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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月带梁静住进了酒店,梁静坐在床上,还是一言不发。

    “想哭就哭出来吧!”张月轻声地安慰道,这种事她见的太多了,这种还没从打击中反应过来的情况对人伤害最大:“你晚上吃饭了吗?”

    梁静麻木地看了她一眼:“我的母亲是梁宇杀的吗??”

    “你母亲的事很遗憾,梁宇还在抢救中,我们还无法认定这起案子的性质!”这些话原本不应该向外人透露的,可招架不住梁静那张黝黑无神的脸,新做母亲的张月难免心生怜悯:“除了梁宇,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梁静木然地摇摇头,相比母亲的死,今后的生活更像是无底洞一般向她扑来,自己会休学,会去社会打工,发传单或者别的什么工作。

    张月坐到她的边上,现在还不是问案的时候,这孩子明显受打击太大,可她身上某种难以言喻的镇定也让张月感到吃惊。

    “今晚阿姨会留下来陪你的!”

    “不用!”

    “没关系——”

    “我不会自杀的!”

    张月愣在原地,眼前的梁静像是夜的一部分,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反而她自己被这个孩子看穿,她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谢谢你,我想自己静静!”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行,那我先回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明天早上再来做笔录!”

    张月留下一张名片就离开了房间。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

    夜色扑面而来,用万家灯火的热烈包裹这间寂寞的窗口,屋内静的令人发指,那一盏盏灯光背后是无数家庭,已经抵达幸福终点的炫耀吗?

    梁静把整个身体埋入黑暗里,顶着窗户发呆,窗外的毛毛雨凝聚成大水滴,贴着窗户滑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酒店简陋的陈设有些虚幻,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时而嘈杂吵闹,母亲去世了,永远地离开了她的世界,她奇怪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没有了母亲,以后怎么生活?

    她木然地给手机充上电,有几个陌生的未接来电,她打开微信,她和吕金枝所在的群已经有一千多条聊天记录,多是些无聊的琐事。

    今天酒店吃完饭,吕金枝晚上又单独请客吃饭,之后又去了KTV,不吝啬金钱的她在人群中总显得更为出众。

    如果没参加,肯定会和母亲见上一面的吧,如果自己在现场,这种事还会发生吗?

    想起母亲背后那条暗色的疤,她不禁有些背后发凉,谁能想到一向温柔的梁宇会家暴母亲?

    还有几条张庭辉的留言。

    “你的礼物还在我这里呢!”

    “明天我给你送去!”

    “吕金枝送我的耳钉真漂亮!”

    梁静的心突然一哆嗦,她看见母亲的头像框有几条未读的留言,她颤抖地点开页面。

    “静宝,我回家了,你现在人在哪里?我给你买了一套连衣裙,快点回来试试吧!”

    “这天气可真热啊,真想去青海,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有些事想和你见面谈谈呢!”

    就这两条信息,母亲想和自己说些什么?从今天起,这个微信将再也不会发来信息,一股失落让她瘫软在地板上。

    第二天一大早张月就来到酒店,一同前来的还有王超。

    “因为涉及命案,我们必须问些敏感的问题,希望你能理解!”张月最新开口说话

    王超摊开笔记本,进门他只抬头看了梁静一眼。

    梁静点点头,一夜未睡,让她感觉有些恍惚。

    “你见过你的父亲殴打过你的母亲吗?”

    问题果然很直接啊,梁静又想起那道疤痕,母亲即使死了,那道疤也落进了她的心里,可母亲从来都没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反而总是嘻嘻哈哈,想到这种,心底竟浮现出一丝酸楚。

    “我们在医院的底案中发现你母亲有过住院的痕迹,验伤报告是钝器所伤,我们怀疑你父亲有家暴你母亲的嫌疑!”

    梁静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历史还记录在这个社会的大数据档案里,可她并没见过梁宇动手打过母亲,可母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喝完酒容易发酒疯——”

    “意思是每次喝完酒就会打你的母亲吗?”

    梁静心虚地点点头,即使难过,肚子却不争气咕咕叫起来。

    “现在本案的关键就是你的父亲,他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你的母亲现在还在殡仪馆,按程序她应该火化的,可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梁宇的社会关系没有亲人,而你的母亲也没有亲人!可葬礼还是要亲自办的!”

    “我没有钱!”梁静垂下头,她感到一阵天塌下来的绝望。

    张月拉着凳子超前坐了一点:“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一张没签字的离婚协议,你母亲回来是办理离婚手续的吗?”

    梁静点点头,头脑垂的更低了。

    “离婚协议还没签字,在法律上他们就还没离婚!”一直没说话的王超开口说话了:“这个意思就是梁宇的财产你可以继承!”

    梁静的脑袋‘嗡’地一声,让自己继承梁宇的财产,他可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可现实的愁闷压的她连站起来反驳的勇气都没有,想到要回到那间她熟悉的房间,她感觉一阵翻江倒海地作呕,终究忍不住跑去厕所干呕。

    窗外的雨不知不觉间变大了,雨点敲打屋顶和窗户的声音也变得越发密集。

    酒店内梁静躺在床上,张月坐在她背后的床上。

    “梁静,你要坚强一点啊,我知道这种事你一下还接受不了,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瞎想做傻事啊!你明年就要读高三了,这个时期可是人生的关键啊!”

    梁静无力地盯着窗户玻璃上下滑的雨水,自己的人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希望了吧。

    “梁宇还在抢救,这个案子一时也无法定性,有可能会拖很长时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那个孩子住在哪里?给我滚出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从酒店楼道里传了进来:“你别拦我,你别拦我!”

    “客人,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们很为难的!”

    “我的房子成了凶宅,必须的给我个说法,你把那人给我喊出来!”接着是一个男人的责备声。

    梁静心中一惊,是那个房东找上门来了吗?

    张月这时已经走出房间:“你们二位是张林和沈梅吧?我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张月,死者的孩子确实住在这家酒店,可你们这种行为不符合法律规定!”

    沈梅怒骂道:“法律规定?我们的婚房还没住就成了凶宅,你们谁给我个说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可是我的辛辛苦苦在外打工赚来的血汗钱!”

    “就是,我们连夜回来就是要讨个说法,如今警察局给不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们就要找她的孩子!”丈夫张林也跟着附和。

    躺在床上的梁静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处看似安全的寂静之处,竟然成了无处可逃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