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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恶灵

    “谁!谁在那!”猛然回头,云天看到了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惊出了一身冷汗。

    人影见云天停了下来,却并未停下脚步,斗转星移,光影变幻,渐渐走出了阴影的男人显现了身形。

    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上好的黑色西服,左手上提着一个同样是黑色的手提箱,向云天缓缓走来。

    “以上古之血,携众星之力,为祸人间。”

    “小友,你可知你身上的血影曾经害了多少人?”

    “把它给我,老道可保你一生平安。”

    中年人脚步并不快,但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云天的心尖上,强大的压迫感让云天窒息,已经初步有了战斗本能的云天像一只全身炸了毛的猫,感觉到无比危险。

    吞了口唾沫,云天问道:“你是谁?”

    听着云天的问话,中年人还真就停下了脚步。

    “我啊,真名早就记不清了”中年人伸出右手,低下头,向上推了推眼镜。

    “世人都叫我,阴阳道人。”

    中年人抬起的右手还停留在眉间,金丝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瞳孔一黑一白,背后浮现出了太极图的虚影。

    云天心中一道惊雷闪过,恐惧瞬间蔓延到了每个毛孔,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在阴阳鱼的记忆中。

    那个不知道囚禁了阴阳鱼多少个岁月的道人。

    “我,我确实遇见过。。。可是它,它最后消失了,我不知道它。。它去哪了。。。”强大的压迫感和恐惧让云天的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看着语无伦次的云天,阴阳道人点了点头:“我能看出你确实没说谎,可现在它确实就在你的体内,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只能亲自来取了”

    阴阳道人叹了一口气,推着眼镜的右手缓缓指向了云天。

    “破!”一道白光从指间一闪而过。

    云天看着阴阳道人伸出的手指,心里想着侧身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极了当时被阴阳鱼锁住了天地一样的感觉,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穿透了自己的左胸。

    那是心脏的位置。

    没有了天地被禁锢的感觉,云天却一瞬间没了力气,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缓缓向后倒去,倒下的一瞬间看向阴阳道人冷峻的刀一样的脸,却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了自己生命中形形色色的人,最后变成了苏瑾的容颜。

    祝你一切安好。

    阴阳道人看着面前正在慢慢渗出鲜血的云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单手结印,嘴上念念有词,云天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此刻却不由自主的痉挛了起来,一个光球从身体中析出,飞到了道人的手上,道人甚至在手中掂了两下,然后打开箱子,放了进去,就在合上箱子的时候,手上突然一顿,手中箱子向上一提,护住了头部,只听‘叮!’的一声,一柄通体银白的小剑点在了箱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却并没有伤及手提箱分毫。阴阳老道顺势而退,一眨眼就到了长廊最后。

    一身白衣的二哥出现,身边围绕着六柄微微颤动的银白小剑。苏瑾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云天身边。

    “小妹,带着云天快退!”苏星说着话,眼神却死死盯着阴阳道长。

    苏星师承龙虎山,恰好听师祖讲道时提起过这个阴阳道长,一个写在史书上的老怪物。

    据师祖说,阴阳道长出身阴阳宗,是一代掌门的师弟,外传是他心术不正,觊觎掌门之位于是被逐出了师门,然而实际上只有道门内部知道真正的原因,那是因为这是一个真的心狠手辣,还道行高深的可怕的人,否则也不会只是把他逐出了师门,却没能清理门户了。

    相传,阴阳老道走阴阳之道,洞察生死,所以用了无数活人异兽做实验,甚至包括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包括那只当时屠光了阴阳殿的怪物。后来昆仑境内也曾联合各派多次派人围剿,然而阴阳老道战力一般,遁术却不是一般的好,围剿之人拿他毫无办法,反而成了笑话。后来随着末法时代来临,各派自身难保,也就没有精力再去管他了。

    虽然阴阳老道不以战力出众,但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的手段也不是苏星和云天这样的毛头小子能抗衡的。

    龙虎山人才辈出,底蕴深厚,即便是这末法时代,灵气衰竭,也仍有不少修炼奇门异术的弟子能够撑住场面,苏星就是其中之一,靠着自己还算不错的念力天赋修炼了一套内门功法《六法通才剑》,也算是门内翘楚。门内的长老深居简出,据传都是些炼气大圆满的高手。至于炼气之上的筑基,除了掌门之外的,苏星还没有见过,但他觉得门内是有其他筑基期大能的,因为授课道长说末法时代能修炼到筑基的都是天纵奇才,却也说了为了应对末法,筑基和其之上大多在觉得无法寸进之后选择了自我封印,期盼着挨到末法时代结束,不过封印也只是能延缓寿命,把筑基几百年的寿命延缓到千年左右,所以许多天纵奇才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死去了。至于筑基之上的金丹,在苏星这里只能算是个传说,金丹之上,还有元婴,化神,大乘,渡劫几个境界,在苏星这里便只是授课道长说过的几个名词了。

    有师兄弟说,那个经常狠狠的打自己手板的授课道长就是个筑基期高手,每当听到这话,苏星总会哈哈大笑,嗤之以鼻。不过最近他发现自己有些笑不出来了,看着授课道长依旧每天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却一天比一天苍老的容颜,他竟然开始希望道长真的是个筑基期,还有几百年的寿命。

    然而命运从来公平,却又从来都不公平。

    末法时代,低阶的练气士甚至不比稍微强壮点的普通人,许多山野之中的道长穷尽一生一心向道,却也只能在绝望中留下传承然后默默死去,一代又一代,然而世事无常,没有了自保的能力在乱世中又如何能幸存下来?所以许多道门的传承就这样断绝了,只有山野之中一个个或残破或辉煌的道观证明了他们曾经存在过。

    道行越高,寿元就越发悠长,说不准就会有哪个几千年前的高手残存至今,行走于世间,就比如现在面前的这位。

    苏星表情凝重,但没人知道,此时的他心中的惊惧,这个几千年的老怪物散发出的气势根本就不是炼气期能有的。

    苏星记得授课都长讲过,现在的时代,尤其是在近代工业发展起来之后,灵气越发稀薄,可以说以现在的程度,炼气根本就无法突破到筑基,即便是筑基的强者如果不把灵气锁在体内,周天循环,任其外泄的情况下,只需要几秒钟,境界实力就会倒退到炼气期。所以现在的世界上,能够发挥出的最强战力就是炼气圆满,灵气刚好不会溃散的程度。

    可这个老怪物,怎么能散发出如此的威势?这才是苏星惊惧的原因,差了不知多少个境界的他根本无法力敌。

    “你的灵力,为什么没有溃散?”苏星说话了,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阴阳道人。

    阴阳道人却像是没有听到苏星的话,朝苏星身后的苏瑾望去:“咦?特殊的感知体质,这可是上好的实验材料啊!”

    “你休想动我妹妹!先来过我这一关!!”苏星看着道人看向苏瑾逐渐贪婪的眼神,出离愤怒了。

    “哼哼,别急,龙虎山,阐教的人?嗯,说起来你们现在的掌门按辈分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呢,有着如此香火情分,小兄弟可否割爱把你的妹妹送给我研究一下?”阴阳道人依旧冷峻的脸上却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

    苏星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剑颤动的更厉害了。

    “唉,看来,又只能我亲自来取了。”

    话音未落,老道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突兀的出现在了苏星身后,并指如刀,泛着黑色的雷光,直指后心。

    苏星的反应也不所谓不快,不过在强大的威势下也是难以动弹,来不及转身的他只好引动了一张保命符篆,同时六柄小剑从老道周身各个方向袭来。

    道人任由小剑袭来,手中黑光依旧向着符篆下换到了另一个位置的苏星而去,苏星躲闪不得,被击中了左肩,黑光爆炸开来,转眼覆盖了苏星全身,而老道在一瞬间却突然变得虚幻,小剑从他身体穿过,扎在了两面厚重的石墙上。

    “接下来,到你了”道人缓缓转身,看向苏瑾:“跟我走,我便不杀他。”紧接着,泛着黑光的手缓缓指向了倒在地上被黑光锁住的苏星。

    “别杀他!我跟你走!”苏瑾此刻的眼神都变得灰暗了,握着云天冰凉的手,看着不远处还在黑光里不停抽搐的苏星,苏瑾绝望了。

    老道就这样看着苏瑾一步步走向自己,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老道看向苏瑾的眼神依旧炽热,却不是以看美女的眼神,而像是看一件宝物,不过这眼神逐渐从贪婪变成了惊愕。

    “谁让你走的?”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苏瑾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到了胸口的衣服一片鲜红,却径直站着的云天。

    “云天!!”苏瑾的声音中透露着惊喜和迷惑。

    站起来的云天低着头,整张脸笼罩在黑暗之中,一步步向前走去,然后举起右手推了推眼镜,慢慢抬起了头,,身后突然间浮现出了一个阴阳图案的虚影。他径直走向了苏瑾,错身的一刹那,一个属于云天的声音突兀的在苏瑾脑海里响起:

    “快跑!”

    苏瑾愣住了,一股冷意传遍了全身!!

    云天继续用那奇怪的姿势向前走着,步伐渐渐协调,用一股庄严、缥缈的语气说道:“星动万象,月影浮沉!”然后缓缓摊开左手,上面同样浮现出了一个阴阳图案的虚影,不知为何,月光突然如水般倾泻而下,照亮了这条常年没有光亮的巷口。

    一道光如同落星一般从天上笔直的从天上降下,笼罩了阴阳老道的身影,老道如同被点燃的干柴,浑身冒出了惨白色的光焰,一瞬间跪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吼叫。

    “这是。。。!!!”阴阳老道此时心中无比的震惊,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和他的力量如出一辙,却高级的多,以至于自己护身的阴阳之力一瞬间就被融化的一点不剩,然后余下的继续湮灭着他的身体。他看到了那个人身后和自己一样的阴阳图虚影!但是,这怎么可能?自己刚才明明一击击穿了这人的心脏!

    惊讶中,面对着面前这个拥有与自己同源却似乎更精纯力量的家伙,阴阳道人丝毫不敢大意,身形暴退,紧接着单手掐诀,指间上缭绕了黑白相间的光然后猛的一甩,黑白光线相互缭绕,形成了一个光圈,光圈越转越快,越来越大,向周围扩散开来,同时阴阳鱼缓缓旋转,在自己头顶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阴阳图。

    然而对面的云天仍旧在继续向前,无视老道发出的攻击,在老道惊骇的目光中,鬼魅一般走到了老道的面前,然后轻轻一扭,嘎嘣一声,老道的脖子不正常的弯曲,然后软软倒在地上,手上的箱子也随之滑落在地上,白色的光团又浮起,回到了云天体内。

    苏星被这一顿电光火石之间的变化晃花了眼,这时才反应过来:“没想到,云天同学你原来这么厉害啊!我真是看走了眼。。。呃。。。”

    说话的苏星吸引到了云天的注意,看到了云天那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

    一只手突然从苏星的后背穿出,血很快蔓延开来,染红了胸口,苏星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云天,又低头看到了穿过自己胸前的手,满眼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哥!不!云天!你做了什么!”苏瑾声嘶力竭的喊叫又引起了云天的注意,他转头望向了苏瑾,嘴角浮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冷笑,下一瞬间,他出现在了苏瑾面前。

    那只沾满鲜血的左手在苏瑾胸前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苏瑾感觉到冰冷的水滴落在了自己的额头,抬头看去,便看到了云天狰狞扭曲,流着泪的脸,泪水混着血水一滴滴滴在苏瑾的脸上,再与苏瑾的泪水融为一体滴落在冰冷的大地之中。

    “我不。。。不要。。。这样。。。”压抑的嘶吼从云天的喉咙里传出,苏瑾胸前的那只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就凭你?也配教我做事!!”另一个声音从云天体内响起,带着丝丝怒火。

    “不要。。。伤害。。。她”云天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不知何时长出的锋利指甲已经贴在了苏瑾的胸前,苏瑾能感觉到心口上的那一缕锋芒。

    云天体内的另一个声音愈发暴躁,在迟迟动不了手之后终于气急败坏,放弃了苏瑾,脚下一跃,飞上了半空,向着苏家主宅瑶瑶一指,只听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苏家主宅一下子便沐浴在了火海之中。

    “不!爸爸!妈妈!”苏瑾尖叫着,奔向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光带着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似乎要吞噬一切。

    此时的云天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通体漆黑如墨,就连眼睛也已经看不到一丝白色,整个人像是失去了色彩,散发着一股邪异的气息,黑化的云天看着远处越烧越旺的大火,阴邪一笑,冲着火光走去。

    大火逐渐吞噬了整座宅院,苏瑾看着那曾经熟悉而现在却被大火吞没的家,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矗立在火中的楼阁之上,扶着栏杆,脸上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望着自己的‘云天’,神色复杂到了极致。

    火势越来越大,逐渐吞没了那个凭栏而望的身影冲天的火光几十里之外都清晰可见,被火光映红的水面上,却照耀出了一条小舟,以及舟上一个披着蓑衣垂钓的老翁。

    老翁抬起宽厚的帽檐,斜眼看着被火光吞噬的小楼,长叹了一口气:“命运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嘿嘿,也罢,烧了也好,只是可惜了我上好的紫砂壶和棋子,啧啧。。。”

    老人一边看着,一边嘟囔着,没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拉起了钓竿,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大烟杆一口一口抽了起来,小舟向前自顾自的飘着,逐渐隐没在了大河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