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何琴一脸无趣地盯着地上那人。
那人还在喊打喊杀。
很快，另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跑了过来，先是扫了一眼何琴，才气势汹汹地冲地上那人吼道：“还乱喊？说，你又偷了谁的制服？”
地上那人紧紧抱住前胸，将左边的名牌遮得严严实实。
“好像是池医生的，池景。”只好由何琴帮他回答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看得清清楚楚。
“又是池医生？”面前这人暴躁的扶着额头，一脸怒不可遏，并狠狠埋怨道：“他又忘记锁门了！”
很快，两名保安冲这边跑了过来，将地上那人一把拎起，径直带回了室内，那人一路哼哼唧唧个不停，好像满肚子里全是怨言似的。
“你反应不错啊。”面前这人亲切地笑开，露出坦诚的表情。这人长相五官虽不太优越，可胜在足够白净，年纪不大，眉宇间还隐隐透着淡淡的学生气，估计刚毕业不久。
何琴快速扫了一眼他的名牌，一下子心有底细，这才卸下防备，“没什么，上过几节女子防狼课。”
“我刚才看到林主管和你走在一起，是新同事吧？没有被吓到吧？”他双手相握，脚呈八字，身体很自然地倾向何琴，姿态放松，并满脸期待。
何琴回以微然一笑，“那倒不至于。”
“刚才那个病人叫田浩然，患有轻度精神分裂，长期自残，但从来没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因为他的行为大多荒诞搞怪，所以大家都叫他田丑鱼，算是这里的开心果。”
“能努力取悦别人，却不知道怎样令自己开心吗？”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一针见血，但别忘了，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套用到这些病人头上，比单纯的心理疾病更复杂的是，这里的病人往往还具有器质性的病变。你以前接触过这类病人吗？”
“我是上过专业课程的。”
对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林烨，和林主管一个姓，火华烨。”
何琴若有所思的嘟囔开，“好巧，和我朋友的名字很像。”
“这么有缘？”他倒是笑开。
“我叫何琴，人可何，钢琴的琴。”
“幸会！对了，你刚才……”他顿了顿，表情卡在欲问又不知当如何问的尴尬之间，何琴一眼已看穿，主动回答：“今早上林主管带我浏览过医护人员介绍栏，我见过池景医生的照片，和刚才那人对不上。”
“哦，怪不得！”他立马爽朗的笑开，赞美道：“只看过照片就能分辩出真伪，你太厉害了。”
何琴笑得有些敷衍，“运气好而已。”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林医生惦记着手头上还有待查诊的病人，飞快的和她道了别。
何琴一抬表，11点就这么到了。越来越饿的她决定先终止这场探查，一转身，径自下了山。
一出院门，就是公交车站，这条路线人烟稀少，漫漫的荒草甚至在某些地段伸展的过于恣意，才被来往的车轮碾得稀烂。午后的光不很强烈，她站在铁锈味道很浓的车牌下等了约半个小时，才看见公车悠悠驶来。
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而已。
上车后本着习惯，她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在最靠右的座位上坐下，行驶过程安静异常，甚至连多余的广播都没有，只有风声和司机时而换档的“嘎达”声响作伴，空气静的催人昏昏，可她又不敢就这么吊以轻心的睡着。
车子晃荡了好大一阵，才抵达市区。咽下半碗面后，她回到了酒店房间，三下五除二就收完了行装，屈着腿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在心底里罗列出一会必须采买的东西，一切但求必要与简便，不然上哪叫车搬家？按她的本意，是想在楼下拦辆的士，直接打到医院去，就能省下许多的功夫。为此，她决定先列出纸质的清单，再好好斟酌某些东西的必要性。
打开了包，一张白色的便签纸飞落下来。
她拾起一看，上头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S”。
S？
SOS?
死？
亦或只是某个病人的无聊之举？
一瞬间，一万种猜想涌入心头。
仔细辨别了一番，这张便签有两条相邻的边隐藏着生硬的折痕与毛边，也就是说这张四方形的小纸片原本是某张大纸的一个小角，是被人特意撕下来的。还有用来写字的笔，凭颜色与软硬度判断，并非普通的水性笔或炭性铅笔，反而更接近……眉笔？
眉笔？
这就奇怪了。
细闻之下，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先闻是木调的，却又模糊的混着一股果香，两者并不违和，能让人遐想连篇，算是很高级的香味。
她抚着下巴，思绪整个沉陷下去。
会是谁呢？她开始一遍一遍的回忆起早些时候沿途接触过的一切人事物，任何错觉都不敢错过。关于她的包，印象之中，只有十来个人近距离触碰过，嫌疑最大的自然是田丑鱼，可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香味，最小的是食堂阿姨，如果真她，纸上应该捎着多余的油腥味才对。
正是因为记性好过常人，所以才有了“大象”这个外号，这是一种天赋，同时也是一道催命符，能侥幸活到现在，着实是沾了这项天赋的不少光，却也因此被人摆布多年。这一生如同被神明诅咒了一般，很少有不紧崩的时刻，因此不太容易感觉到快乐，虽然尚能自自然然的和人结交朋友，却根本无法做到完全信任谁。脸上笑得有多灿烂，内心就多冷漠，但谁都不能指摘她的虚伪，因为谁又不是这样活着的呢？
将这便签仔细封入透明袋里，她将其夹进了随身的本子。
不管如何，那家精神病院里的确有她想要的东西，是龙潭是虎穴，她都必须闯一闯。
在黄昏与永夜擦身的时刻，她折返回医院，大包小桶的并不容易，一路行进颇为狼狈，好在，很快就遇见了好心人。
那人还在喊打喊杀。
很快，另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跑了过来，先是扫了一眼何琴，才气势汹汹地冲地上那人吼道：“还乱喊？说，你又偷了谁的制服？”
地上那人紧紧抱住前胸，将左边的名牌遮得严严实实。
“好像是池医生的，池景。”只好由何琴帮他回答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看得清清楚楚。
“又是池医生？”面前这人暴躁的扶着额头，一脸怒不可遏，并狠狠埋怨道：“他又忘记锁门了！”
很快，两名保安冲这边跑了过来，将地上那人一把拎起，径直带回了室内，那人一路哼哼唧唧个不停，好像满肚子里全是怨言似的。
“你反应不错啊。”面前这人亲切地笑开，露出坦诚的表情。这人长相五官虽不太优越，可胜在足够白净，年纪不大，眉宇间还隐隐透着淡淡的学生气，估计刚毕业不久。
何琴快速扫了一眼他的名牌，一下子心有底细，这才卸下防备，“没什么，上过几节女子防狼课。”
“我刚才看到林主管和你走在一起，是新同事吧？没有被吓到吧？”他双手相握，脚呈八字，身体很自然地倾向何琴，姿态放松，并满脸期待。
何琴回以微然一笑，“那倒不至于。”
“刚才那个病人叫田浩然，患有轻度精神分裂，长期自残，但从来没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因为他的行为大多荒诞搞怪，所以大家都叫他田丑鱼，算是这里的开心果。”
“能努力取悦别人，却不知道怎样令自己开心吗？”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一针见血，但别忘了，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套用到这些病人头上，比单纯的心理疾病更复杂的是，这里的病人往往还具有器质性的病变。你以前接触过这类病人吗？”
“我是上过专业课程的。”
对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林烨，和林主管一个姓，火华烨。”
何琴若有所思的嘟囔开，“好巧，和我朋友的名字很像。”
“这么有缘？”他倒是笑开。
“我叫何琴，人可何，钢琴的琴。”
“幸会！对了，你刚才……”他顿了顿，表情卡在欲问又不知当如何问的尴尬之间，何琴一眼已看穿，主动回答：“今早上林主管带我浏览过医护人员介绍栏，我见过池景医生的照片，和刚才那人对不上。”
“哦，怪不得！”他立马爽朗的笑开，赞美道：“只看过照片就能分辩出真伪，你太厉害了。”
何琴笑得有些敷衍，“运气好而已。”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林医生惦记着手头上还有待查诊的病人，飞快的和她道了别。
何琴一抬表，11点就这么到了。越来越饿的她决定先终止这场探查，一转身，径自下了山。
一出院门，就是公交车站，这条路线人烟稀少，漫漫的荒草甚至在某些地段伸展的过于恣意，才被来往的车轮碾得稀烂。午后的光不很强烈，她站在铁锈味道很浓的车牌下等了约半个小时，才看见公车悠悠驶来。
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而已。
上车后本着习惯，她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在最靠右的座位上坐下，行驶过程安静异常，甚至连多余的广播都没有，只有风声和司机时而换档的“嘎达”声响作伴，空气静的催人昏昏，可她又不敢就这么吊以轻心的睡着。
车子晃荡了好大一阵，才抵达市区。咽下半碗面后，她回到了酒店房间，三下五除二就收完了行装，屈着腿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在心底里罗列出一会必须采买的东西，一切但求必要与简便，不然上哪叫车搬家？按她的本意，是想在楼下拦辆的士，直接打到医院去，就能省下许多的功夫。为此，她决定先列出纸质的清单，再好好斟酌某些东西的必要性。
打开了包，一张白色的便签纸飞落下来。
她拾起一看，上头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S”。
S？
SOS?
死？
亦或只是某个病人的无聊之举？
一瞬间，一万种猜想涌入心头。
仔细辨别了一番，这张便签有两条相邻的边隐藏着生硬的折痕与毛边，也就是说这张四方形的小纸片原本是某张大纸的一个小角，是被人特意撕下来的。还有用来写字的笔，凭颜色与软硬度判断，并非普通的水性笔或炭性铅笔，反而更接近……眉笔？
眉笔？
这就奇怪了。
细闻之下，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先闻是木调的，却又模糊的混着一股果香，两者并不违和，能让人遐想连篇，算是很高级的香味。
她抚着下巴，思绪整个沉陷下去。
会是谁呢？她开始一遍一遍的回忆起早些时候沿途接触过的一切人事物，任何错觉都不敢错过。关于她的包，印象之中，只有十来个人近距离触碰过，嫌疑最大的自然是田丑鱼，可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香味，最小的是食堂阿姨，如果真她，纸上应该捎着多余的油腥味才对。
正是因为记性好过常人，所以才有了“大象”这个外号，这是一种天赋，同时也是一道催命符，能侥幸活到现在，着实是沾了这项天赋的不少光，却也因此被人摆布多年。这一生如同被神明诅咒了一般，很少有不紧崩的时刻，因此不太容易感觉到快乐，虽然尚能自自然然的和人结交朋友，却根本无法做到完全信任谁。脸上笑得有多灿烂，内心就多冷漠，但谁都不能指摘她的虚伪，因为谁又不是这样活着的呢？
将这便签仔细封入透明袋里，她将其夹进了随身的本子。
不管如何，那家精神病院里的确有她想要的东西，是龙潭是虎穴，她都必须闯一闯。
在黄昏与永夜擦身的时刻，她折返回医院，大包小桶的并不容易，一路行进颇为狼狈，好在，很快就遇见了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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