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思想钢印
薇拉知道这件事吗？她知道多少？她参与了吗？从哪一步开始算计的？不，她不知道，她的所有行动都是被弗尔特·卡希姆·山顿引导的，从安格和她的婚姻，到她和这些地方军的接触，卡希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未来的？一定不是那天和薇拉他们进宫的时候，要更早一些，他的第二任妻子艾米莉死去时他就知道了未来。
可粮食不是安能解决的事，现在他是薇拉的哥哥了，但他没这个权力，他们是在指望自己去影响薇拉吗？她身边没有住家巫师，卡希姆又是自己的主场，这确实有可能，但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又或是……
“你们已经和薇拉搭上线了？”
山治他们没有否认，他们说只是和薇拉签下了最基础的粮食供给合同，而安再问他们想要他做什么时，两人并无反应，好像只是来告知他这件事一样。
山治聊起格奇亚的事，聊起忽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妻子，但是安已经听不进去这零碎的对话，他甩下山治和他的同伴回到卡希姆宅邸，以需要安静看书的环境为理由向薇拉要走了书房的钥匙。
他把自己单独反锁在书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左手放在右胸前，从手掌接缝处散开的红色血管与黑色雾气穿透木盒，绕上那根无名指，后倒穿过深沉的湖水，他在另一个阳光明媚书房中醒来。
书房中没有人在，房间里也没有日历之类的计时工具，安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书桌前试着翻动弗尔特的工作记录，手指触及纸张的实感，他便清楚乔斯林确实来过这里。
1083年7月4日，大概是安德烈亚斯死后一个月。
走廊上传来临近的脚步声，安抬头时房门已被打开，杰森先一步进入房内，然后迎接乔斯林入内，两个人都像没看见书桌后的安一样客套了几句，杰森便离开了书房去找弗尔特。
安合上那本记录，坐到乔斯林对面，戴有根植园徽记戒指的右手搭在左手上：“地方军的事情，你知情吗？”
乔斯林眨眨眼，眼瞳中确切的印出了安的倒影：“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看来87年的乔斯林还没有回忆过这一天的记忆，对眼前的生面孔的出现显得十分困惑。
“……”安纠结了一会儿，“你未来会见证我的出生，我叫安。”
“安……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对我挺有意见的，而且挺生气，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抑制住抬手摸脸的冲动，安凭着感觉调整着脸上的表情，在隐瞒套话和诚实询问中犹豫着选了后者，在这种情况下尝试撒谎的难度有些大了，他略作考量直接问道：“你觉得向凯特走私是怎样的行为？”
乔斯林微愣了一下：“我觉得这是错误的，尤其是战争期间向敌国走私是一种背叛。”
安赞同的点头，然后问道：“给我一个你不会参与走私的理由。”
听到这个问题，乔斯林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误会，我也许会直接抢，但不会去走私，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背叛海琳娜？”
“只是有些事情我想确认你知不知情。”
“你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1087年1月，有一个看起来人尽皆知的未来，你之前建议我不要去看这个未来，但一些与你有关的人似乎都认为我可以给他们帮助。”
乔斯林放下茶杯认真道：“我不会谋划任何事，也不会为了避免未来就去安排别人来做尝试。”
“你三年后利用我谋划了一场大事。”
“嗯……一般不会，除非机会千载难得。”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抬手搭在下巴上：“但你既然能来到我的记忆里，还知道我能在过去里保持自我意识这件事，再听你刚刚说的这几句话，我们其实还挺熟的是吗？”
“有没有可能，想引导你达到那个未来的人是别人，而我是在确保你不会知道那个未来，让你能有自己的选择？”
“……”安已经想到了可能的“别人”，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啊，为什么呢？”乔斯林微笑起来，“你不觉得如果我要引导你去做某件事，而且在很久之前就决定好了计划的话，那最近的一点，我提前通过回忆回到这个时间节点，直接影响你不是更简单有效吗？”
他顿了一下，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前后发言有冲突，改口道:“嗯，不是影响，是说服你。”
“至于我这么做的原因，你没有考虑过我并不喜欢那个未来的可能性吗？”
“我考虑过，我刚开始坚定的这么认为。”安看向乔斯林全然无谓的神情，“但是太多真实存在的证据表明你参与其中，艾恩、格雷特、简迪勒兄妹和弗尔特，你能说你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谋划吗？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是吗。”乔斯林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安能读出来这里面有几分扼腕和无奈，他又一次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然后放下，伸手从安身上抓出一缕明显的黑雾，安清晰地感到自己如四肢的一部分脱离了掌控。
黑雾没入乔斯林的掌心，他重新看向安道：“我做不到，背叛海琳娜这件事我做不到，也不可能会产生背叛海琳娜的想法。”
乔斯林重新向安挥手，安便脑袋一阵放空，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双眼，等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点着灯的卡希姆书房，乔斯林的声音以一种记忆的形式留存在他脑中。
[就像你不会察觉自己离开有任何问题，哪怕我直接告诉你我这么做了，在你脑海里植入了该离开的想法，你也不会对此有意见。]
安此时的心情有惊讶，但确实没有任何抵触或愤怒的情绪。
[我的身心忠于海琳娜、归于海琳娜。]
安把那根无名指重新放回木盒，乔斯林给他的回答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让现状变得更清晰，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思想是否有被影响了，但这不是他能检查出来的事，他一面劝说自己，既然能去怀疑这件事本身，就说明没被影响，一面思考起有谁可以帮他做个检查。
可粮食不是安能解决的事，现在他是薇拉的哥哥了，但他没这个权力，他们是在指望自己去影响薇拉吗？她身边没有住家巫师，卡希姆又是自己的主场，这确实有可能，但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又或是……
“你们已经和薇拉搭上线了？”
山治他们没有否认，他们说只是和薇拉签下了最基础的粮食供给合同，而安再问他们想要他做什么时，两人并无反应，好像只是来告知他这件事一样。
山治聊起格奇亚的事，聊起忽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妻子，但是安已经听不进去这零碎的对话，他甩下山治和他的同伴回到卡希姆宅邸，以需要安静看书的环境为理由向薇拉要走了书房的钥匙。
他把自己单独反锁在书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左手放在右胸前，从手掌接缝处散开的红色血管与黑色雾气穿透木盒，绕上那根无名指，后倒穿过深沉的湖水，他在另一个阳光明媚书房中醒来。
书房中没有人在，房间里也没有日历之类的计时工具，安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书桌前试着翻动弗尔特的工作记录，手指触及纸张的实感，他便清楚乔斯林确实来过这里。
1083年7月4日，大概是安德烈亚斯死后一个月。
走廊上传来临近的脚步声，安抬头时房门已被打开，杰森先一步进入房内，然后迎接乔斯林入内，两个人都像没看见书桌后的安一样客套了几句，杰森便离开了书房去找弗尔特。
安合上那本记录，坐到乔斯林对面，戴有根植园徽记戒指的右手搭在左手上：“地方军的事情，你知情吗？”
乔斯林眨眨眼，眼瞳中确切的印出了安的倒影：“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看来87年的乔斯林还没有回忆过这一天的记忆，对眼前的生面孔的出现显得十分困惑。
“……”安纠结了一会儿，“你未来会见证我的出生，我叫安。”
“安……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对我挺有意见的，而且挺生气，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抑制住抬手摸脸的冲动，安凭着感觉调整着脸上的表情，在隐瞒套话和诚实询问中犹豫着选了后者，在这种情况下尝试撒谎的难度有些大了，他略作考量直接问道：“你觉得向凯特走私是怎样的行为？”
乔斯林微愣了一下：“我觉得这是错误的，尤其是战争期间向敌国走私是一种背叛。”
安赞同的点头，然后问道：“给我一个你不会参与走私的理由。”
听到这个问题，乔斯林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误会，我也许会直接抢，但不会去走私，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背叛海琳娜？”
“只是有些事情我想确认你知不知情。”
“你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1087年1月，有一个看起来人尽皆知的未来，你之前建议我不要去看这个未来，但一些与你有关的人似乎都认为我可以给他们帮助。”
乔斯林放下茶杯认真道：“我不会谋划任何事，也不会为了避免未来就去安排别人来做尝试。”
“你三年后利用我谋划了一场大事。”
“嗯……一般不会，除非机会千载难得。”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抬手搭在下巴上：“但你既然能来到我的记忆里，还知道我能在过去里保持自我意识这件事，再听你刚刚说的这几句话，我们其实还挺熟的是吗？”
“有没有可能，想引导你达到那个未来的人是别人，而我是在确保你不会知道那个未来，让你能有自己的选择？”
“……”安已经想到了可能的“别人”，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啊，为什么呢？”乔斯林微笑起来，“你不觉得如果我要引导你去做某件事，而且在很久之前就决定好了计划的话，那最近的一点，我提前通过回忆回到这个时间节点，直接影响你不是更简单有效吗？”
他顿了一下，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前后发言有冲突，改口道:“嗯，不是影响，是说服你。”
“至于我这么做的原因，你没有考虑过我并不喜欢那个未来的可能性吗？”
“我考虑过，我刚开始坚定的这么认为。”安看向乔斯林全然无谓的神情，“但是太多真实存在的证据表明你参与其中，艾恩、格雷特、简迪勒兄妹和弗尔特，你能说你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谋划吗？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是吗。”乔斯林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安能读出来这里面有几分扼腕和无奈，他又一次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然后放下，伸手从安身上抓出一缕明显的黑雾，安清晰地感到自己如四肢的一部分脱离了掌控。
黑雾没入乔斯林的掌心，他重新看向安道：“我做不到，背叛海琳娜这件事我做不到，也不可能会产生背叛海琳娜的想法。”
乔斯林重新向安挥手，安便脑袋一阵放空，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双眼，等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点着灯的卡希姆书房，乔斯林的声音以一种记忆的形式留存在他脑中。
[就像你不会察觉自己离开有任何问题，哪怕我直接告诉你我这么做了，在你脑海里植入了该离开的想法，你也不会对此有意见。]
安此时的心情有惊讶，但确实没有任何抵触或愤怒的情绪。
[我的身心忠于海琳娜、归于海琳娜。]
安把那根无名指重新放回木盒，乔斯林给他的回答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让现状变得更清晰，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思想是否有被影响了，但这不是他能检查出来的事，他一面劝说自己，既然能去怀疑这件事本身，就说明没被影响，一面思考起有谁可以帮他做个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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