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卫身亡2

    春姑娘在隔壁不知道大卫已经气绝身亡，只是时间越长，心里越发不踏实。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把怀有孩子的事告诉大卫？也许，或者，可能，他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就不会与鬼子意气用事，逞强示勇。让人三尺，渡己一生。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和我着想啊。

    刚才薛经理清场的时候，得知“女子部”只有春姑娘一人在雅间休息就没有在意。休息就休息吧，他似乎还会心地一笑，鬼子都让你走了，你还不走？“贱呢！”他哪里知道春姑娘惦记着大卫哩。

    泽尻毕竟心里有事，草草洗完了澡，招呼大家早点结束。鬼子们心里有数，洗完的，没洗完的，一个个都很配合地迅速离开浴池，穿衣戴帽，跟着他扬长而去。

    “双西”咖啡屋门口两侧摆放着八个花篮，杨正豪和肖如懿分别代表银行和大旅馆也送来了花篮表示祝贺。杨正豪还将作为嘉宾代表剪彩呢。

    眼看就到中午12点了，怎么不见主人出面，杨正豪好生奇怪，问肖如懿，她也是一头雾水。杨正豪觉得蹊跷，再问“书僮赵”，大卫经理呢？“书僮赵”告之，老板去洗澡了，说要打扮得精神点；时间不早了，“书僮钱”已经到“大兴池”请老板去了。

    肖如懿听说大卫洗澡去了，再看看手表，感觉是大事不妙了。大卫再糊涂，再随性，也不可能忘记开业典礼啊！她知道今天逢双，是鬼子洗“头汤”的日子，她未卜先知，先大惊失色，对杨正豪说：“坏事了！”

    杨正豪也知道“大兴池”的传闻，日本人专横跋扈，惹是生非，迟早要有大事发生。他见肖如懿这等模样，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开业典礼，主人不到，凶多吉少。大卫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真的出事了，连个家人都没有。

    “书僮钱”火急火燎地赶到“大兴池”，径直闯了进去，看到薛经理和几个职工正围着大卫，再看大卫的样子，上身倚在浴池边上，脑袋耷拉着，下身盖着一条大浴巾。“书僮钱”不知所措，正听得薛经理说，你们都在这儿，什么也不要动，谁也不准离开。我去打电话，通知警察局。

    警察来的时候，春姑娘也跟着进入到“男子部”，她下意识地想到大卫可能出事了。是的，大卫出事了。她拨拉开几个人，跪在大卫身旁，伸手一摸，大卫早就没气了，身子已经冰凉。

    天昏地暗，春姑娘也倒了下来。

    大卫被警察拖走了，“书僮钱”和薛经理等人被带到警察局接受调查询问。

    春姑娘坐在“大兴池”门边，失魂落魄，天塌了。她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大脑一片空白。

    “双西”咖啡屋那边没有等到“书僮钱”回头，就听说大卫死了，被鬼子打死的，死在了“大兴池”，一丝不挂。

    大卫请来的八位贵宾一个也没走，原计划在短暂的剪彩仪式以后，有一个小型午餐酒会的，自然泡汤了。杨正豪电话警察局，被告知，刚刚接手，无可奉告。

    第二天，关于大卫的死亡案件闹得西津渡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第三天，有鼻子有眼睛地传说，宪兵队北原发话了，大卫意外死亡；第四天，已经查封的“双西”咖啡屋门面上张贴有布告：“大卫意外死亡，事出有因。”“‘大兴池’经营不善，停业整顿。”“‘大兴池’负责全权妥善处理大卫后事。”“警察局查收大卫遗产，暂行保管。”“使用大卫的现金和银行存款发放‘书僮赵’‘书僮钱’三个月工钱，并予以遣散。”“‘双西咖啡屋’和‘西雅图书院’房产归还房东，所欠三个月房租由房东自行免除。”云云。

    第五天，大卫下葬。大卫的坟墓也在马家坟一带，薛经理携杨行长、肖老板等八名“贵宾”，及“书僮赵”“书僮钱”和小码头街上部分商家为大卫举行葬礼。“西津春苑”的姑娘们全来了，她们一式的白帽白衣，个个泪水涟涟，为大卫哀恸，为春姑娘哀恸，亦为自已哀恸，场面令围观的群众无不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