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幸存者的谈话
三人离开公寓楼，途径前院前往主楼的时候，冬日蝉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外骨骼装甲旁边，两根接线从车辆电瓶接到装甲蓄电池上，巡林人和无墨鱿均已不在，落在地上的“平定者”……冬日蝉数了数，一共有三把，巡林人没有食言，前院的大火燃烧殆尽，在医院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由黑色尘埃组成的稀薄云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冬日蝉掩住口鼻疾步而行，她没有选择使用防毒面具，因为她不想在两个孩子面前显示出高人一等的差别。
“正月……柘月……你们……”
冬日蝉和武正月、柘月走进老医生的诊室时，老龙王喜极而泣，可他没有把话说完，冬日蝉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们还活着……”但这话于此处并不合适。男孩和女孩没有回答，这并非出于无礼，所有人都能理解此时应有的沉默。
“你的胳膊……”
依旧无人回答……
无墨鱿躺在另一张诊台上，看上去他的情况要比老龙王更棘手。
“发明家在哪？”
无墨鱿在看到冬日蝉进入后，迫不及待的进行询问。他半瘫在诊台，仍然尝试用力坐起来，只是遍布全身的创伤使他难以完成连续的动作，最终只能保持最初的、不甚雅观的姿势。
“我回答过你这个问题……”
“那就再回答我一遍。”
“李医生在全力救治，他在死亡边缘徘徊。”
冬日蝉如实陈述，他希望为钢柱赚取一些怜悯。
“但愿他能活过来，如果他死了，我将没有任何回报！”
“你救下了医院里的人。”
巡林人出于之前的矛盾，对无墨鱿没有什么好感，但不能否认，无墨鱿在这场保卫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巡林人必须尊重结果，尽管他看上去面带怒意，可仍然控制自己心平气和地尝试转变无墨鱿的想法。而无墨鱿，此时也注意到了屋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举手之劳。”
他说，并没有太多的真挚的感情。
“你保护了我……我们，你们和另一些……人……不同。”
老龙王深吸了一口气，表现的相当庄重、严肃，和在老医生面前的模样有所不同，“我和医生的能力有限……他们决定屠杀的时候，我们只能保护……我们趁他们不注意躲进了负一楼的太平间。那里不通电，黑暗和几具尸体是很好的屏障，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确实，他们把我丢进太平间的时候，没人看到你们。”
巡林人接着说道，“他们用链锁把大门反锁，想把我困死在里面。没想到你在屋里，并且精于开锁。”
“呵呵……在蓝星城的人，谁能没有点过去。”
老龙王并不过于介意这套说辞，随意敷衍过去，冬日蝉想到之前捡拾到的笔记，按照其主人所述，蓝星城实际上是一座“罪恶都市”，一个更大的监狱。
“你们穿着厄姆瓦尔的军装，却是帝国人的长相……”
突然，在老龙王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发出刺耳的质疑，他看上去三十来岁，极度的瘦削，脸上处处都是凹陷，如果没有记错，冬日蝉认为他就是幸存者之一，31岁的淋巴癌患者。
“别想骗我，我在安东山为帝国服过役……我拥有战友，也见过敌人！”
他的声音宽广但很轻薄，显出严重的病态，可每一个字又带着非同一般的重量。他所提问的，可能也是在场的所有医院住民内心困惑的。
“他们愚蠢的以为所有身穿军装的人都是帝国军人，真可笑……愚蠢害死了他们，我提醒过……他们遭受的煎熬太久，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
年龄稍大的、65岁的糖尿病患者拉着一个不到他膝盖高的小男孩，他的声音浑浊且无力，头发稀疏，皮肤松弛，眼神稍显木讷，在太阳穴和眼角的位置长着成片的老年斑。
“所以，你们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中年男人执意问询，把话题转到冬日蝉等人的目的。
“这不关你的事，小子。”
无墨鱿断然拒绝回答这一问题，他加重了语气，希望这位瘦削的中年男性可以知难而退。
“你们不是帝国的正规军！帝国军队的作战方式和你们截然不同！雇佣兵？间谍？你们企图得到什么？”
“听我说！”
在冬日蝉的思考中，因为复杂和隐秘性，她既不想和盘托出此行的目的，因为有求于李医生，也不想和医院的原住民关系僵化。而老龙王在目前为止的谈话中始终保持沉默，冬日蝉认为这证明他同样想弄清这个问题。
“我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任何人！我们同样是帝国的守法公民！如果我们别有所图，就不会付出那么大牺牲保护医院和你们，我们完全可以一走了之！请相信我们！”
“你说服不了我！”
“呵！那又如何？”
无墨鱿轻蔑的嘲弄。
“当然，当然，我撼动不了你们分毫……目前……而已。”
说完，中年男人的眉头锁的更深，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额头，产生阴影遮住了深陷的眼窝，淹没了他的双眼，“我去处理……尸体，他们需要安息……别随便相信陌生人，老龙王，除非你想找死。”
他对老龙王说道，随后快步走到门前，推门就要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停住脚步，又上下打量了一回冬日蝉。
“希望你心口如一。”
他说。
“等等！”
巡林人在男人走出诊室大门之前，喊住了他。
“我们抱有善意，你……”
“你可以叫我柳寻善，服役于帝国陆军第9师177A旅山堡团烛阴连，侦察兵，曾经……”
“你牢记部队的番号。”
“是的，永不遗忘。”
“你是战争英雄。”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我不会放下戒心。”
“你应该保持警惕，但我们和他们不同，的的确确的不同，我们不会加害你们。”
“你想让我相信，就必须拿出证据。我怀疑的不是你们……对我们的态度，我怀疑的是你们是否会对帝国产生威胁。”
“滚吧，老兵！帝国的乖狗狗！”
无墨鱿恶狠狠的插话。
“你说什么！”
柳寻善勃然露出怒色，冬日蝉却保持住了独特的沉默，她不了解无墨鱿的过去，也不知道此话从何而来，或者只是单纯的反唇相讥，但……这份讥讽，她不愿与之辩驳。
“够了！够了！忙你的事，如你所说，他们需要安息，帮帮他们！快去吧。”
老龙王中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柳寻善看了一回老龙王，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贴在无墨鱿身上，良久，摔门而出。
“他是个温顺的人，但提到某些问题的时候，会变得易怒。我是何润儒，将死之人。”
老人拉着小男孩，慢慢踱步走到老龙王窗边，笨拙的坐下。小男孩不及床沿高，也无人将他抱上床，只斜依在何润儒腿边。
“我们……”
巡林人还想解释什么，但被何润儒摆手制止。
“不需要对我解释，我还活着，等待死亡，我早已做好准备，不在乎早晚。”
“我和李秃子会想办法解决胰岛素的问题。”
“你们尽力了。亏欠颇多，无以为报。”
“你是说胰岛素？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堆满了药物。”
巡林人突然插话道。
“真的？我们尝遍了所有方法！都没有再找到一支胰岛素！”
老龙王兴奋地吼道，以致他忘记了自己的伤势，直到痛感贯穿全身，才降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来的地方，大溪冷库。”
在巡林人说完这个地址后，老龙王顿时回到了冰点。
“确实，冷库距离我们不算远，但……我们知道……谢谢你，提供了有利的信息，我们会想办法的。”
“冷库……尸潮聚集，虽然真正的、丧尸汇聚的中心，在冷库东边不远的黑井矿场，但外围仍能辐射到冷库。”
巡林人也有些沮丧，他亲眼见过，数十万的丧尸汇聚在彼，如一片黑色的、缓慢流动的泥泽。
“医院之前的外出者汇报过这一情况，我们明白，那里是死地。”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外骨骼装甲……”
“滚远些。”
无墨鱿根本没有给巡林人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没有必要为我这样的将死之人做出更大的牺牲，那不值得。”
“我们不会放弃你，我们会有办法。”
老龙王试图进行安慰，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也仅仅是一种安慰。
“我只需要一块墓地。”
“也许我们有这个机会。”
巡林人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努力将因为气愤而绷紧的双腮揉搓的放松一些。
“正月……柘月……你们……”
冬日蝉和武正月、柘月走进老医生的诊室时，老龙王喜极而泣，可他没有把话说完，冬日蝉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们还活着……”但这话于此处并不合适。男孩和女孩没有回答，这并非出于无礼，所有人都能理解此时应有的沉默。
“你的胳膊……”
依旧无人回答……
无墨鱿躺在另一张诊台上，看上去他的情况要比老龙王更棘手。
“发明家在哪？”
无墨鱿在看到冬日蝉进入后，迫不及待的进行询问。他半瘫在诊台，仍然尝试用力坐起来，只是遍布全身的创伤使他难以完成连续的动作，最终只能保持最初的、不甚雅观的姿势。
“我回答过你这个问题……”
“那就再回答我一遍。”
“李医生在全力救治，他在死亡边缘徘徊。”
冬日蝉如实陈述，他希望为钢柱赚取一些怜悯。
“但愿他能活过来，如果他死了，我将没有任何回报！”
“你救下了医院里的人。”
巡林人出于之前的矛盾，对无墨鱿没有什么好感，但不能否认，无墨鱿在这场保卫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巡林人必须尊重结果，尽管他看上去面带怒意，可仍然控制自己心平气和地尝试转变无墨鱿的想法。而无墨鱿，此时也注意到了屋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举手之劳。”
他说，并没有太多的真挚的感情。
“你保护了我……我们，你们和另一些……人……不同。”
老龙王深吸了一口气，表现的相当庄重、严肃，和在老医生面前的模样有所不同，“我和医生的能力有限……他们决定屠杀的时候，我们只能保护……我们趁他们不注意躲进了负一楼的太平间。那里不通电，黑暗和几具尸体是很好的屏障，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确实，他们把我丢进太平间的时候，没人看到你们。”
巡林人接着说道，“他们用链锁把大门反锁，想把我困死在里面。没想到你在屋里，并且精于开锁。”
“呵呵……在蓝星城的人，谁能没有点过去。”
老龙王并不过于介意这套说辞，随意敷衍过去，冬日蝉想到之前捡拾到的笔记，按照其主人所述，蓝星城实际上是一座“罪恶都市”，一个更大的监狱。
“你们穿着厄姆瓦尔的军装，却是帝国人的长相……”
突然，在老龙王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发出刺耳的质疑，他看上去三十来岁，极度的瘦削，脸上处处都是凹陷，如果没有记错，冬日蝉认为他就是幸存者之一，31岁的淋巴癌患者。
“别想骗我，我在安东山为帝国服过役……我拥有战友，也见过敌人！”
他的声音宽广但很轻薄，显出严重的病态，可每一个字又带着非同一般的重量。他所提问的，可能也是在场的所有医院住民内心困惑的。
“他们愚蠢的以为所有身穿军装的人都是帝国军人，真可笑……愚蠢害死了他们，我提醒过……他们遭受的煎熬太久，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
年龄稍大的、65岁的糖尿病患者拉着一个不到他膝盖高的小男孩，他的声音浑浊且无力，头发稀疏，皮肤松弛，眼神稍显木讷，在太阳穴和眼角的位置长着成片的老年斑。
“所以，你们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中年男人执意问询，把话题转到冬日蝉等人的目的。
“这不关你的事，小子。”
无墨鱿断然拒绝回答这一问题，他加重了语气，希望这位瘦削的中年男性可以知难而退。
“你们不是帝国的正规军！帝国军队的作战方式和你们截然不同！雇佣兵？间谍？你们企图得到什么？”
“听我说！”
在冬日蝉的思考中，因为复杂和隐秘性，她既不想和盘托出此行的目的，因为有求于李医生，也不想和医院的原住民关系僵化。而老龙王在目前为止的谈话中始终保持沉默，冬日蝉认为这证明他同样想弄清这个问题。
“我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任何人！我们同样是帝国的守法公民！如果我们别有所图，就不会付出那么大牺牲保护医院和你们，我们完全可以一走了之！请相信我们！”
“你说服不了我！”
“呵！那又如何？”
无墨鱿轻蔑的嘲弄。
“当然，当然，我撼动不了你们分毫……目前……而已。”
说完，中年男人的眉头锁的更深，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额头，产生阴影遮住了深陷的眼窝，淹没了他的双眼，“我去处理……尸体，他们需要安息……别随便相信陌生人，老龙王，除非你想找死。”
他对老龙王说道，随后快步走到门前，推门就要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停住脚步，又上下打量了一回冬日蝉。
“希望你心口如一。”
他说。
“等等！”
巡林人在男人走出诊室大门之前，喊住了他。
“我们抱有善意，你……”
“你可以叫我柳寻善，服役于帝国陆军第9师177A旅山堡团烛阴连，侦察兵，曾经……”
“你牢记部队的番号。”
“是的，永不遗忘。”
“你是战争英雄。”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我不会放下戒心。”
“你应该保持警惕，但我们和他们不同，的的确确的不同，我们不会加害你们。”
“你想让我相信，就必须拿出证据。我怀疑的不是你们……对我们的态度，我怀疑的是你们是否会对帝国产生威胁。”
“滚吧，老兵！帝国的乖狗狗！”
无墨鱿恶狠狠的插话。
“你说什么！”
柳寻善勃然露出怒色，冬日蝉却保持住了独特的沉默，她不了解无墨鱿的过去，也不知道此话从何而来，或者只是单纯的反唇相讥，但……这份讥讽，她不愿与之辩驳。
“够了！够了！忙你的事，如你所说，他们需要安息，帮帮他们！快去吧。”
老龙王中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柳寻善看了一回老龙王，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贴在无墨鱿身上，良久，摔门而出。
“他是个温顺的人，但提到某些问题的时候，会变得易怒。我是何润儒，将死之人。”
老人拉着小男孩，慢慢踱步走到老龙王窗边，笨拙的坐下。小男孩不及床沿高，也无人将他抱上床，只斜依在何润儒腿边。
“我们……”
巡林人还想解释什么，但被何润儒摆手制止。
“不需要对我解释，我还活着，等待死亡，我早已做好准备，不在乎早晚。”
“我和李秃子会想办法解决胰岛素的问题。”
“你们尽力了。亏欠颇多，无以为报。”
“你是说胰岛素？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堆满了药物。”
巡林人突然插话道。
“真的？我们尝遍了所有方法！都没有再找到一支胰岛素！”
老龙王兴奋地吼道，以致他忘记了自己的伤势，直到痛感贯穿全身，才降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来的地方，大溪冷库。”
在巡林人说完这个地址后，老龙王顿时回到了冰点。
“确实，冷库距离我们不算远，但……我们知道……谢谢你，提供了有利的信息，我们会想办法的。”
“冷库……尸潮聚集，虽然真正的、丧尸汇聚的中心，在冷库东边不远的黑井矿场，但外围仍能辐射到冷库。”
巡林人也有些沮丧，他亲眼见过，数十万的丧尸汇聚在彼，如一片黑色的、缓慢流动的泥泽。
“医院之前的外出者汇报过这一情况，我们明白，那里是死地。”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外骨骼装甲……”
“滚远些。”
无墨鱿根本没有给巡林人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没有必要为我这样的将死之人做出更大的牺牲，那不值得。”
“我们不会放弃你，我们会有办法。”
老龙王试图进行安慰，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也仅仅是一种安慰。
“我只需要一块墓地。”
“也许我们有这个机会。”
巡林人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努力将因为气愤而绷紧的双腮揉搓的放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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