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假山之下

    蚕丝成锦，轻绡柔滑。

    云安没有想到，人间织锦竟这般华美。

    “如何，可入得了姑娘的眼？”

    “真美。”云安爱不释手，“就这些吧。简单些的样式就好。”

    千山见状，拿出一荷包金叶子，“如此，就劳烦柳兄了。”

    “经商之人，开门迎客，理所当然。没有劳烦一说。五日之后，来取衣即可。”

    “多谢柳兄，那我与云安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们。”

    “柳兄留步，喝杯茶如何？”

    “不了，我还有些杂事要办。”

    “一些杂事而已……”

    两个人在前面客套，后面却突然传来声响。

    千山回头，见云安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

    “云安！”

    千山面色紧张，赶紧将云安揽进怀里。这时，他见一朵荼蘼花从云安身体里飞出。

    “跟上它，它不会无缘无故跑出来的！”云安说。

    千山闻言将云安打横抱起，快步跟上了那朵荼蘼花。

    曲径蜿蜒幽深，千山和云安一路追随，最后那朵荼蘼花在一座假山处消失了。

    千山见云安面色恢复了些，就把她放了下来。后面的柳维明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边喘气边问：“发生何事了？二位这么着急？”

    千山扫了一眼柳维明，看向面前的假山道：“这恐怕要问柳兄。”

    柳维明一脸茫然，笑道：“千山兄说笑了。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千山手握长箫。他与柳维明相对而立，他见柳维明并不打算坦诚，就将后腰间的长箫摔向了假山。只听“轰”“砰”两声，假山四裂而开，地面上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长箫转了两下，重新回到千山手中。

    柳维明面色扭曲，与千山动起手来，却被千山一招制服。

    “柳兄，我刚刚可是给过你机会的。”千山绑了柳维明的手脚，把他推进了洞里。他和云安随即也进了洞里，顺台阶而下，转过一个弯，就看到满室晃动的烛火，明暗之间，一个人躺在玉床之上。

    不过，满室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让人不适。

    云安在千山的搀扶下缓步走近之后，看到玉床上的男人身无衣物，身上只搭了一段锦帛。右侧臂肩血肉被剔，白骨外露。满床的血迹滴落在地。

    他的左臂上，赫然有一朵荼蘼花印记。

    云安紧皱眉头，盯着那印记，问千山道：“他还有救吗？”

    男人气若游丝，千山施法替他止了血，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回云安道：“暂时死不了。”

    云安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下，目光也由手臂转向了那张脸。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修眉连娟，骨像应图。

    “他真好看。”

    云安情不自禁道。

    千山闻言一愣，轻叹了一声。

    柳维明手脚被缚，一路摔进来，此时还趴在地上。

    “柳兄，说说吧，怎么回事？”

    柳维明怨恨地瞪着千山，咬紧牙关，一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

    “拆筋抽骨的滋味，柳兄不会也想尝一尝吧？”千山顺手拾起了玉床之上的匕首把玩起来，“好久没有杀过人了，不知道手法生疏了没有。”

    千山虽是一副轻佻的样子，柳维明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一时间，他脊背有些发凉。

    “我...我只是见他骨相绝美，脱俗超尘，世间绝无仅有。想要拿来一用而已。”

    “你要他一身骨相做什么？”

    “我想为锦儿重塑身躯。”柳维明撑着身体把自己的背靠在了台阶上，“我爱锦儿，我想给她这世间最好的，可是这些年，我遍寻世间灵物，但到底都是些俗物。直到一月之前，我见到了这副超凡脱俗的骨相。”

    云安没听懂，用求解的眼神看向千山。

    “重生之术。”千山简而答之，“他想让一女子的魂魄还阳。需以白骨再造血肉。”

    不过千山看云安的神情还是不太懂。

    “白骨为血肉之依托，骨相越好，皮相自然也就越好。”

    “为了一个好的皮相，就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