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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章 意外军情

    第二天,天还未亮,诺大个营地就开始吵闹起来。期间夹杂着各处管事兵丁的怒喝以及犯错被打了的人发出的惨叫哀嚎。此起彼伏地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姬崇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之前还有点迷糊现在就瞬间清醒:自己此刻这是在军营,还是守规矩得好,尤其军队主将本就对自己观感不佳,所以千万别自己作死,在一些小细节上栽了跟头。

    看着空旷的营帐,想必其他人很早就已经起来了。将大了好几号的蓑衣重新披好,姬崇也不再账内停留。正当掀开门帘打算狠狠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时,结果一口寒风瞬间灌进肺里,差点没把姬崇直接送走,咳得差点把昨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还好卫一们早就把水烧好了,一口热水下去总算好多了,其他人见此也悄悄松了口气。

    “咱们兄弟中昨晚有人受凉生病的没?”

    姬崇在咳嗽好点后总感觉嗓子有点麻痒,仔细想想自己大概是着凉了。在这个随便都能要人性命的时代受寒可不是是小事,还好自己在这方面早有准备,还准备挺足。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就顺便问问其他人好了,也以示自己的关心之情,增加的好感度也是好的。

    “启禀公子,咱们帐篷足够昨晚倒是没有,不过马武兄弟那边倒是有两位兄弟伤风了。”卫一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早上我出去发现不少民夫都病了,骑将军正为这事发愁呢。”

    “哦,有这事?”姬崇没想到昨天骑劫送物资时还叫自己别忘了他好处,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看样子庄子所言‘一啄一饮,莫非前定’还真是至理啊。

    姬崇微微打量了周围的人,开口吩咐:“卫六,你去把挂在你马背上的那个最大的陶罐取来,卫一你去找下骑叔,告诉他把患病的人带过来,我可以帮忙治疗,还有,卫二你去找下马武,叫他把那两个生病弟兄送过来一起治疗。”

    “喏!”

    那罐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神奇物事呢?其实说穿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这就是后世人人耳熟能祥的板蓝根。姬崇前世在南方农村曾经挖过这玩意找药贩子换零花钱,因此认得此物。当然此时的菘蓝后世还是有点区别的,姬崇也是实验了许久才确认这玩意,不仅如此,通过实验姬崇还察觉到此时的人们耐药性还十分的低,往往看似严重的病症只要一帖对症的药下去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简直把姬崇都惊呆了!这也是刚姬崇敢夸下海口的底气所在,要是现代谁敢拿板蓝根说包治风寒,怕不会被事后打成猪头!

    中军主账,此刻自主将秦开以下所有人都脸色阴寒。再加上这寒冷的天气,即使账内升有火炉也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暖意,只想让人远离。退,再退……与事情无关的侍卫们终于逃离了那个差点令自己心脏都冻结的军帐,嗯,果然还是外边自由的空气比较甜美!

    “怎么都不说话,都哑巴了?”秦开冷冷的视线慢慢地从帐内每个燕国将领脸色扫过,被扫到的人无不羞愧的低下了头颅。

    “昨天我就提醒过你们,让你们多注意麾下士卒的防寒保暖。好么,都当做耳旁风是吧。现在好了,军中两成人受寒丧失战斗力。这才第一天,还没遇见一个敌人,你们谁来告诉我照这样下去咱们还能不不能走到东胡面前,啊?!”

    说完秦开气的重重一锤帅案,上面的书简文书全部被震地散落四周。

    “将军,其实大伙昨晚提醒过士卒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病倒了这么多人。”副将田进硬着头皮替众人回道。“提醒,怎么提醒的?就张嘴随意说句话?仅仅这样我要你们提醒个屁!要传声筒我不会自己派传令兵?!还用劳烦你们各位大爷作甚。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活蹦乱跳屁事没有,显然昨晚休息的很好吧,你们他娘的就不会想一下你麾下的兄弟你会不会冷,能不能撑住?就没想过把体弱的兄弟接到你们帐内避避?”

    秦开继续嘴里喷毒,连续几问让这些将领面色涨红却又无可奈何。

    当然,秦开也知道就这样抓着不放也没什么意义,可他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整支骑军都是乐毅炼成的,要是乐毅是主将那肯定没法说,指挥如臂指使。但他就不行了,所以的趁着这群悍将犯错势弱之时将自己的权威立起来,省的将来再出现这种敷衍将令的情形。

    见效果差不多了,秦开随即口风一转道:“算了,再追究此事也没甚意思了,你们将病号集中起来,我让军中巫医施法,能治好几个就治几个吧,其他的等大军到了无终城再说!还有,日后若谁再敢这样敷衍塞责,定然军法处置!”

    众将齐齐拜倒,“喏,谨遵将令!”

    “都下去吧!”

    “喏”

    众将应声退去,开始回到自己的位置处理军务。

    等到大家离开,秦开终于卸下了主帅面具,烦躁的捏起了额头。虽然自己放过了诸将,可这事该如何向大王禀告才好,思索了良久,仍旧不知该如何动笔。

    “将军,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护卫栗守直接冲进帅帐,大声疾呼。

    “什么好消息让你如此激动,说出来给我听听。”对于这位生死之交的老兄弟,秦开是十分的信任,因此也不伪装、十分随意的出声问道。

    “是民壮,那些昨夜受寒的民壮都被治好了!”

    “你说什么?民壮都被治好了?!”正为此事发愁的这下彻底坐不住了,急切问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喏,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说今早王孙殿下一大早派人告知后勤主将骑劫将患病民壮集合但他那,然后王孙就让人熬了一锅汤水,去到那的人每人喝了一碗后不多久就神奇的好转了许多,甚至几个烧的昏迷的喝了药也退了热清醒了过来,如今已经能自己走动了,总之那边现在热闹极了。”

    “等会,你是说那姬崇随便熬了锅水就治好了所有人,难道他还会巫术?”秦开疑惑道。

    栗守连连摇头,“不是巫术,听说是王孙自己带的药材,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罐子,里面装的就是。”

    “那还等什么,赶快让将士们去那治啊,那群巫医的符水有多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栗守为难道:“将士们早去了,只是王孙殿下说将军说过他的这些不过是小孩玩具,他不敢给将士用,怕自己担待不起……”

    “嘿,这小子这是在故意将我,想让我服软呢。年纪不大,气性不小,还挺记仇,哈哈哈!”病患问题能够解决,秦开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因此也能开个玩笑了。

    “不行,我不能低头,你过来,等会你去找使者们,然后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定叫他白费心思!”

    栗守一听,直呼“将军高明!”,连忙出去执行将军计划。

    待账内又只剩下一人时,秦开喃喃自语:“小子,想和我斗,你还嫩点。”语气还是那种嫌弃的味道,却又似乎多了点什么。

    不过这一切姬崇是不知道的。

    正当姬崇等着秦开派个人过来象征性服个软时,自己的“咸鱼”表舅过来十分夸张的表示自己昨晚不小心受了寒风,难受的就要死了,赶紧求神药救命。说着也不管姬崇作何反应,仗着亲戚身份自顾自给自己盛了一碗,仰头就喝完后就溜了,正如他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姬崇还没从这条“咸鱼”的诡异操作中反应过来,底下将士们毫无征兆地突然就闹开了:‘什么外人都能救治反而不顾自己人死活’,‘什么殿下做法令人心寒,罔为王室血脉’等等。

    看着四周群情激昂的情形,守卫一旁的卫一以及马武众人立马如临大敌,生怕一不留神窜出个失去理智的家伙伤到姬崇。马武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听到了卫一说出了他此时最想说的话,“公子,我们该怎么办,还拦着吗?”

    “还拦个屁,再拦下去我们自己都要遭殃!让他们排队,一个个过来喝药,敢插队地就给我打将出去,今后也不再给他治,明白了没?”明白自己又大佬被算计的姬崇无比气恼,没法只能说点狠话撒撒气。

    “喏,属下明白!”

    “反正熬药方法你们都清楚,我就不留在这里,看着就来气,有事去就来营帐找我。”说完姬崇就离开了,然后将士们开始欢天喜地的一个个排队喝药,一脸虔诚,就跟喝的是什么神水似的,和之前的民壮表现的一般无二。

    朝食完不久大军重新开拔,耽搁了许久的大军紧赶慢赶间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无终城中。姬崇靠着王室身份今晚难得又可以睡床。啊,真是一夜不睡,如隔三秋,姬崇躺着美美的想到。不过幸福短暂的和做梦一样,第二天取好补给的大军一大早又拔营了,还没睡够的姬崇心里悲伤逆流成河。

    又过了3天,姬崇原本娇嫩的脸蛋早被寒风吹的粗糙无比,有的地方甚至还开了口子,当然,大伙都和他差不多就是。

    这几天过滦河,爬燕山,所有人都累的够呛,再加上粮草消耗过半,而下个补给点至少还需要两天才到,因此所有人心里都有点不安。为了节省粮食,大伙都开始献计献策,打猎,挖野菜都被提了出来,只是如今这时节大部分野菜都还没长出来,猎物也大多饿的皮包骨根本没多少肉,只能说聊胜于无罢了。

    一不注意天色又开始暗了下来,虽然大伙很想早日到下个城镇进行补给,但什么时候该安营各个将军们还有拎的清地的。

    还是和几天前一样,猎户出身的卫五领着几人去打猎,剩下的人负责砍柴和安营扎寨。受地形所限,大军营寨只能顺着大路成一条长蛇,幸好此处没有敌人,不然随便点人将队伍首尾截断都可能引发溃败。

    太阳渐渐西沉,往常这时候早就回营的卫五一行人此刻却仍旧不见踪影。“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想到这时候的山林豺狼虎豹众多,正坐着烤火的姬崇不由有些替他们担心起来。正当准备派人去寻寻时,外面刚好传来一阵欢呼。

    “公子,五哥他们回来了,猎了一头吊睛大虫,还有,他们还在山里捡回个人,不过那人一直昏迷不醒,看样子只剩半口气了,公子要不要去看看?”从上次姬崇替大伙治疗风寒后,队伍里的许多人都把姬崇当做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仙中人。卫十更是如此,因此遇到这事首先想的就是公子愿不愿意再次施展“神仙术”,根本没有考虑过能不能救的问题。

    姬崇也懒得就此多说,反正说了他们也不听,依旧固执的自我脑补。“带我去看看!”

    因为卫五也不确定自己救的这人是否有传染病,所以不敢贸然回营,而是在营地外等待。等到姬崇赶到时,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头巨大的花斑老虎,虎死威犹在,仍旧狰狞无比,与之相对的是旁边静静躺着那个瘦弱的人显得毫不起眼。

    “卫五,这是怎么回事?”对自己真实情况有逼数的姬崇没有贸然上手,而是决定先问问情况再说。

    “公子,情况是这样的……”卫五详细交代了此事过程。得知这人是被老虎吓得摔晕的,姬崇放心了,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只有一些小擦伤,也没骨折的迹象,于是说道:“这人没什么大事,把他抬到里面吧,卫五把猎物处理下,虎皮给我留着,再留下咱们自己份的肉,其余送到骑叔那给大军熬点肉汤好了。”

    “喏!”

    “娃儿,快跑!”往日祥和的镇子此时却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茫茫多的山戎不住从山里钻出,他们狂叫着拎着武器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眼见自己就要惨死刀下,正和别人拼命的父亲飞扑过来当了一下,同时大吼道。

    “不,我不要!”泪水模糊了双眼。

    “快跑,我撑不住了,你想要我白死吗?”父亲仍一边尽力拖住敌人,一边生嘶力竭喊到。

    “跑!”父亲再次大喊。

    往日号称小镇最能跑的自己,此时双腿却犹如灌铅,怎么跑也跑不快。等到踉踉跄跄跑到河边,再回首却发现父亲已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父亲……!”

    “你终于醒啦,要不要喝点肉汤?对了,这肉就是追你那条老虎身上的,来吃点解解气?”

    闻着肉香,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的狗蛋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不过刚刚经历人间惨剧的,十四岁的狗蛋还是忍住了,警惕的问到:“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在这里?”

    “我们当然都是燕国人,你可以叫我公子,这些是我的护卫,就是他们救了你,我们是去北边打仗的。你呢,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姬崇有些疑惑问道。

    “你们怎么才来啊?!”狗蛋突然放声大哭,惊得姬崇差点没把碗给扔了。狗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姬崇没法,直接将碗递到他嘴边,嗯,这下不哭了,开始抽噎着喝起了汤,看样子是真的饿狠了。

    之后姬崇终于在狗蛋的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明白了,原来老实了许久的山戎此时却一反常态开始频繁劫掠安平都(县)周围小镇,正巧安平正是大军的下个补给点,发生此事恐怕对大军也会有影响。

    “来人,去将此事告知秦将军,嗯,把狗蛋小兄弟也带过去,防止咱们有什么遗漏。”

    “喏!”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也许在打东胡之前要先和山戎干一仗了。”姬崇站在外面看着天空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