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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贪吃生祸

    正说着,首领与少巫也闻讯赶来,瘌痢头此刻已经冷静了不少,又把当时情形详细讲述了一遍。

    首领最是纳闷,问道:“阿光,你没有看花眼?”

    阿光是瘌痢头的本名,他回答道:“绝对没有!我亲眼所见,还打量了呢,最少有几百头黄鹿那么大!不!要有一千头!!!”

    瘌痢头煞有介事地比划着。

    “那可就奇怪了!”首领直摇头,“我族在此立足了上百岁光阴,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走兽,可莫不是什么神兽吧!那样虎头儿可就凶多吉少了!”

    楠木心里咯噔一下,旋又摇手道:“不可能!但凡神兽降临,必有祥瑞随身,况且神兽并不是都已庞大著称。”他心道若是有神兽在附近现身,他身为地仙怎么可能不知道。

    忽然东南方向大片云朵郁积,凝聚成一朵巨大神奇的七彩云霞,光芒四散。

    “祥瑞!!!!”楠木老头脸色煞白,这等天云异象,分明就是神兽出行的祥瑞征兆,所谓风虎云龙,这种祥云的征兆,来的神兽应该属于龙族,就算不是神龙,也必有血统关系。

    “什么!?难道真的是神兽?”首领闻言诧异,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神兽。

    “是神兽!唉,祁连部世代未曾降临过神兽,也不知是福是祸!”少巫郁忽颇有见识,不敢以为有神兽降临就是好事,因为传言上古洪荒之时,娲皇娘娘刚刚造出人类,原始生民和走兽无异,不管当时的神兽还是魔兽亦或人间凶兽,都喜吃人肉,直到后来娲皇遣燧人治世,又降生龙凤麒麟等四大瑞兽主宰人间禽兽水族,那些受天界敕封的神兽才稍有收敛。

    而东南沿海一带,一些有能力呼风唤雨的神龙,还偶尔会创造一些恶劣的天气,影响人类生存,以逼迫人类部族贡献童男童女给他们食用。

    说白了,就是一个吃,人类要吃,神兽,也喜欢吃,只不过人类吃兽类,神兽喜欢吃人肉罢了。

    楠木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说话,只是仔细观察这彩云的面积和方位,以他目测,能够形成此等层次祥云的神兽,虽然远远没有四大神兽和四大瑞兽的尊贵等级,但也非是普通神兽,起码不是他这种地仙层次可以比的。

    只有受过天界敕封的神兽出行才带有祥瑞征兆,他楠木隶属于五行帝君中木青帝句芒掌管的木部,是为楠木树精修炼成的地仙,一定程度上也属于受过天界敕封,可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是不能与那些受了敕封的神兽同日而语的。要不是他之前守护玲珑花立下大功,受了神帝的钦赐表彰,累计功勋,此刻按惯例他都要跑去给那头神兽叩头敬礼。

    “我们回来啦!!!”

    浩浩荡荡的大猎队伍竟然在日落之前就返回了,人人扛着一块数百斤的生肉。

    在猎人们的呼喝下,早已准备好的部落妇女们一涌而至,接过肉块,熟练的分裂成条,挂在木支架上风干做腊,利于储藏。

    这下虎头儿有得忙了,那赤色战斧被他驯服,切肉碎骨不费吹灰之力,可比石刀石斧省力多了,今次全靠他战斧之力,才把那偌大的一头巨兽,分成数百块残尸,让大家背了回来,这下过冬的食物便算是齐备了。

    此刻回到部落,更是要慢工出细活,帮助部落女人把大肉切成腊条,可忙的他满头大汗,偏偏别人又无法使唤他的战斧,女人的工作是伊荷负责带领,他更加不能拒绝伊荷的求助。

    仅仅半日,就存贮了一个冬天的食物,部落里男女老幼都欢呼雀跃,只有干夫坐在一旁闷不做声,虎头儿杀死巨兽的真相,他根本不敢说出来,不是怕虎头儿抢了他的风头,而是太可怕了,而且看虎头儿的样子,貌似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力量。

    第一次的,他对虎头儿的身世起了疑心,当年卧龙山附近发生了一场万年不遇的大雷雨,持续了十多天,每日风暴雷暴雨暴,仿佛天公震怒,部落根本无法狩猎,只能节省分食储藏的食物渡过难关,而老树柴为了砍伐生火的柴火,不惜冒着大雨上山,可巧,他走后没多久,就雨过天晴了。

    等他回来后,莫名其妙的抱回来一个娃娃,还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儿子。可是谁都知道,老树柴根本生不出这么一个儿子来,可是谁也没有疑问,因为这肯定是不知道哪个邻近部落的女子抛弃的婴孩,被老树柴捡到了。

    他们也曾有过纳闷,因为这是个男婴,长大后就会是男人,是猎者,是部落繁衍生存的保障,哪会有部落会抛弃男婴,就算是死了父母,也会由别人代养,除非是部落食物不够,无法养育。不过也没人太在意这个问题,整个祁连部都欣然接受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就是虎头儿。

    现在干夫开始怀疑虎头儿的身世了,因为从他自幼具有的惊人神力,敏锐嗅觉,以及对伤口的恢复能力,都很令人怀疑,虎头儿小时候被一头野狼咬过,他不仅掐死了那头野狼,身上的伤口也在一日之后便完全复原,甚至不留一丝疤痕。

    然而这些征兆也仅仅是令干夫奇怪,毕竟还属于人力所能及的范畴,可是今天看他轰毙巨兽,召唤神斧的惊天架势,干夫已经很难把他当成个人类小孩来看了。可惜老树柴已死,不能向他询问当初捡到虎头儿的经过。

    另一个满心疑窦的人就是楠木老仙,他对刚才神兽降临的祥瑞的恐慌还没有平复过来,虎头儿就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惊喜’。虽然人人都说是干夫轰杀了一头庞然巨兽,可是楠木老仙一看虎头儿手中的战斧就明白,杀巨兽的肯定是虎头儿,干夫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现在他甚至没有空追究虎头儿妄杀生灵的罪孽,因为他感觉事情的麻烦远远不止于此。

    刚才的神兽征兆虽然很快就散去了,可是楠木始终不能释然,因为实在太巧合了,偏偏在虎头儿猎杀这头异兽的时候出现,尽管凭气息就可以断定,这头巨兽虽然庞大,却远远没到神兽的级别,顶多算头异兽,被人类猎杀也就杀了。

    可是这头异兽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此呢?是和玲珑花有关吗?很有可能!因为据传言‘玲珑花开,乾坤转变’,玲珑花刚刚在卧龙山绽发,象征着此山风水的七穴之地尽皆毁坏,有些异变也是正常的,但是那头降临的神兽又如何解释呢?神兽受天界敕封,不会无故降临。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楠木独自在部落间踱步,首领和少巫郁忽已经去和猎者妇女们普天同庆,顺便一尝异兽滋味去了。

    “什么!!?你说干夫一拳就把巨兽轰杀了?”部落的另一旁,长老述蛊听罢儿子丸山的报告,也是难以置信。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那又是我亲眼所见!还有那虎头儿,竟然可以凭空召唤出一柄神奇的斧子来,轻轻松松的就把那头巨兽的皮扒了下来!唉!我不如他们!”丸山恨声说道,眼睛里噙满了眼泪。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述蛊冷哼一声,“以后给我少惹事!”

    “爹!!”丸山语气中满是委屈。

    述蛊没好气的指责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你别打那伊荷的心思!你就是不听!哼,你要真有骨气,倒是做些胜过干夫的事迹来啊!还需要用毒咬他吗?”

    丸山咬牙切齿道:“那次本是万无一失!可恨那个上巫·····”

    “住口!”述蛊怒喝,“你真不想活了?上巫是可以在背后随意诋毁的么?你动一点儿心思,上巫都可以知道的清清楚楚!要是被他发现你对伊荷的企图,以及你设计用毒咬了干夫,险些害死他!你还有命在吗?干夫可以一拳轰杀一头巨兽,你比得了吗?还有那个虎头儿,一向跟伊荷要好,要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我们还能有立足之地吗?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从今以后再别动歪心思!明白了吗?”

    “我····”丸山眼神中满是屈辱,偏又说不出话来,只得丧气点头,“我知道了!”

    “乖乖!!!”楠木惊得几乎跳了起来,牙花子不住的打颤,他现在终于明白神兽降临是怎么回事了。

    他原本为了思考在部落的领地里晃荡,正在冥思苦想,忽然被一个木桩子拦住了去路,原打算绕过这木桩子继续晃荡,可是木桩子上插着的一个物件却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虎头儿第一斧子砍下来的巨兽的头颅,又像牛又像狮子还有点像爬虫,还长着奇怪肉角,此刻脱离了脖颈和身子,血液流干,有些浮肿,眼睛鼓鼓的,看上去十分的好玩又好笑。

    可是楠木老头一看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而且立刻魂飞天外,“闯大祸了!”楠木老头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好吃!真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真好吃!太好吃了!”

    第一个赞叹的是虎头儿,第二个是瘌痢头,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因为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可口的肉!虽然生肉闻起来腥气,可是烤熟了以后却是嫩香扑鼻,入口即化,百尝不厌,咽下去后,口齿留香,回味无穷,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好吃!

    “哈哈!!”虎头儿越吃越开心,心想着要是再碰到一头这样的巨兽该多好,那可就有口福了。

    “你还吃得下去!”众人正在大快朵颐,只见楠木老头突然吹胡子瞪眼睛的走了过来,冲着虎头儿大吼。

    众人知道是上巫教训徒弟,因此没人在意,继续享用美食。

    虎头儿一脸的疑惑:“干嘛!?”

    “给我过来!”楠木老头木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拄,转身走去。

    虎头儿满是不情愿,抓了十余斤的一块大肉,边吃便跑过去。

    楠木老头引路来到那木桩子旁,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回身看虎头儿,只见他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手里还抓着一块肉,满嘴的油腻,看的楠木几乎要哭了出来。

    “小祖宗!你别吃了!”楠木带着哭腔说道。

    “怎么了?”虎头儿不解问道。

    “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

    “肉啊!可好吃了!你尝尝!”

    虎头儿说着就把一块肉往楠木嘴边递。

    “胡闹!”楠木一把打掉那块肥肉。

    “你干吗?”虎头儿大怒。

    “我警告你!你闯大祸了!”楠木老头指着那可兽头说道,“这异兽名叫地龙!虽然生性蠢笨,但也是龙种!况且他如今鳞甲已全,头角峥嵘,已经到了可以破甲飞升的境界,一旦飞升,那就是飞龙神兽!可以受天界敕封!可是你却在他渡劫飞升的紧要关头,把他杀了,还···还吃了!!!哎呀呀!!!你可闯下弥天大祸了!”

    “什么鬼东西!”虎头儿根本听明白,“我管他龙啊虫啊的,反正他的肉好吃,我喜欢吃!下回再碰见一头,我还打了来吃!”

    “你还有下次!”楠木老头气的直跺脚,“你好好地听我说!就你手中的那柄斧子,乃是绝世神兵!历来神兵,杀气极重,但凡遇到杀戮血腥,必能激发凶性!你之前一直驯服不了这柄战斧,是因为当日你杀心已经消散。而你今日屠龙,杀心又起,战斧自愿认你为主,所以听从你的召唤,屠龙之后,他饱饮龙血,灵性更具,因此成了你的神兵,这也证明了,这头地龙是拥有神魔血脉的!”

    “神魔血脉是什么东西?”虎头儿虽然还是听不懂,但却很感兴趣的样子。

    楠木老仙幽幽叹道:“神魔本一体,正邪不两立!神族魔族,都是三界开辟诞生的精灵,因为后来求道不同,激发大战,唉,这个暂且不谈。只因后来娲皇娘娘抟土造人,又点化枯枝乱石,以为飞禽走兽,因为世上多有奇花异石,遂后世诞生珍禽异兽,人类模样,是依照天界仙神的面貌仿制,而禽兽则是以神魔兽类的模样点化,兽类以魔兽居多。后来天界神兽多有和下界异兽结合生育子嗣的,他们的后代便拥有了这种神魔血脉!

    但凡神魔血脉的异兽,不仅根基深厚,福祚绵延,比一般走兽更懂修炼之法,更容易突破飞升,而且他们背后的底蕴,也不乏一些大能神兽。你今日屠杀的地龙,必是神兽的子孙,因为在你屠龙之时,天空祥云密布,乃是神兽降临的征兆,我敢打赌,那头神兽就是这头地龙的父系!”

    “那又怎么样?要是那头神兽来了,说不定他的肉比这头地龙还好吃!”虎头儿舔着舌头说道。

    “哎呀!你就知道吃!”楠木老头见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声音都快变哑了,“神兽带着祥瑞,就是受到过天界敕封,说不定背后另有大能撑腰。而且神兽地位高等的,本身就算是仙神大能了,譬如四方天神之首的晏龙氏以及水神共工氏,那都是龙神老祖,既是神族,也属于龙族!你吃神兽,就等于是吃天神,那还不反了天了?再说你多大点道行?神兽不来惹你已可还神做福,还想要吃他?”

    “哼!就算不能吃也没什么,反正这头地龙都已经够吃了!再说我已经吃了,也没有怎样嘛!”虎头儿满不在乎的说道。

    “大难就要临头了亏你还吃得下去!”楠木手掌发虚,“这要是头普通异兽你吃也就吃了,可他正在突破关头,你几乎可以说是趁人之危!断了他的神缘!这也罢了,毕竟你吃的仍是异兽而非神兽,可是他背后既然有这种神兽父系,可想而知那神兽为了他的突破必然耗费过许多心血,如今被你毁于一旦,他怎肯跟你干休,一旦查找上门来,你们整个祁连部落都要覆灭在他暴怒之下!”

    “他若来正好!我还真想尝一尝神兽的滋味!”虎头儿忽然凶光毕露,战斧呼啸着飞到他手中。

    楠木老头吓了一大跳,瞪着他道:“你不是疯了吧?这怎是说着玩的?就算你背后有天界大能眷顾,也不一定能为你免去冒犯神兽的罪责。再说就算你神兵在手,也未必是神兽的对手!你的道行还差着哩!”

    虽然当日虎头儿潜力爆发时挥手除灭三百魔兵,杀得赤里忽没有招架之功,但是一头受过天界敕封,带着彩云祥瑞的神兽,岂是区区一个赤里忽可以比拟。一头中等神兽的战力,可能要比山武尊更高上一筹,虎头儿再怎么有根基潜力,也比不过一头神兽上万年精修的道行。

    虎头儿的杀气只凝聚了一刹,转眼便光芒消散,不由得问楠木道:“那你说怎么办?吃下去的肉,又不能吐出来!”

    “这····”楠木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想着斥责虎头儿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想办法上报天神宗,希望可以凭借天神宗对虎头儿的眷顾,帮他免去这一灾。

    正说着,忽然天界流云黑压压的铺到了祁连部落的上空,云层中冒出一个硕大的龙头来,叫喊出十分古老苍严的声音:

    “翼摩狄,我的儿!是谁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