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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云来峰之战

    曾经自己以为酒疯子有二层楼那么高,后来又以为他有大气层那么高。

    可直到听完了他的故事,一尘才真正地明白。

    他的高,难以丈量。

    “是啊!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过吗?”

    “也是,他当年本是所有小圣人境界的修士中,最有机会成为大圣人的男人,而且还是最强的剑道大圣人,但自云来峰一战后,他反而终生困居在了小宗师境界。”

    “云来峰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尘无比骇然地问道,他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几近剑道大圣人的男人,怎么就成了一个那样的老酒鬼。

    而他那避世不出之中,又该掩藏了怎样的愤恨与无奈。

    在老亭主的讲述中,昔日的往事一点一滴地再现在了他的面前。

    早在一百年多前的时候,老夫便与他相识,那时的他,身怀剑道的顶级天赋,年纪轻轻便拥有了剑道大宗师的修为。

    但是,他太狂了,这一点我曾提醒过他多次,但每次,他都有些不以为意,而且常常驳斥我说:

    不狂,怎么叫年轻人;不狂,便发挥不出它手上名剑的真正战力。

    那时的他,最喜欢与剑道高手,在道界最高的山峰云来峰之上论剑,那里,也成了他最快提升修为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胜得太多,他也越来越狂,甚至扬言:

    在他的龙雀名剑之下,天下无不破之物。

    这番话激怒了很多其他的兵器高手,气道大师,乃至肉体强横的魔族人。

    他们一一相约在云来峰上比试,但最终,他全部胜了,甚至还因此成为了半步大圣人。

    可还没等他欣喜的时候,一个噩耗突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的族人全部被杀,连带祖坟都被人给刨了。

    知道真相的他变得无比的狂怒,不顾一切地想要察探出杀他全家的仇敌。

    终于,他依靠一道盾法的线索,寻到了一位曾是他手下败将的盾道大师的家族之中。

    他怒了,并因此展开了一场毁灭的屠杀,如他所遭受的一样,他也杀光了那位盾道大师的族人,也刨掉了他的所有祖坟。

    可是,还没等他以为大仇得到,唐国的监察司却开始发出征伐他的诏令,因为他们查实了那盾法,竟是有人仿着盾道大师的气息后补上去的。

    于是,他成了残害无辜生民的罪人。

    同时,天师府也发出了征伐诏令,因为他破坏了武道三契中圣人不可出世的规矩。

    整个江湖都沸腾了,许许多多曾被他一剑击溃的对手,都加入了讨伐大军。

    但他留给他们的,唯有一对杀红了眼的怒目。

    一剑擎天起,斩得百日红。

    战局愈发混乱,他成了众人口中嗜杀的怪物,道界越来越多的小圣人加入了其中,魔土,东域,最终足足集齐了数十人之众。

    最终,在那云来峰顶,他身负重伤,剑道根基被毁,面对那无解的诸圣围杀之局,选择了自那数万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包括我。

    纵使修士以念飞天,终究不过局限在千丈之内,数万丈高的悬崖,甚至足以让一位真正的圣人因为难以御住身法而惨死。

    但是,他最终却神奇地被一个名为虚空行者的老人带到了我的面前。

    老人说,他本以为能够出现人间第四圣,奈何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不过为了人间,他仍旧怀揣着那最后一丝希望。

    他愿意重塑他的根基,但需要他消解仇恨,改头换面,担负起拯救天地的重任。

    后来,那老人耗费了极大力气真的帮他重塑了剑道根基。

    而我则负责帮助他消解仇恨。

    玄华道院则成了让其改头换面的地方。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似乎也只办到了前面两条,重修的剑道修为停滞在了小宗师便再也止步不前,而且终日与酒相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老酒鬼,甚至成了一个与我一般衰老的老家伙。

    曾经我以为他是不能。

    后面才想明白,也许。

    他只是不想而已。

    穷其一生,他都未曾真正找到那个杀他全家的人。

    也始终想不明白,能做出这等下作事的,会是旧友,仇敌,还是魔族人。

    可是,他再也没有追究的资格了。

    故事听完了,一尘陷入了极为长久的默然,他终于是窥得了那嗜酒老人的真正面目。

    他避世不出,他一生嗜酒,他嬉笑怒骂,所有的一切,尽然可以看作是过往岁月死去后的遗柩。

    半晌,一道感慨的苍老声音再度唤醒了他的神智。

    “由此,你也应该明白,他让你来,其实是有用意的。”

    “因为他在你的身上,窥见了一抹与他极为相似的仇恨,甚至窥见了一道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但你的前路,却比他的还要晦暗。”

    “所以,他想劝住你,却不知用什么样的方式。”

    “于是,你便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用意,便是想让我用当年的方式,去化解你的仇恨。”

    “这一切,你明白了吗?”

    “我。”

    听完老亭主的阐述,一尘猛然一惊,可是一缕不甘还是止不住一般用想要涌出,他颤声道。

    “我,我不明白。”

    “为什么,人们永远只会劝被欺压者以德抱怨。”

    “为什么,我就不能轰轰烈烈地拔出自己的黑戟,去轰杀他们?”

    “不是不能复仇,而是。”

    “你的双目不能被仇恨蒙蔽,更不能因此丢了自己的心。”

    “否则,仇恨只会化作决堤之水,成为绵延千里的祸患。”

    “我想,你已经早就悟到了。”

    “欲要去除仇恨的根,需要为生民开智,需要扬善。”

    “圣人者,推己及人,知行合一。”

    “你的师父一生都迈不过这道坎,自知难以步入圣人境界,所以他没有再继续修行下去。”

    “但愿你不要重蹈你师父的命运吧!”

    “我。”

    一尘带着一副苦痛的表情,连说话都有些失去力气。

    他曾悟得了扬善的大道理,希望别人去遵从,可轮到他自己时,他才真正地体会到那份舍弃仇恨的不甘。

    老亭主似瞧见了那仇恨极为狰狞的面目,终于是没有再劝,而是自衣袖内取出了一块黑色令牌,丢给了他。

    “这是一块玄门令牌,于你今后数月在帝都的修行应该有点用处。”

    “不过,用完了记得还我。”

    “亭主,你怎么?”一尘无比诧异地问道,他竟感觉自己所有的记忆全然摊开在了亭主面前。

    “老夫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其实自你上山入那四相门的阵法开始,老夫便将你的过往看完了。”

    “虽然有些地方,连老夫也看不清楚。”

    “罢了,事已至此。”

    “老夫便带你去我的老朋友云觉大师那里,用他用化念之术替你化解一些仇恨吧!”

    “至于能化解多少,那便是你的造化了。”

    彼时,一道不满的心声却在老亭主心中响起。

    “老家伙,你这从不吃亏的毛病,自我认识你起便一直未改。”

    “说的好听是来看我,其实还不是为了你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