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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露头角(下)

    李忆南一愣,心里暗骂声坏了,看向同样眉头紧皱的青铜王和瓷罐庄,二人同样递了个震惊疑惑的眼神,让他思绪飞转。

    “青铜阁今天不接待客人,请各位出去!”青铜王抢先一步横跨在三人前方,说着就要将其推赶出去。

    “姓王的,吃独食是吧。”

    向来在文庙人缘甚好的瓷罐庄也配合着打个哈哈,想将不请自来的三位老板请出店门,毕竟才开始合作,信息就泄露出去,青铜王脸色有些难看,话也说得愈发难听。

    说着说着,青铜王便和为首的店家老板推搡起来。

    在瓷罐庄眼色示意下,李忆南趁乱背起包急忙忙便要离去,被其余二人一把拦下。

    “我也是听传言知道忆南小哥年纪不大,可也没想到这么年轻。”

    “我不是的,您认错了。”

    “忆南小哥,您别谦虚了。”一位胖乎乎老板挡在李忆南面前,另一位见状也挤身过来,谄媚笑道:“怎么叫小哥呢,要叫李大师!”

    在二人身后的老板也不愿落下,远远举高手递过一张名片:“李大师!李大师!我是白塔巷七号文生斋的郭海波,这是我的名片,您有空了联系我,我随叫随到!”

    被身前两位老板死死拦在身后的郭海波心里一阵骂娘,姑苏出了位新文物修复师的消息还是他第一个知道的。

    要不是知道青铜阁的青铜王是块又臭又硬的倔石头,他才不肯拉来这两位面和心不和的同行一同前去招揽人才。

    古玩行里古玩铺,谁家里没几件残器?谁又能保证以后没有些磕碰?能结交一位古玩修复师,不仅能减少意外时的损失,日常生意买卖中也有回收残器的底气。

    技艺容不得欺骗,技艺里也没有捷径,文物修复门槛高,每件残器的维修都大有不同,也衍生出不同的修复门派,以南北划分两大派又衍生十余种小派。

    在商业修复领域,要价极高,这让古玩行很多商家在残器门类往往是买得起修不起,一位年轻修复师的出现足够让行里的老板们红了眼。

    此刻,青铜王没时间细想是哪里走的风声,将李忆南拉到一旁,小声解释道:“忆南老弟,我发誓消息不是我走漏的,虽然庄老弟爱交些朋友,但不该说的他也绝对不会说。”

    “我信的。”李忆南点点头,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懊恼没有任何意义,他能做的就是如何脱身并把影响降到最小。

    “这事再怎么说也和我老王脱不了关系,小南,你走你的,后面的麻烦我让瓷罐庄解决,他们要是拦你,我。。我!”

    青铜王抄起刚刚修复的铜炉,看了眼又心疼地放下,换上一旁货架上的做旧工艺品,毫无待客之道地大声嚷嚷道:“滚滚滚!再不走让你们尝尝津门王家拳。”

    同是书香门第的三位老板被这浑不吝的流氓做派吓得急忙躲闪,几步跌出门外,李忆南拿上本属于他的报酬,快走几步溜出门店。

    刚出店门外,熙熙攘攘汇入的人群让他心里一紧,穿着不一却有着类似老派生意人气场的老板伙计们一拥而上,互相拱手寒喧,脚底下步伐却丝毫不肯相让,早没了平日的恭敬礼让。

    青铜阁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青铜王拎着把木椅骂咧咧地要在门前抡上他那三板斧,而接下来的野蛮行径被旁观者苏韵拦下。

    “王叔,给年轻人点机会。”一句别有深意的话让青铜王拿不准主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青铜王如同一尊门神般矗立在门前。

    金石堂老板顾三拱了拱手身子微弓,理也没理气势汹汹的青铜王,向男人身后的少年拱了拱手:“想必您就是李忆南,李大师吧。”

    金石堂字如其名,是家专门从事金石器的古玩铺子,青铜阁与其相比,就好比砖瓦楼碰见琉璃塔。

    瓷罐庄脸色一紧,顾三是个医生出身的中年人,表面上傻乎乎的,其实一点都不傻。心机深沉,干事不动声色,但只要有利可图,或者是纠缠,或者是拉家常,或者套近乎,总之是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揭都揭不下来。

    顾三作为文庙前辈,此时没有半分架子,和蔼可亲。

    修复与古物鉴赏相同,能精通一门绝非易事,就目前文庙流传甚广的言论,面前貌不惊人的清秀少年专修金石铜铁器,这让同属金石类的顾三心花怒放。

    想起文庙现存的三位不管修好修坏派头极足的半吊子修复师,心里不爽,可总归是不敢得罪。

    看着稚气为褪的少年,顾三略有疑惑却仍姿态恭敬,其实他也不相信眼前本应上学念书年纪的少年能有多高的修复水平,

    官场有句话叫“下闲棋,烧冷灶”,意思是事先结交些目前没什么权势甚至遭受冷落的潜力股,这些暂时看上去没什么用的措施或者是对大局没什么影响的人,却总在关键时期会发挥的重大作用。

    周边古镇村落的也有不少因他“烧冷灶”结交下来的人脉,这些年没少给他折腾好物件。

    他很清楚古玩修复这门手艺的门槛,今日的突然拜访对金石堂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忆南明白他想隐瞒身份低调行事的如意算盘落空,扫视了一圈聚齐的几十人浩荡阵势。

    他的名字或许会成为文庙半年来最火热的话题,一名十九岁的少年修复师放在哪里都过于惊艳。

    只有他心里明白,要没有阿公几十年的经验积累,外加小金豆手把手的教学外加控金术的异能加持,他现在可能还在楼下钟表铺子接些零散活。

    在修复古器物的过程中,李忆南能感受到成为灵官与古物间存在的奇特共鸣,尤其在控金术的作用下,一片片碎片甚至对藏宝阁有丝缕灵气反哺,在数十次的修复中愈发明显。按小金豆的解释是气息反哺,气息反哺这让李忆南的修复效率与时长也缓速增长。

    世上灵官千千万,为什么其他灵感从事古玩修复师,李忆南十分好奇。

    “灵感没人愿意与钱币类共生,钱币类范围小控制力弱,大多被用于汲取风水灵气。汲取干净的古币经过一段时间对周边灵气的吸收又回重新充盈,再次被用来吸收。按现代人话来说,就像。。充电电池!”小金豆解释道:“也许是也没人发现这点吧。”

    面对面前的场景,李忆南从有记忆开始从未被如此多的人关注议论过,

    既然隐蔽身份的事情也宣告失败,况且也没有发生阿公嘴里任何可怕的事情,总要顾得上一边吧。

    少年一咬牙,干脆承认道:“没错,我就是李忆南。”

    周围一片哗然,青铜王摇着头叹口气,不仅是心疼好不容易遇见的好苗子早早让行里人惦记上。

    古玩行数十年风风雨雨见过太多天资聪颖的孩子,而越是这类聪明人打磨沉淀也越重要。耳聪目明易心浮,不但是能力水平,而是对于人情世故,社会反复的冷静。

    过刚易折,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而在一旁的苏韵却坚信年轻就要横冲直撞才会成材。理念是有不同,相同的是守在门框的两人看不透

    在周围人议论声中,走出几位老气横秋的男老板,其中也有率先发言的顾三,这几位均在文庙最显眼位置中开设店铺的古玩店老板。主攻金石器的顾三

    “李大师。”逢人自降半辈的顾三笑眯着眼,即便面对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此姿态他也未觉得心里有任何不适:“这里人多气闷,不如来金石堂。我顾某停业一天,摆席作宴请李大师来吃顿便饭。”

    “呵呵。看来顾老板店里生意不太景气啊。”马清梁冷言道,在文庙凭一张嘴成为众多店铺老板不敢招惹的小辣椒。凭着其姣好容貌让众多男顾客来店里醉翁之意不在酒,加上几句故作扭捏的娇声细语,总能卖出些不好品相不佳售价奇高的古玉金饰:“小哥,不如来姐姐这里,风波里的前台小姐姐和你年纪相仿,相貌也般配,不如来店里认识下?”

    “马大姐。”虎头虎脑的黑胖子憨笑几声,从怀里掏出件古玉吊坠慢跑几步到李忆南面前准备将其塞进手中:“小兄弟,初次见面,权当是当哥哥送的见面礼,别嫌弃,来有好货古玩店,看上什么全拿去!”

    黑胖子陆钱说大话,作为改革初期第一批下海并捞到实在好处的商人。也是近几年见古玩热跟风入行,凭着其“散财童子”的嘲讽声在吃了不少亏后开始在文庙招兵买马,高薪聘请不少外省的行家里手,高额支出下几年内也没能回本。

    但对于孤注一掷的陆钱来讲也没有回头路可走,至于古玩修复,他也不太明白其商业价值,他只知道别家都争抢的一定是好东西,他就一定不会错过。

    被“马大姐”三字惹得恼火的女人夹了陆钱一眼,嘲讽道:“就你店里那些东西?哪个不是买的哇哇高,卖得夸夸贱,我看那也没什么修的必要。”

    “能赚钱我就修,有钱就行。”李忆南不合时宜地一句逗得女人咯咯直笑。让围在青铜阁前的众人又惹出不小的议论。

    “看来不是这小哥胃口不大的样子?”

    “看这身装扮也不像什么富贵人家,也许这就是年轻人的生意经?”

    “不管怎么说,有位要价低点的修复师对我们都好。”

    “都好,也得是能争得到才行,这些店铺谁家没有些残器?就是没有,现收也来得及!但目前知道的金石器,要是价格合适。单靠一个人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不少店铺老板扼生叹息,后悔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橄榄枝。

    “有吃有喝,有钱还送姻缘。”苏韵倚在门口冷笑几声。

    “古玩行不是向来这般吗?当年铜狮子走到哪里不也是这种阵仗。”青铜王站在苏韵一旁,眼前的局面对于这位落魄铺子老板没有任何竞争力可言。

    “王叔,那你呢?”苏韵笑问道。

    青铜王难得露出个笑脸:“你啊,和我们这群老家伙学不上什么好。这些老旧习气,已经跟不上时代咯。”

    “学什么不重要,要看跟的是谁。”苏韵像小女生般嘟囔着。

    人群中忽然又别样声音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