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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武道至尊

    “好姐姐!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的意识忽明忽暗,腕骨的剧痛一阵一阵的发作,恍惚中,只感觉那股让他心神迷失的沁人香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一双清脂白玉般的素手推开了他血污的毛皮外衣,温润着他伤口处的肌肤,将一个小瓶子里的不知名液体倾下,伤口处顿时一阵清凉,渐渐血污退散,伤口愈合。

    ‘她在救治我!天!这是何等的荣幸!’他的意识渐渐围拢,清楚地感受到面前那位迷人女子的气息。

    ‘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灵明暗闪,不知拿来一种强大的欲望,支撑起他疲惫的肌肉,开口说话:

    “好姐姐!你救了我!告诉我你的名字!”

    “叫我‘瑶’就好了!”说罢挥衫而去,清风无影。

    “瑶姐姐!不要走!不要走!”他挣扎着起身,却已不见瑶的踪影,手腕部的骨髓在灵药的作用下渐渐愈合,恢复力量,可是强大的痛楚和疲惫又让他再次摔倒。

    等他再次醒来后,不仅伤口愈合,而且体力大增,他连忙捡回斧盾,心中念念不忘那救治过他,唤作瑶的大姐姐,他想上山去寻找,可是每次不到半山腰,就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给轰了下来,他只得在山下等,等了好几个春天、冬天、秋天和夏天,每天练习斧法,等待瑶再次出现,可惜,他再没有看见她一次,一次都没有。

    渐渐的,他打消了妄念,不愿再在玉山下停留一刻,于是离开那里,继续面对龙族的追杀。

    此刻他再次患上致命重伤,心里百转千回的,不是祁连山祁连部,不是干夫和伊荷,不是师父楠木,也不是养父老树柴,而是那位瑶姐姐,她可会再来救治自己?

    也许她只是一时兴起,才在玉山出手相助,而后早已忘记了自己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凡间小子,也许那只不过是一场并未曾发生的迷梦而已。

    东洋大海,水晶龙宫,乃是龙族老祖,雷神晏龙之弟东海长狂的宫殿。

    【东海长狂者,晏龙氏之弟,龙神本尊,傲形如狂,长霸大海,殇纣之神也。】

    东海长狂勃然大怒,一个人族小子,不知已经给龙族带来多少耻辱,食杀地龙也就罢了,没想到神龙翼天九也被他诛杀了!诛杀神龙,等于和龙族宣战,但是一个小小人族就让龙族视为大敌,似乎未免太可笑了点,

    然而多次追杀,不仅损兵折将,连那个人族的汗毛也没打掉几根,这要是传出去,龙族还怎么在三界立足?

    最可气的是,战龙战无疆眼看就要结果那人族小子,洗刷龙族耻辱的时候,风神西王母竟然从中阻挠,还出言不逊,侮辱龙族。

    身为一个神族神祗,西方大神,竟然袒护一个人族,和龙族作对,这叫什么道理?可是大兄晏龙不仅忍气吞声,不去向西王母问责,还严禁龙族再派出翼龙以上品阶的龙族战将去对付那个人族,真是想想都火冒三丈,龙族自天地开辟以来,一直纵横三界,何尝受过这种窝囊气。

    “哼!本尊就亲自出马,我倒要看看那区区人族一个毛小子,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谁敢挡我,杀无赦!”东海长狂越想怒气越是不休,这次一连损折七条神龙,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任那个刑天活在世上,他东海长狂还有什么颜面自称海上霸主?

    “大王息怒!区区一个人族,若也要大王出手,岂不惹仙神两族笑话?”东海头号勇将战龙战雄开口劝道。

    “笑话?”东海长狂隆眉一挑,似怒非怒,“你以为现在龙族的笑话,还不够大吗?”

    “末将不敢!”战雄惶恐道。

    东海长狂有感而发道:“人族不过是行走在大地上的爬虫,靠着四肢灵活,使用粗陋不堪的武器,捕猎一些山野小兽也就罢了,寿命不过数十载,力量不过千百斤!何曾有一个人族力量强大到可以和我龙族匹敌?如今这个刑天不仅捕食龙族,还屠杀神龙!这种人要是活在世上,就等同于龙族的耻辱!必须以雷霆之势将他铲除,否则我龙族休想再立足于三界!”

    战雄闻言,当即表态道:“末将明白了!末将愿随大王一同前去,将那刑天挫骨扬灰,以祭奠我龙族战士在天之灵!”

    “好!”东海长狂大手一挥,就要带战雄出水晶宫而去。

    “站住!!”

    一声怒喝随着灭顶的威压传来,整个水晶宫都是一颤。

    东海长狂心神微乱,刚镇定下来,只见一个身穿青铜战甲,体态魁梧,霸相外露的苍髯老者缓步踏进殿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龙头马身,全身青甲的四蹄龙兽。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大兄雷神晏龙和他的坐骑——青龙雷兽。

    【晏龙者,东方神,雷霆敕主,龙族至尊,霹雳之神也!】

    晏龙主掌雷部,又是龙族首领,四方天神中,也以他为首,威势更胜五行帝君,与夸父、天神宗等人不分轩轾。

    东海长狂统辖东海水族,位于水族龙兵之首,为人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一生钦敬忌惮的,便只有晏龙一人。

    听得晏龙喝阻,东海长狂不由得争辩道:“大哥!上次无疆几乎就要灭杀了那刑天小儿,可惜却被西王母阻止,如今我们再不能容那小子存活在世上,必须我亲自出手,才不虞有旁人阻挠!”

    “哼!好大的出息!”晏龙不屑道,“一个区区凡子,也让你东海龙王亲自出手,若是一个神族或是魔族呢?难道要我龙族举族抗衡么?”

    “大哥!”东海长狂愤然。

    “好了!”晏龙打断他说话,“你以为,就算你亲自出手,就能保证一定可以杀死刑天吗?”

    “那是当然!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大本事?天界之下,就没有我东海长狂杀不了的人!”东海长狂傲然道。

    “呸!目空自大!丁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晏龙冷水泼下,“你以为西王母为什么要在无疆手下救走刑天?你又知否为何我不准你再调动战龙品阶的高手去伏击他?你当那个刑天真的只是个普通人族吗?”

    “大哥何出此言?难道背后有神族指使不成?莫非那个刑天不是人族?是神族?”东海长狂惊疑问道。

    晏龙摇头道:“他是不是人族不必深究!只是他的一对兵器,可以引发开天余威,据说是当年昆仑神君的两大神兵,赤天斧和苍刑钺的转世,此子能将这两大转世神兵驯服,绝非凡品,不然何以能屠杀我受过天界敕封的龙族神兽?”

    “转世神兵?可恶!”东海长狂愤恨不已。

    晏龙道:“最可虑者,是东皇太一曾经暗示过我,这件事情最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永远不再提及,即保护了我龙族的颜面,也算给了昆氏一族一个面子。”

    “昆氏一族?怎么还有他们什么事?”东海长狂不信道。

    晏龙冷声道:“真是糊涂!刑天既然拥有转世神兵,就等于是昆仑圣君的传承!若要将他赶尽杀绝,昆氏三兄弟会袖手旁观吗?且不说昆杰如今和天神宗、东皇太一共同执掌天界,位高权重;昆摩主宰地府冥国,也是一方帝君;单单是一个兵神昆吾,就够你我头痛的了!如果昆吾出山帮助那凡间小子,你还有把握灭杀他么?”

    “我···”东海长狂语塞。

    “倘若你东海长狂亲自出手,也不能杀死刑天,那么龙族的这个跟头,算是栽到家了!如今娲皇昊羲都下界去了,天界由仙神两族代表的昆杰、天神宗和东皇太一共同执掌,一旦你和昆吾交上手,难解难分,形成全面战争,那么龙族岂不是要脱离天界,叛界自立吗!?这些后果,你考虑过没有!?”晏龙氏厉声责问道。

    “这···”东海长狂冷汗淋漓,这些后果他却是预料不到,也无法担待,龙族本就属于天界,像晏龙、共工这样的祖龙级大神,既是龙族,也是神族,龙族神龙都想修炼成龙神,成就神体,神族大神也大都也修炼金龙真身,神族和龙族,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两大族祗。

    况且神魔大战时,龙族和魔族结下滔天血仇,如果龙族孤立反叛,等于要同时跟人、神、魔三大种族作对,那将是龙族的灭顶之灾!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忿,反问道:“难道如此,大哥你就要听那东皇太一的话,对此事,不管不问了吗?”

    “哼!”晏龙冷哼一声,残笑道:“说你短视你还不自知!若是我屈从与他们的威胁,那么从此以后,天界,还有我晏龙氏的立足之地吗?我又如何向千千万万的龙族子孙交代?又有何颜面,担任这龙族之祖?难道我龙族是人尽可欺的弱族吗?”

    东海长狂疑惑不解道:“那大兄意欲何为?”

    晏龙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缓缓说道:“你也是知兵的人,应该知道以众凌寡,胜也不威的道理!一个人族小子,屠杀了我数十龙族,就算最后我们将他碎尸万段,也是龙族历史上无法洗刷的耻辱!他一条人族的性命,岂能偿还我们高贵的龙族?”

    东海长狂若有所悟:“大兄的意思是?”

    晏龙眼露寒芒:“东皇太一让我大事化小,哼!老夫岂能受他摆布?我偏要将事情闹的比天还大!人族屠杀我龙族,早已等同和我龙族宣战!既然如此,我们应战便是!”

    “大哥是要对整个人族发动战争!?”东海长狂恍然大悟,“天呐,这将是神魔大战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

    “也将是摧古拉朽,不日便分胜负的一场战役!人族只有一身蛮力,身体脆弱异常,怎会是我龙族的对手?就算现在开始传承修炼之法,有些天生异禀之徒,又成什么气候?我要让整个人族覆灭,来祭奠我龙族子孙的鲜血!”晏龙接着说道。

    东海长狂听的摩拳擦掌:“如此一来,我们就能从大海、深渊中走出来,称霸整个人间世!大兄英明!”

    “万神居天界,众仙住云山;人间!本来就该是我们的!”晏龙悠然说道。

    ······

    一丝光明照入他的瞳孔里,他悠然醒来,左臂的臂骨已经复原如初,全身的疼痛感也几乎全部消除,大大小小伤口也都不药而愈。

    这种神奇的现象,自从那日他被西王母碧瑶施以灵药后便发生了,因此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奇怪的是,他晕倒时明明倒在了灵山浅潭的血泊之中,可是现在,他却身处于一块山头屹立的巨大青石之上。

    “你醒了?”一个声音传入耳中,他立刻回头望去,之前身侧的另一块青石上,盘膝坐着一个短褐麻衣的中年男子,此人身材瘦削,长须长发,一派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他问。

    “广成子。”那人回答,语气平和。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他问。

    “不错,我见你昏倒在潭,周身都是血污,腥臭难闻,所以把你丢进潭水里清洗了一下,放在这里晒一晒!”广成子语气依然平静。

    “那,谢谢你了!”他转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污的确都清理干净了。

    “你是什么人?”广成子反问,“叫什么名字?”

    “刑天!”他回答道。

    “哪个族的?”广成子又问。

    “祁连族。”他答道。

    广成子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又问,“那你的姓氏呢?”

    “什么是姓氏?”他有些听不明白。

    “我懂了,”广成子点头道,“你应该是出身山野间小部族,所以没有姓氏,如今天下是太昊帝执政,他效仿燧人氏实行教化之法,天下臣服的部落合并归一,划分了七十二个部族,每一族都有自己的姓氏,你一定是出身山野,还未受到教化呢。”

    “太昊帝是谁?”他更不懂了。

    “太昊帝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圣人!人类在他的带领下,从燧人氏时期的原始之火文明,进入到一个新的部族文明,今后更将取得无比长足的发展!”广成子面露孺慕之色的说道。

    “还是听不明白!”他摇了摇头,“你是住在山里的人吗?”他不太关心太昊帝的问题。

    “没错!”广成子说道,“我本来是有熊氏部族的子孙,后来我离开了家族,来到这个山里生活,听说这座山是数十余年前突然从天而降的,叫做灵山。”

    “什么叫年啊?”刑天一如往常,好奇心极重。自从他脱离部落以来,终日在龙族追杀中度过,又怎知如今天下的风云大势?在他的认知里,还不知道‘年’是什么意思。

    “年也称岁,是太昊帝根据日月星辰运行规律,用来计算时间的。”广成子耐心解答道。

    刑天再问:“那多久是一年?”

    广成子不厌其烦地答道:“一个春天、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再加一个冬天,就是一个整年,也可以换算成三百六十个白天与黑夜。”

    “啊,一年的时间有这么长啊?”他一边感叹,一边掰着手指头计算,也不知道自己从部落里逃出来到现在,过去多少年了,只知道被龙族追杀,熬过了十几个冬天,又在玉山内盘桓了三个冬天,如果一年只有一个冬天的话,那么他离开部族也有二十多年了。只可惜,这二十多年他都在逃命中浑浑噩噩地度过,身体虽然已经长成大人,可心智仍然还像个小孩子。

    “你为什么要离开家族啊?”刑天又问,他以为广成子和他一样,也是屠杀了神龙,所以才脱离部落。

    “为了修行啊!”广成子回答道。

    “修行是什么?”

    “修行就是不断突破自己身体的极限,从而获取更强大的力量,直到自己的力量超脱了凡人的范畴,脱胎换骨。”

    “哦!”他点了点头,仿佛明白,又仿佛不明白。他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广成子,日后会被称为天地武宗,是人类武学与修真之道的开辟祖师,他无师自通,在太昊帝八卦经脉修行之法上别出机杼,将修炼之道引入一个全新的天地。

    他的修炼之道讲究先炼丹田以成紫府,开辟紫府成就金丹,孕育金丹成就元神,元神圆满便可以脱胎换骨,羽化登仙。总结起来便是四个阶段: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

    总此要诀,开辟了武学门宗的殿堂,为后世凡人习武修真创建了无上的法门!

    “你也离开了部落吧?又是为了什么?”广成子反问他。

    他仔细想了想,说:“因为我杀了神龙。”

    他还记得当日师父楠木老仙要他离开部族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你犯了大事,我也保不了你!你不只自己闯下祸端,还将连累整个祁连部族,如果你继续待在这里,整个部族都将因你而绝灭,你必须跑,跑到天涯海角,躲避龙族的报复!”

    他不想牵累族人,于是选择了逃跑,他逃跑之后,整个祁连部族都进行了迁徙,他是闯了大祸,所以才逃出部族的,可是这祸事何时终结,他也不知道。

    广成子听他只说了一句话,暗暗点头,刚才山脚下的那些龙尸他也看到了,当时只以为是些凡间地龙,没想到神龙也被他杀了,神龙被灭杀,是不会留下尸体的。

    “那么你是修者么?”广成子问,如果不是修行者,他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屠杀神龙。

    “不是!”他摇了摇头。

    广成子纳闷:“那么你是用什么杀的龙?”

    他举了举手中的斧子。

    广成子想要探手过去把量斧子,他将斧子挪开,不愿旁人触碰,广成子叹口气,暗运玄功,以内家真力隔空渡过去,突然如受雷殛,闷哼一声,问道:“这兵器,你从哪里得来?”

    他道:“石头缝里长的。”

    “奇哉怪哉!”广成子连连摇头,忽然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你闯了大祸,回不了部族,不如和我一起修行吧?”

    他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