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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时间宴会厅8

    几位年轻人看完,恭恭敬敬递回项链。估计是旧物伤情,白青颤颤巍巍,一时竟有些伸不出手。

    她一直不愿回忆、脑补的陈年往事被几位年轻人掀出来,心底的石头也算落地,却又忍不住心头一惊,虔诚合掌祈祷:“……”

    徐秀宁的课真是一点没白上,句句都会落实到事实中。一个自然科学的受益者,终究是用主观意识方式寻求心理解脱?

    可见意识决定一切!即使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机缘巧合也会让你相信什么叫天意,这真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白青接着回忆:】

    他并不是和母亲同一日消失。

    那天我上完课,匆匆赶回家,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他在厨房炖骨汤,还预备几道辅菜,看起来心情不错。

    任何人看到他,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居家体贴、很懂生活情趣的好男人,不会觉得他是做了亏心事才极力表现。

    我一进门,他便热情道:“你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第一反应是:“母亲呢,她出去了吗?”

    他道:“不知道,我出去买菜,回来就没见到她。”

    不知为何,那天我预感很不好,情不自禁湿红眼睛,极端愤怒的质问他:“是你欺负她,骗她离家出走?”

    他倒不以为意,满不在乎道:“怎么可能?你母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她不打击我就烧高香了,我能欺负得了她?”

    我情绪失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责道:

    “我挺身大肚的时候,刨腹难产的时候,产后出血的时候……你在哪,又做过什么?本该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承担的家庭责任,你承担过分毫吗?

    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母亲陪伴我,照顾我,给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最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这时候你才出现,有什么意义?

    凭什么你一出现,她就要走?

    凭什么你坐享其成,她却不能在我身边好好安享晚年?

    凭什么?”

    他敷衍道:“她走了?”

    他越是这副态度,我就越生气,砸着茶杯道:“别再跟我演戏了!她走没走你心里不清楚吗,还用问我?”

    我这般撕破脸,他依然不屑道:“找回来不就是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道:“那你去,你现在就去,找不到就不要回来见我。”

    他顿了顿,窘迫道:“菜都上桌了,要不吃完再说?”

    我啐道:“母亲不在,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你吃饭,你让我觉得恶心。”

    “啊?”他愣了一下,道:“我以为……我去就是了。”

    我道:“我要我的母亲毫发无伤的回来,伤一点我都绝不原谅。”

    如果非要在他和母亲之间做一次取舍,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母亲,这一次,我态度坚决,绝不妥协,就是希望他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

    临走前,他还叮嘱我:“先把饭吃了,恶心也要吃,别饿着肚子。”

    没走两步,他又忽然回头:“青。”

    原本亲昵的称呼,此刻却让我头皮发麻,心提到嗓子眼,想问“怎么了”,一时竟也问不出口。

    他看我没反应,接着微笑道:“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

    我毛骨悚然,以为他在以“离开”,甚至以“死”吓唬我,便示意性尝了一口汤。

    他厨艺很好,食材也很新鲜,可能我空腹太久,加上情绪激动,身体本能的干呕了一下。

    他便再也没有回头。

    林卷王道:“然后,他就失踪了,直到妮妮四岁时才……”

    白青道:“是。”

    林卷王心道:原来周作圣是被骂走的。原来婚后的白教授,也会用诉苦、放狠话、砸东西来表达情绪,学术气质荡然无存?难怪影视剧中,无论是风华绝代的华妃娘娘,还是学富五车的婉贵人,都会沦为深宫怨妇,不是二次开大,根本走不出来,可惜,可叹,可怜。

    林卷王道:“既然话已说绝,您为什么又……”

    白青:“又见了他,还满足他两个要求对吗?我猜他已经找到母亲,只是不愿或不能把她带回来。”

    “怎么说?”

    白青道:“或许母亲已经……”长叹一息,接着道:“照片是我和母亲之间的念想。妮妮之于我,就像我之于她,都是彼此生命中最亲密的人,就当她还能看到吧。”

    林卷王道:“所以他是因为愧疚,才选择注销身份,永远不再回来?”

    白青道:“或许吧!我不能原谅,也无法面对。”

    林卷王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找到他,了解当年真相,查清伦敦博物馆文物消失的真正原因。”

    他向白青讲述出土螺旋器和画作之事,并将预存信息打开,指着画作中的神秘人物,道:“白教授,您认识他吗?”

    白青表情凝固,仿佛受到严重打击,她本身脸部消瘦,肤色暗沉且少有血色,现下更显惨白。她低声道:……李叔。

    她忽然惊醒:“螺旋器和他?”

    林卷王道:“根据展品介绍,他是相关人员,溯源信息为19世纪伦敦。”

    白青懵道:“他叫李元宝,是我母亲……老家钢铁厂职工,可他怎么可能出现在……。”

    这关系?林卷王有些头晕,道:“您母亲和他……”

    白青道:“……母亲独身多年,可他……据我所知,他妻儿具在……”

    呃,倒也未必是私奔,毕竟还有一个张姨。

    但这件事属实让人难以接受,乍听十分荒唐,白青道:“可母亲从未提起过他,而且……”

    林卷王打断道:“您和您的母亲进行过深度沟通吗?您了解她在老家的独身生活吗?”

    其实在他心里编辑很长一段独白,只不过相处几天,碍于情面不好直接讲出来:“据我猜测,您在遇到周作圣之前,厌倦尘世喧嚣,一直求仙问道,探索虚无主义精神世界。

    甚至明知螺旋器运行不稳,返程是个未知数,还义无反顾踏上奔赴时空的旅程。

    那时候,您考虑过自己的母亲吗?如果第一次时间旅行真得出现意外,您有想过她该怎么生活吗?

    您声称对女儿的教育是成功的,您声称会坚定的选择自己的母亲,可您既不了解女儿,又不了解母亲,您的声称有何依据,爱又从何而来?

    若说周作圣假惺惺,您又何尝不是执着于自己的精神世界,自我安慰,自我感动。

    你们真是同路人。”

    白青道:“我……没有谁会完全了解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够了,又是那套说辞!林卷王什么都想明白了,却又不好直说。

    白青还在喃喃:“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林卷王联想到一种人:华盖。

    喜欢哲学,六亲缘浅,独来独往,觉得世俗肤浅无趣,轻则内耗,重则抑郁。

    机缘开悟,内心归于平静,世事再无对错。

    显然,她没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