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民国下堂妻4
花园里，树木吐了新芽，日头暖暖地照着，连吹进的风都软软的，带着活泼的春意。
齐夫人陇了拢肩上的薄衫，转头问下人，“张妈，小少爷还没起吗？”
“还没呢，夫人。”
齐夫人皱皱眉，“快去把他叫起来，今天可是新来的老师登门的日子，还睡着像什么话。”
“是。”张妈上了楼。
齐夫人叹了口气，她这个小儿子被宠坏了，自小顽劣，还在上中学都已经不知道气走了多少家庭教师了，希望这次请来的老师能坚持久一点吧。
时间指向九点，院门打开。
“夫人，许老师到了。”
齐夫人愣愣地看着进门的女……孩儿？
进门的女孩儿眉目清丽，微卷的长发披散，一席墨色刺绣暗纹的旗袍包裹着玲珑的曲线，仪态气质出众，看着不像家庭教师反倒像是个大家小姐。
这么年轻的老师能行吗？
齐夫人心里疑惑面上却还是带着笑，“许老师是吧？快请坐。”
墨知轻轻颔首，坐在沙发上接过佣人递上的茶。
“许老师麻烦稍等一会儿，家钧昨夜睡得晚，马上下楼了。”齐夫人解释道。
“不急。”墨知微笑着，十分善解人意，反正薪水是从她进门开始算的，多耽搁一会儿也是她赚了。
齐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心里却越来越满意，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女学的，谈吐中很轻易就能看出这个许老师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打着哈欠的少年慢悠悠地走下楼，约莫十四五岁，眉目间皆是不耐和桀骜。
“你就是新来的？”齐家钧看着墨知，眼前一亮，他妈这次请的老师竟然这么漂亮，最主要的是，一看就很好欺负。
“家钧，不准没礼貌，叫老师。”齐夫人脸沉下来。
“没关系的，齐夫人，我会慢慢教导小少爷的。”墨知柔柔地笑着，看着齐家钧的眼神却带着兴味。
不知怎么，齐家钧心里突然打了个突。
齐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墨知，又有点发愁，许老师能招架得住家钧吗？
“走吧，我们上楼学习。”墨知站起来，笑盈盈地将手搭在齐家钧肩上，不由分说地往楼上揽。
齐家钧瞪大眼，这女人是什么怪力？像只铁钳一样扣着他，他一点都挣脱不了。
齐夫人欣慰地看着他“乖顺”的脚步，家钧今天竟然这么懂事。
一进书房齐家钧就甩开了墨知的手，警惕地盯着她，“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我妈请来的，你就真摆老师的架子，就你，哼！”
他走到一旁，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东西开始动手。
“榫卯玩具？”
齐家钧的动作顿住，眯眼看她，“你懂这个？”
“略知一二。”
“装什么装？”齐家钧转了转眼珠，说道：“这样，你如果能帮我把这个拼好，我就答应你好好上课。”
墨知勾起一个笑容，“好啊。”
她走到桌旁坐下，细细看了看，数不清的细小零件散落在桌上，旁边是张让人眼花缭乱的图纸，还挺复杂。
齐家钧双手环抱，得意地看着她，这套榫卯玩具买回来都快一个星期了，他才拼了个开头，他就不信她能完成。
墨知仔细看了几分钟图纸就放到一边，然后将一大堆的零件分类，从玩具的中心结构开始拼起。
榫卯玩具的特点就是不需要一颗钉子一滴胶水，完全凭借工艺和结构的艺术组装而成。
“等等，你不再看看？”齐家钧眼睁睁地看着她瞟了两眼就开始了。
他看着墨知那双素白的手越动越快，仿佛不需要思考一样，每一个零件的位置都了然于心。
齐家钧抓起图纸，一点点比对，竟然完全没有错处！
这怎么可能？！
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初见雏形，墨知停下手，“还需要继续吗？”再拼下去今天的补课时间就全过去了。
齐家钧木着脸，“不用了。”
还拼什么？脸被打得还不够疼吗？
“很好。”墨知满意地点点头。
“说吧，国文还是数学。”齐家钧撇撇嘴。
“都不是。”墨知拿出自己带来的书。
“《世界建筑大全》！”齐家钧看清书名，又惊又喜，“你怎么会有这本书？”他找了沪城好多家书店都没找到。
“想学吗？”墨知含笑看着她。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了解过这个齐家小少爷的爱好。
“你是说教我这个？”齐家钧眼睛亮得灼人，他也不怀疑墨知是在大放阙词，从刚刚拼玩具就能看出这个许老师对建筑方面的知识知之甚详。
“你不觉得这些东西是无用功吗？”齐家钧小心问道。
“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墨知奇怪地看着他，“建筑被称为凝固的艺术，它跟国文数学一样，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建筑？”
齐家钧目光动了动，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就连父母都觉得他是不学无术。
他想了许久，才认真地说道：“我想在我们国家建造一座举世闻名的建筑，就像是高卢的圣母院、米国的自由女神像那样。”
他的眼里满是憧憬。
“可以，很不错的梦想。”墨知摸摸下巴，赞道。
“你不会觉得我是在说大话吗？”齐家钧惊愕道，他都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
如今的华国风雨飘摇，连自己的国土都难以保全，何谈其它？
墨知的目光落在书房里的华国地图上，“你看这张地图。”
“人人都说如今的时代是最坏的时代，崩坏的制度，残酷的战争，一千一百四十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满目疮痍，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何曾不也是最好的时代？它贫瘠、腐烂、空白，却也遍地机遇、等待新生、有无限可能，所以，你所说的那些，又为什么不可能做到呢？”
齐家钧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张偌大的地图，心里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模糊的渴望，一颗种子深埋进心底。
“当然，学好建筑的前提是打好基础，数学就是一切科学的基础。”墨知话锋一转，笑眯眯地拿出数学课本。
齐家钧：“……”
敢情绕这么半天还是学数学！
不过奇怪的是，他心里再没有了任何的抵触情绪，他肃了神色，开始听讲。
这堂课大概是他听过最认真的一堂课。
对此，墨知表示，画大饼这招果然在任何时代都好用。
齐夫人陇了拢肩上的薄衫，转头问下人，“张妈，小少爷还没起吗？”
“还没呢，夫人。”
齐夫人皱皱眉，“快去把他叫起来，今天可是新来的老师登门的日子，还睡着像什么话。”
“是。”张妈上了楼。
齐夫人叹了口气，她这个小儿子被宠坏了，自小顽劣，还在上中学都已经不知道气走了多少家庭教师了，希望这次请来的老师能坚持久一点吧。
时间指向九点，院门打开。
“夫人，许老师到了。”
齐夫人愣愣地看着进门的女……孩儿？
进门的女孩儿眉目清丽，微卷的长发披散，一席墨色刺绣暗纹的旗袍包裹着玲珑的曲线，仪态气质出众，看着不像家庭教师反倒像是个大家小姐。
这么年轻的老师能行吗？
齐夫人心里疑惑面上却还是带着笑，“许老师是吧？快请坐。”
墨知轻轻颔首，坐在沙发上接过佣人递上的茶。
“许老师麻烦稍等一会儿，家钧昨夜睡得晚，马上下楼了。”齐夫人解释道。
“不急。”墨知微笑着，十分善解人意，反正薪水是从她进门开始算的，多耽搁一会儿也是她赚了。
齐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心里却越来越满意，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女学的，谈吐中很轻易就能看出这个许老师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打着哈欠的少年慢悠悠地走下楼，约莫十四五岁，眉目间皆是不耐和桀骜。
“你就是新来的？”齐家钧看着墨知，眼前一亮，他妈这次请的老师竟然这么漂亮，最主要的是，一看就很好欺负。
“家钧，不准没礼貌，叫老师。”齐夫人脸沉下来。
“没关系的，齐夫人，我会慢慢教导小少爷的。”墨知柔柔地笑着，看着齐家钧的眼神却带着兴味。
不知怎么，齐家钧心里突然打了个突。
齐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墨知，又有点发愁，许老师能招架得住家钧吗？
“走吧，我们上楼学习。”墨知站起来，笑盈盈地将手搭在齐家钧肩上，不由分说地往楼上揽。
齐家钧瞪大眼，这女人是什么怪力？像只铁钳一样扣着他，他一点都挣脱不了。
齐夫人欣慰地看着他“乖顺”的脚步，家钧今天竟然这么懂事。
一进书房齐家钧就甩开了墨知的手，警惕地盯着她，“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我妈请来的，你就真摆老师的架子，就你，哼！”
他走到一旁，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东西开始动手。
“榫卯玩具？”
齐家钧的动作顿住，眯眼看她，“你懂这个？”
“略知一二。”
“装什么装？”齐家钧转了转眼珠，说道：“这样，你如果能帮我把这个拼好，我就答应你好好上课。”
墨知勾起一个笑容，“好啊。”
她走到桌旁坐下，细细看了看，数不清的细小零件散落在桌上，旁边是张让人眼花缭乱的图纸，还挺复杂。
齐家钧双手环抱，得意地看着她，这套榫卯玩具买回来都快一个星期了，他才拼了个开头，他就不信她能完成。
墨知仔细看了几分钟图纸就放到一边，然后将一大堆的零件分类，从玩具的中心结构开始拼起。
榫卯玩具的特点就是不需要一颗钉子一滴胶水，完全凭借工艺和结构的艺术组装而成。
“等等，你不再看看？”齐家钧眼睁睁地看着她瞟了两眼就开始了。
他看着墨知那双素白的手越动越快，仿佛不需要思考一样，每一个零件的位置都了然于心。
齐家钧抓起图纸，一点点比对，竟然完全没有错处！
这怎么可能？！
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初见雏形，墨知停下手，“还需要继续吗？”再拼下去今天的补课时间就全过去了。
齐家钧木着脸，“不用了。”
还拼什么？脸被打得还不够疼吗？
“很好。”墨知满意地点点头。
“说吧，国文还是数学。”齐家钧撇撇嘴。
“都不是。”墨知拿出自己带来的书。
“《世界建筑大全》！”齐家钧看清书名，又惊又喜，“你怎么会有这本书？”他找了沪城好多家书店都没找到。
“想学吗？”墨知含笑看着她。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了解过这个齐家小少爷的爱好。
“你是说教我这个？”齐家钧眼睛亮得灼人，他也不怀疑墨知是在大放阙词，从刚刚拼玩具就能看出这个许老师对建筑方面的知识知之甚详。
“你不觉得这些东西是无用功吗？”齐家钧小心问道。
“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墨知奇怪地看着他，“建筑被称为凝固的艺术，它跟国文数学一样，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建筑？”
齐家钧目光动了动，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就连父母都觉得他是不学无术。
他想了许久，才认真地说道：“我想在我们国家建造一座举世闻名的建筑，就像是高卢的圣母院、米国的自由女神像那样。”
他的眼里满是憧憬。
“可以，很不错的梦想。”墨知摸摸下巴，赞道。
“你不会觉得我是在说大话吗？”齐家钧惊愕道，他都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
如今的华国风雨飘摇，连自己的国土都难以保全，何谈其它？
墨知的目光落在书房里的华国地图上，“你看这张地图。”
“人人都说如今的时代是最坏的时代，崩坏的制度，残酷的战争，一千一百四十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满目疮痍，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何曾不也是最好的时代？它贫瘠、腐烂、空白，却也遍地机遇、等待新生、有无限可能，所以，你所说的那些，又为什么不可能做到呢？”
齐家钧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张偌大的地图，心里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模糊的渴望，一颗种子深埋进心底。
“当然，学好建筑的前提是打好基础，数学就是一切科学的基础。”墨知话锋一转，笑眯眯地拿出数学课本。
齐家钧：“……”
敢情绕这么半天还是学数学！
不过奇怪的是，他心里再没有了任何的抵触情绪，他肃了神色，开始听讲。
这堂课大概是他听过最认真的一堂课。
对此，墨知表示，画大饼这招果然在任何时代都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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