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外话之四
祝老爷子回来那天。
晚饭前，祝老爷子还想着要帮儿子掌掌眼，说不准真有那心思不正，自视面貌娇美就把自家单纯儿子勾走的狐狸精——要是真的碰到了这样儿的姑娘，自己就得和老妻站在同一条战线，即便让儿子不高兴了，也顶多抬进来做个小，别的是想都不要想！
可等祝景明从外间领着玉衡走进来，对祝家二老认真介绍了人，祝老爷子看着灯光下浓墨重彩的女子，她单单只是站在那儿，身上穿着简单的粗陋衣裳，身上的光彩却像是要把整个厅堂都给照亮。素瓷一样的脸蛋上不施粉黛，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波流转间自然一股清冷的韵味，她只是看着人礼貌的一笑，一垂首一蹙眉，仿佛都像是画中的仙子走了下来，来到了浊浊尘世间。
她和自家一表人才的儿子并肩站在一起，并不逊色半分，两个人一起看过来，就像黄金搭配美玉，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璧人。
祝老爷子当即呆愣住，他的感想和所有见过玉衡的人一样：
正常人怎么能长成这样？
难怪宝贝儿子非卿不娶。
见过了这个模样的女子，儿子以后哪里还看得进别的姑娘？
仔细再看这姑娘的眼神，清凌凌一片水色，像是什么也没放在心上，自有一股孤高的气象。
她看着自家儿子，眼神和祝大奶奶竟然有两分相似，倒是傻儿子时不时满眼欢喜回望过去，里头的爱慕之情满溢而出。
祝老爷子跑惯了风月场，里头那些莺莺燕燕的眉眼官司，早就看过不知道多少，他看人的眼光，向来没话说，这一次看到传闻中的玉衡姑娘，就晓得这姑娘心思通透，对自家儿子没有半分感情外的贪念……
两个小年轻在桌子上，儿子十分殷勤，那姑娘倒是十分讲理，先是见了礼，客套完才平和入座。
看到姑娘第一眼，祝老爷子眼睛里头的质疑和不满，就像是遇到盛夏阳光的晚间露水，一下子蒸发得干干净净。
得！
这可说不上谁是白菜谁是猪了！
祝老爷子看着桌上的少男少女，忍不住追思过去，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和祝大奶奶，那一颗在商场身经百战早就坚硬如铁的心，遇上儿子，又遇上儿子那看起来不错的意中人，顿时有些硬不起来了。
祝老爷子望向旁边的祝大奶奶，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感想：
老婆子，这回是不是真得认了？
老婆子瞅他一眼，对他这一见面就投降的怂样儿十分无奈，撇撇嘴作为回应，脸上的表情并不十分好看。
祝老爷子便有些忧心起来，他问了府里的管事，知道玉衡姑娘来了家里这几日，可从来都没有和祝大奶奶一张桌子吃过饭，显然老妻从未隐藏过心里头的不待见。
他想着老妻待会儿要是在饭桌上闹将起来，自己作为一家之主，总得在中间迂回一下，不能让场面太难看。
祝老爷子心里头还在盘算，想等会儿要说些什么漂亮话才能缓和场面，没料到的是，等玉衡姑娘正式入座了，祝大奶奶脸上隐隐的不好看瞬间消失无踪，直接变了一张脸，面上是一派亲近的慈和，对着上座的姑娘嘘寒问暖，两句话没说完，甚至亲自上手盛了一碗汤，让后头的张嬷嬷递到姑娘跟前儿去。
态度也和善的不得了，连坐在对面的儿子都没有理会，先和有些不知所措的姑娘说了话，还亲热地嗔怪道：“听说你这两日都在院子里头看书，费眼睛又费精神，好姑娘，这汤吊了一下午了，滋补养神，你得多喝点儿。”
祝老爷子顿时目瞪口呆，几乎认不出来这个满脸好人相的老妻。
她明明午后还对着自己怒目圆睁，提起对面的姑娘也是捏着帕子一脸抗拒，怎么一上桌子……就换了一张脸？
玉衡也有些受宠若惊，她这几日和祝大奶奶来往不多，现在看当家主母如此热情，着实摸不着头脑，只是先将递过来的汤碗接了，看看桌上的人，低头小呷了一口才放下。
“你这孩子，在家里拘谨什么，这汤刚上，还热着呢，你先晾一晾，后头再喝也是一样的。”
祝二少爷也不知道自家母亲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接收到玉衡不解的视线，只能安抚的回了一眼，代替回应道：“娘，你别忙了。爹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先吃吧。”
祝大奶奶笑了笑，拿了筷子，斜着看祝老爷子一眼。
祝老爷只能压下满心的怪异，也捏了筷子，招呼大家用饭。
饭桌上，祝大奶奶一直动作言语不断，动作倒是往常总有的，不外乎是给祝景明夹菜，打掉祝老爷子伸向大油大盐菜肴的筷子。
可现在却怪异的添了一项，她也开始殷勤地给玉衡盛汤，问她什么口味，喜欢什么菜系，又有什么忌口——这些后头都能和厨房说，让他们琢磨琢磨，以后一起吃饭，吃得也顺口些。
祝老爷子好歹是一家之主，在饭桌上却被老妻抢了风头，可无论是他，还是儿子，亦或是祝家的下人们，对老爷的低调惧内都习以为常，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玉衡看着祝老爷子不时的被祝大奶奶拍了手背，只能委屈地收回筷子，取其次地夹一些口味更加清淡的菜进碗——她觉得有些好笑，也意识到，祝家的这对老夫妻，和桌上话本里头的夫妻好像都不一样。
祝大奶奶在饭桌上谈兴正浓，问过了玉衡这几日在祝家住的是否习惯，后头话题又转到了祝景明身上，说祝二少爷从小乖巧懂事，长大了也没歪，模样俊俏，性子又好，现在在白鹿书院读书，先生可是早就说过他能考中举人振兴门楣……
玉衡不知道和自己讲这些是为什么，只能尴尬附和着点头。
就又听祝大奶奶说，之前祝景明下水救人，虽说事急从权，也是坏了姑娘名声，这孩子回来了就给自己提了想娶姑娘为妻，当时祝老爷子在外地奔波，祝大奶奶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擅自做主，偏偏姑娘碰到脑袋还失忆了，这实在没办法，才只能委屈她在祝家不尴不尬的住了几天。
现在这不正好吗，祝老爷子今天也回来了，就让当家的当场定下这事儿算了。
说到这里，祝大奶奶又反复强调了，说自己早在刚知道落水救人这事儿的时候，心里头就打定主意该让儿子负责，后头见着了姑娘的样貌和为人，是再满意也没有了，何况这一对儿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她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太婆，怎么都不会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只可惜她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家里头的小事儿她插插手还成，遇上儿子的终身大事，实在没办法擅自做主，一切只能看老爷的意思。
于是饭桌上的四人，堂屋里伺候的一众下人们，目光就随着话头，都转到了主座的祝老爷子身上。
祝老爷子刚刚才趁着祝大奶奶没注意，偷偷夹了一块金银肘子，这肘子还没入口，就对上了众人的视线，于是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犹豫再三，还是先把冒着热乎气儿香气诱人的肘子放在了碗里。
肘子落进碗里，祝老爷子的脑筋又灵活运转起来。
这一转，他瞪着旁边一脸柔顺，满眼都是“老爷说了算”的祝大奶奶，只觉得一口闷气冲上喉咙口，不尴不尬的，怎么都吐不出来。
话题中心的两人，玉衡姑娘正低着头，怕是女子面皮薄了不好意思看他，而祝家的二少爷，一双鹿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眼神里头像是氤氲了整个生机勃勃的春日，满是期待和欢喜。
祝老爷子喉咙口实实在在的一哽，看看身边的老妻，就见祝大奶奶隐晦地对他挑了挑眉毛。
老婆子年纪大了，眉毛稀疏，灯光下都要数不着了，偏偏祝大奶奶一挑动，愣是让祝老爷子瞅出几分年轻时的娇俏和坏心眼儿。
他是彻底知道祝大奶奶在打什么主意了！
祝大奶奶虽然对这名为玉衡的姑娘有许多不满，但终究是以儿子的意愿为最优先。
回来的时候先试探了一家之主的口风，若当时祝老爷子一样义愤填膺与她同仇敌忾，她八成要把老爷子推到前头打先锋，自己在后头对儿子卖惨，说些“大事儿上实在拧不过你爹”之类的傻话，儿子的不满有了出口，她依旧是那个最最体贴儿子的慈和母亲；
若老爷子立场不明，同样以儿子意愿为先，又略微不满姑娘的身份和背景，说不着急看看就是——祝大奶奶会就和现在一样，直接抛弃立场，率先倒戈，对着两个小年轻嘘寒问暖，说自己肯定是千好万好，只要老爷子点头，一切都不是问题。
于是结果同第一条，最后所有的压力又聚集到了祝老爷子身上：
——他点头吧，最后的大好人依旧是率先示好的祝大奶奶；
——他不点头吧……难不成真要为了个姑娘，站在全家人的对立面，还和宝贝儿子离心？
祝老爷子撂下筷子，喉咙口那股闷气沉到肚子里，碗里晶莹剔透的金银肘子都失去了吸引力。
没想到他祝家大老爷英明一世，商场厮杀被称作笑面虎，人人小心惧怕，到老却被周晚英这个狡猾的女人给坑了一回！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犟着非要娶回家的女人，还不是只能宠着？
儿子还眼巴巴看着他……
祝老爷子咽下一嘴的苦水，收拾好心情，回望过去的时候，面上已经摆了一副慈父面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好听至极：
“你爹我早就等着抱孙子了，你们小年轻若是情投意合，我笑都笑不过来，怎么会不认？”
晚饭前，祝老爷子还想着要帮儿子掌掌眼，说不准真有那心思不正，自视面貌娇美就把自家单纯儿子勾走的狐狸精——要是真的碰到了这样儿的姑娘，自己就得和老妻站在同一条战线，即便让儿子不高兴了，也顶多抬进来做个小，别的是想都不要想！
可等祝景明从外间领着玉衡走进来，对祝家二老认真介绍了人，祝老爷子看着灯光下浓墨重彩的女子，她单单只是站在那儿，身上穿着简单的粗陋衣裳，身上的光彩却像是要把整个厅堂都给照亮。素瓷一样的脸蛋上不施粉黛，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波流转间自然一股清冷的韵味，她只是看着人礼貌的一笑，一垂首一蹙眉，仿佛都像是画中的仙子走了下来，来到了浊浊尘世间。
她和自家一表人才的儿子并肩站在一起，并不逊色半分，两个人一起看过来，就像黄金搭配美玉，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璧人。
祝老爷子当即呆愣住，他的感想和所有见过玉衡的人一样：
正常人怎么能长成这样？
难怪宝贝儿子非卿不娶。
见过了这个模样的女子，儿子以后哪里还看得进别的姑娘？
仔细再看这姑娘的眼神，清凌凌一片水色，像是什么也没放在心上，自有一股孤高的气象。
她看着自家儿子，眼神和祝大奶奶竟然有两分相似，倒是傻儿子时不时满眼欢喜回望过去，里头的爱慕之情满溢而出。
祝老爷子跑惯了风月场，里头那些莺莺燕燕的眉眼官司，早就看过不知道多少，他看人的眼光，向来没话说，这一次看到传闻中的玉衡姑娘，就晓得这姑娘心思通透，对自家儿子没有半分感情外的贪念……
两个小年轻在桌子上，儿子十分殷勤，那姑娘倒是十分讲理，先是见了礼，客套完才平和入座。
看到姑娘第一眼，祝老爷子眼睛里头的质疑和不满，就像是遇到盛夏阳光的晚间露水，一下子蒸发得干干净净。
得！
这可说不上谁是白菜谁是猪了！
祝老爷子看着桌上的少男少女，忍不住追思过去，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和祝大奶奶，那一颗在商场身经百战早就坚硬如铁的心，遇上儿子，又遇上儿子那看起来不错的意中人，顿时有些硬不起来了。
祝老爷子望向旁边的祝大奶奶，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感想：
老婆子，这回是不是真得认了？
老婆子瞅他一眼，对他这一见面就投降的怂样儿十分无奈，撇撇嘴作为回应，脸上的表情并不十分好看。
祝老爷子便有些忧心起来，他问了府里的管事，知道玉衡姑娘来了家里这几日，可从来都没有和祝大奶奶一张桌子吃过饭，显然老妻从未隐藏过心里头的不待见。
他想着老妻待会儿要是在饭桌上闹将起来，自己作为一家之主，总得在中间迂回一下，不能让场面太难看。
祝老爷子心里头还在盘算，想等会儿要说些什么漂亮话才能缓和场面，没料到的是，等玉衡姑娘正式入座了，祝大奶奶脸上隐隐的不好看瞬间消失无踪，直接变了一张脸，面上是一派亲近的慈和，对着上座的姑娘嘘寒问暖，两句话没说完，甚至亲自上手盛了一碗汤，让后头的张嬷嬷递到姑娘跟前儿去。
态度也和善的不得了，连坐在对面的儿子都没有理会，先和有些不知所措的姑娘说了话，还亲热地嗔怪道：“听说你这两日都在院子里头看书，费眼睛又费精神，好姑娘，这汤吊了一下午了，滋补养神，你得多喝点儿。”
祝老爷子顿时目瞪口呆，几乎认不出来这个满脸好人相的老妻。
她明明午后还对着自己怒目圆睁，提起对面的姑娘也是捏着帕子一脸抗拒，怎么一上桌子……就换了一张脸？
玉衡也有些受宠若惊，她这几日和祝大奶奶来往不多，现在看当家主母如此热情，着实摸不着头脑，只是先将递过来的汤碗接了，看看桌上的人，低头小呷了一口才放下。
“你这孩子，在家里拘谨什么，这汤刚上，还热着呢，你先晾一晾，后头再喝也是一样的。”
祝二少爷也不知道自家母亲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接收到玉衡不解的视线，只能安抚的回了一眼，代替回应道：“娘，你别忙了。爹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先吃吧。”
祝大奶奶笑了笑，拿了筷子，斜着看祝老爷子一眼。
祝老爷只能压下满心的怪异，也捏了筷子，招呼大家用饭。
饭桌上，祝大奶奶一直动作言语不断，动作倒是往常总有的，不外乎是给祝景明夹菜，打掉祝老爷子伸向大油大盐菜肴的筷子。
可现在却怪异的添了一项，她也开始殷勤地给玉衡盛汤，问她什么口味，喜欢什么菜系，又有什么忌口——这些后头都能和厨房说，让他们琢磨琢磨，以后一起吃饭，吃得也顺口些。
祝老爷子好歹是一家之主，在饭桌上却被老妻抢了风头，可无论是他，还是儿子，亦或是祝家的下人们，对老爷的低调惧内都习以为常，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玉衡看着祝老爷子不时的被祝大奶奶拍了手背，只能委屈地收回筷子，取其次地夹一些口味更加清淡的菜进碗——她觉得有些好笑，也意识到，祝家的这对老夫妻，和桌上话本里头的夫妻好像都不一样。
祝大奶奶在饭桌上谈兴正浓，问过了玉衡这几日在祝家住的是否习惯，后头话题又转到了祝景明身上，说祝二少爷从小乖巧懂事，长大了也没歪，模样俊俏，性子又好，现在在白鹿书院读书，先生可是早就说过他能考中举人振兴门楣……
玉衡不知道和自己讲这些是为什么，只能尴尬附和着点头。
就又听祝大奶奶说，之前祝景明下水救人，虽说事急从权，也是坏了姑娘名声，这孩子回来了就给自己提了想娶姑娘为妻，当时祝老爷子在外地奔波，祝大奶奶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擅自做主，偏偏姑娘碰到脑袋还失忆了，这实在没办法，才只能委屈她在祝家不尴不尬的住了几天。
现在这不正好吗，祝老爷子今天也回来了，就让当家的当场定下这事儿算了。
说到这里，祝大奶奶又反复强调了，说自己早在刚知道落水救人这事儿的时候，心里头就打定主意该让儿子负责，后头见着了姑娘的样貌和为人，是再满意也没有了，何况这一对儿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她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太婆，怎么都不会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只可惜她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家里头的小事儿她插插手还成，遇上儿子的终身大事，实在没办法擅自做主，一切只能看老爷的意思。
于是饭桌上的四人，堂屋里伺候的一众下人们，目光就随着话头，都转到了主座的祝老爷子身上。
祝老爷子刚刚才趁着祝大奶奶没注意，偷偷夹了一块金银肘子，这肘子还没入口，就对上了众人的视线，于是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犹豫再三，还是先把冒着热乎气儿香气诱人的肘子放在了碗里。
肘子落进碗里，祝老爷子的脑筋又灵活运转起来。
这一转，他瞪着旁边一脸柔顺，满眼都是“老爷说了算”的祝大奶奶，只觉得一口闷气冲上喉咙口，不尴不尬的，怎么都吐不出来。
话题中心的两人，玉衡姑娘正低着头，怕是女子面皮薄了不好意思看他，而祝家的二少爷，一双鹿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眼神里头像是氤氲了整个生机勃勃的春日，满是期待和欢喜。
祝老爷子喉咙口实实在在的一哽，看看身边的老妻，就见祝大奶奶隐晦地对他挑了挑眉毛。
老婆子年纪大了，眉毛稀疏，灯光下都要数不着了，偏偏祝大奶奶一挑动，愣是让祝老爷子瞅出几分年轻时的娇俏和坏心眼儿。
他是彻底知道祝大奶奶在打什么主意了！
祝大奶奶虽然对这名为玉衡的姑娘有许多不满，但终究是以儿子的意愿为最优先。
回来的时候先试探了一家之主的口风，若当时祝老爷子一样义愤填膺与她同仇敌忾，她八成要把老爷子推到前头打先锋，自己在后头对儿子卖惨，说些“大事儿上实在拧不过你爹”之类的傻话，儿子的不满有了出口，她依旧是那个最最体贴儿子的慈和母亲；
若老爷子立场不明，同样以儿子意愿为先，又略微不满姑娘的身份和背景，说不着急看看就是——祝大奶奶会就和现在一样，直接抛弃立场，率先倒戈，对着两个小年轻嘘寒问暖，说自己肯定是千好万好，只要老爷子点头，一切都不是问题。
于是结果同第一条，最后所有的压力又聚集到了祝老爷子身上：
——他点头吧，最后的大好人依旧是率先示好的祝大奶奶；
——他不点头吧……难不成真要为了个姑娘，站在全家人的对立面，还和宝贝儿子离心？
祝老爷子撂下筷子，喉咙口那股闷气沉到肚子里，碗里晶莹剔透的金银肘子都失去了吸引力。
没想到他祝家大老爷英明一世，商场厮杀被称作笑面虎，人人小心惧怕，到老却被周晚英这个狡猾的女人给坑了一回！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犟着非要娶回家的女人，还不是只能宠着？
儿子还眼巴巴看着他……
祝老爷子咽下一嘴的苦水，收拾好心情，回望过去的时候，面上已经摆了一副慈父面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好听至极：
“你爹我早就等着抱孙子了，你们小年轻若是情投意合，我笑都笑不过来，怎么会不认？”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