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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无影神剑

    等在柳府外的屈不穷,见许荣回来便急忙迎上,还未及问到府内状况如何,便见许荣倚靠在墙边,面色极为难看。细细看去,方才注意他胸前已被利刃割开一道巨大的豁口,血虽已经止住,却也不能再妄动以免伤口二次撕裂。

    “若不是及时交出替身魔,那府内的尸体便就是我了。”许荣面色惨白,咬牙说道。

    屈不穷见此有些惊诧:“这方宝船竟这般厉害,二哥你且好好休息。待叶檀山与那柳家小子得手,我便冲进去杀那老贼一措手不及。”

    另一边府墙之内的方宝船将剑甩还给背剑死侍,又坐回到那黄花梨八仙太师椅上,陷入沉思。

    自己只清楚有江湖势力涉足此事,却不知晓他们究竟是何目的,若是单纯为打探而来,大不必费此周章,设置传送法阵,势必是有其余贼子接应。若不是为了暗杀自己,那便一定是柳府内尚藏有其他自己还不知晓的秘密……

    “来人,再派人重新将这柳府彻查一遍,这次主要是寻找有无机关暗门,我就不信没闻到腥味,怎么会引得一群猫儿来。”他手抚流苏,双眼迸射出应有的老辣狡黠。众侍卫得令,纷纷开始重新彻查柳府。

    ……

    柳仲溪与叶檀山走到密道尽头,两边各一条道路延伸,便见柳仲溪指着左边的路说道:“府内机关陷阱多设在左侧,一旦误入,有死无生。右侧则有密室两座,通往城外的道路一条。”

    叶檀山却不答话,只是默默跟在后头,摇晃着自己那所剩无多的酒葫芦。

    柳仲溪本想显摆柳家财势的与智谋,却不想叶檀山并不捧场。

    转过右侧,一侧密室有光亮透出,柳仲溪心中大喜,云淮七应就是被赵东篱藏在此处。

    那密室之门不曾关闭,脚步之声也能清晰传到密室以内,便见赵东篱突然探出头来,见来人是柳仲溪,这才松了口气。

    “二少爷,您怎么来了?”赵东篱对于柳仲溪的突然出现显然是吃惊不小,而平躺在床上的云淮七听闻是柳仲溪来了,又急忙坐起,双手伸出向外摸着说道:“柳大哥,是你吗?”

    柳仲溪见状走上前去,抓住云淮七的双手使他内心安稳,又与赵东篱说明原因道:“如今府内外已被东厂的人团团包围,我怕你们躲在这里仍有被发现的危险,所以请了高人,带淮七离开。”他说罢看向叶檀山,赵东篱恍然明白,朝叶檀山行了一礼:“有劳道长了,只是……”

    “只是什么?”柳仲溪见他又有为难,遂问道。

    “付郎中走时特意嘱咐,说云公子这是急火攻心,蒙了眼睛,若再不静养,怕是绝难好转。”

    柳仲溪听罢也有些泄气,毕竟这一大好青年,总不能因一己之私,让他一生作了瞎子。

    “这……”

    可云淮七双目虽盲,耳朵却听得清楚,便见他抓紧柳仲溪的手,点头道:“万不可因我一人而连累了柳府上下,目不能视又有何妨,此事柳大哥不必过多在意。”

    柳赵二人听得云淮七此言,俱都感动,倒是叶檀山径直走上前来,轻轻揭去云淮七眼前药布,便见他双目紧闭,眼眶周围烧得通红,此刻必是又痒又灼,只是他要强个性,忍耐不说。

    柳仲溪见他伤势严重,心中猛地一沉,本以为只是小疾,可如今若再不消肿,这一双眼怕是就要废了。而一旁的叶檀山此刻一面仰头喝着葫芦中的酒,一面却是偷偷瞥视着云淮七的眼伤。

    “是毒气侵入所致。”叶檀山轻描淡写的一句,却道得极为精准,柳仲溪赶紧接道:“老天师神通,正是被黑苋潭的毒气所害。”在旁人面前,柳仲溪便不敢与他兄弟相称。

    “呵,区区小疾,用不着这般生死别离。”

    柳仲溪知他高人身份,立时拜道:“还请老天师救我兄弟,今日恩情,来日必加倍报还。”

    “这恩情你且记下,他日我没了酒必去你府上索要。”他说罢自怀中摸出一小瓷瓶,砰地一声拔出瓶塞,自里面倒出一颗药丸。一分为二后交给柳仲溪道:“这一半喂他吃下,这一半嚼碎涂在眼上,半柱香的时间,他的眼睛便可复明。”

    柳仲溪听罢大喜,赵东篱更是赶紧拿来一碗水,喂云淮七服下那半颗药丸。

    此时湖亭外的东厂侍卫已经发现了被封印术法定住的两人,匆忙报与方宝船,方宝船虽不精通道门术法,但却认得这缚魂之类的术。

    他深居京城,与天师府早有打过交道,此番五帝天书现世,安公公早就预料到其他门派会插手此事,所以才让自己亲自赶往凤池山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便见他双眼环伺周围,天地之间仿佛变得格外安静,星空月色之下,虫鸣窸窣清楚,但却总有那么一股子腥臭蔓延在空气当中,便就是这群自以为是且不知所谓的江湖人的味道。

    先是酆都五鬼,后有道统的门人,看来今夜可比之前料想的有趣多了。

    “就守在这儿,你们也不必到处去找了。我料想他们在这里该是有什么密室暗道一类的藏身之所。”方宝船说罢重新坐在刚刚由人抬过来的太师椅上,表面上是在饶有兴致的观赏起这夜里的柳府后园,实际则是守株待兔,等这群人自投罗网。

    “公公,如果有密室或是暗道,那他们不就趁此逃走了,我们守在这里岂不白白浪费时间?”本来负责搜查柳府的侍卫对方宝船此举表示不解。

    “你等去把柳府的人全都召集起来,我倒要看看,没有内鬼引路,光凭那群杂毛是如何找到密室的。”经他提点,身旁的侍卫立即犹如醍醐灌顶,便立即按照他的吩咐,组织人手去做。

    方宝船何等老谋深算,与其漫无目的的去寻找,不如守在此处,另外排查柳府上下人员情况,逐一登记,看有无缺漏何人。

    ……

    密室内,柳仲溪让赵东篱带云淮七自密道先行出城,自己则执意要返回柳府。

    赵东篱对于柳仲溪的做法甚是不解,认为他此刻回去,会有很大风险,万一被在府内巡查的人发现,怕是要连累整个柳府。

    “赵叔,我今日回来的事方宝船是知晓的,我若从柳府内平白无故的消失,会更加引起他们的怀疑。而即便是我从密道逃往城外再折回,也是一样无法解释如何出府的。”

    柳仲溪自然清楚此刻回去柳府的危险,但他更加明白,若不能孤注一掷,以现在自己的处境,怕是会给柳家带来更大的麻烦。

    “方宝船为人狡诈,素来诡计多谋。你我来时没有将那两名侍卫安排妥当,万一被人发现,原路返回就会很危险。”叶檀山的话突然提醒了柳仲溪,与其被动的等待别人搜查,不如果断出击将场面变得混乱。

    “还请檀山老兄帮我个忙,在府内制造些混乱,一来可以吸引方宝船的注意,二来也能通知许荣他们开始接应。”对于叶檀山的实力,柳仲溪只能选择相信,此事不管成与不成,自己与柳家已经注定是卷入到这场漩涡之中,接下来能走多远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

    “咔哒”一声机关掰动的清脆响声,让这个静谧的夜晚骤然紧张起来。

    “公公……”

    方宝船举手示意旁人勿要做声,片刻之后,便见那湖亭下房的台阶缓缓朝一侧移动而去。

    两旁侍卫不必等方宝船示意,便悄悄朝中心包围过去。

    可那地道中的人似乎也不急着露头,众人等待半天却也不见里面有丁点动静。方宝船害怕里面的人是窥见什么风吹草动先行逃了,便伸出二指朝密室入口点了一点,众侍卫会意,随即纷纷凑上前去。

    忽洞内有光芒一闪而过,众人眼前随即涌现巨浪,那水浪急速向四周冲去,将方宝船手下的东厂侍卫瞬间冲的七零八落。

    “一群废物!”方宝船一把推开要递长剑过来的背剑侍从,从腰下抽出软剑素骊,脚下一股真气升腾,虚气实发,将软剑逼得挺直,并直指叶檀山喝问道:“你是何人?”

    水浪消散,叶檀山从洞内走出。他以黑布蒙面,自是不想在方宝船面前暴露身份,又怎么能开口说话为他提供线索。

    方宝船见他道家功法,已推敲此人与正一莫大关联,如今他闭口不言便是怕言多有失,这就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嗖!”一道令箭飞梭于夜空,是柳仲溪偷偷在给墙外的二人发出信号。

    “抓的就是你!”方宝船看见柳仲溪鬼祟,脚下步子一抬,眨眼便至柳仲溪身边。

    柳仲溪也是黑布蒙面,见方宝船直奔自己而来,虽然知道叶檀山会保护自己,却也出于本能连连后退。

    素骊剑快,更兼剑气先行,一道白光甩开,直斩柳仲溪腰际。然而就在此刻,一座金色护法神像遽然从地底窜出,将柳仲溪挡在身后。那剑气斩在神像之上只留有叮当一下的斩击之声。

    “呵,这天王护法倒有正一道那群牛鼻子的味儿,说吧,你究竟是何人!”方宝船一击不中,向后跃身回到原地,单手抚摸鬓角,声音渐厉问道。

    方才那五行大浪术虽然精髓,但以此推断他是正一门人太过牵强。不过此人擅长的术法种类之多,难免令人好奇,即便此人不是正一门人,放眼任何门派,也该是上等的地位。

    正思索间,忽一道黑色身影自墙外飞掠而来,勾魂锁链瞬间铺面而来,方宝船身法奇快,无需片刻反应便跃身向后,那锁链钩在地上,将一块石板掀起,再向方宝船打来。

    素骊破空一剑,那石板应声两半。

    “是你这黑鬼。”方宝船冷笑一声,便见屈不穷与许荣悉数落在院中。

    人数占了优势,局势瞬间倾倒,柳仲溪心底暗暗送了一口气。

    然而身为东厂厂公的方宝船什么样的阵仗未曾经历,单凭这几人还不足以让他退缩。便见他扯下长袍丢在地上,正了正身形,斜眼扫视众人问道:“呵,你们这是要公然造反?”

    见无人答他,又连连点首道:“好好好,且让我将尔等一网打尽,交给千岁定夺!”说罢,他身躯一震,头顶巧士冠怒而冲天,一头银发飞扬而起,张牙舞爪好似暴怒的白蛇。

    三月扬州,柳府后园十丈之地骤然飘雪,叶檀山见之压低声音朝左右道:“到我身后来,莫要被这真气撞上。”

    倏尔狂风大作,漫天白雪瞬间向四周飞扫而去,叶檀山双指点地,一道金光化作帷幔拔地而起,无数白雪打在金墙之上,发出的俱是金石交击的声音。

    柳仲溪哪里见过这般丧狂的杀招,小心躲在叶檀山身后,片点也不敢妄动。

    然这雪花与帷幔一招一式皆是二人内力所凝,到头来还是拼的二人内功功底。方宝船见四人已被自己逼至绝境,一旦帷幔告破,众人必被自己真气绞杀,于是暗含一口内劲,又将力道加重了几分。那金墙随即出现裂纹,叶檀山知方宝船欲要拼命,便朝后施了个颜色,示意准备撤退。

    就在此时,一道血痕突然出现在方宝船的脸上,他虽年过八旬,但脸上肌肤白皙粉嫩,保养的自是非比寻常,可如今无声无息便破开一道伤口,令他心底陡然一惊。

    又一道血痕出现在他左臂,同样无声无息。

    他心下骇然,忙收了力道,叶檀山抓住机会,反手一道符令打在墙上,喝了一声“走”!二人随后穿墙而去,柳仲溪见状也急忙跟上逃遁而去。

    此刻方宝船的注意早已不在几人身上,倒是自己身上这莫名的伤口,令他大感惊奇。

    四人借助穿墙术逃脱不见,方宝船收回名剑素骊,狼顾般扫视后园,却丝毫捕捉不到来人踪迹。这无影剑绝非常人所能驱使,而此人不暗中加害自己性命,显然这次只是一个警告。

    他闭目稍作沉思,想当时自己与天师府的杂毛已斗至生死关头,来人应该不是他们一伙,否则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次五帝天书现身凤池,各门派均是蠢蠢欲动,但还不至于公开与朝廷为敌。

    常言道,自知者明,方宝船在宫中混迹六十余年,焉能不懂的这个道理?看来这一次凤池之行若无帮手,自己怕是绝难有所建树了。

    “公公,家里新传来了消息。”就在此时,又一名侍卫从前院疾跑而来。

    方宝船一把接过侍卫递来的纸条,唯见上面写着“护龙四侍,先至凤池”八个小字。

    方宝船目色阴沉牙关紧咬,随后冷笑一声道,“这封古剑好算盘啊,此次千岁已明说让他西厂锦衣卫配合我东厂行事,他却先派护龙四侍前往凤池山庄,一旦被他拿到五帝天书,我东厂所做的这些事不都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慢慢捏碎手中纸条,双目如鹰视看向半空,夜晚冷风抚动他两鬓白发,气氛安静得令人窒息。忽有薄云遮住明月,方宝船眼中腥红,显然动了杀意,便见他一掌击在面前石桌之上,那石桌登时四分五裂,向两旁飞散出去。

    “召集人马,随我连夜前往凤池山庄,另外留下两人盯紧柳云钊,他府内在这紧要关头静中有动,上下一心努力做到毫无破绽,分明是要掩饰什么。越是这样,越是可疑,我怀疑柳云钊与此次凤池山庄叛乱有莫大关联,或许这群江湖人士便是他引来的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