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紫电苍生
柳仲溪与云淮七虽说动凌慕霜先随自己回扬州，再做进一步打算。可前提是，要再在这里等上一日，等待凌慕霜的师兄弟与师父离开凤池山庄，来这里找寻。
柳仲溪目前唯一纠结的就是，三人到底要不要躲起来等待。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等在这里，万一没等来凌慕霜的师父，却等来朝廷的兵马，那可就麻烦了。
按照柳仲溪的理解，此时越是离开凤池越安全，凌慕霜的师父也一定笃信这个道理。所以等人不一定要在凤池地界等，出了凤池一样可以等。
至少出了凤池，不会再被官兵怀疑与云家一事有所勾连。
所以在他的劝说下，凌慕霜也同意先离开凤池前往余杭，并在余杭等待师兄弟们寻找。但这个等待的时间，要从一天变为三天。柳仲溪当然只能选择同意。
然而柳仲溪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郑宁所统辖的余杭、桐庐、淳安府三路兵马刚到凤池，便被方宝船派往拦截进出凤池的可疑人等。方圆五十里，别说是人，鸟都不让飞出去。而说是拦截可疑人等，传达到了众手下这边，那就是成了拦截手无寸铁的百姓。说你是可疑的人你便是，二话不说便直接抓了。你若花上点银子，这可疑人等的头衔便和你擦肩而过了，直接放了过去。
柳仲溪三人也是一样，刚一下山，便被负责拦路排查的官兵抓了，本要反抗的凌慕霜被柳仲溪拼命拦下，这要是火拼起来，云淮七就不说了，手无缚鸡之力一乖书生，自己虽号称纵横捭阖，却也只是财能通神，打架的事，根本轮不到自己。而凌慕霜又受了伤，三个人不顶一个人好用，这要是对上十数号官兵，还不被人活活给打死。
万幸的是，这被拦下来的可不止柳仲溪一行三人，还有不少家住附近的百姓，更有上山砍柴的樵夫以及捕猎的猎户。
柳仲溪固有种商人的精明，只消一看那官兵头头的行径，以及欲拒还迎的说辞，便知道他拦路设卡的目的，根本就是借机敛财。
他转头悄悄与云淮七说了这官兵的实际意图，看他身上有没有些细碎的银两，拿出一点儿来，就能保三人安全过去。
哪知这云淮七身上分文没有，凌慕霜也不待见这黄白之物。只有柳仲溪身上有大量的银票。可银票这东西，一旦拿出来又太过惹眼。
万一这群匪兵见财起意，杀了自己三人也说不定。
可如今不花钱便过不去，柳仲溪只得硬着头皮，拼死一试。
“这位官爷，我们兄妹三人是余杭本地人，前几日来凤池柴家坝访亲，今早刚回来，您看……能否放我兄妹三人过去。”柳仲溪不敢一下子拿出银票，前几个人多少都有些木讷，那官兵提点的话好似都没听懂，也可能是兜里没钱，但结果都是被抓了，锁在一旁。万一自己猜测失误，这官兵不是收钱办事，真的是见人就抓，自己掏钱平事，反倒落了把柄。所以只能先行试探，看这群官兵究竟要的什么。
那兵长吃了一早上闷羹，正暗骂这凤池里外都没有个通事理的。一见柳仲溪，眼前忽地一亮，这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显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想必要比之前的几个明白许多。
“嗯？来柴家坝访亲？访的是柴家坝哪一家啊？“
柳仲溪哪里知道自己访的是哪一家，张口只能胡说八道，“来拜访我姨夫爷，柴东邻，坝上都叫他柴老狗。”虽是一通胡编乱造，柳仲溪却也编的有板有眼，绝不鬼祟。
“哥儿几个在这里也有呆了些许时间，今儿这可疑的人倒是真多。我们这奉命办事，也没办法，一百个人可疑，那就要抓一百个人。五十个人可疑，那便抓五十个人交差。这，你清楚吧？”那官兵嘴一歪，贪婪的神色便就显露无疑。
柳仲溪心下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露本色，反倒连连夸赞那兵长道：“这位官爷一看便是刚正不阿之人，这可疑人士您尽管的抓，但我们无辜百姓，咱总是要分清皂白的对吧。”他说着，又将那兵长拉至一旁，悄悄将袖中藏好的银票塞进他怀里。并小声嘱咐道，“这天儿怪热的，一点解暑钱，给兄弟们图个爽口。”
那兵长见不是散银，颇有些怨怼之色，何况没看清是啥便被柳仲溪硬塞进怀里，心中也大为不悦。
柳仲溪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估计那兵长不好意思在人前拿出来一看究竟，便又小声提醒道：“出来的匆忙，我身上只有这五十两海盛钱庄的票据，不成敬意，您看……”
一听海盛钱庄，那兵长当即换上笑颜，那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扬州柳家何等的财大气粗，海盛钱庄更是银海金山。海盛钱庄的票据，不存在无银钱可用来兑付的情况。且不论你票额多大，任何一家海盛钱庄都可以兑付。
“一看你们便是个明事理的，赶紧过去吧。”他说罢单手一挥，拦路的官兵便让开道路，放三人过去。其余百姓见柳仲溪与那官兵鬼祟一阵后便被放行，也清楚了要花钱买路，便都纷纷掏出身上银两，破财消灾。
离开官兵们的围堵，云淮七这才敢凑上前问柳仲溪，“柳大哥，你刚刚对他说了什么，怎么这样容易便放咱们过去？”云淮七对柳仲溪的敬佩之情由来已久，见他几句话的功夫便让那官兵放行，心中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一旁的凌慕霜嘴上虽不说，可心里也觉得柳仲溪并非一无是处。
柳仲溪闻言神秘一笑，故意捉弄云淮七说道，“我与他说，你可看见我身后那位公子了吗？他是杭州范知府的女婿，你们要是抓了他，范知府不会轻易罢休。”
听到这里，云淮七的脸倏地红了，知道柳仲溪是在存心拿他玩笑。
而凌慕霜不知道这是玩笑，“你竟已经有了妻室？”
柳仲溪闻言捧腹大笑，随后与凌慕霜说道：“我的姐姐，你是不知那范知府的女儿生的何等的“天生丽质”，她曾数次让他爹来凤池提亲，可无一次不被云伯伯婉拒。这事儿在我们那早都传为佳话了，我敢说，那范小姐绝对是淮七最怕的女人之一。”
凌慕霜闻言则略有嗔怒之色，“既如此，你又为什么编这等假话来污蔑别人清白。”
柳仲溪知道凌慕霜必是不爱开这类玩笑，忙解释道：“我逗他玩的，别当真呐。”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队兵马不知从何处出来，瞬间包围了三人，柳仲溪暗道不妙，看这情势可比刚刚要危难许多。
“我们只是路过的百姓，官爷为什么要拦住我们？”柳仲溪心知利害，忙换上笑脸，朝那骑马的官兵凑近了些问道。
“凤池方圆五十里不许人畜出入，你们即使只是过路，也没奈何，先跟我们走一趟吧。”那人挥动马鞭，示意旁边的士兵将三人带走。
柳仲溪忙将身上剩下的银票全部拿出，向上递给那军官道：“官爷行个方便，我这弟弟身体孱弱，经不起牢里折腾，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吧。”
哪知那军官看都不看那银票一眼，“郑指挥使有令，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带走。”
“放开我，你们还讲不讲王法，我们又没犯罪。”云淮七挣扎几下便被按倒在地，那官兵极度嚣张，踩住云淮七的后背，指着自己胸前的衣服道，“看见这身衣服没，老子我就是王法！”
而凌慕霜若不是有伤在身，加之柳仲溪死命拉住她的胳膊，也绝不会轻易束手。
清风抚过林间，林叶簌簌作响。这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此刻众人却觉得有些不安。
鸟兽忽然惊散，林内似有异动。众官兵齐齐将枪矛举起，警惕地看向周围。
突然，一道剑影如雷光凌厉，自上空劈斩而下，紫色剑影落地生风，激雷荡电，刹那之间便将一众官兵冲散。然而身处在官兵中间的柳仲溪三人却能毫发无损。
眼前插进地下十之二三的紫色巨剑尚一人多高，其上布满云纹剑篆，好似仙家妙笔，雷光若隐若现，扶摇间若有九天之力。大巧天工，观之不似凡品。
随后一声白鹤轻唳，有人自空中潇洒而落，银冠玉带，白衣束袖，湖蓝色短衫扬起衣领，棱角分明。有流萤也似的清芒萦绕前后，天地和光，宛若谪仙。
其眉宇间冰冷凌厉，俊逸非凡，倒与身边的凌慕霜有些相似。
而那群官兵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纷纷夺路而逃。
柳仲溪看得分明，那人白色长靴点在离地半尺有余之处，啾唧的气旋扫开地面所有浮杂，载他悬于半空之中。这等神通，绝非常人所能拥有。
他伸出手，紫色剑影四散纷飞，转眼便化作星星点点，飘散无踪。
“哥……”
这身边石破天惊的一声，却把柳仲溪吓了一跳。
凌慕霜竟朝着眼前这人喊了一声哥……
“这，他是你哥？”柳仲溪脑中一阵眩晕感，吐了吐舌头，难怪这凌慕霜看不上自己，这要是拿他哥当标准，恐怕十个柳仲溪也入不了她的眼。
“是他！上一届风云鼎比试大会的冠军，凌星霄。我那时和父亲就在台下，对他印象十分深刻。”云淮七突然想起了四年前同父亲进京拜访故友时，正逢着六年一度的风云鼎比试大会在京畿召开。那时的京城内外满是各式各样的外乡人，半年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这届的冠军该归何人莫属。因为风云鼎比试大会意在选拔年轻一辈的风华英雄，固有相当严格的年龄限制，一旦超过二十四岁，便没有资格报名。所以一般常人只能参加一届，至多能参加三届，如果想要参加四届，那第一次参加时顶多也是露个头脸，出来打个酱油，毕竟五六岁的孩子，能在台上技惊四座的概率几乎为零。
然这凌星霄，乃是三圣宗百年来不世出的一位奇才，十二岁时便得到镇宗神剑紫电苍生的认可，成为其继“剑魔”之后的第二位主人。其不仅是当下三圣宗的杰出弟子，更是整个江湖武林中的年轻翘楚，偌大的名声早已响彻两江四海，绝非眼下的柳仲溪与云淮七所能比肩。
“碣石川的事情调查完了？”凌慕霜冰山美人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柳仲溪断定她此刻的内心一定是欣喜若狂的，可她所表现出来却只有丁点的关心，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恩，听闻你随师父来了凤池，我有些担心。”他摊开手掌，灵药自掌间飞出变作光阵落在三人周围，片刻功夫，三人身上所有疲惫与疼痛便都消散无踪。
竟还是个护妹狂魔，柳仲溪眼见自己这如意算盘就要落空，心下还是要搏一搏。
“那个，凌，大哥。我们刚从凤池逃出来，那里面已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有很多你们门派的弟子困在里面，你们何宗主也没出来，我担心……”这凌星霄明摆着是要带妹回宗，柳仲溪可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走。
“师父和师兄们都还在凤池战斗，贼兵势大，我担心师父他老人家的安危，你不用管我，接下来的，我们自己可以应对。”凌慕霜哪知柳仲溪的本意，还以为他真的在自己为师父及师兄弟们着想。
柳仲溪内心窃喜，这招果然奏效，只要支开她哥，凌慕霜不还是要随自己回扬州。
“以师父的实力，东西厂的人还奈何不得他，现在的紧要任务是先送你回宗里。”他单手在面前拂过，紫电苍生于风中凝聚成型，其上所附紫色光芒如雷似电，使人望之凌厉，不敢靠近。
然而凌慕霜却退后一步，明显有意回避，“不用，你先去救师父，我在余杭等你。”
凌星霄清楚自己妹妹的脾气，见她执意不肯先随自己回宗里，也只好作罢，随后解下腰间钱囊，交给凌慕霜，“安心等我。”
他后又看向柳仲溪与云淮七，“感谢你们对慕霜的照顾，日后若有需要，可来三圣宗找我。”说罢还未及柳仲溪客套，便与那紫剑化为一体，如风骤去。
柳仲溪目前唯一纠结的就是，三人到底要不要躲起来等待。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等在这里，万一没等来凌慕霜的师父，却等来朝廷的兵马，那可就麻烦了。
按照柳仲溪的理解，此时越是离开凤池越安全，凌慕霜的师父也一定笃信这个道理。所以等人不一定要在凤池地界等，出了凤池一样可以等。
至少出了凤池，不会再被官兵怀疑与云家一事有所勾连。
所以在他的劝说下，凌慕霜也同意先离开凤池前往余杭，并在余杭等待师兄弟们寻找。但这个等待的时间，要从一天变为三天。柳仲溪当然只能选择同意。
然而柳仲溪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郑宁所统辖的余杭、桐庐、淳安府三路兵马刚到凤池，便被方宝船派往拦截进出凤池的可疑人等。方圆五十里，别说是人，鸟都不让飞出去。而说是拦截可疑人等，传达到了众手下这边，那就是成了拦截手无寸铁的百姓。说你是可疑的人你便是，二话不说便直接抓了。你若花上点银子，这可疑人等的头衔便和你擦肩而过了，直接放了过去。
柳仲溪三人也是一样，刚一下山，便被负责拦路排查的官兵抓了，本要反抗的凌慕霜被柳仲溪拼命拦下，这要是火拼起来，云淮七就不说了，手无缚鸡之力一乖书生，自己虽号称纵横捭阖，却也只是财能通神，打架的事，根本轮不到自己。而凌慕霜又受了伤，三个人不顶一个人好用，这要是对上十数号官兵，还不被人活活给打死。
万幸的是，这被拦下来的可不止柳仲溪一行三人，还有不少家住附近的百姓，更有上山砍柴的樵夫以及捕猎的猎户。
柳仲溪固有种商人的精明，只消一看那官兵头头的行径，以及欲拒还迎的说辞，便知道他拦路设卡的目的，根本就是借机敛财。
他转头悄悄与云淮七说了这官兵的实际意图，看他身上有没有些细碎的银两，拿出一点儿来，就能保三人安全过去。
哪知这云淮七身上分文没有，凌慕霜也不待见这黄白之物。只有柳仲溪身上有大量的银票。可银票这东西，一旦拿出来又太过惹眼。
万一这群匪兵见财起意，杀了自己三人也说不定。
可如今不花钱便过不去，柳仲溪只得硬着头皮，拼死一试。
“这位官爷，我们兄妹三人是余杭本地人，前几日来凤池柴家坝访亲，今早刚回来，您看……能否放我兄妹三人过去。”柳仲溪不敢一下子拿出银票，前几个人多少都有些木讷，那官兵提点的话好似都没听懂，也可能是兜里没钱，但结果都是被抓了，锁在一旁。万一自己猜测失误，这官兵不是收钱办事，真的是见人就抓，自己掏钱平事，反倒落了把柄。所以只能先行试探，看这群官兵究竟要的什么。
那兵长吃了一早上闷羹，正暗骂这凤池里外都没有个通事理的。一见柳仲溪，眼前忽地一亮，这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显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想必要比之前的几个明白许多。
“嗯？来柴家坝访亲？访的是柴家坝哪一家啊？“
柳仲溪哪里知道自己访的是哪一家，张口只能胡说八道，“来拜访我姨夫爷，柴东邻，坝上都叫他柴老狗。”虽是一通胡编乱造，柳仲溪却也编的有板有眼，绝不鬼祟。
“哥儿几个在这里也有呆了些许时间，今儿这可疑的人倒是真多。我们这奉命办事，也没办法，一百个人可疑，那就要抓一百个人。五十个人可疑，那便抓五十个人交差。这，你清楚吧？”那官兵嘴一歪，贪婪的神色便就显露无疑。
柳仲溪心下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露本色，反倒连连夸赞那兵长道：“这位官爷一看便是刚正不阿之人，这可疑人士您尽管的抓，但我们无辜百姓，咱总是要分清皂白的对吧。”他说着，又将那兵长拉至一旁，悄悄将袖中藏好的银票塞进他怀里。并小声嘱咐道，“这天儿怪热的，一点解暑钱，给兄弟们图个爽口。”
那兵长见不是散银，颇有些怨怼之色，何况没看清是啥便被柳仲溪硬塞进怀里，心中也大为不悦。
柳仲溪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估计那兵长不好意思在人前拿出来一看究竟，便又小声提醒道：“出来的匆忙，我身上只有这五十两海盛钱庄的票据，不成敬意，您看……”
一听海盛钱庄，那兵长当即换上笑颜，那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扬州柳家何等的财大气粗，海盛钱庄更是银海金山。海盛钱庄的票据，不存在无银钱可用来兑付的情况。且不论你票额多大，任何一家海盛钱庄都可以兑付。
“一看你们便是个明事理的，赶紧过去吧。”他说罢单手一挥，拦路的官兵便让开道路，放三人过去。其余百姓见柳仲溪与那官兵鬼祟一阵后便被放行，也清楚了要花钱买路，便都纷纷掏出身上银两，破财消灾。
离开官兵们的围堵，云淮七这才敢凑上前问柳仲溪，“柳大哥，你刚刚对他说了什么，怎么这样容易便放咱们过去？”云淮七对柳仲溪的敬佩之情由来已久，见他几句话的功夫便让那官兵放行，心中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一旁的凌慕霜嘴上虽不说，可心里也觉得柳仲溪并非一无是处。
柳仲溪闻言神秘一笑，故意捉弄云淮七说道，“我与他说，你可看见我身后那位公子了吗？他是杭州范知府的女婿，你们要是抓了他，范知府不会轻易罢休。”
听到这里，云淮七的脸倏地红了，知道柳仲溪是在存心拿他玩笑。
而凌慕霜不知道这是玩笑，“你竟已经有了妻室？”
柳仲溪闻言捧腹大笑，随后与凌慕霜说道：“我的姐姐，你是不知那范知府的女儿生的何等的“天生丽质”，她曾数次让他爹来凤池提亲，可无一次不被云伯伯婉拒。这事儿在我们那早都传为佳话了，我敢说，那范小姐绝对是淮七最怕的女人之一。”
凌慕霜闻言则略有嗔怒之色，“既如此，你又为什么编这等假话来污蔑别人清白。”
柳仲溪知道凌慕霜必是不爱开这类玩笑，忙解释道：“我逗他玩的，别当真呐。”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队兵马不知从何处出来，瞬间包围了三人，柳仲溪暗道不妙，看这情势可比刚刚要危难许多。
“我们只是路过的百姓，官爷为什么要拦住我们？”柳仲溪心知利害，忙换上笑脸，朝那骑马的官兵凑近了些问道。
“凤池方圆五十里不许人畜出入，你们即使只是过路，也没奈何，先跟我们走一趟吧。”那人挥动马鞭，示意旁边的士兵将三人带走。
柳仲溪忙将身上剩下的银票全部拿出，向上递给那军官道：“官爷行个方便，我这弟弟身体孱弱，经不起牢里折腾，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吧。”
哪知那军官看都不看那银票一眼，“郑指挥使有令，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带走。”
“放开我，你们还讲不讲王法，我们又没犯罪。”云淮七挣扎几下便被按倒在地，那官兵极度嚣张，踩住云淮七的后背，指着自己胸前的衣服道，“看见这身衣服没，老子我就是王法！”
而凌慕霜若不是有伤在身，加之柳仲溪死命拉住她的胳膊，也绝不会轻易束手。
清风抚过林间，林叶簌簌作响。这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此刻众人却觉得有些不安。
鸟兽忽然惊散，林内似有异动。众官兵齐齐将枪矛举起，警惕地看向周围。
突然，一道剑影如雷光凌厉，自上空劈斩而下，紫色剑影落地生风，激雷荡电，刹那之间便将一众官兵冲散。然而身处在官兵中间的柳仲溪三人却能毫发无损。
眼前插进地下十之二三的紫色巨剑尚一人多高，其上布满云纹剑篆，好似仙家妙笔，雷光若隐若现，扶摇间若有九天之力。大巧天工，观之不似凡品。
随后一声白鹤轻唳，有人自空中潇洒而落，银冠玉带，白衣束袖，湖蓝色短衫扬起衣领，棱角分明。有流萤也似的清芒萦绕前后，天地和光，宛若谪仙。
其眉宇间冰冷凌厉，俊逸非凡，倒与身边的凌慕霜有些相似。
而那群官兵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纷纷夺路而逃。
柳仲溪看得分明，那人白色长靴点在离地半尺有余之处，啾唧的气旋扫开地面所有浮杂，载他悬于半空之中。这等神通，绝非常人所能拥有。
他伸出手，紫色剑影四散纷飞，转眼便化作星星点点，飘散无踪。
“哥……”
这身边石破天惊的一声，却把柳仲溪吓了一跳。
凌慕霜竟朝着眼前这人喊了一声哥……
“这，他是你哥？”柳仲溪脑中一阵眩晕感，吐了吐舌头，难怪这凌慕霜看不上自己，这要是拿他哥当标准，恐怕十个柳仲溪也入不了她的眼。
“是他！上一届风云鼎比试大会的冠军，凌星霄。我那时和父亲就在台下，对他印象十分深刻。”云淮七突然想起了四年前同父亲进京拜访故友时，正逢着六年一度的风云鼎比试大会在京畿召开。那时的京城内外满是各式各样的外乡人，半年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这届的冠军该归何人莫属。因为风云鼎比试大会意在选拔年轻一辈的风华英雄，固有相当严格的年龄限制，一旦超过二十四岁，便没有资格报名。所以一般常人只能参加一届，至多能参加三届，如果想要参加四届，那第一次参加时顶多也是露个头脸，出来打个酱油，毕竟五六岁的孩子，能在台上技惊四座的概率几乎为零。
然这凌星霄，乃是三圣宗百年来不世出的一位奇才，十二岁时便得到镇宗神剑紫电苍生的认可，成为其继“剑魔”之后的第二位主人。其不仅是当下三圣宗的杰出弟子，更是整个江湖武林中的年轻翘楚，偌大的名声早已响彻两江四海，绝非眼下的柳仲溪与云淮七所能比肩。
“碣石川的事情调查完了？”凌慕霜冰山美人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柳仲溪断定她此刻的内心一定是欣喜若狂的，可她所表现出来却只有丁点的关心，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恩，听闻你随师父来了凤池，我有些担心。”他摊开手掌，灵药自掌间飞出变作光阵落在三人周围，片刻功夫，三人身上所有疲惫与疼痛便都消散无踪。
竟还是个护妹狂魔，柳仲溪眼见自己这如意算盘就要落空，心下还是要搏一搏。
“那个，凌，大哥。我们刚从凤池逃出来，那里面已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有很多你们门派的弟子困在里面，你们何宗主也没出来，我担心……”这凌星霄明摆着是要带妹回宗，柳仲溪可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走。
“师父和师兄们都还在凤池战斗，贼兵势大，我担心师父他老人家的安危，你不用管我，接下来的，我们自己可以应对。”凌慕霜哪知柳仲溪的本意，还以为他真的在自己为师父及师兄弟们着想。
柳仲溪内心窃喜，这招果然奏效，只要支开她哥，凌慕霜不还是要随自己回扬州。
“以师父的实力，东西厂的人还奈何不得他，现在的紧要任务是先送你回宗里。”他单手在面前拂过，紫电苍生于风中凝聚成型，其上所附紫色光芒如雷似电，使人望之凌厉，不敢靠近。
然而凌慕霜却退后一步，明显有意回避，“不用，你先去救师父，我在余杭等你。”
凌星霄清楚自己妹妹的脾气，见她执意不肯先随自己回宗里，也只好作罢，随后解下腰间钱囊，交给凌慕霜，“安心等我。”
他后又看向柳仲溪与云淮七，“感谢你们对慕霜的照顾，日后若有需要，可来三圣宗找我。”说罢还未及柳仲溪客套，便与那紫剑化为一体，如风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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