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黄指的新路
下午，方天耀去了黄柄仁的府上。
老黄的府邸不大，还没有方家院子大，这说明老黄是一个相当低调的人。
仆人将方天耀引到书房门口。
此刻老黄正在房间里裱画。裱画怕风，所以方天耀就在门口耐心的等了起来。
……
“哎呦，大侄子，让你久等了，快进来，快进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老黄这才打开房门，笑呵呵招呼方天耀进屋。
“好事不怕等，好饭不怕晚。黄叔正在裱画，小侄怎敢打扰。”
方天耀面带笑意，语气真诚。不管老黄是不是故意来这么一出，他都不生气。
看着方耀的样子，老黄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让开身子，让方天耀进了书房。
“黄叔，小侄最近得了一副画，今天冒味前来拜访，是想请黄叔给指点指点。”
方天耀双手将画递上，眼角在屋里扫了一眼，好家伙，四面墙上都挂满了画，但这些画上都没有落款。瞬间，方天耀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自己在大街上随便买副没有落款的画，就是老黄画的？
“哦？是那位大家所作啊？”
黄柄仁笑着将画接过，顺手就要展开。
“小侄才疏学浅，看不出是那位高人所画。只觉得此画的意境笔法都是平生仅见，所以特意带来让黄叔指点一二。”方天耀立刻换了一套说辞。
画卷展开后，黄柄仁立刻皱起了眉头，这画怎么这么眼熟呢？自己好像也画一副渭江明月图。仔细查看了一番，还真是自己当初画的那副。
老黄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方天耀一眼，这小子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怎么偏偏就挑上了自己的画。当初一共就卖了三副画，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自己的画真的还有人能看懂？
老黄喜欢画画，但画技一般。为了证明自己画的不错，老黄就让管家拿了三副没有落款的画偷偷去买，买的银子多了那自然就能证明他的画技。结果三副画都无人问津，最后只得白送给书店，希望能碰见一个懂他画的人。但这事除了他和管家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难道说这小子真的能欣赏懂他的画？
“此画是从哪得来的？”黄柄仁不露声色的问道。
“唉！说来心痛啊，如此好的画，竟然在一家书店里落满了灰尘。小侄有幸得见，就将它买了下来。”方天耀感叹了一句，接着说道：“实不相瞒黄叔，小侄这几天遍寻渭阳城，也见了好些名家的画。但唯有此画的意境让小侄心生共鸣，笔法也有独到之处。”
“哦？你说说，此画是何意境。”黄柄仁顿时来了兴趣。
“那小侄就班门弄斧了。这副渭江明月图上的明月虽亮，但并未当空，隐约间似乎有一种想上而不能上的感觉。”
方天耀根本就看不懂这画有个鸡毛的意境，但此刻他只能顺着往下说了。
“有道理！有道理！”
老黄听见这话心里一震，这说的不正是自己嘛！当这个按察司的佥事都七八年了，职位是一动不动，想升也升不上去啊！知己，果然是知己。
“若是这轮明月能如烈阳当空，想必一定能光照万里……”
方天耀继续夸赞，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就老黄这个年龄，四十多岁，五品官职，想都不用想是仕途不顺，只要顺着这个茬往下说，一定错不了。
…………
时间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
此刻老黄心情是大好啊，这辈子升官没指望了，钱也不缺，就剩画画这点兴致了。现在终于有人能看懂他的画，那此生也没什么遗憾了。至于方天耀说的是真是假，他也没那么在乎，人有时候也确实想听几句假话。
“那个，黄叔啊，跟您打听个事。”
方天耀见感情已经聊到位了，就开始进入正题。
“你说。”
“今天衙门里贴了招兵的告示。”方天耀停顿了一下说道：“小侄不才，但也熟读圣人文章，明白忠君报国的道理。眼下成王军作乱，我也想尽一份薄力，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哦？你不是有秀才功名吗？明年开春考科举才是正途啊。难道想投笔从戎，将来拜将封侯？”
黄柄仁笑问了一句，他对方天耀印象不错，这个年轻人谈吐有度，有学识，还懂人情世故。
“黄叔，那我就不说外道话了。拜将封侯我没想过，我想的无非就是求个安身立命的资本，不想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这句话是方天耀的真心话，比金子还真。有城府是一回事，但关键时刻你就得让别人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然谁敢信你？谁又敢用你？
黄柄仁点点头，这话听着实在。想了一下再次问道“你真想去投军？”
“是有这个想法，但苦于没有门路，这不求到黄叔您这了嘛！”方天耀一脸真诚的回道。
“想让我举荐你去指挥司？”
“是。”方天耀没有矫情，点头承认。
黄柄仁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眼皮想了想说道：“这事我说不上话，不过有个别的去处我倒是可以帮忙。”
“去哪？”
“这次招兵不只指挥司，还有巡抚衙门，巡抚衙门新成立了一个巡防营，准备招两千人。”
方天耀听见这话瞬间心里闪过无数念头。他在招兵的告示上并没有看到这个信息，巡抚有调兵的权利，并不直接管兵，招这两千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扩充军队，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这巡防营归巡抚衙门管，还是归指挥司管？主要是什么职责？”方耀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消息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最近城里的灾民越来越多，为了维护城内的治安，巡抚大人就增设了这个巡防营，具体由巡抚衙门直接管理。”黄柄仁解释道。
指挥司的兵只负责守城墙和城门，城内的治安是按察司衙门里的捕快负责。
“这……不就是捕快吗？”
方天耀皱着眉头，他想投军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不是为了管几个闹事的灾民。
“你看的太浅了，要往远了看。”老黄见他没有理解其中的关键，有意提点了一句。
“往远了看？”方天耀琢磨起了老黄的话。难道管理灾民只是个幌子，其真实目的是扩军？可就算如此，这巡防营也算不得正规军，若是没有足够的训练，没有兵器铠甲那和成王军就没区别了。就算让他去当个统领将军啥的也没有意义啊。
朝廷军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第一等是护卫上京城的十二卫，是从四百万大军中选出来的精锐。第二等是凉州，朔州，青州，幽州这四大边军，个个都是百战之师。第三等是各州总督府的精兵。第四等是弹压地方各省府的驻守兵。至于那些县里的团练之类的，根本就不算正规军。
“您的意思是，巡抚大人以后要抓军队？”
方天耀回想起了那晚喝退自己阴神的冯鹤祥，的确是个厉害人物。眼下至此乱世，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坐以待毙，难道这巡防营是他走的一步棋？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老黄赶紧摇了摇头，然后感叹道：“你都想着靠投军来安身立命，那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军队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方耀再次陷入沉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该怎么选，是选指挥司，还是选巡防营？这两者的选择有可能就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就跟站队一样，该站指挥使的队，还是巡抚大人的队。
老黄的府邸不大，还没有方家院子大，这说明老黄是一个相当低调的人。
仆人将方天耀引到书房门口。
此刻老黄正在房间里裱画。裱画怕风，所以方天耀就在门口耐心的等了起来。
……
“哎呦，大侄子，让你久等了，快进来，快进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老黄这才打开房门，笑呵呵招呼方天耀进屋。
“好事不怕等，好饭不怕晚。黄叔正在裱画，小侄怎敢打扰。”
方天耀面带笑意，语气真诚。不管老黄是不是故意来这么一出，他都不生气。
看着方耀的样子，老黄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让开身子，让方天耀进了书房。
“黄叔，小侄最近得了一副画，今天冒味前来拜访，是想请黄叔给指点指点。”
方天耀双手将画递上，眼角在屋里扫了一眼，好家伙，四面墙上都挂满了画，但这些画上都没有落款。瞬间，方天耀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自己在大街上随便买副没有落款的画，就是老黄画的？
“哦？是那位大家所作啊？”
黄柄仁笑着将画接过，顺手就要展开。
“小侄才疏学浅，看不出是那位高人所画。只觉得此画的意境笔法都是平生仅见，所以特意带来让黄叔指点一二。”方天耀立刻换了一套说辞。
画卷展开后，黄柄仁立刻皱起了眉头，这画怎么这么眼熟呢？自己好像也画一副渭江明月图。仔细查看了一番，还真是自己当初画的那副。
老黄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方天耀一眼，这小子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怎么偏偏就挑上了自己的画。当初一共就卖了三副画，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自己的画真的还有人能看懂？
老黄喜欢画画，但画技一般。为了证明自己画的不错，老黄就让管家拿了三副没有落款的画偷偷去买，买的银子多了那自然就能证明他的画技。结果三副画都无人问津，最后只得白送给书店，希望能碰见一个懂他画的人。但这事除了他和管家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难道说这小子真的能欣赏懂他的画？
“此画是从哪得来的？”黄柄仁不露声色的问道。
“唉！说来心痛啊，如此好的画，竟然在一家书店里落满了灰尘。小侄有幸得见，就将它买了下来。”方天耀感叹了一句，接着说道：“实不相瞒黄叔，小侄这几天遍寻渭阳城，也见了好些名家的画。但唯有此画的意境让小侄心生共鸣，笔法也有独到之处。”
“哦？你说说，此画是何意境。”黄柄仁顿时来了兴趣。
“那小侄就班门弄斧了。这副渭江明月图上的明月虽亮，但并未当空，隐约间似乎有一种想上而不能上的感觉。”
方天耀根本就看不懂这画有个鸡毛的意境，但此刻他只能顺着往下说了。
“有道理！有道理！”
老黄听见这话心里一震，这说的不正是自己嘛！当这个按察司的佥事都七八年了，职位是一动不动，想升也升不上去啊！知己，果然是知己。
“若是这轮明月能如烈阳当空，想必一定能光照万里……”
方天耀继续夸赞，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就老黄这个年龄，四十多岁，五品官职，想都不用想是仕途不顺，只要顺着这个茬往下说，一定错不了。
…………
时间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
此刻老黄心情是大好啊，这辈子升官没指望了，钱也不缺，就剩画画这点兴致了。现在终于有人能看懂他的画，那此生也没什么遗憾了。至于方天耀说的是真是假，他也没那么在乎，人有时候也确实想听几句假话。
“那个，黄叔啊，跟您打听个事。”
方天耀见感情已经聊到位了，就开始进入正题。
“你说。”
“今天衙门里贴了招兵的告示。”方天耀停顿了一下说道：“小侄不才，但也熟读圣人文章，明白忠君报国的道理。眼下成王军作乱，我也想尽一份薄力，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哦？你不是有秀才功名吗？明年开春考科举才是正途啊。难道想投笔从戎，将来拜将封侯？”
黄柄仁笑问了一句，他对方天耀印象不错，这个年轻人谈吐有度，有学识，还懂人情世故。
“黄叔，那我就不说外道话了。拜将封侯我没想过，我想的无非就是求个安身立命的资本，不想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这句话是方天耀的真心话，比金子还真。有城府是一回事，但关键时刻你就得让别人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然谁敢信你？谁又敢用你？
黄柄仁点点头，这话听着实在。想了一下再次问道“你真想去投军？”
“是有这个想法，但苦于没有门路，这不求到黄叔您这了嘛！”方天耀一脸真诚的回道。
“想让我举荐你去指挥司？”
“是。”方天耀没有矫情，点头承认。
黄柄仁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眼皮想了想说道：“这事我说不上话，不过有个别的去处我倒是可以帮忙。”
“去哪？”
“这次招兵不只指挥司，还有巡抚衙门，巡抚衙门新成立了一个巡防营，准备招两千人。”
方天耀听见这话瞬间心里闪过无数念头。他在招兵的告示上并没有看到这个信息，巡抚有调兵的权利，并不直接管兵，招这两千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扩充军队，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这巡防营归巡抚衙门管，还是归指挥司管？主要是什么职责？”方耀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消息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最近城里的灾民越来越多，为了维护城内的治安，巡抚大人就增设了这个巡防营，具体由巡抚衙门直接管理。”黄柄仁解释道。
指挥司的兵只负责守城墙和城门，城内的治安是按察司衙门里的捕快负责。
“这……不就是捕快吗？”
方天耀皱着眉头，他想投军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不是为了管几个闹事的灾民。
“你看的太浅了，要往远了看。”老黄见他没有理解其中的关键，有意提点了一句。
“往远了看？”方天耀琢磨起了老黄的话。难道管理灾民只是个幌子，其真实目的是扩军？可就算如此，这巡防营也算不得正规军，若是没有足够的训练，没有兵器铠甲那和成王军就没区别了。就算让他去当个统领将军啥的也没有意义啊。
朝廷军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第一等是护卫上京城的十二卫，是从四百万大军中选出来的精锐。第二等是凉州，朔州，青州，幽州这四大边军，个个都是百战之师。第三等是各州总督府的精兵。第四等是弹压地方各省府的驻守兵。至于那些县里的团练之类的，根本就不算正规军。
“您的意思是，巡抚大人以后要抓军队？”
方天耀回想起了那晚喝退自己阴神的冯鹤祥，的确是个厉害人物。眼下至此乱世，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坐以待毙，难道这巡防营是他走的一步棋？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老黄赶紧摇了摇头，然后感叹道：“你都想着靠投军来安身立命，那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军队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方耀再次陷入沉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该怎么选，是选指挥司，还是选巡防营？这两者的选择有可能就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就跟站队一样，该站指挥使的队，还是巡抚大人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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