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镜前仪式
“我失忆了。”
“我去过医院，但医生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所以我来看看心理医生。”
阳光散落房间，轻轻扫在男人的眉骨上。
心理咨询师穿着白色外套，目光温和的注视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的眉微微皱起，身上散发出一股与年龄不符茫然感。
“那你是否还有残存的记忆呢？”
“我，我......”
“我只记得，我在律所工作。”
“有一天晚上，我把卷宗落在了律所，开车回去取，刚打开门就看见......”
男人眉头紧锁，表情痛苦。
“顾河，没关系......”
“不，我没事。”
“我看见一个女人，在律所的镜子前跪着。”
“跪着？”
“是的，她的周围点了许多蜡烛，把镜子和自己围起来，后来她掏出了口红，在镜子上画着什么。”
“是图案，还是文字？”
顾河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像鬼画符一样。”
心理咨询师沉思道。
“后来呢？”
“我觉得很诡异，立刻就想离开，结果听到了一些微小的，奇怪的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
“我本能的回头了，从面前的玻璃门朝里看，还是能听到那个声音......”
他的语句有些混乱。
“她好像在剪指甲。”
“剪指甲的声音有那么大吗？”
“我不知道，或许因为四周很安静呢......”
“是吗——”
“也有可能她是在拔自己的指甲。”
“你记忆里是什么样的呢？”
“我不知道。”
顾河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再后来，我发现她开始剪自己的头发，一层一层的，之后把头发叠起来。”
“用剪刀剪吗，还是别的工具？”
“我不知道。”
顾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松开西服的领带。
“她几乎是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背影和镜子，还有她的手。”
“那个女人弯下腰，用头发将刚才剪下的指甲，包了起来。”
“之后呢？”
“之后她，之后——”
他吞了口唾液，脸上露出极其不适的表情。
“她，塞进去了。”
“是塞进嘴里了吗？”
“不，不是那，是，是那个地方。”
看顾河的表情，能看到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心理治疗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进展，短暂的沉默了。
“继续。”
“我当时只能隐约的看见，因为她穿的是裙子，她埋下头弯腰去塞，我能从背影看见。”
顾河感觉自己的语序又混乱起来。
“我，我当时觉得自己真该走了，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女人抬头了。”
“她看向镜子，那个时候我才察觉，她能从镜子里看见我。”
“之后她尖叫了一声，叫声特别凄厉，似乎还有镜子碎裂的声音......”
“我特别害怕，转身就走，我上了车，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心理治疗师看着顾河的眼睛。
“我很着急，但是发动了很久，车没开成，那个女人也没追上来。”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可能怕她万一出点什么事，死在律所，会很麻烦。”
“所以我就下车了，趴在律所的门上往里看......”
“看到了什么？”
“镜子碎了，蜡烛也灭了一半，那个女人就垂头坐在那一声不吭。”
心理治疗师思考后说道。
“我第一反应是报警，报完警之后我就开门走进去......”
“你没觉得害怕，很想要跑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进去看看，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嗯，好，继续。”
“我用钥匙开了锁......”
“之前锁是锁好的吗？”
“是，我记得是我进去时才开的锁。”
“我走了进去，朝着那个女人走，走着走着我觉得鞋底有点粘，我就摸了下鞋底。”
“是什么？”
“暗红暗红的，有腥味，应该是血。”
“你开灯了吗，怎么看清的？”
“她点的蜡烛还有一半亮着。”
“嗯。”
“镜子碎了一地，我不小心踩到，结果看到镜子碎片留下了血鞋印。”
“我走到那个女人身后，律所只有一点点烛光，那个女人就垂着头，一动不动。”
“我就叫她，问她有没有事，她也不理我，我就想伸手拍她的肩。”
“结果，结果......”
“怎么了？”
顾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她回过头来了，她的头——”
“是上下颠倒过来的！”
......
沙发上，迷糊着刚刚睡醒的顾河睁开了双眼。
手中拿着的，俨然还是心理咨询师写下的报告单。
“您的记忆缺乏真实度，精神状况也不太稳定，建议加强与现实的联系，到医院精神科接受专业医生的治疗。”
他将报告单折好，放在茶几上，随后整个人松在沙发里，点了根烟。
一个多月了。
顾河失忆已经一个多月了。
原先的顾河似乎是一个孤单的人，以至于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朋友，同事，或者仇家找上门来。
没有车祸，坠楼，记忆的开始就是寻常清晨，顾河起了床，然后脑袋空空。
除了那段离奇的故事。
“加强与现实的联系，加强与......”
他嘟囔着，掐灭了烟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还是要再去趟律所看看，尽管那已经荒废很久了。
可怕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张环环相扣的渔网上，剪下的一个死结。
人生的意义少的可怜，一扔出去，就迷失在海里。
迷失，迷失......
“咪咪，咪咪别跑！”
偏僻的小巷里，小女孩正追着一只小橘猫跑。
小猫喵喵的叫着，十分灵敏的从破碎玻璃门的小窟窿里钻了进去。
小女孩追的太远，一时抬头看看环境有些发懵。
这条街没有路灯，又是小巷子，黑漆漆的，有些瘆人。
她抱紧自己，眼前是一个早已荒废的建筑，牌匾破败不堪。
“凡事......律所？”
小女孩嘟囔着，从玻璃门望进去，能看见许多杂乱摆放的桌椅，地上积满的灰尘在月光照射下，隐隐的发出白色的光。
“咪咪，出来，我们回家。”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叫着，她十分害怕，但又不忍心把小猫单独扔在这。
她趴在玻璃上不甘心的叫着，意外的发现建筑里有一点光亮，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影。
“哥哥，律师哥哥！”
小女孩喜出望外。
“哥哥，我的小猫钻进去了，你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她的小手拍打着破旧的玻璃门，可她不曾注意——
那门明明是在外头被锁上的！
白色的蜡烛发出惨淡的光，蜡烛中间，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用流血的手指在镜子上写着什么。
“哥哥，哥哥！”
小女孩望着玻璃窗里那一角小小的人影，拍打着玻璃门，小猫突然无征兆的叫了起来，尖锐刺耳。
那人影似乎察觉到了声音，在摇晃的烛火中，缓缓的......
回过头来......
“我去过医院，但医生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所以我来看看心理医生。”
阳光散落房间，轻轻扫在男人的眉骨上。
心理咨询师穿着白色外套，目光温和的注视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的眉微微皱起，身上散发出一股与年龄不符茫然感。
“那你是否还有残存的记忆呢？”
“我，我......”
“我只记得，我在律所工作。”
“有一天晚上，我把卷宗落在了律所，开车回去取，刚打开门就看见......”
男人眉头紧锁，表情痛苦。
“顾河，没关系......”
“不，我没事。”
“我看见一个女人，在律所的镜子前跪着。”
“跪着？”
“是的，她的周围点了许多蜡烛，把镜子和自己围起来，后来她掏出了口红，在镜子上画着什么。”
“是图案，还是文字？”
顾河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像鬼画符一样。”
心理咨询师沉思道。
“后来呢？”
“我觉得很诡异，立刻就想离开，结果听到了一些微小的，奇怪的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
“我本能的回头了，从面前的玻璃门朝里看，还是能听到那个声音......”
他的语句有些混乱。
“她好像在剪指甲。”
“剪指甲的声音有那么大吗？”
“我不知道，或许因为四周很安静呢......”
“是吗——”
“也有可能她是在拔自己的指甲。”
“你记忆里是什么样的呢？”
“我不知道。”
顾河长舒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再后来，我发现她开始剪自己的头发，一层一层的，之后把头发叠起来。”
“用剪刀剪吗，还是别的工具？”
“我不知道。”
顾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松开西服的领带。
“她几乎是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背影和镜子，还有她的手。”
“那个女人弯下腰，用头发将刚才剪下的指甲，包了起来。”
“之后呢？”
“之后她，之后——”
他吞了口唾液，脸上露出极其不适的表情。
“她，塞进去了。”
“是塞进嘴里了吗？”
“不，不是那，是，是那个地方。”
看顾河的表情，能看到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心理治疗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进展，短暂的沉默了。
“继续。”
“我当时只能隐约的看见，因为她穿的是裙子，她埋下头弯腰去塞，我能从背影看见。”
顾河感觉自己的语序又混乱起来。
“我，我当时觉得自己真该走了，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女人抬头了。”
“她看向镜子，那个时候我才察觉，她能从镜子里看见我。”
“之后她尖叫了一声，叫声特别凄厉，似乎还有镜子碎裂的声音......”
“我特别害怕，转身就走，我上了车，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心理治疗师看着顾河的眼睛。
“我很着急，但是发动了很久，车没开成，那个女人也没追上来。”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可能怕她万一出点什么事，死在律所，会很麻烦。”
“所以我就下车了，趴在律所的门上往里看......”
“看到了什么？”
“镜子碎了，蜡烛也灭了一半，那个女人就垂头坐在那一声不吭。”
心理治疗师思考后说道。
“我第一反应是报警，报完警之后我就开门走进去......”
“你没觉得害怕，很想要跑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进去看看，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嗯，好，继续。”
“我用钥匙开了锁......”
“之前锁是锁好的吗？”
“是，我记得是我进去时才开的锁。”
“我走了进去，朝着那个女人走，走着走着我觉得鞋底有点粘，我就摸了下鞋底。”
“是什么？”
“暗红暗红的，有腥味，应该是血。”
“你开灯了吗，怎么看清的？”
“她点的蜡烛还有一半亮着。”
“嗯。”
“镜子碎了一地，我不小心踩到，结果看到镜子碎片留下了血鞋印。”
“我走到那个女人身后，律所只有一点点烛光，那个女人就垂着头，一动不动。”
“我就叫她，问她有没有事，她也不理我，我就想伸手拍她的肩。”
“结果，结果......”
“怎么了？”
顾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她回过头来了，她的头——”
“是上下颠倒过来的！”
......
沙发上，迷糊着刚刚睡醒的顾河睁开了双眼。
手中拿着的，俨然还是心理咨询师写下的报告单。
“您的记忆缺乏真实度，精神状况也不太稳定，建议加强与现实的联系，到医院精神科接受专业医生的治疗。”
他将报告单折好，放在茶几上，随后整个人松在沙发里，点了根烟。
一个多月了。
顾河失忆已经一个多月了。
原先的顾河似乎是一个孤单的人，以至于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朋友，同事，或者仇家找上门来。
没有车祸，坠楼，记忆的开始就是寻常清晨，顾河起了床，然后脑袋空空。
除了那段离奇的故事。
“加强与现实的联系，加强与......”
他嘟囔着，掐灭了烟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还是要再去趟律所看看，尽管那已经荒废很久了。
可怕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张环环相扣的渔网上，剪下的一个死结。
人生的意义少的可怜，一扔出去，就迷失在海里。
迷失，迷失......
“咪咪，咪咪别跑！”
偏僻的小巷里，小女孩正追着一只小橘猫跑。
小猫喵喵的叫着，十分灵敏的从破碎玻璃门的小窟窿里钻了进去。
小女孩追的太远，一时抬头看看环境有些发懵。
这条街没有路灯，又是小巷子，黑漆漆的，有些瘆人。
她抱紧自己，眼前是一个早已荒废的建筑，牌匾破败不堪。
“凡事......律所？”
小女孩嘟囔着，从玻璃门望进去，能看见许多杂乱摆放的桌椅，地上积满的灰尘在月光照射下，隐隐的发出白色的光。
“咪咪，出来，我们回家。”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叫着，她十分害怕，但又不忍心把小猫单独扔在这。
她趴在玻璃上不甘心的叫着，意外的发现建筑里有一点光亮，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影。
“哥哥，律师哥哥！”
小女孩喜出望外。
“哥哥，我的小猫钻进去了，你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她的小手拍打着破旧的玻璃门，可她不曾注意——
那门明明是在外头被锁上的！
白色的蜡烛发出惨淡的光，蜡烛中间，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用流血的手指在镜子上写着什么。
“哥哥，哥哥！”
小女孩望着玻璃窗里那一角小小的人影，拍打着玻璃门，小猫突然无征兆的叫了起来，尖锐刺耳。
那人影似乎察觉到了声音，在摇晃的烛火中，缓缓的......
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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