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供奉的恶魔（三）
“路，我砍出来了。二位，请——”他笑着说。
妮可故作镇定地朝前走去，从表面上看波澜不惊。而瞎子则由于不能理解所见所感而呆滞在原地。
“苍天呀，你到底是谁呀？”他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问，“你根本不是个赏金猎人！”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先走出这片树林，免得又有变故。”梅延情道。
不一会儿，三人走出密林，重见阳光。
梅延情在阳光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啊……这么一对比，我才发现那片林子里阴气真重。砍掉点也好，让光线透进去。”他说。
“怪不得你能独身一人在大陆横行，”妮可终于说话了，“就刚才你的样子，无论是谁见了都得躲着。”
“你也说了，躲着就行了。不过说实话，我从不在迎敌的时候用这种手段。因为发泄的时候我的怒气并不会滋长，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控制住自己。但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见了血，那么就像药水的名字一样，‘狂战士’，不把眼前的活物全数屠戮殆尽誓不罢休，逐渐发狂，最后丧失自我。”梅延情耐心地讲解着，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将给瞎子听，安抚他受惊的情绪。
“真正的取胜之道，永远是审时度势的智慧。剑术是有顶点的，我对付一只花岗岩怪的时候认识到了这一点。无论我用什么样的剑招，刚硬的、柔韧的，都不能伤他分毫。”
“花岗岩怪？那种低等生物虽然有强大的力量和坚硬的外表，但想要战胜它太容易了。”妮可道。
“你们精灵天生有强大的魔法天赋，人类可没有。你们与生俱来的能力，人类需要日复一日地体悟、感受，直至某一天顿悟，抓住了那一缕感觉，才算开启了魔法的门。这条路对于我们来讲是艰难的、飘渺的。”梅延情叹了口气。
瞎子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学生。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用咒语的？”妮可问。
“游历途中，我救了一个女术士。那时候她被一群蟾蜍围住，哈哈，说起来倒是好笑。她对付妖魔鬼怪的时候轻松自若，却唯独害怕青蛙，吓得失魂落魄。我帮她赶走青蛙，作为答谢，她教了我一句简单的咒语。是这个，【咒语：驱散】。”
梅延情念完驱散咒，手掌朝前伸出，一道气浪便朝前喷涌而出，将野草震得贴到了地上。
“你看，这个咒语就很适合用来驱赶蟾蜍嘛。可是她却因为害怕而脑袋空空。所以我说，取胜之道永远是审时度势的智慧，保持冷静，才能以弱胜强。否则，一群青蛙都能把术士吓成傻子。”
“你怎么老是救人？”妮可抬起半边眉毛。
“我刚到大陆上游历，遇到危险的时候多希望有人能来帮忙！淋过雨的人总是想为别人撑伞。”梅延情说到这里不乏感慨，回头对瞎子道，“而且我热心嘛，要不是这样，这位瞎子兄岂不是死定了。”
“大恩大德，我……”
“哎，哎，你还是别来这套了。”瞎子还没说完，梅延情便打断了他，“我们就要走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对不起，明明你的救命之恩还没报答，可我却……”
梅延情回头看了一眼妮可，神情平静，他发现妮可没有反对的意思。
“知道了，我懂你要说的话。”梅延情对瞎子道，“带路吧。”
“我妹妹才去了一年，我想着她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只怪我无能，不能靠自己。”瞎子羞愧到了极点，跪在地上将要磕头，却被梅延情一把拉起。
“别说这些有的没了的，带路吧。这样的事情天底下多的是，我管不过来，但是能管一件算一件。”
……
瞎子带两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黄昏笼罩了天空和大地，万物都呈现出准备休憩的模样。
他们来到祭坛前，点燃蜡烛。梅延情按照妮可的说法，把祭案上的食物全部摔在地上。接着，他们在脸上涂抹了与那块石头一样的黑色纹路。
天渐渐黑了。
“我感觉这时候去找恶魔的麻烦不是个好主意。”梅延情说。
“这是找到他的最好办法。”妮可道，“【精灵语】被供奉的恶魔，虽自视为人主，然低贱如草芥，恐惧光明，蝇营狗苟。”
不一会儿，祭坛颤动起来，石头和三人身上的纹路一同暴涨，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他们在潮湿的空气中融化，只剩一堆衣服留在原地。
等梅延情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宅子之中。边上的妮可身上白光一闪，变出了一件精灵服装。再一挥手，梅延情和瞎子的身上也跟着变出了新的服饰。
梅延情在古宅微弱的烛光中看见妮可的面容微微发红。
“噢，我们把这件事给忘了，衣服是不能……”
还没等梅延情说完，妮可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到了。”
“这就是恶魔的居所？”
“恐怕是的。”
桀桀桀……桀桀桀……
他们听到四周有一种令人挠心的噪声，紧接着，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的宅邸有多久没有客人来访啦……”恶魔道，“进来，进来，从前厅进来。”
梅延情和妮可对视一眼，点头，推开了眼前镶着金色纹路的门。瞎子沉默地跟着。门枢旋转时极不顺畅，发出吱呀的摩擦声。
“陋室粗鄙不堪，见笑了，见笑了。”恶魔以一种抱歉的语气说道。
“他还挺有礼貌。”梅延情对妮可说。
推门而入，豁然开朗，虽然灯火幽暗，但不难看出这个客厅是极大的，足以容纳百人。
从大门至客厅尽头，矗立着三对粗壮的石柱，石柱上刻着未知的语言和图案。顺着台阶下去，这片凹陷的方形区域铺着漂亮的石砖。如果开宴会，这里一定是个完美的舞池。客厅的尽头有一扇深红色的大门，两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欢迎欢迎。”
一个浑身裹着黑雾，头上长着盘羊角的男人转过身来。他留着一头黑色长发，束着马尾辫垂在身后，恍惚间叫人辨不清性别。他的眼睛就如瞎子形容地那样，黄色裹挟着一颗黑豆般的瞳孔，很是瘆人。
“精灵女士在我祭坛前言语侮辱，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侧头问道。
“为了见到你。”妮可冷冷地说。
“荣幸，实乃我的荣幸。”
瞎子的呼吸开始不均，胸口起伏的厉害，他显然处于十分的恐惧之中。然而他终于朝着恶魔大吼道：“畜牲！我的妹妹呢？”
“是你，这个没有礼数的家伙，你对祭祀的礼仪毫无了解。这两位帮你解除了眼前的迷雾，你不好好珍惜，反倒来这里——非要献出卑贱的生命吗？”
“人呢？”梅延情道。
“哦~，贵宾开口了。”恶魔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随我来吧。”
“二位解开我的诅咒，破坏了密林，真是本领高强呀。”恶魔边走边侧着头对身后道。“来吧，见见他的妹妹。”
三人跟着恶魔走到了一个类似于收藏室的房间。
一进门，两侧是两排高大的藏酒柜，圆身的、扁身的、柱状的各色酒瓶摆满了柜子，酒的脚边标注了日期。
梅延情胡乱看了几眼，发现有许多是百年的藏酒。不过，没有一瓶酒是大陆发生灾变之前的。这足以说明恶魔是跟着灾变一起来到这片大陆的。
恶魔在灾变以前就存在，随着灾变而来，他的生命到底有多漫长？梅延情不禁思索道。
酒柜往前是书柜，依旧收藏颇丰。如果这间收藏室的主人不是恶魔，而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梅延情将立刻向他请教许多问题。
过了书柜左转，收藏之物就不那么文明了。只见一个个巨大的圆柱形玻璃缸内充满了绿色的透明液体，液体里保存着的是一具又一具尸体。
妮可强忍住翻涌的恶心感，强作镇定地跟着。而瞎子则已经呕吐起来，将半天以前吃的干粮全部吐得干净。
恶魔见状打了个响指，便有全身被斗篷笼罩、头上戴着兜帽的仆人前来打扫。
他们走过一具吸血鬼的尸体。狭长的头部和耳朵，尖利的牙齿和指甲，闭着眼睛，就像在沉睡。
他们走过一具地精的尸体。半人之高，绿色的皮肤在绿色液体的包裹下显得更加暗淡。
他们走过一具狼人的尸体。浑身是毛，狼的头部，狼的毛发、利爪，人的躯干和四肢。他张着血盆大口，看上去十分凶恶。
他们走过一具食尸鬼的尸体。他像一个浑身长着脓包的地痞无赖，弯腰驼背，嘴巴里伸出长长的笔直的尖牙，和手上的指甲一模一样。
他们走过一具幼龙的尸体。
“噢，距离我获得这件藏品已经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呀！它真是杰作，不是吗？看它的脑袋，难道不像三角体吗？然而更具有生命的活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它的身体，肚子上浑圆的曲线，难道不像完美的椭圆？用以平衡身体的尾巴，噢，我尤其喜欢它的尾巴，太优美了。”恶魔道，转身寻问梅延情，“你喜欢这些收藏品吗？”
“不喜欢。”
“可惜。”
他们走过一具又一具各类生物的尸体，最后，终于来到一具人类女性的尸体前。她不胖不瘦，胸前鼓起两座小丘似的乳峰，小腹紧实，臀部饱满，双腿修长。略长于肩膀的头发披在身后，在绿色液体中微微浮动。
“瞧，又是一个杰作，又是一个大自然的杰作！多少人类里面才能找出一个这样完美的躯体？优美，真是太……”
恶魔还没说完，瞎子就发疯似的扑上去。然而戴着兜帽的仆人立马抓住了他，把他死死按在地上。瞎子动不了，但是撕心裂肺地吼着，口水流了出来，嘴角冒着一些白沫。
“我不会伤害他，只是让他冷静一些。”恶魔解释道，“怎么样，二位贵客现在想要再看些什么？”
妮可故作镇定地朝前走去，从表面上看波澜不惊。而瞎子则由于不能理解所见所感而呆滞在原地。
“苍天呀，你到底是谁呀？”他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问，“你根本不是个赏金猎人！”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先走出这片树林，免得又有变故。”梅延情道。
不一会儿，三人走出密林，重见阳光。
梅延情在阳光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啊……这么一对比，我才发现那片林子里阴气真重。砍掉点也好，让光线透进去。”他说。
“怪不得你能独身一人在大陆横行，”妮可终于说话了，“就刚才你的样子，无论是谁见了都得躲着。”
“你也说了，躲着就行了。不过说实话，我从不在迎敌的时候用这种手段。因为发泄的时候我的怒气并不会滋长，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控制住自己。但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见了血，那么就像药水的名字一样，‘狂战士’，不把眼前的活物全数屠戮殆尽誓不罢休，逐渐发狂，最后丧失自我。”梅延情耐心地讲解着，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将给瞎子听，安抚他受惊的情绪。
“真正的取胜之道，永远是审时度势的智慧。剑术是有顶点的，我对付一只花岗岩怪的时候认识到了这一点。无论我用什么样的剑招，刚硬的、柔韧的，都不能伤他分毫。”
“花岗岩怪？那种低等生物虽然有强大的力量和坚硬的外表，但想要战胜它太容易了。”妮可道。
“你们精灵天生有强大的魔法天赋，人类可没有。你们与生俱来的能力，人类需要日复一日地体悟、感受，直至某一天顿悟，抓住了那一缕感觉，才算开启了魔法的门。这条路对于我们来讲是艰难的、飘渺的。”梅延情叹了口气。
瞎子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学生。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用咒语的？”妮可问。
“游历途中，我救了一个女术士。那时候她被一群蟾蜍围住，哈哈，说起来倒是好笑。她对付妖魔鬼怪的时候轻松自若，却唯独害怕青蛙，吓得失魂落魄。我帮她赶走青蛙，作为答谢，她教了我一句简单的咒语。是这个，【咒语：驱散】。”
梅延情念完驱散咒，手掌朝前伸出，一道气浪便朝前喷涌而出，将野草震得贴到了地上。
“你看，这个咒语就很适合用来驱赶蟾蜍嘛。可是她却因为害怕而脑袋空空。所以我说，取胜之道永远是审时度势的智慧，保持冷静，才能以弱胜强。否则，一群青蛙都能把术士吓成傻子。”
“你怎么老是救人？”妮可抬起半边眉毛。
“我刚到大陆上游历，遇到危险的时候多希望有人能来帮忙！淋过雨的人总是想为别人撑伞。”梅延情说到这里不乏感慨，回头对瞎子道，“而且我热心嘛，要不是这样，这位瞎子兄岂不是死定了。”
“大恩大德，我……”
“哎，哎，你还是别来这套了。”瞎子还没说完，梅延情便打断了他，“我们就要走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对不起，明明你的救命之恩还没报答，可我却……”
梅延情回头看了一眼妮可，神情平静，他发现妮可没有反对的意思。
“知道了，我懂你要说的话。”梅延情对瞎子道，“带路吧。”
“我妹妹才去了一年，我想着她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只怪我无能，不能靠自己。”瞎子羞愧到了极点，跪在地上将要磕头，却被梅延情一把拉起。
“别说这些有的没了的，带路吧。这样的事情天底下多的是，我管不过来，但是能管一件算一件。”
……
瞎子带两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黄昏笼罩了天空和大地，万物都呈现出准备休憩的模样。
他们来到祭坛前，点燃蜡烛。梅延情按照妮可的说法，把祭案上的食物全部摔在地上。接着，他们在脸上涂抹了与那块石头一样的黑色纹路。
天渐渐黑了。
“我感觉这时候去找恶魔的麻烦不是个好主意。”梅延情说。
“这是找到他的最好办法。”妮可道，“【精灵语】被供奉的恶魔，虽自视为人主，然低贱如草芥，恐惧光明，蝇营狗苟。”
不一会儿，祭坛颤动起来，石头和三人身上的纹路一同暴涨，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他们在潮湿的空气中融化，只剩一堆衣服留在原地。
等梅延情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宅子之中。边上的妮可身上白光一闪，变出了一件精灵服装。再一挥手，梅延情和瞎子的身上也跟着变出了新的服饰。
梅延情在古宅微弱的烛光中看见妮可的面容微微发红。
“噢，我们把这件事给忘了，衣服是不能……”
还没等梅延情说完，妮可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到了。”
“这就是恶魔的居所？”
“恐怕是的。”
桀桀桀……桀桀桀……
他们听到四周有一种令人挠心的噪声，紧接着，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的宅邸有多久没有客人来访啦……”恶魔道，“进来，进来，从前厅进来。”
梅延情和妮可对视一眼，点头，推开了眼前镶着金色纹路的门。瞎子沉默地跟着。门枢旋转时极不顺畅，发出吱呀的摩擦声。
“陋室粗鄙不堪，见笑了，见笑了。”恶魔以一种抱歉的语气说道。
“他还挺有礼貌。”梅延情对妮可说。
推门而入，豁然开朗，虽然灯火幽暗，但不难看出这个客厅是极大的，足以容纳百人。
从大门至客厅尽头，矗立着三对粗壮的石柱，石柱上刻着未知的语言和图案。顺着台阶下去，这片凹陷的方形区域铺着漂亮的石砖。如果开宴会，这里一定是个完美的舞池。客厅的尽头有一扇深红色的大门，两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欢迎欢迎。”
一个浑身裹着黑雾，头上长着盘羊角的男人转过身来。他留着一头黑色长发，束着马尾辫垂在身后，恍惚间叫人辨不清性别。他的眼睛就如瞎子形容地那样，黄色裹挟着一颗黑豆般的瞳孔，很是瘆人。
“精灵女士在我祭坛前言语侮辱，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侧头问道。
“为了见到你。”妮可冷冷地说。
“荣幸，实乃我的荣幸。”
瞎子的呼吸开始不均，胸口起伏的厉害，他显然处于十分的恐惧之中。然而他终于朝着恶魔大吼道：“畜牲！我的妹妹呢？”
“是你，这个没有礼数的家伙，你对祭祀的礼仪毫无了解。这两位帮你解除了眼前的迷雾，你不好好珍惜，反倒来这里——非要献出卑贱的生命吗？”
“人呢？”梅延情道。
“哦~，贵宾开口了。”恶魔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随我来吧。”
“二位解开我的诅咒，破坏了密林，真是本领高强呀。”恶魔边走边侧着头对身后道。“来吧，见见他的妹妹。”
三人跟着恶魔走到了一个类似于收藏室的房间。
一进门，两侧是两排高大的藏酒柜，圆身的、扁身的、柱状的各色酒瓶摆满了柜子，酒的脚边标注了日期。
梅延情胡乱看了几眼，发现有许多是百年的藏酒。不过，没有一瓶酒是大陆发生灾变之前的。这足以说明恶魔是跟着灾变一起来到这片大陆的。
恶魔在灾变以前就存在，随着灾变而来，他的生命到底有多漫长？梅延情不禁思索道。
酒柜往前是书柜，依旧收藏颇丰。如果这间收藏室的主人不是恶魔，而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梅延情将立刻向他请教许多问题。
过了书柜左转，收藏之物就不那么文明了。只见一个个巨大的圆柱形玻璃缸内充满了绿色的透明液体，液体里保存着的是一具又一具尸体。
妮可强忍住翻涌的恶心感，强作镇定地跟着。而瞎子则已经呕吐起来，将半天以前吃的干粮全部吐得干净。
恶魔见状打了个响指，便有全身被斗篷笼罩、头上戴着兜帽的仆人前来打扫。
他们走过一具吸血鬼的尸体。狭长的头部和耳朵，尖利的牙齿和指甲，闭着眼睛，就像在沉睡。
他们走过一具地精的尸体。半人之高，绿色的皮肤在绿色液体的包裹下显得更加暗淡。
他们走过一具狼人的尸体。浑身是毛，狼的头部，狼的毛发、利爪，人的躯干和四肢。他张着血盆大口，看上去十分凶恶。
他们走过一具食尸鬼的尸体。他像一个浑身长着脓包的地痞无赖，弯腰驼背，嘴巴里伸出长长的笔直的尖牙，和手上的指甲一模一样。
他们走过一具幼龙的尸体。
“噢，距离我获得这件藏品已经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呀！它真是杰作，不是吗？看它的脑袋，难道不像三角体吗？然而更具有生命的活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它的身体，肚子上浑圆的曲线，难道不像完美的椭圆？用以平衡身体的尾巴，噢，我尤其喜欢它的尾巴，太优美了。”恶魔道，转身寻问梅延情，“你喜欢这些收藏品吗？”
“不喜欢。”
“可惜。”
他们走过一具又一具各类生物的尸体，最后，终于来到一具人类女性的尸体前。她不胖不瘦，胸前鼓起两座小丘似的乳峰，小腹紧实，臀部饱满，双腿修长。略长于肩膀的头发披在身后，在绿色液体中微微浮动。
“瞧，又是一个杰作，又是一个大自然的杰作！多少人类里面才能找出一个这样完美的躯体？优美，真是太……”
恶魔还没说完，瞎子就发疯似的扑上去。然而戴着兜帽的仆人立马抓住了他，把他死死按在地上。瞎子动不了，但是撕心裂肺地吼着，口水流了出来，嘴角冒着一些白沫。
“我不会伤害他，只是让他冷静一些。”恶魔解释道，“怎么样，二位贵客现在想要再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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