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一个人类
赵鸣蜩(tiao，二声)一阵心慌，仿佛千斤重物压在胸口。
他喘不过气来，好像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努力得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沉重。挣扎了许久，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赵鸣蜩更是心慌，因为他发现自己身处水底。
他往上面看去，透过厚厚的水层，依稀可以看见阳光。水很清澈，所以看到的阳光距自己更远。必须在短时间内要游出去，要不然会被呛死。
赵鸣蜩以前是游泳健将，所以他很自信地挥动着手臂，踩踏着双脚，往上面游去。游了很久，但那束阳光始终在前方，仿佛自己不曾动过。
怎么回事？按道理自己这游了半天少说也游了有百把米，怎么阳光还是在那样懒洋洋地指引着，丝毫不见触及水面的样子。
赵鸣蜩很是心慌，这在水底时间长了不呼吸，不憋死也得呛死。
嗯，呼吸，刚才自己游了半天有没有呼吸？想到这里，赵鸣蜩不由自主地想要呼吸。一开口，水就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所有窍穴都有水流涌入。
“咕噜、咕噜……”，赵鸣蜩不可避免地呛水了。
“啊……”，赵鸣蜩舞动双手，仿佛要抓住什么，又仿佛想要大叫让别人来救他。但是无处不在的水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呼救，只化作一声无意识的喉咙里的呜咽声。
赵鸣蜩终于筋疲力尽，他停止舞动双手。自由的摊开，人呈一个“大”字自由地往下落，往下落。
赵鸣蜩要淹死了，但是他的心底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更多的是一丝解脱。
……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赵鸣蜩。
赵鸣蜩睁开了眼睛，他耳朵里听到副官刘文的喊声：“长官，醒醒，长官，醒醒！”
赵鸣蜩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才那不过是个噩梦而已。
“刘副官，什么事情？”
“我刚才看见到了长官起床的时间了，但长官还没有起来。于是我就过来看看，我看见长官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应该是陷入噩梦中了。于是我呼叫权限打开了长官的房门，叫醒了长官。”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入我的房间！”
“是，长官！”
“还有什么事情？”
……
“说！”
“今天早上勤务兵发现赵大副已经过世了！”
……
“是自然死亡还是自杀？”
“……，自杀！”
“怎么回事？他的房间里连个剃须刀都没有，怎么自杀的？”
“赵大副两年前就借口睡眠不好向医生安娜要求开小剂量的阿普唑仑，但是他并没有服用。而是经过两年的积攒，然后昨天晚上一次性全部服下，然后心脏骤停导致死亡。”
“……”
赵鸣蜩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旁边的刘文看着悲伤的上官，他只能是静静地站着，不发出半点声音。
赵鸣蜩低着头说道：“可怜的伊万！”
过了好一会，他又抬头说道：“医生安娜记大过一次！”
“是，长官！”
“早餐时间推迟半小时，全体船员到告别室送别伊万，你帮我准备发言稿，我要亲自送别伊万！”
“是，长官。文章内容需要给全体船员打气吗？”
“不用，只是诉述伊万的生平和……悼念！”
“是，长官！”
刘副官走出房间，点开耳麦轻声的说了几句。过了一会，飞船的各个角落响起声音：“紧急集合，紧急集合！全体船员在十分钟之内赶到告别室！重复一遍！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赵鸣蜩起床干净利落地收拾完自己，还用剃须刀给自己刮了胡子、穿上制服，时间才过了十多分钟。
赵鸣蜩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一旁的刘副官递过来帽子。赵鸣蜩接过一把带上，一个魁梧的精神抖擞的军人出现在大家面前。看他制服上的肩章，一颗耀眼的金星，原来还是个将军。
“准备好了没有？”
“长官，都准备好了！全体船员已于两分钟前全部集合在告别室，演讲稿已经发送到您的终端。”
“好！”
告别室的大门打开，赵鸣蜩阔步走进，后面刘副官跟着。随着他的进来，大厅里的嗡嗡声马上安静下来，随着一声喊声：“长官到！立正！”
所有人起身敬礼并喊道：“船长好！”
一声整齐的问候声，赵鸣蜩停住，回礼，嘴上说道：“稍息！坐下！”
赵鸣蜩穿过人群，站在告别室的演讲台的话筒前面，刘文站在他的侧后方。
赵鸣蜩拉过话筒，没有看终端，直接开讲。
“估计大家都已经猜到我把你们集合起来的原因了吧。是的，我们亲爱的战友，我们的大副赵伊万同志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的遗体就躺在那里，待会我们要一起跟他告别！”
赵鸣蜩停了一下，所有船员已经看到了遗体，估计刚才的时间也打听到了消息，所以这个消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讶。全体船员看着上面平静的船长。
赵鸣蜩按了几下手腕上的终端，发言稿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的一角，当然别人看不到咯。赵鸣蜩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发言。
“赵伊万，男，上校军衔。父亲赵向东，母亲安娜·伊万诺维奇·彼得罗夫娜。新历245年4月6日出生，18岁开始在船上服役。历任机要员、观察员、观察组组长、操炮手、操炮组组长、雷达组组长、雷达长、外勤长、大副。一共在希望号飞船上服役35年，期间为希望号做出了不朽的功勋。最后于新历298年去世，终年53岁，追授大校军衔。”
赵鸣蜩停了一下，关了终端。
“今天是新历298年6月28号，大家要记住这个日子。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这是希望号上面，也是整个人类族群最后一个个体去世。”
身后的刘副官马上小声地提醒：“长官，您也是人类个体啊！”
赵鸣蜩马上打断他的提醒说道：“可能有些人认为我也是人类个体，其实我最多算半个人类个体。你们见过不用呼吸的人类吗，见过永生不死的人类吗？我就是那个怪胎！哈哈……哈哈……！”
后面的刘副官很着急，边上一起站着的马志清政委马上喊道：“快，刘副官，快，船长又发狂了！”
刘副官和另外两个警卫员一拥而上，团团围住赵鸣蜩，刘副官喊道：“安娜，快打镇静剂！”
“来了！”医生安娜手忙脚乱的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取出镇定剂，就要上去给赵鸣蜩打针。看她这随时准备着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赵鸣蜩说道：“安娜，慢点，我没有发狂。”
他转头对马政委说道：“老马，我真的没有发狂！待会还要送伊万了？”
“真的？”马政委犹豫地问道，看赵鸣蜩的样子，又不像发狂的样子。为啥赵鸣蜩要跟马政委说了，在船长发狂的时候，飞船上二把手马政委有权利发布命令。现在这个情况下，安娜他们不会听赵鸣蜩的，而是听马政委的。
“安娜，先停一下！”马政委说道。
身边的刘副官看了一下他的长官，又看了一下马政委。马政委点点头，刘副官和两个警卫员放开了赵鸣蜩。
赵鸣蜩整理了一下衣服，扶正帽子。他走到话筒前说道：“赵伊万同志不仅是我们的好同志、好战友，也是我们的至亲。他把他这辈子全部奉献给了希望号！奉献给了人类！最后，大家注意啦，都有，起立、脱帽、敬礼！”
赵鸣蜩摘下帽子，面向赵伊万的遗体敬礼！
所有的人起立，面向遗体脱帽、敬礼！这时候，慷慨激昂的“希望号前进”的乐曲响起。在激昂的乐曲声中，覆盖着希望号旗帜的赵伊万被缓缓推进等离子熔炉。在那里，他会化作宇宙中最基本的尘埃，除了一部分装进骨灰盒陈列在烈士馆里，其他的都会撒进太空里，成为宇宙的一部分。也算回归了宇宙，与宇宙万古同寿。
他喘不过气来，好像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努力得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沉重。挣扎了许久，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赵鸣蜩更是心慌，因为他发现自己身处水底。
他往上面看去，透过厚厚的水层，依稀可以看见阳光。水很清澈，所以看到的阳光距自己更远。必须在短时间内要游出去，要不然会被呛死。
赵鸣蜩以前是游泳健将，所以他很自信地挥动着手臂，踩踏着双脚，往上面游去。游了很久，但那束阳光始终在前方，仿佛自己不曾动过。
怎么回事？按道理自己这游了半天少说也游了有百把米，怎么阳光还是在那样懒洋洋地指引着，丝毫不见触及水面的样子。
赵鸣蜩很是心慌，这在水底时间长了不呼吸，不憋死也得呛死。
嗯，呼吸，刚才自己游了半天有没有呼吸？想到这里，赵鸣蜩不由自主地想要呼吸。一开口，水就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所有窍穴都有水流涌入。
“咕噜、咕噜……”，赵鸣蜩不可避免地呛水了。
“啊……”，赵鸣蜩舞动双手，仿佛要抓住什么，又仿佛想要大叫让别人来救他。但是无处不在的水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呼救，只化作一声无意识的喉咙里的呜咽声。
赵鸣蜩终于筋疲力尽，他停止舞动双手。自由的摊开，人呈一个“大”字自由地往下落，往下落。
赵鸣蜩要淹死了，但是他的心底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更多的是一丝解脱。
……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赵鸣蜩。
赵鸣蜩睁开了眼睛，他耳朵里听到副官刘文的喊声：“长官，醒醒，长官，醒醒！”
赵鸣蜩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才那不过是个噩梦而已。
“刘副官，什么事情？”
“我刚才看见到了长官起床的时间了，但长官还没有起来。于是我就过来看看，我看见长官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应该是陷入噩梦中了。于是我呼叫权限打开了长官的房门，叫醒了长官。”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入我的房间！”
“是，长官！”
“还有什么事情？”
……
“说！”
“今天早上勤务兵发现赵大副已经过世了！”
……
“是自然死亡还是自杀？”
“……，自杀！”
“怎么回事？他的房间里连个剃须刀都没有，怎么自杀的？”
“赵大副两年前就借口睡眠不好向医生安娜要求开小剂量的阿普唑仑，但是他并没有服用。而是经过两年的积攒，然后昨天晚上一次性全部服下，然后心脏骤停导致死亡。”
“……”
赵鸣蜩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旁边的刘文看着悲伤的上官，他只能是静静地站着，不发出半点声音。
赵鸣蜩低着头说道：“可怜的伊万！”
过了好一会，他又抬头说道：“医生安娜记大过一次！”
“是，长官！”
“早餐时间推迟半小时，全体船员到告别室送别伊万，你帮我准备发言稿，我要亲自送别伊万！”
“是，长官。文章内容需要给全体船员打气吗？”
“不用，只是诉述伊万的生平和……悼念！”
“是，长官！”
刘副官走出房间，点开耳麦轻声的说了几句。过了一会，飞船的各个角落响起声音：“紧急集合，紧急集合！全体船员在十分钟之内赶到告别室！重复一遍！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赵鸣蜩起床干净利落地收拾完自己，还用剃须刀给自己刮了胡子、穿上制服，时间才过了十多分钟。
赵鸣蜩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一旁的刘副官递过来帽子。赵鸣蜩接过一把带上，一个魁梧的精神抖擞的军人出现在大家面前。看他制服上的肩章，一颗耀眼的金星，原来还是个将军。
“准备好了没有？”
“长官，都准备好了！全体船员已于两分钟前全部集合在告别室，演讲稿已经发送到您的终端。”
“好！”
告别室的大门打开，赵鸣蜩阔步走进，后面刘副官跟着。随着他的进来，大厅里的嗡嗡声马上安静下来，随着一声喊声：“长官到！立正！”
所有人起身敬礼并喊道：“船长好！”
一声整齐的问候声，赵鸣蜩停住，回礼，嘴上说道：“稍息！坐下！”
赵鸣蜩穿过人群，站在告别室的演讲台的话筒前面，刘文站在他的侧后方。
赵鸣蜩拉过话筒，没有看终端，直接开讲。
“估计大家都已经猜到我把你们集合起来的原因了吧。是的，我们亲爱的战友，我们的大副赵伊万同志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的遗体就躺在那里，待会我们要一起跟他告别！”
赵鸣蜩停了一下，所有船员已经看到了遗体，估计刚才的时间也打听到了消息，所以这个消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讶。全体船员看着上面平静的船长。
赵鸣蜩按了几下手腕上的终端，发言稿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的一角，当然别人看不到咯。赵鸣蜩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发言。
“赵伊万，男，上校军衔。父亲赵向东，母亲安娜·伊万诺维奇·彼得罗夫娜。新历245年4月6日出生，18岁开始在船上服役。历任机要员、观察员、观察组组长、操炮手、操炮组组长、雷达组组长、雷达长、外勤长、大副。一共在希望号飞船上服役35年，期间为希望号做出了不朽的功勋。最后于新历298年去世，终年53岁，追授大校军衔。”
赵鸣蜩停了一下，关了终端。
“今天是新历298年6月28号，大家要记住这个日子。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这是希望号上面，也是整个人类族群最后一个个体去世。”
身后的刘副官马上小声地提醒：“长官，您也是人类个体啊！”
赵鸣蜩马上打断他的提醒说道：“可能有些人认为我也是人类个体，其实我最多算半个人类个体。你们见过不用呼吸的人类吗，见过永生不死的人类吗？我就是那个怪胎！哈哈……哈哈……！”
后面的刘副官很着急，边上一起站着的马志清政委马上喊道：“快，刘副官，快，船长又发狂了！”
刘副官和另外两个警卫员一拥而上，团团围住赵鸣蜩，刘副官喊道：“安娜，快打镇静剂！”
“来了！”医生安娜手忙脚乱的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取出镇定剂，就要上去给赵鸣蜩打针。看她这随时准备着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赵鸣蜩说道：“安娜，慢点，我没有发狂。”
他转头对马政委说道：“老马，我真的没有发狂！待会还要送伊万了？”
“真的？”马政委犹豫地问道，看赵鸣蜩的样子，又不像发狂的样子。为啥赵鸣蜩要跟马政委说了，在船长发狂的时候，飞船上二把手马政委有权利发布命令。现在这个情况下，安娜他们不会听赵鸣蜩的，而是听马政委的。
“安娜，先停一下！”马政委说道。
身边的刘副官看了一下他的长官，又看了一下马政委。马政委点点头，刘副官和两个警卫员放开了赵鸣蜩。
赵鸣蜩整理了一下衣服，扶正帽子。他走到话筒前说道：“赵伊万同志不仅是我们的好同志、好战友，也是我们的至亲。他把他这辈子全部奉献给了希望号！奉献给了人类！最后，大家注意啦，都有，起立、脱帽、敬礼！”
赵鸣蜩摘下帽子，面向赵伊万的遗体敬礼！
所有的人起立，面向遗体脱帽、敬礼！这时候，慷慨激昂的“希望号前进”的乐曲响起。在激昂的乐曲声中，覆盖着希望号旗帜的赵伊万被缓缓推进等离子熔炉。在那里，他会化作宇宙中最基本的尘埃，除了一部分装进骨灰盒陈列在烈士馆里，其他的都会撒进太空里，成为宇宙的一部分。也算回归了宇宙，与宇宙万古同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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