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芬利
七点五十分在餐厅吃了一份三明治，配了一杯热牛奶。接着一位穿着栗色套装的女士走了过来，发髻挽得一丝不苟，长相上，耳朵的位置偏矮，却又偏偏戴着大大的珍珠耳环，进一步破坏掉了脸庞上下之间的比例，眼线和眉毛都是纹的，但已经有了脱色的迹象，只好用同色系的化妆品补过，接得小心翼翼，旁人还是一眼就能端看分明，足以见，这位女士的眼神大概不太好。
眼神不好，嘴纹很深，可笑容里的威严却是没话说的，只有微微咧开嘴时，整张脸才会显露出鲜活的生气，可脸庞的上半部分却是一动不动的，给人一种虽然“你有话可以直说，但我不一定会采讷”的感觉，于是乎，受此影响，她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跟我来吧。”
“好的。”她毕恭毕敬地点了一下头，擦嘴，站起身子，顺势埋下脑袋。
“叫什么名字？”
“何琴。”
“之前在其他的地方干过？”
“在外省干过三年，但那里是个养老院，和这里还是很不一样的。”
“没关系，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这里的病人是按等级来划分的，你刚进来，工作是最轻的，接触不到那些危险分子。”
直接将“病人”形容成危险分子？何琴心里暗暗吃下一惊，再度评估起这位人事主管。
这位人事主管正领着她往二楼的办公室走。地上的磁砖看起来颇为老旧，是橙色的菱形格花，不禁让她联想起了小时候心爱过一阵的万花筒，上了两楼，才发现所有向外的窗子上都卡着金属外拦，大约是怕人向下跳，又或是怕人被推下去。
这幢楼的格式很有些教学楼的概念，一整排的房室在北边，南边是一条一通到底的长廊，长廊的尽头两侧都有厕所，正中间是长度约三米五的走梯。
人事部就在上楼后左转的第二间，此时太阳已经厉害起来了，斜着照在长廊上，还差一点才会通进屋内，因为昏暗，林主管进门时顺手按亮了白炽灯。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桌子，椅背靠墙，正对着门，桌上只放了一些很简单的办工必须用品和一台戴尔的电脑显示器，桌子贴着右墙放置，房间的左边安放着一张很矮的布艺沙发，靠背是绿色的，坐垫是很温和的亚麻色，沙发边上还立着一个简易的金属书架，书架上面摆放的文件夹多于书籍的数量，全部由高到矮，还夸张的分好了色系。书架再过去一点，是一个古红色的木衣架，上面只挂着一个黑色皮包和一件白大褂，最下边的地方搁放着一双漆皮的黑色皮鞋。
这个人不论上班下班都喜欢穿着皮鞋吗？
何琴刚想完这一句，对方即发了话，“我看过你的简历了，没什么问题，现在换你提问，关于我们这里，有任何想要了解的，工资或休假制度，都可以提问。提前告诉你一声，我们这里的福利是十分完善的，五险一金都有，而且十三薪，包食宿，餐厅你刚才已经去过了，宿舍我等下带你参观，单人单间，设施都是新的，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其实很方便，但有一点，宿舍里头是不准私自开火的，之前有个护工偷偷在里头煮面，结果差点酿成火灾，实在太吓人了，我们这个地方毕竟有自己的特殊性，这一点还希望你能理解。”
何琴先点了点头，以示认同，接着又极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最后怯怯地问道：“我听说这里经常有护士因为工伤离职，我想知道……”
“这你大可放心。”早在她问完之前，对方就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她，像争辩一样，拔高了声音说道：“我们每栋楼都有很专业的安保人员，会随时提供帮助，如果真的有哪个病人发起狂来，也有医生出面解决，只要机灵一点，不主动招惹他们……不主动招惹这一点可是十分重要的，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行吗？”
“……”良久，何琴笑着点点头，“好的，那我没有问题了。”
“你好像不是本地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是打算嫁过来吗？”
“嗯，我男人在这里。”
“结婚了？”
“还没有啦，我俩打算先买好房再结婚。”
林主管点点头，“嗯，我看得出来，你是那种很务实的人。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干得好的话，院里是有升职空间的，我们每年也都会组织员工进行培训，在整个市里，我们的福利待遇绝对是最好的，只要……”说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最重要的是安分守己，懂了吗？”
“知道了，放心吧。”
接着林主管又领她到处绕了绕，将各幢楼都大约介绍了一遍，当介绍到某一幢看守似乎格外严密的大楼时，她却只是含糊其辞地唬弄了过去，好像压根不想与这里扯上半分关系。
何琴不敢多问，顺从的跟了一路，却又暗自将一切烙进心底，如同建模一般，不肯松懈所有的细节。
折回来后，在餐厅前面，林主管与她正式告了别，她一抬表，时间是十点过，距离规定的员工就餐时间还有一程，但她已经感到饿了，随意在包里翻找一番后，就只掏出来一块压缩饼干。
明天就要正式上班，所以下午最好先将住寝用品搬进来，她看着表开始考虑，如果现在就坐车回去，一切在日落前便能安顿好，可另一种声音告诉她，明天自己就是身陷迷局的人了，今天是她享受自由人身份的最后时光，何必非要这么急匆匆呢？不如惬意一点，放缓步调，再将这个神秘的地方逛个遍，尤其是那幢特殊的大楼。
抬抬表，正要行动，一只大手突然擒住了她的肩头。
“在这种鬼地方，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你是哪一等呢？”一阵阴冷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径直由何琴的脖根倒灌进心底。
她倒也镇定，不慌不忙的回过头将来人扫量了一眼。
“放手！”
“就不放就不放！嘿嘿，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放开！”何琴皱起眉头，接着身子向下一沉，伸手一拽，直接使那人摔倒在地。
“保安快来，有人打医生了！”
眼神不好，嘴纹很深，可笑容里的威严却是没话说的，只有微微咧开嘴时，整张脸才会显露出鲜活的生气，可脸庞的上半部分却是一动不动的，给人一种虽然“你有话可以直说，但我不一定会采讷”的感觉，于是乎，受此影响，她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跟我来吧。”
“好的。”她毕恭毕敬地点了一下头，擦嘴，站起身子，顺势埋下脑袋。
“叫什么名字？”
“何琴。”
“之前在其他的地方干过？”
“在外省干过三年，但那里是个养老院，和这里还是很不一样的。”
“没关系，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这里的病人是按等级来划分的，你刚进来，工作是最轻的，接触不到那些危险分子。”
直接将“病人”形容成危险分子？何琴心里暗暗吃下一惊，再度评估起这位人事主管。
这位人事主管正领着她往二楼的办公室走。地上的磁砖看起来颇为老旧，是橙色的菱形格花，不禁让她联想起了小时候心爱过一阵的万花筒，上了两楼，才发现所有向外的窗子上都卡着金属外拦，大约是怕人向下跳，又或是怕人被推下去。
这幢楼的格式很有些教学楼的概念，一整排的房室在北边，南边是一条一通到底的长廊，长廊的尽头两侧都有厕所，正中间是长度约三米五的走梯。
人事部就在上楼后左转的第二间，此时太阳已经厉害起来了，斜着照在长廊上，还差一点才会通进屋内，因为昏暗，林主管进门时顺手按亮了白炽灯。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桌子，椅背靠墙，正对着门，桌上只放了一些很简单的办工必须用品和一台戴尔的电脑显示器，桌子贴着右墙放置，房间的左边安放着一张很矮的布艺沙发，靠背是绿色的，坐垫是很温和的亚麻色，沙发边上还立着一个简易的金属书架，书架上面摆放的文件夹多于书籍的数量，全部由高到矮，还夸张的分好了色系。书架再过去一点，是一个古红色的木衣架，上面只挂着一个黑色皮包和一件白大褂，最下边的地方搁放着一双漆皮的黑色皮鞋。
这个人不论上班下班都喜欢穿着皮鞋吗？
何琴刚想完这一句，对方即发了话，“我看过你的简历了，没什么问题，现在换你提问，关于我们这里，有任何想要了解的，工资或休假制度，都可以提问。提前告诉你一声，我们这里的福利是十分完善的，五险一金都有，而且十三薪，包食宿，餐厅你刚才已经去过了，宿舍我等下带你参观，单人单间，设施都是新的，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其实很方便，但有一点，宿舍里头是不准私自开火的，之前有个护工偷偷在里头煮面，结果差点酿成火灾，实在太吓人了，我们这个地方毕竟有自己的特殊性，这一点还希望你能理解。”
何琴先点了点头，以示认同，接着又极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最后怯怯地问道：“我听说这里经常有护士因为工伤离职，我想知道……”
“这你大可放心。”早在她问完之前，对方就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她，像争辩一样，拔高了声音说道：“我们每栋楼都有很专业的安保人员，会随时提供帮助，如果真的有哪个病人发起狂来，也有医生出面解决，只要机灵一点，不主动招惹他们……不主动招惹这一点可是十分重要的，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行吗？”
“……”良久，何琴笑着点点头，“好的，那我没有问题了。”
“你好像不是本地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是打算嫁过来吗？”
“嗯，我男人在这里。”
“结婚了？”
“还没有啦，我俩打算先买好房再结婚。”
林主管点点头，“嗯，我看得出来，你是那种很务实的人。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干得好的话，院里是有升职空间的，我们每年也都会组织员工进行培训，在整个市里，我们的福利待遇绝对是最好的，只要……”说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最重要的是安分守己，懂了吗？”
“知道了，放心吧。”
接着林主管又领她到处绕了绕，将各幢楼都大约介绍了一遍，当介绍到某一幢看守似乎格外严密的大楼时，她却只是含糊其辞地唬弄了过去，好像压根不想与这里扯上半分关系。
何琴不敢多问，顺从的跟了一路，却又暗自将一切烙进心底，如同建模一般，不肯松懈所有的细节。
折回来后，在餐厅前面，林主管与她正式告了别，她一抬表，时间是十点过，距离规定的员工就餐时间还有一程，但她已经感到饿了，随意在包里翻找一番后，就只掏出来一块压缩饼干。
明天就要正式上班，所以下午最好先将住寝用品搬进来，她看着表开始考虑，如果现在就坐车回去，一切在日落前便能安顿好，可另一种声音告诉她，明天自己就是身陷迷局的人了，今天是她享受自由人身份的最后时光，何必非要这么急匆匆呢？不如惬意一点，放缓步调，再将这个神秘的地方逛个遍，尤其是那幢特殊的大楼。
抬抬表，正要行动，一只大手突然擒住了她的肩头。
“在这种鬼地方，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你是哪一等呢？”一阵阴冷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径直由何琴的脖根倒灌进心底。
她倒也镇定，不慌不忙的回过头将来人扫量了一眼。
“放手！”
“就不放就不放！嘿嘿，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放开！”何琴皱起眉头，接着身子向下一沉，伸手一拽，直接使那人摔倒在地。
“保安快来，有人打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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