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术大赛（下）
“下一场，光明城李正非对阵食天城果解牛。”
“阿非，加油。”梅延情拍拍李正非的肩膀道。
李正非头一点，阔步向武斗场中央走去。
果解牛也同时走上场，是个又高又壮的男人。用壮来形容他其实并不准确，他的身材介于壮和胖之间，像是一位操刀多年却爱偷吃的厨子。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致意前同是帝国的子民，致意后则是要一决高下的对手。
梅延情看到亲友团席上的李匡国，他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风吹草动，李夫人依着他的臂膀坐在一旁。
果解牛身形庞大，那柄长剑窝在他的手里显得十分袖珍。不同于前面那些选手的谨慎，他首先是在空中随意地挥舞了几次，像是在试手感。
“什么剑啊，还不如俺的切骨刀趁手。”果解牛抱怨道，“唉，早就跟老爹说了，不想来参加什么剑术大赛，非逼着俺来，烦死了！”果解牛说着突然朝李正非冲过去，大有要把怨气撒在他身上的意思。
李正非把头稍稍前倾，以便更加专注地盯住对方的动作。手里握剑，脚下踩实，伺机而动。
果解牛抬手挥剑，像挥一把玩具剑那样轻而易举。
一剑落下，李正非双手握剑才勉强招架，立刻向后飞身退去。他的表情稍稍扭曲，一手持剑竖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
“你跑什么呀，赶紧打完结束了。”果解牛没好气地说，一边又冒冒失失地冲上前来。
这回李正非没有采取招架的策略，对方势大力沉，硬接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他左右迈步，一一躲开对方的挥砍。这些挥砍又沉又直接，看似笨重，然而给人一种危险而精巧的感觉，很是矛盾。
又躲下数回合的斩击以后，李正非发现果解牛的进攻之所以让人感到危险，完全是因为他每一剑都挥向重要的关节，膝盖的、手肘的、头颅的、脊椎的，一旦击中，或许要落下一辈子的残疾。他心底泛起了阵阵寒意，决定要迅速解决这场战斗。
“哎呀，你别老动来动去，这样子俺怎么砍得准呢！”果解牛再度发起冲锋。
虽然对方的进攻逻辑十分残忍，但是李正非显然已经意识到他的目标是各个重要的关节。果解牛对于其他的部位没有任何兴趣。
既然如此，只需要根据眼神以及挥剑的起手姿势，就能判断出他想要攻击的方位。
李正非看准了果解牛的动作，“是左腿的膝关节。”他低声说。
他预判着对方即将到来的攻势，对着空气挥出一剑。果解牛的手像是被操控了那样，乖乖地出现在特定位置，中了李正非的挥砍。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俺的手，俺的手！”
“担架！”裁判喊道。
“俺是厨子，你伤了俺的手，要俺以后怎么过活！”
果解牛还想说话，然而医护人员冲上场将他架了下去。他嘴里仍乱七八糟地叫喊着，一直等担架出了武斗场，声音才逐渐消停。
“李正非，胜！”裁判根据方才的情况，判定李正非并非故意为之，宣布了他的胜利。
下场以后，李正非的脸色很难看，连自己已经路过了梅延情都不知道。
“阿非，阿非！”
梅延情大声喊了几句，李正非才愣愣地回过头来，走到他身边。
“我不该来参加这个比赛的。”李正非沮丧地说。
“这不是你的过错。利刃无眼，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你就别自责了。”梅延情安慰道。
“他是个厨子，没了掌勺的手，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我叫爸给他点补偿吧。”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不过，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也好。”
“嗯，我先走了。你不会输的，我就不给你加油了。”李正非说完，恹恹地离开了。
“下一场，各位观众，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帝王城堡的年轻高手——释无名。这位释无名选手，从年幼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极高的剑术天赋，其名‘无名’正是由帝王亲自赐予。”
裁判多嘴了。帝王摇头示意他按着正常的流程报场。
不过，裁判知道的内容也就这么多，本来也已准备正常走流程。他以及在场的观众不知道的是，无名二字是帝王对于释无名的厚望，他把释无名当成下一任帝王来培养。
“下一场，由帝王城堡的释无名对阵光明城梅延情！”
释无名从帝王身边的人群里走出来，从看台上一跃而下，这个小小的举动惹得全场欢呼。唯独两个人有不一样的反应。一个是帝王，他不为旁人察觉地皱了皱眉；另一个是梅延情，他笑了笑。
释无名身着黑色的短袍，隐隐约约能看见短袍之下有一件薄薄的链甲。他面色有些阴郁，除此以外，勉强算得上英俊。
梅延情朝父母以及妮可微笑，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们放心。他看得出来他们的担心，尤其是妈，她的手紧紧攥着。
“比试开……”裁判刚准备宣布，却被释无名打断。
“我突然想起穿了链甲，”他敞开短袍，露出里面的链甲，“这不公平。”正准备动手脱下，梅延情打断道：
“不用麻烦了，穿着吧。”
释无名抬头看了一眼，把短袍重新穿上道：“我认可比赛的公平，但也是个务实的人。你会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的。”说完，他拔剑出鞘。
“开始！”裁判说完他的话，立马退出场地。
梅延情挺身而立，并没有做任何起手的准备。帝王看到他的行为，眼里出现了短暂的疑惑。
“拔剑。”释无名道。
“你打你的，别管我。”
“哼。”释无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腿上的筋肉暴突，朝梅延情闪身而来。
释无名挥剑了，迅疾、精准、凌厉。梅延情左腾右挪，把这些凶猛的斜劈尽数躲开。
精准，无比的精准，他挥剑的发力很集中，梅延情心想，在预计砍中目标之前加速，之后寸止，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这就是帝王城堡出来的剑士吗？
释无名斩完最后一击，没有像先前那样立刻收力，而是利用惯性回旋加速，横着砍出了极为迅猛的一剑。
这时，梅延情左手握着剑鞘向上顶，右手接住飞出的剑柄，剑身显露了几寸，正好接住这一横劈。
叮！
剑身相撞，火花闪烁。
“好，好！”梅方缘激动地喊出了声，一旁的妻子却依然紧张。
妮可端庄地坐着，这会儿轻轻地笑了。一只白色蝴蝶停在她肩膀上，久久不愿离去。她的美丽把四周一些年轻人的目光从精彩绝伦的比试中转移了出来。
“出剑。”释无名的声音已经带着些愠怒。
“什么时候需要了，我自然会出。”梅延情淡淡地说。
释无名闻言收起了剑式，直直地站住，吞吐了一口长长的气。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剑，剑尖直指梅延情的头颅。
唰的一声，释无名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闪至梅延情身前。
出手的一瞬，梅延情看见了两把剑，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砍来，速度极快。他拔剑出鞘，一手执剑，一手执鞘，分别抵挡，然而只有剑鞘挡住了进攻，发出铿锵之声。
释无名见状冷冷一笑，手上没有停下，一轮接一轮地进攻，每回都是两把剑，一把真、一把假，虚实相生。
对方的攻势虽然凌厉而具有欺骗性，但说到底梅延情可以用剑和剑鞘分别抵挡，没过多久他便适应，开始在防守中寻找进攻的空间。没成想，剑鞘在多次的抵挡下毁损了。
梅延情顺势而为，盯着斩来的两剑，躲开一剑，挡住一剑。这次，他挡的这剑是假的，于是他挥剑向释无名斩去。释无名侧身躲开。
场边观战的剑士们有不少惊呼出声的，同为剑士，他们深知同时对付两把剑的难度。这个名为梅延情的男人的脸庞，此刻已经被深深记住。
释无名再次直立身体，又是一次深呼吸。再闪身上前时，出现在梅延情身前的是三把剑。
这回，梅延情没有想办法去应对眼前的困境，而是圆转一剑，以极其神妙的剑弧将三个方向的攻势全数挡下。
这时，看台上的帝王眼里一亮，身体也微微地前倾了一些。
三把剑里果然有两把是假的。被挡下这一击以后，释无名的身体出现了不符合撞击轨迹的踉跄。然而梅延情不管那么多，横砍一剑，正中释无名的肋骨。
叮的一声，剑没有斩透链甲。这让梅延情小吃一惊，因为这说明对方身着的链甲是由织婆一族打造的。
织婆是一种智力正常的妖兽，他们的脸上有两张嘴，无论是多么坚硬的物质都能被上面那张嘴慢慢软化，然后从下面的那张嘴吐出，成为细细的丝线。
考虑到释无名是帝国城堡专门培养的剑士，身穿这种稀有品倒也在情理之中。梅延情想，这种软链甲足以挡下自己的攻击，安全性简直极佳。嗯，应该把储物镯里的那两件给爸妈穿上……
释无名还想再次发动攻势，但帝王却出声道：“够了，你输了。”
观众席保持了几秒鸦雀无声，意识到帝王亲自宣布梅延情战胜了帝王城堡的剑士以后，震天的声浪便一阵接着一阵，欢呼不止。
梅延情看到梅方缘少有地咧着嘴笑，虽然嘈杂之中听不见笑声，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此刻笑得十分爽朗，内心充满自豪。
过了会儿，帝王举手示意安静。等现场安静下来，他对梅延情道：
“年纪轻轻，剑术了得。你是跟哪一位大师学的剑？”
梅延情对帝王颔首行礼，不卑不亢地回答：“家父从城里找的一个师父，当时年幼，不曾过问姓名。”
“收了那套虚礼，跟我说话不用文邹邹的。”帝王挥手道，“你没有拜师，那么他就不可能把看家本领教给你。你的剑术不是从他那里学来的，说下去。”
“我长大一些以后，突发奇想要去外头闯荡，又怕家人不同意，于是不辞而别。”
“外头，帝国领地以外吗？”
“内外都有。”
“去过哪些地方？”
“帝国的各个大城市都去过，几个小城里倒也遇见过一些有趣的人。蛮荒之地中大多是各个种族的聚集村落，很少有大规模的城市，我一路走走停停，没想太多。”
“和哪些种族打过交道？”
“我想，大多数种族我都接触过了。帝国北边的巫师之地，东北方位的矮人城邦，东边的血精灵部落，西边的兽人古城。散落在荒野的，还有水精灵、木精灵的联合部落，他们不定期迁徙以躲避血精灵的追击。洞穴里那些没有智慧的野兽、怪兽、妖兽，有智慧的织婆、地精、黑魔……我也遇见过吸血鬼。还有巨人，蛮荒之地里偶尔能看见那种存在于史书里的生物。”
“你遇见这些生物，并且在他们手里活了下来。”帝王赞赏道。
“靠了些运气，我的莽撞行径并不明智。很多次，只差一点我就命丧黄泉。况且，我怕得要命，只是在无数次的恐惧中渐渐麻木，到后来简直不知道恐惧是什么了。”梅延情笑道。
“所以你的剑术是在九死一生中被逼出来的。”
“我想，大概是这样的。”
“很好。”
这时，帝王解开披在身后的斗篷，吩咐侍卫取来佩剑，对台下的梅延情说：“光明城梅家的梅延情，你是荒野的高徒，很好。据我观察，本届剑术大赛的参赛选手里，任何人的剑术都比不上你。我，以帝王的身份宣布你为此次剑术大赛的第一人。”
帝王那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逾越了任何制度的限制，这种权能的激荡在观众心中引起了千层涟漪，他们高声欢呼，尤其是那些光明城的子民，更是喊得声嘶力竭。
“而现在，我要试试你的极限。”帝王从侍卫手里接过一柄通身湛蓝的无锋钝剑，“我已经派人去梅府取来你的佩剑。”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帝王侍卫从武斗场外奔来，将梅延情的剑呈上。
“阿非，加油。”梅延情拍拍李正非的肩膀道。
李正非头一点，阔步向武斗场中央走去。
果解牛也同时走上场，是个又高又壮的男人。用壮来形容他其实并不准确，他的身材介于壮和胖之间，像是一位操刀多年却爱偷吃的厨子。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致意前同是帝国的子民，致意后则是要一决高下的对手。
梅延情看到亲友团席上的李匡国，他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风吹草动，李夫人依着他的臂膀坐在一旁。
果解牛身形庞大，那柄长剑窝在他的手里显得十分袖珍。不同于前面那些选手的谨慎，他首先是在空中随意地挥舞了几次，像是在试手感。
“什么剑啊，还不如俺的切骨刀趁手。”果解牛抱怨道，“唉，早就跟老爹说了，不想来参加什么剑术大赛，非逼着俺来，烦死了！”果解牛说着突然朝李正非冲过去，大有要把怨气撒在他身上的意思。
李正非把头稍稍前倾，以便更加专注地盯住对方的动作。手里握剑，脚下踩实，伺机而动。
果解牛抬手挥剑，像挥一把玩具剑那样轻而易举。
一剑落下，李正非双手握剑才勉强招架，立刻向后飞身退去。他的表情稍稍扭曲，一手持剑竖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
“你跑什么呀，赶紧打完结束了。”果解牛没好气地说，一边又冒冒失失地冲上前来。
这回李正非没有采取招架的策略，对方势大力沉，硬接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他左右迈步，一一躲开对方的挥砍。这些挥砍又沉又直接，看似笨重，然而给人一种危险而精巧的感觉，很是矛盾。
又躲下数回合的斩击以后，李正非发现果解牛的进攻之所以让人感到危险，完全是因为他每一剑都挥向重要的关节，膝盖的、手肘的、头颅的、脊椎的，一旦击中，或许要落下一辈子的残疾。他心底泛起了阵阵寒意，决定要迅速解决这场战斗。
“哎呀，你别老动来动去，这样子俺怎么砍得准呢！”果解牛再度发起冲锋。
虽然对方的进攻逻辑十分残忍，但是李正非显然已经意识到他的目标是各个重要的关节。果解牛对于其他的部位没有任何兴趣。
既然如此，只需要根据眼神以及挥剑的起手姿势，就能判断出他想要攻击的方位。
李正非看准了果解牛的动作，“是左腿的膝关节。”他低声说。
他预判着对方即将到来的攻势，对着空气挥出一剑。果解牛的手像是被操控了那样，乖乖地出现在特定位置，中了李正非的挥砍。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俺的手，俺的手！”
“担架！”裁判喊道。
“俺是厨子，你伤了俺的手，要俺以后怎么过活！”
果解牛还想说话，然而医护人员冲上场将他架了下去。他嘴里仍乱七八糟地叫喊着，一直等担架出了武斗场，声音才逐渐消停。
“李正非，胜！”裁判根据方才的情况，判定李正非并非故意为之，宣布了他的胜利。
下场以后，李正非的脸色很难看，连自己已经路过了梅延情都不知道。
“阿非，阿非！”
梅延情大声喊了几句，李正非才愣愣地回过头来，走到他身边。
“我不该来参加这个比赛的。”李正非沮丧地说。
“这不是你的过错。利刃无眼，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你就别自责了。”梅延情安慰道。
“他是个厨子，没了掌勺的手，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我叫爸给他点补偿吧。”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不过，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也好。”
“嗯，我先走了。你不会输的，我就不给你加油了。”李正非说完，恹恹地离开了。
“下一场，各位观众，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帝王城堡的年轻高手——释无名。这位释无名选手，从年幼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极高的剑术天赋，其名‘无名’正是由帝王亲自赐予。”
裁判多嘴了。帝王摇头示意他按着正常的流程报场。
不过，裁判知道的内容也就这么多，本来也已准备正常走流程。他以及在场的观众不知道的是，无名二字是帝王对于释无名的厚望，他把释无名当成下一任帝王来培养。
“下一场，由帝王城堡的释无名对阵光明城梅延情！”
释无名从帝王身边的人群里走出来，从看台上一跃而下，这个小小的举动惹得全场欢呼。唯独两个人有不一样的反应。一个是帝王，他不为旁人察觉地皱了皱眉；另一个是梅延情，他笑了笑。
释无名身着黑色的短袍，隐隐约约能看见短袍之下有一件薄薄的链甲。他面色有些阴郁，除此以外，勉强算得上英俊。
梅延情朝父母以及妮可微笑，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们放心。他看得出来他们的担心，尤其是妈，她的手紧紧攥着。
“比试开……”裁判刚准备宣布，却被释无名打断。
“我突然想起穿了链甲，”他敞开短袍，露出里面的链甲，“这不公平。”正准备动手脱下，梅延情打断道：
“不用麻烦了，穿着吧。”
释无名抬头看了一眼，把短袍重新穿上道：“我认可比赛的公平，但也是个务实的人。你会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的。”说完，他拔剑出鞘。
“开始！”裁判说完他的话，立马退出场地。
梅延情挺身而立，并没有做任何起手的准备。帝王看到他的行为，眼里出现了短暂的疑惑。
“拔剑。”释无名道。
“你打你的，别管我。”
“哼。”释无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腿上的筋肉暴突，朝梅延情闪身而来。
释无名挥剑了，迅疾、精准、凌厉。梅延情左腾右挪，把这些凶猛的斜劈尽数躲开。
精准，无比的精准，他挥剑的发力很集中，梅延情心想，在预计砍中目标之前加速，之后寸止，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这就是帝王城堡出来的剑士吗？
释无名斩完最后一击，没有像先前那样立刻收力，而是利用惯性回旋加速，横着砍出了极为迅猛的一剑。
这时，梅延情左手握着剑鞘向上顶，右手接住飞出的剑柄，剑身显露了几寸，正好接住这一横劈。
叮！
剑身相撞，火花闪烁。
“好，好！”梅方缘激动地喊出了声，一旁的妻子却依然紧张。
妮可端庄地坐着，这会儿轻轻地笑了。一只白色蝴蝶停在她肩膀上，久久不愿离去。她的美丽把四周一些年轻人的目光从精彩绝伦的比试中转移了出来。
“出剑。”释无名的声音已经带着些愠怒。
“什么时候需要了，我自然会出。”梅延情淡淡地说。
释无名闻言收起了剑式，直直地站住，吞吐了一口长长的气。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剑，剑尖直指梅延情的头颅。
唰的一声，释无名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闪至梅延情身前。
出手的一瞬，梅延情看见了两把剑，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砍来，速度极快。他拔剑出鞘，一手执剑，一手执鞘，分别抵挡，然而只有剑鞘挡住了进攻，发出铿锵之声。
释无名见状冷冷一笑，手上没有停下，一轮接一轮地进攻，每回都是两把剑，一把真、一把假，虚实相生。
对方的攻势虽然凌厉而具有欺骗性，但说到底梅延情可以用剑和剑鞘分别抵挡，没过多久他便适应，开始在防守中寻找进攻的空间。没成想，剑鞘在多次的抵挡下毁损了。
梅延情顺势而为，盯着斩来的两剑，躲开一剑，挡住一剑。这次，他挡的这剑是假的，于是他挥剑向释无名斩去。释无名侧身躲开。
场边观战的剑士们有不少惊呼出声的，同为剑士，他们深知同时对付两把剑的难度。这个名为梅延情的男人的脸庞，此刻已经被深深记住。
释无名再次直立身体，又是一次深呼吸。再闪身上前时，出现在梅延情身前的是三把剑。
这回，梅延情没有想办法去应对眼前的困境，而是圆转一剑，以极其神妙的剑弧将三个方向的攻势全数挡下。
这时，看台上的帝王眼里一亮，身体也微微地前倾了一些。
三把剑里果然有两把是假的。被挡下这一击以后，释无名的身体出现了不符合撞击轨迹的踉跄。然而梅延情不管那么多，横砍一剑，正中释无名的肋骨。
叮的一声，剑没有斩透链甲。这让梅延情小吃一惊，因为这说明对方身着的链甲是由织婆一族打造的。
织婆是一种智力正常的妖兽，他们的脸上有两张嘴，无论是多么坚硬的物质都能被上面那张嘴慢慢软化，然后从下面的那张嘴吐出，成为细细的丝线。
考虑到释无名是帝国城堡专门培养的剑士，身穿这种稀有品倒也在情理之中。梅延情想，这种软链甲足以挡下自己的攻击，安全性简直极佳。嗯，应该把储物镯里的那两件给爸妈穿上……
释无名还想再次发动攻势，但帝王却出声道：“够了，你输了。”
观众席保持了几秒鸦雀无声，意识到帝王亲自宣布梅延情战胜了帝王城堡的剑士以后，震天的声浪便一阵接着一阵，欢呼不止。
梅延情看到梅方缘少有地咧着嘴笑，虽然嘈杂之中听不见笑声，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此刻笑得十分爽朗，内心充满自豪。
过了会儿，帝王举手示意安静。等现场安静下来，他对梅延情道：
“年纪轻轻，剑术了得。你是跟哪一位大师学的剑？”
梅延情对帝王颔首行礼，不卑不亢地回答：“家父从城里找的一个师父，当时年幼，不曾过问姓名。”
“收了那套虚礼，跟我说话不用文邹邹的。”帝王挥手道，“你没有拜师，那么他就不可能把看家本领教给你。你的剑术不是从他那里学来的，说下去。”
“我长大一些以后，突发奇想要去外头闯荡，又怕家人不同意，于是不辞而别。”
“外头，帝国领地以外吗？”
“内外都有。”
“去过哪些地方？”
“帝国的各个大城市都去过，几个小城里倒也遇见过一些有趣的人。蛮荒之地中大多是各个种族的聚集村落，很少有大规模的城市，我一路走走停停，没想太多。”
“和哪些种族打过交道？”
“我想，大多数种族我都接触过了。帝国北边的巫师之地，东北方位的矮人城邦，东边的血精灵部落，西边的兽人古城。散落在荒野的，还有水精灵、木精灵的联合部落，他们不定期迁徙以躲避血精灵的追击。洞穴里那些没有智慧的野兽、怪兽、妖兽，有智慧的织婆、地精、黑魔……我也遇见过吸血鬼。还有巨人，蛮荒之地里偶尔能看见那种存在于史书里的生物。”
“你遇见这些生物，并且在他们手里活了下来。”帝王赞赏道。
“靠了些运气，我的莽撞行径并不明智。很多次，只差一点我就命丧黄泉。况且，我怕得要命，只是在无数次的恐惧中渐渐麻木，到后来简直不知道恐惧是什么了。”梅延情笑道。
“所以你的剑术是在九死一生中被逼出来的。”
“我想，大概是这样的。”
“很好。”
这时，帝王解开披在身后的斗篷，吩咐侍卫取来佩剑，对台下的梅延情说：“光明城梅家的梅延情，你是荒野的高徒，很好。据我观察，本届剑术大赛的参赛选手里，任何人的剑术都比不上你。我，以帝王的身份宣布你为此次剑术大赛的第一人。”
帝王那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逾越了任何制度的限制，这种权能的激荡在观众心中引起了千层涟漪，他们高声欢呼，尤其是那些光明城的子民，更是喊得声嘶力竭。
“而现在，我要试试你的极限。”帝王从侍卫手里接过一柄通身湛蓝的无锋钝剑，“我已经派人去梅府取来你的佩剑。”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帝王侍卫从武斗场外奔来，将梅延情的剑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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