了。
程浩听了面上一喜，“就是，你如今这身板儿，穿上男装毫无违和感，干什么非要穿这一身的累赘。”
被一个男生说自己穿男装合适，徐有福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瞪了程浩一眼，“到底什么时候，说了赶紧撤，我要到家了。”
程浩远远看到徐家小院儿门口，也赶紧道，“就是明天申时初，到时候我来找你。你今天刚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先走了。”
说完，程浩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程浩跟一些小伙伴当年就去过徐有福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徐有福的母亲秦氏。
她跟别家的当家女人不一样，说话声音平稳，又周到细心，那种文雅的读书人做派让他们这些从小在大嗓门儿底下长大的小子们都不敢在徐母面前大声说笑，就怕惊着人家。而且在外面大大咧咧的徐有福在母亲跟前，也是一副规矩守礼的模样，他们就更不敢放肆。
因此从那次去过徐家之后，他们这些小伙伴就默契的不再上徐家叨扰，有事儿就在门外喊一嗓子将徐有福叫出来说话。
虽然时隔三年，程浩记忆中，秦氏的做派还是深深印在脑海中，因此，到徐家门前，程浩就照例先撤。
徐有福敲门，然后一边推门进入，一边高声喊到，“爹，娘，我回来了！”
秦氏和徐成材正等在堂屋，此时见女儿从照壁墙后出来，急忙起身出来。
“爹，娘！”
徐有福脆生生叫了一声。
徐成材和秦氏都有些激动，“好，回来就好。”
徐成材本想像小时候一般，摸摸女儿的头，伸出去才恍然，今儿女儿梳着头还带了朵小小珠钗，便转而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一晃眼都成大闺女了，这么打扮多好看。素清，你说是不是？”
徐有福额头黑线，这就是亲爹滤镜吗？
秦氏没接徐成材的话，而是将女儿拉到身边，坐在桌前，细细摩挲女儿的手。
“好，这手就看出来，你师傅疼你。”
徐有福看了自己的手，她小时候是一双黑黑的小爪子，不但晒的粗糙，手心还有茧子，这三年中，她和师傅手底下有足够的人手，虽然一开始是亲力亲为，但是后面做熟了，就主要是底下的珠农做事，彭泽那里，被四皇子圈下，方圆百里都是自己人，那里管事的，除了细辛师傅，便是自己。养尊处优之下，身量也渐渐长开，自然没有了小时候的干瘪。
尤其是被师傅看出是女儿身之后，细辛师傅更是认为，女儿应该娇养，所以轻易不让她下水干活儿，还用彭泽那里出产的细碎珍珠磨珍珠粉给她用。若不是徐有福不是那种奢侈的，她用珍珠粉泡澡都可以。
自然，三年下来，明显比小时候长开了也白净了。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手柔嫩了，说明她这三年自然是过的很好。
徐成材在一边儿看着，跟着点头。
“有福，你这穿这身儿回来，也不说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跟你娘，差点儿没吓死。”
秦氏也拍了拍胸口，“可不是，当时我那心跳的蹦蹦的，就怕四皇子变脸发怒。”
徐有福安抚，“这是师傅安排的。他说这样光明正大，府里其他人才不好说什么。”
秦氏和徐成材闻言，点了点头，“也是，这些年，眼见的四殿下早出晚归，忙于公务，但是宫里还是时不时赐下奴婢管事。如今，这四皇子府可比三年前，要热闹多了。”
徐有福闻言，有些惊讶，“这我倒没听师傅说起过。今儿见门口来接的，都是老人儿，我还以为，四皇子府还跟前些年一样呢。”
秦氏瞪了闺女一眼，“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候还真是不透气。你也不想想，四爷去年加冠，已经是可以成婚的年纪，宫里自然要赐下管事嬷嬷还有通房婢女，即使四爷那里用不着，以后女主子进府，不还是要用。”
徐有福了然，“我知道了。”
秦氏随即摆手，“不过，这跟咱们没什么关系，那些嬷嬷婢女，被四皇子打发到了后院儿，咱们住在前院儿庑房，女主子进门前，那些人管不到咱们这里。”
“您这语气，怎么跟高娘子越来越像了？”
徐有福调侃。
秦氏跟高良成的娘子交好，这后院儿前院儿的语气，徐有福一听，便听出管家娘子的底气。
秦氏一笑，点了点女儿额头，“就你促夹，这些都是高娘子跟我说的，不然，咱们又不是府里潜邸的老人儿，怎么知道该如何跟新人相处呢？”
徐有福闻言，只觉得秦氏仿佛逐渐适应了府里的生活，连新人老人，前院儿后院儿都分清了。
徐成材也是道，“高管家和他娘子一家，为人真是没的说，这府中大大小小上百人，他偏偏能滴水不漏，便是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也能料理周到。我如今，被管家安排在车马房，每月活计轻松，还有三两月例呢。你娘帮高娘子记账，每月也有二两。所以你不用总是记挂着给我们寄钱，我们挣得够用，年前还给你祖父寄回去了一些。”
说起老家，徐成材脸上光彩更盛，“你祖父祖母如今在家里也挺好的，家里的地都租出去了，他们老两口只每天把族田归置归置，便回去歇着。年前还来信儿，说你三叔一家在豫州那里也挺好的。买卖也渐渐做起来了，还说要把你祖父祖母接过去。但是他们老两口在村里一辈子，习惯了，不想出去。”
故土是牵挂，徐有福听着父亲语调高昂的说着家乡事家里人心里也跟着高兴。
“爹，娘，我给你们寄回来的钱，你们别不舍得花。我跟着细辛师傅，一个月二十两呢，若是干得好，年底还有利是红包，除了给你们寄的，我手里还有。”
徐有福没有跟爹娘说，她是出去养珠子，这件事，四皇子那里除了细辛师傅和厚朴师傅，别人尚且不知道，徐有福这里，更加不会轻易透漏。他们只知道，徐有福是得细辛师傅看中，所以带出去为殿下办差，别的至于做什么，有不少人来他们这里打探，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更别提跟别人说了。
为此，有些人还不乐意。秦氏怕得罪人，还是高娘子劝他们两口子，殿下的差事，最要紧的就是保密，他们就这样一问三不知才对。
听了高娘子的话，两口子这才放下心，不怕得罪人了。
如今听女儿说起差事，两口子也不去打听，殿下的正经事儿，他们还是不去打听了，也省的误了女儿的前途。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前途。
两口子从徐家村出来，一时意气用事，来到京城，没有举目无亲，也没有被人欺侮，一步登天进了四皇子府。
如今，他们有差事，有月银，这比他们以前整天在地头儿忙活的生活，已经好了千万倍。
他们离乡背井，有这样的出息，已经是他们没想到的了。所以两口子格在珍惜这好日子。
现在得知女儿也如此出息，不但的殿下看中，派出去办差，还每月这么多俸禄，两口子只觉得心满意足。
更重要的是，女儿如今已经穿回女装，这便是，他们一家再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们一家如今在四皇子府的差事传信回乡。
想象着小小的徐家村众人，得知自己一家在四皇子府的震惊，徐成材两口子就得不得赶紧写信回去。
这都不是衣锦还乡了，这可是祖坟冒青烟儿的好事儿。
相信这封信回去之后，即便父母要在族田整日劳作，族长都不敢让他们去了。
早就想传信儿回家的徐成材去屋里拿出笔墨，“来，闺女，给你祖父祖母写封信，告诉他们一声咱们得下落，让他们不用担心，有时间也来京城逛一逛。”
秦氏看着丈夫激动的模样，没有阻止，只静静开始研墨，徐有福提笔写字。
看着女儿一手流利端正的字体，秦氏有些恍然感叹，“当时出徐家村的时候，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如今这好日子，就仿佛在梦里。”
徐有福一边写信，一边道，“娘，这才到哪里，待女儿再攒些银子，咱们便在府里后巷那里买座小院子，这样，咱们一家，才算是在京城安顿好。”说到这里，徐有福顿了顿，“就怕您舍不得徐家村。”
秦氏好笑，“你娘我可不是没吃过苦的娇小姐。我在地里忙了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可种地的苦我可是领教够了。咱们一家如今在四皇子安顿下来，好日子没过几天，我就想回徐家村了，我是锄头没扛够还是太阳没晒够？也许等我老了，走不动了，会跟你父亲一起回徐家村，但是现在，咱们一家，还是尽心为四爷办差吧。”
听娘子这般说，徐成材握住秦氏的手。
徐有福瞥了一眼，偷笑一下。
“好了，您二位过目。”
徐有福将信写就，递给父母。
徐成材摆摆手，“不用看，只附上一张银票就好。我前几日刚存的二十两。”
京都的银楼可以存钱兑银票，清河也有银楼可以兑成现银，方便的很。
徐有福便将信折起来，“您的银票自己留着吧，女儿这里有现成的，到时候我去寄信的时候，会放进去的。”
徐成材一听，嘿嘿一笑，没有坚持，“那就让闺女破费一二了。”
饭后，秦氏又抓着女儿问了些女儿家的私隐，得知女儿刚来月事，很是叮嘱了一大堆，还将早就准备好的月事带交给女儿，叮嘱了许久。
…
第二天，徐有福照例早早起身，卯时准时到达前院儿外书房。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厚朴见到徐有福前来，温声道。
徐有福未语笑先出，“习惯了早起，就过来了。”
细辛此时，打着哈欠从院外走进来，“这小子年纪还小，皮实的很，以后有事儿就叫她去做，咱们哥俩儿可以省点功夫。”
徐有福瞪了师傅一眼，“有您这么当着徒弟的面儿这么说话的吗？”
细辛耸肩，“你不是要强吗？师傅这是随你的愿。”
厚朴看向徐有福，“别理你师傅，他就是嘴硬。”
“嗯，厚朴师傅，我听您的。”
“你这小子，刚回来就把师傅扔过墙了是吧？”
“谁让你这么说我的？”
…
两个人斗嘴一阵子，在堂屋那里有动静之后，才从东侧间出来。
徐有福惊讶的发现，以前冷清的在书房，这会儿伺候的人除了以前的几个小太监，还多了几个明艳的女子，看装扮，应该是宫里赐下来的婢女。
“厚朴大人，细辛大人，有福小姐。”
丫鬟款款有礼的见过几人，轮到徐有福时，则成了“小姐”。
徐有福赶紧摆手，“别，我可不是小姐。您直接叫我有福就好。”
丫鬟还要再说话，谢梁已经收拾齐整，“走吧。”
三人闻言，跟丫鬟拱手，然后次第离开。
“这是皇后宫中赐下的白芷姑娘，专门负责伺候殿下起居。”
厚朴解释道。
细辛和徐有福两个，“哦～”
他们两个这边耍宝，外书房里，被众人留在身后的丫鬟们，此时也不再是一副泥塑一般的模样。
“白芷姐姐，那丫头是谁？没听说殿下跟前有女人啊？”
“是啊？”
白芷看向已经不见身影的几人，抿了抿嘴，训斥道，“殿下最重规矩，你们不要以为背后就可以随意议论别人。若是让殿下知道将你们送回内司监，到时候，有你们苦头吃！”
“是，白芷姐姐。”
众人见一向和气的白芷姐姐疾言厉色，连忙表态服软。
“去忙吧。”
打发走小丫头，站在原地的白芷想了想，还是压下心中的不安，“一个小丫头罢了。”
…
面对熟悉中透着陌生的徐有福，程浩还是挠挠头，不好意思说到。
“怎么办？我们几个听说你要回来，还在天福楼订了一桌要给你接风，你这装扮，也不方便去了。”
程浩看着徐有福一身粉色袄裙，怎么看怎么别扭，如今徐有福身量自然长高了，面上有了女孩子柔和的线条，身量却还是高挑细瘦，而且走路带风。大开大合的模样，在程浩看来，徐有福穿这身衣裙，颇有些男扮女装的别扭。
察觉程浩的眼神，徐有福也懒得搭理，还是快步走，没有丝毫收敛的想法。
“天福楼的位置不好定，你们既然订上了别浪费，什么时候，我到时候换身衣服跟你去。”
徐有福道。
荆州多雨，湿气大，所以日常菜大都辛辣重口，回到京城，徐有福自然也想京城的饭菜点心了。
程浩听了面上一喜，“就是，你如今这身板儿，穿上男装毫无违和感，干什么非要穿这一身的累赘。”
被一个男生说自己穿男装合适，徐有福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瞪了程浩一眼，“到底什么时候，说了赶紧撤，我要到家了。”
程浩远远看到徐家小院儿门口，也赶紧道，“就是明天申时初，到时候我来找你。你今天刚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先走了。”
说完，程浩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程浩跟一些小伙伴当年就去过徐有福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徐有福的母亲秦氏。
她跟别家的当家女人不一样，说话声音平稳，又周到细心，那种文雅的读书人做派让他们这些从小在大嗓门儿底下长大的小子们都不敢在徐母面前大声说笑，就怕惊着人家。而且在外面大大咧咧的徐有福在母亲跟前，也是一副规矩守礼的模样，他们就更不敢放肆。
因此从那次去过徐家之后，他们这些小伙伴就默契的不再上徐家叨扰，有事儿就在门外喊一嗓子将徐有福叫出来说话。
虽然时隔三年，程浩记忆中，秦氏的做派还是深深印在脑海中，因此，到徐家门前，程浩就照例先撤。
徐有福敲门，然后一边推门进入，一边高声喊到，“爹，娘，我回来了！”
秦氏和徐成材正等在堂屋，此时见女儿从照壁墙后出来，急忙起身出来。
“爹，娘！”
徐有福脆生生叫了一声。
徐成材和秦氏都有些激动，“好，回来就好。”
徐成材本想像小时候一般，摸摸女儿的头，伸出去才恍然，今儿女儿梳着头还带了朵小小珠钗，便转而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一晃眼都成大闺女了，这么打扮多好看。素清，你说是不是？”
徐有福额头黑线，这就是亲爹滤镜吗？
秦氏没接徐成材的话，而是将女儿拉到身边，坐在桌前，细细摩挲女儿的手。
“好，这手就看出来，你师傅疼你。”
徐有福看了自己的手，她小时候是一双黑黑的小爪子，不但晒的粗糙，手心还有茧子，这三年中，她和师傅手底下有足够的人手，虽然一开始是亲力亲为，但是后面做熟了，就主要是底下的珠农做事，彭泽那里，被四皇子圈下，方圆百里都是自己人，那里管事的，除了细辛师傅，便是自己。养尊处优之下，身量也渐渐长开，自然没有了小时候的干瘪。
尤其是被师傅看出是女儿身之后，细辛师傅更是认为，女儿应该娇养，所以轻易不让她下水干活儿，还用彭泽那里出产的细碎珍珠磨珍珠粉给她用。若不是徐有福不是那种奢侈的，她用珍珠粉泡澡都可以。
自然，三年下来，明显比小时候长开了也白净了。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手柔嫩了，说明她这三年自然是过的很好。
徐成材在一边儿看着，跟着点头。
“有福，你这穿这身儿回来，也不说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跟你娘，差点儿没吓死。”
秦氏也拍了拍胸口，“可不是，当时我那心跳的蹦蹦的，就怕四皇子变脸发怒。”
徐有福安抚，“这是师傅安排的。他说这样光明正大，府里其他人才不好说什么。”
秦氏和徐成材闻言，点了点头，“也是，这些年，眼见的四殿下早出晚归，忙于公务，但是宫里还是时不时赐下奴婢管事。如今，这四皇子府可比三年前，要热闹多了。”
徐有福闻言，有些惊讶，“这我倒没听师傅说起过。今儿见门口来接的，都是老人儿，我还以为，四皇子府还跟前些年一样呢。”
秦氏瞪了闺女一眼，“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候还真是不透气。你也不想想，四爷去年加冠，已经是可以成婚的年纪，宫里自然要赐下管事嬷嬷还有通房婢女，即使四爷那里用不着，以后女主子进府，不还是要用。”
徐有福了然，“我知道了。”
秦氏随即摆手，“不过，这跟咱们没什么关系，那些嬷嬷婢女，被四皇子打发到了后院儿，咱们住在前院儿庑房，女主子进门前，那些人管不到咱们这里。”
“您这语气，怎么跟高娘子越来越像了？”
徐有福调侃。
秦氏跟高良成的娘子交好，这后院儿前院儿的语气，徐有福一听，便听出管家娘子的底气。
秦氏一笑，点了点女儿额头，“就你促夹，这些都是高娘子跟我说的，不然，咱们又不是府里潜邸的老人儿，怎么知道该如何跟新人相处呢？”
徐有福闻言，只觉得秦氏仿佛逐渐适应了府里的生活，连新人老人，前院儿后院儿都分清了。
徐成材也是道，“高管家和他娘子一家，为人真是没的说，这府中大大小小上百人，他偏偏能滴水不漏，便是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也能料理周到。我如今，被管家安排在车马房，每月活计轻松，还有三两月例呢。你娘帮高娘子记账，每月也有二两。所以你不用总是记挂着给我们寄钱，我们挣得够用，年前还给你祖父寄回去了一些。”
说起老家，徐成材脸上光彩更盛，“你祖父祖母如今在家里也挺好的，家里的地都租出去了，他们老两口只每天把族田归置归置，便回去歇着。年前还来信儿，说你三叔一家在豫州那里也挺好的。买卖也渐渐做起来了，还说要把你祖父祖母接过去。但是他们老两口在村里一辈子，习惯了，不想出去。”
故土是牵挂，徐有福听着父亲语调高昂的说着家乡事家里人心里也跟着高兴。
“爹，娘，我给你们寄回来的钱，你们别不舍得花。我跟着细辛师傅，一个月二十两呢，若是干得好，年底还有利是红包，除了给你们寄的，我手里还有。”
徐有福没有跟爹娘说，她是出去养珠子，这件事，四皇子那里除了细辛师傅和厚朴师傅，别人尚且不知道，徐有福这里，更加不会轻易透漏。他们只知道，徐有福是得细辛师傅看中，所以带出去为殿下办差，别的至于做什么，有不少人来他们这里打探，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更别提跟别人说了。
为此，有些人还不乐意。秦氏怕得罪人，还是高娘子劝他们两口子，殿下的差事，最要紧的就是保密，他们就这样一问三不知才对。
听了高娘子的话，两口子这才放下心，不怕得罪人了。
如今听女儿说起差事，两口子也不去打听，殿下的正经事儿，他们还是不去打听了，也省的误了女儿的前途。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前途。
两口子从徐家村出来，一时意气用事，来到京城，没有举目无亲，也没有被人欺侮，一步登天进了四皇子府。
如今，他们有差事，有月银，这比他们以前整天在地头儿忙活的生活，已经好了千万倍。
他们离乡背井，有这样的出息，已经是他们没想到的了。所以两口子格在珍惜这好日子。
现在得知女儿也如此出息，不但的殿下看中，派出去办差，还每月这么多俸禄，两口子只觉得心满意足。
更重要的是，女儿如今已经穿回女装，这便是，他们一家再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们一家如今在四皇子府的差事传信回乡。
想象着小小的徐家村众人，得知自己一家在四皇子府的震惊，徐成材两口子就得不得赶紧写信回去。
这都不是衣锦还乡了，这可是祖坟冒青烟儿的好事儿。
相信这封信回去之后，即便父母要在族田整日劳作，族长都不敢让他们去了。
早就想传信儿回家的徐成材去屋里拿出笔墨，“来，闺女，给你祖父祖母写封信，告诉他们一声咱们得下落，让他们不用担心，有时间也来京城逛一逛。”
秦氏看着丈夫激动的模样，没有阻止，只静静开始研墨，徐有福提笔写字。
看着女儿一手流利端正的字体，秦氏有些恍然感叹，“当时出徐家村的时候，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如今这好日子，就仿佛在梦里。”
徐有福一边写信，一边道，“娘，这才到哪里，待女儿再攒些银子，咱们便在府里后巷那里买座小院子，这样，咱们一家，才算是在京城安顿好。”说到这里，徐有福顿了顿，“就怕您舍不得徐家村。”
秦氏好笑，“你娘我可不是没吃过苦的娇小姐。我在地里忙了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可种地的苦我可是领教够了。咱们一家如今在四皇子安顿下来，好日子没过几天，我就想回徐家村了，我是锄头没扛够还是太阳没晒够？也许等我老了，走不动了，会跟你父亲一起回徐家村，但是现在，咱们一家，还是尽心为四爷办差吧。”
听娘子这般说，徐成材握住秦氏的手。
徐有福瞥了一眼，偷笑一下。
“好了，您二位过目。”
徐有福将信写就，递给父母。
徐成材摆摆手，“不用看，只附上一张银票就好。我前几日刚存的二十两。”
京都的银楼可以存钱兑银票，清河也有银楼可以兑成现银，方便的很。
徐有福便将信折起来，“您的银票自己留着吧，女儿这里有现成的，到时候我去寄信的时候，会放进去的。”
徐成材一听，嘿嘿一笑，没有坚持，“那就让闺女破费一二了。”
饭后，秦氏又抓着女儿问了些女儿家的私隐，得知女儿刚来月事，很是叮嘱了一大堆，还将早就准备好的月事带交给女儿，叮嘱了许久。
…
第二天，徐有福照例早早起身，卯时准时到达前院儿外书房。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厚朴见到徐有福前来，温声道。
徐有福未语笑先出，“习惯了早起，就过来了。”
细辛此时，打着哈欠从院外走进来，“这小子年纪还小，皮实的很，以后有事儿就叫她去做，咱们哥俩儿可以省点功夫。”
徐有福瞪了师傅一眼，“有您这么当着徒弟的面儿这么说话的吗？”
细辛耸肩，“你不是要强吗？师傅这是随你的愿。”
厚朴看向徐有福，“别理你师傅，他就是嘴硬。”
“嗯，厚朴师傅，我听您的。”
“你这小子，刚回来就把师傅扔过墙了是吧？”
“谁让你这么说我的？”
…
两个人斗嘴一阵子，在堂屋那里有动静之后，才从东侧间出来。
徐有福惊讶的发现，以前冷清的在书房，这会儿伺候的人除了以前的几个小太监，还多了几个明艳的女子，看装扮，应该是宫里赐下来的婢女。
“厚朴大人，细辛大人，有福小姐。”
丫鬟款款有礼的见过几人，轮到徐有福时，则成了“小姐”。
徐有福赶紧摆手，“别，我可不是小姐。您直接叫我有福就好。”
丫鬟还要再说话，谢梁已经收拾齐整，“走吧。”
三人闻言，跟丫鬟拱手，然后次第离开。
“这是皇后宫中赐下的白芷姑娘，专门负责伺候殿下起居。”
厚朴解释道。
细辛和徐有福两个，“哦～”
他们两个这边耍宝，外书房里，被众人留在身后的丫鬟们，此时也不再是一副泥塑一般的模样。
“白芷姐姐，那丫头是谁？没听说殿下跟前有女人啊？”
“是啊？”
白芷看向已经不见身影的几人，抿了抿嘴，训斥道，“殿下最重规矩，你们不要以为背后就可以随意议论别人。若是让殿下知道将你们送回内司监，到时候，有你们苦头吃！”
“是，白芷姐姐。”
众人见一向和气的白芷姐姐疾言厉色，连忙表态服软。
“去忙吧。”
打发走小丫头，站在原地的白芷想了想，还是压下心中的不安，“一个小丫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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