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牵手（十）

    吴玉生听此言立刻来到了老妪身旁，半蹲着身子，认真看着老妪，做出了倾听的模样。

    老妪见吴玉生如此认真想听自己的故事，对吴玉生的喜爱更多了一些，善于倾听的孩子总是让老人家们更喜欢一些。

    呼吸之间，老妪的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些年：“我等待的归人，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他是个清白人家的少年，年少便惊才绝艳，我是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娘子，相识于一场宴会之中，他初时对我不甚了解，以为我是那流连花间的女子，两人之间也仅仅只是泛泛之交。

    略微停顿了一下，老妪继续说道：“后来机缘巧合下我们二人有了时间更多交流，对彼此的认知更深了一些。任由性子主动向他表露了爱意，他也知晓我并未在这红尘之地染了烟尘，欣然接受了我的爱意”。

    叹了口气：“和他相聚的每一刻，我都过得开心快活极了。那时年轻的我并不懂，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渡过。”

    说到此处，老妪的眼神里氤氲出了雾气，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个少年的模样。

    看了一眼认真听着的吴玉生，继续缓缓说道：“后来他说要去考个功名，将我认真娶进家门；我本想告诉他一生很短，不过晨暮与春秋；一生所求，不过平安与自由。可是看着他鲜衣怒马好少年的模样，知晓他又怎会被情所困，便将所有的话语藏于心间，为他整理好了行囊，鼓励他前去考功名、求未来。”

    “那他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吴玉生不由发问道。

    “是的，他没有回来了，再也没有回来了。”老妪说这话的时候，一声叹息传了出来，里面有释怀、辛酸和不甘。

    “他说过，让我在此处等他。在他走后，我便用多年积蓄赎了身子，在郊外买了个有庭院的小房子等他，夏去秋来，一年又一年，等得实在无聊了，便在庭院中种满了鲜花，此花便是我庭院中采摘的。”伸手指了指面前篮子里的花，老妪温柔地对吴玉生说道。

    吴玉生看着面前的花篮，眼里似乎闪过老妪孤身一人在花丛中的身影，那道身影道不明的孤独与寂寥：“您没有去寻找过他吗？或者给他传递书信？”

    老妪听到吴玉生的发问，不由伸出手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头发：“如何没有传递过书信，只是他告诉我，他不愿意回来了。他在那京城云集贵人的地方和这个虽然不算贫瘠但是遥远的故乡之间进行了选择。”

    “那您为何不去寻他，和他在那里长相厮守？”吴玉生急急问道。

    老妪无力地笑了笑:“傻姑娘，他在做选择的时候，放弃的岂止是这个贫瘠之地，更是我这个不堪之人啊！若是他的同僚知晓，他和一个身在烟花之地的女子相好过，会如何看他？更何况和他身边围绕的女子相比较，我早已经从最初的年少缱绻情深变成了鸡肋包袱的存在。”

    吴玉生觉得内心有只手狠狠抓住了她的心，紧紧的，让她喘不过气来：“那您为何不索性放弃了那人，挣脱出那段感情的桎梏，重新寻个好的归宿？”

    老妪听到吴玉生的发问，不由伸出手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头发：“小姑娘，有些人一旦遇见，就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开始就是覆水难收。困住我的不是他，是我内心深处无法忘记的那些点点滴滴的我们的曾经。”

    “既然您知道他不会回来，您也不去找他，那您现在的等待，还有意义吗？”说这话的时候，吴玉生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她对面前这个老妪有了不知为何的心疼。

    叹了口气，老妪缓缓说道：“我等待的早就不是他了，而是深植于内心的万千星辰。倘若深情被辜负，余生尽予孤独又何妨。”

    这一句叹息直直冲击了吴玉生的心底，让她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想通过身体动作的调整缓解下内心深处莫名的难受与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