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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旅者、侦探和调查员(一)

    爱丁堡郊外。

    一幢小别墅内。

    “你在这里发什么癫?”

    “你谁啊?”

    苏修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散了——他已经熟悉这种感觉了。他好不容易才从手术仓里坐起来,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五光十色的乱码光屏,挥挥手拨开,发现一个灰袍的短发女孩正坐在自己旁边,一只金色的右眼盯着自己,另一只左眼被散乱的卷发遮住,这让他想起了“梦”中的苏泽,他们两个都是漫画中看上去就戏份很重的样子。

    “你就是我的王吗?”

    “你就是我的女主角吗?”

    又是近乎异口同声的说。

    苏修瞪着自己不大不小的两只眼睛毫不示弱地与女孩对视,女孩用她看智障的眼神盯了苏修三秒之后便放弃,因为她发现苏修完全没有被鄙视了的自觉,可能还以为是什么先眨眼就输了的比赛,遂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仔细查看了起来,那本书的封面还有一只凸起的睁开的眼睛。

    “这书好高的时髦值啊……你们到底是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苏修暗暗羡慕了一下,东瞅瞅西看看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便四处巡视自己到底“被”跑到了哪里去,然后忍不住惊愕出身:“这……你……这……这地方是我家?”

    “我又没有去过你家我怎么知道?”女孩头也不抬地说。

    “这什么破地方啊?”苏修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赞叹不止,吭哧吭哧地从手术仓爬了出来摸来摸去。虽然他在“梦”中可以信口点评ChateauLafiteRothsc和ChateauMoutonRothsc出品的年份酒哪款好喝,像个美食家一样不管哪家餐厅里坐下就对着装潢和晚餐高谈阔论,亦是对着模特们身上Chanel或Burberry的最新款式如数家珍,可那些都不是他的技能点。

    出来的一瞬间,记忆分明的那一刻苏修就明白这十八年他和钱这个王八蛋就是有缘无份,以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他现在的体验有点像是穿越,又不全是。

    按照苏泽所说的话,他六年前,也即是十二岁左右的时候触发了情绪魔法师的“诅咒”,然后被困住了六年的时间。这六年在外界控制他身体生活的是一个类似程序的死板人格,他出来之后那个人格就已经死亡了。他也仅仅只吸收了这人格六年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那个人格坚持每个月都要找高医生进行所谓的“治疗”,他猜可能是高医生为了救他所设计了一个手术仓,坚持了这么久终于把他拉了回来。不过苏泽说是他救出了自己,这个苏泽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高医生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只能之后再谈。

    值得的庆幸是苏修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那个人格正巧在孤儿院遇到了一个新来的女生,露西娅·格雷,是一个非常阳光的正面角色。她见苏修每天都一副面瘫的样子,自作主张地认他当弟弟。因为露西娅大他一岁的原因,四年后,苏修十六岁出孤儿院的时候便搬到了她住的房子,姐弟俩在这一起生活了两年。

    虽然这一段槽点很多,非常的戏剧化,他们的感情令人羡慕,但没钱是真的没钱。

    姐姐露西娅在一家普通公司当会计,白天上班晚上准备考试,她的梦想是去首府伦敦的多伦大学做医学研究;弟弟苏修靠送外卖维持生计,两人跌跌撞撞地努力生活。

    不管是哪一个人格,苏修都欠了露西娅很多。

    “我知道了,这是世界线变动!”女孩大喊一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空中漂浮了。

    苏修把他的出生地手术仓藏到了桌子下面,意外的发现这个女孩是幽灵一般的灵体状态——看得见摸不着。

    他迅速地熟悉了自己的“新”家——一半就像福尔摩斯的家一样,沙发,壁炉,安乐椅和图书架,还有一盒好酒;另一半就像律师事务所一样,大桌子,台灯和老板椅,他甚至在桌子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把pepperbox,一把毛瑟和一把左轮,全部都被保养的像新枪一样,现在的年头很难找到这样的老古董了。

    苏修当然用不起连牌子都没有的高档家具,也没有路子去找这种堪称奢侈品的收藏级枪具,这些全部都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除了房型一样苏修完全找不到这和他那个又旧又老的房子的共同点。他和姐姐在郊区租了一栋双层的小别墅,他的姐姐现在应该就睡在二楼。

    “你要不要先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苏修镇定自若地指了指女孩,这新沙发又软又大,他直接陷进了里面,就算这女孩下一秒变成贞子级别的鬼怪他也不会起来了。

    “首先,你好,我的王。”女孩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向苏修深处一只手,“我叫梅林。”

    “苏修。”苏修抬起一只手和她隔空示意。知道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梅林除了眼睛和头发以外的地方。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微卷的短发使她生出一股书卷气,灰褐色的长袍遮住了里面的装束,就像是中世纪的女巫。

    “书上告诉我你现在可能有点神智不清,现在是新世纪223年,通用语言为英语和中文,你所在的群星国度主要是英语。”梅林抱着书,有些得意地和苏修解释。

    “距离你父母和你拥有的’记忆‘所熟知的社会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你穿越了。”

    “这些我大概知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能随心所欲地吐出我不知道的槽,而且会自然而然地知道一些……很老的知识?”苏修举手插话,“我不是新世纪里出生的吗?”

    “那是因为虽然你的记忆被封锁了,但是还是会有残留,而且’梦之门‘内收容的大多数是上个世纪的人的噩梦。”梅林一副“不愧是我看好的男人”的模样,“那就是专门针对你的。”

    “第二个问题,‘梦之门’是什么。”苏修再度举手。

    “0-767号封印物,梦之门。”梅林快速地翻了翻她手上的书,“上纪元联邦所有,三百余年未现世,外面的人大概都以为已经跟着某个世界泡消失了吧,它的排名现在每年都在掉,不过掉不出前一千名。由代号为‘诡梦’的操梦师放入你的胚胎,在梦中你会受到情绪魔法师的诅咒,情绪变得敏感。”

    苏修又一次举手,他还没说话梅林就接着科普:“封印物你可以理解为天地灵宝和掉落物。在这个世界上,超凡基本等于污染,每个超凡者都受到‘知识’和‘力量’的污染,封印物基本就是高源质和污染的聚合物。”

    “我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他们的代号都这么中二……中二是什么意思?”

    可能这个问题超出了她的预料,梅林默默地低头翻书,翻了好半天才小声地念道:“中二,是一个网络流行语,多为初二年级青少年的某些病态自我意识。来源于日本,由艺人伊集院光在广播节目《伊集院光深夜の马鹿力》中提出,主要是指青春期特有的思想、行动、价值观,是对青少年叛逆时期自我意识过剩的一些行为的总称……大概是很蠢的意思吧?”

    “你这本书是不是叫百度百科?”

    梅林一把将书抱在怀里,一只眼睛瞪着苏修:“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幽灵的娘也是幽灵吗?我很好奇。”苏修坐直了身子,“你是看板娘?新手指导?还是系统姬?”

    少女的表情突然变得肃穆庄重,她脱去灰袍的帽子,低头盯着苏泽,威仪的姿态就像女王俯视她的臣民,她的国土。苏修发现梅林和苏泽眼中的金色其实很不一样,苏泽更加的深邃,不怒自威;梅林平时内敛,现在更加的耀眼夺目。她淡淡地吐出几个古老的音节:“我是你的神。”

    苏修听懂了这句话,他被那股威压钉死在了沙发上,全身动弹不得。他突然变得很难过,心底仿佛有一座幽深的大海,黑色的海水潮涨潮落,把那些记忆随着污浊的泥土全部翻进海的深处。梅林的金光照了进来,海面开始翻涌,巨蛇在海中翻腾。电光火石般的,一些散乱的画面从海底窜出。孤舟之上,白袍女孩在暴雨中持桨瘫坐,那蓝色的孤单眼神。

    梅林的神迹只持续了短短的几个呼吸,她略显疲惫地深呼吸;苏修默默地回味,发现自己后背全部都湿透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嗯。”

    “现在几点?”

    “2点57分”

    “看来我们要加快了……”梅林嘟囔一句,“回归主线任务,你的金手指应该已经到账了。”

    “什么?”苏修愣了一下,拿手指点了点身前的桌子,桌面上立马浮现他的个人账户。现在的高端家具上都有这种功能,以前苏修穷的连电费都交不上,现在倒是随便用了。至于在外面怎么办……每个人在后颈上安装了一块智能芯片,只要敲敲手指或者点点眉心就可以打开一轮个人光幕随时办公……倒是方便公司压榨随时随地社畜。

    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社交软件……没什么人找,银行账户……一眼就算出了多少钱,娱乐视频……还是那几个主播在深夜放福利。苏修左看看右看看,只发现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深海系统已接入。】

    苏修点了点这条消息,瞬间屏幕跳转了七八个网络接口,下载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软件,然后就仿佛整个设备切换到了另一套系统一样,一个黑暗里的社区向苏修彻底打开,里面充斥着诡秘、污染和……奇迹!

    “调查员苏修……”苏修看了眼左上角自己的ID,慢慢地念了出来。

    “该死!”梅林一拍脑袋骂了句脏话:“我说的不是这个……”

    苏修又打开个人光幕,然后默默地看着梅林。

    “我们的不是这种垃圾货色……用意念,意念懂吗?”

    “嗯……嗯……///”苏修憋了好半天劲,没憋出自己的金手指来,又扭头看着梅林。

    “真是……”梅林没好气地说,然后打了个响指。

    “原来你是启动器啊!”苏修兴奋地扭过了头,没看到梅林用一只眼睛白了他一眼。眼前的个人光幕突然变成了白色,一行黑字慢慢地浮现……

    “旅行手札”

    “从前……”

    一个cg亮了出来,苏修本来还搓搓手饶有兴致地想看,但被梅林直接摁掉了,也不知道她一个灵体怎么做到的。

    “《旅行手札》正在启动中……”

    【正在为您检查/更新游戏资源……无法连接服务器,自动更改为局域网模式。】

    【Waring:图像系统丢失……正在寻找备份……备份已载入……】

    【Waring:数据系统丢失……正在寻找备份……备份已载入……】

    【Waring:副本系统丢失……正在寻找备份……备份已载入……】

    【Waring:剧情系统丢失……正在寻找备份……备份已载入……】

    【Waring:管理员未载入……正在寻找……管理员已进入游戏……】

    【………………】

    一连串红色的文件丢失提醒在面前的光幕上浮现,苏修目不暇接,直到几道绿色的提醒出现,光幕上的洪流才停止加载。

    【充值系统正常】

    【干员寻访系统正常】

    【新人签到系统正常】

    【游戏自动补完成功】

    【载入成功,欢迎进入】

    ……倒也挺好的,至少还有能用的。不过他可没钱充值,他姐还要考大学呢。

    苏修随便摁了一个地方,终于进入了游戏。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张日历表,三十一个小方格排成长方形,左上角标着对应的日期。方格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圆月,月前是几颗流星,流星旁还用中文写着几个大字“群星摇曳”。

    等了几秒钟,8月15的方格里自动打了个勾,又是一页表亮了出来“新人登陆领好礼,签到就送二十连!首发十连必出高级干员!”梅林还是替苏修直接摁掉了,她好像莫名的急切。

    这个游戏的界面设计非常的简洁,左上角是干员、仓库、邮箱和物资采购,右上角是一管左边刻着数字零,右边刻着一个石头的长管。下面就是占据了整个光幕右半边的三个长条,分别是每日挑战“梦之门”、每周任务“远方来信”和地区限定“雾都狩猎”。最下面的是“干员寻访”和被铁链封锁的“家园系统”。

    基本上是要素齐全了。

    苏修首先点了点那根长管,按照经验来说应该是货币什么的。一个放大的“源石”介绍弹了出来。

    【源石:一个世界的能量之源,由无主的梦想、热烈的希望和新生的潜力凝结而成。它弥漫在宇宙的各个角落,只有最初与终焉之处可以开采。】

    再然后是仓库。

    【仓库:藏于时间的尽头,隐匿于世界之外。可以随时取出与放置游戏物品。】

    “真是莫名其妙的介绍……”苏修点了点邮箱,签到奖励和新手礼包顺利到账。

    “常规补给:一颗源石。”

    【马戏团招聘书】

    【介绍:由流浪马戏团主管发布的招聘书,散布在符合条件的主角们所能见到的各个角落,用于从宇宙批量招聘演员,有时也会带回莫名其妙的东西。】

    【留言:为了更伟大的梦想!为了给世界带来欢乐!为了让主管吃喝嫖赌!】

    【避风港凭证】

    【介绍:由避风港人事部颁发的许可书,用于从世界中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

    【留言:为了更伟大的梦想,为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我们欢迎你的加入。】

    这一大堆文字描写都是属于乍看之下好像看了很多,再乍一下发现什么都没交代的谜语,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明觉厉。

    再退出,点开物资采购,开采一颗源石60金币,开采一组源石300金币,开采一堆源石980金币,开采一袋源石1980金币,开采一盒源石3280金币,开采一箱源石6480金币……都有首充双倍,接下来就是60金币小月卡,1980金币自选干员……

    以国际金价的形式,苏修很可能这辈子都氪不了几次金。

    再退出,点开干员寻访,他决定抽几发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