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爱与仇
两人看着静静伫立在布莱德身旁的海伦。梅延情尤其不理解，为什么海伦身为水精灵大祭司，对血精灵的首领有如此特殊的情感。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出口寻问。
海伦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她泪眼婆娑，像一个伤透了心的人类少妇，此刻完全没了大祭司的威严。
梅延情看到这种情景，对隐情有了些许猜测。
“想知道？”海伦问。
“如果可以的话。”梅延情道。
“那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海伦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拄着权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那时候我和布莱德还年轻，两百岁？三百岁？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吧。”她看了一眼妮可，继续往下说。
“那时的年月和现在或许没什么两样。血精灵追杀我们，也追杀木脉精灵。可以说，千年以来，这种追杀并没有使三大精灵种族的数量发生明显变化——简直就像是某种多年一度的活动一样，大概是宿命吧。
“每一代精灵都有强大的领袖。水精灵和木精灵有大祭司，血精灵有首领。在我以前，妮可，那时候你还远没有从水脉诞生。那时水精灵的大祭司是甘瑟斯，他把水精灵的魔力用得极具杀伤力——在他的领导的几百年里，水精灵和血精灵竟有一战之力。
“他回归水脉以后把大祭司之位传给了我，要知道，得到大祭司之位就等于得到了水脉的祝福，获得强大深厚的魔力。而他却不知道，受大祭司之位的我当时有多么羞愧……
“唉。在某次交战中，我认识了一个没有杀戮欲望的血精灵——布莱德——他是血精灵中的异类。初次相遇的时候，他迫于同伴的压力，不得不装得凶残嗜血。可我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太差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海伦微微一笑。
“我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我对他说，‘喂，你根本不想杀我吧？’他吃了一惊，小声问我，‘你怎么知道?’”海伦的笑容愈发止不住，沉浸在美好的记忆中无法自拔，“那就是我们的初次相识。”
“可是，如果他没有杀戮欲望，现在又为什么……”
还没等梅延情问完，海伦便抬手示意他别插话，“听我说。——我们相恋了。每次开战，我和他都伺机逃跑，到远离纷争的地方去过二人世界。布莱德是如此英俊……他风趣幽默，身为血精灵，甚至有些善良。
“这样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甘瑟斯的回归之日就来临了。这位刚毅的领袖离开了族人，回归水脉的怀抱。我们目送他的身体化成点点蓝光，与水脉融为一体，也目睹了水脉选择新一代大祭司的过程——我从没想过，水脉选择了我。是的，我不知道是甘瑟斯选择了我，还是水脉选择了我，总之，都出人意料。
“水脉源源不断的魔力开始涌入我的身体，我感到体内充满了不可计数的汪洋般的魔力。与魔力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它立刻战胜了我脑中风花雪月的爱情幻想，把我变成了水精灵的大祭司。我，海伦，再也不是那个小精灵了。
“我不知道的是，另一边，血脉选中了布莱德。如果说，我获得了庞大的魔力和强烈的责任感；那么血脉给予布莱德的就是变态的身体强化和无尽的杀戮欲望……
海伦的眼神再度充满哀伤。她看着布莱德逐渐褪色的躯体，没有停下来，“布莱德带领的血精灵军团和水木精灵盟军第一次碰撞之时，我看见他痛苦而扭曲的面庞，一下子明白了所有。我明白了我的命运，他的命运，还有我们已经逝去的爱情。
“布莱德发动追杀的频率比前任血精灵首领高很多。当族人和盟友抱怨这件事的时候，只有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布莱德虽然知道再也不能爱我了，但他还是想要见到我——哪怕亲手杀死我。就这样，几百年过去了……”
海伦转身面朝梅延情，“一个命运之人出现了：你。你终结了布莱德血腥的追杀，也杀死了他，我那遥远的爱人。”
“我……”梅延情紧紧皱着眉头，“很抱歉。”
妮可不可置信地听完了大祭司与血精灵的爱情故事，这会儿眼神发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不，你不需要道歉。你创造了丰功伟业，是水精灵永远的朋友。”海伦苦笑着说。
“大祭司……”妮可想说话安慰海伦，但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海伦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转身离开了。
布莱德的尸体此刻已经从猩红色褪成灰色，比烧尽了的灰烬还要寡淡。一阵风吹过，他便跟着卷上天空，消散了。
战斗胜利了。不少水精灵和兽人向梅延情走来表示敬意，在水精灵看来，他是斩杀了血精灵首领的英雄，在兽人看来，他是智勇双全的战神。
“梅兄弟，我们大获全胜，为什么你愁容满面？”路过的兽人酋长问道。
“嗯，我很高兴，只是有些累了。”梅延情敷衍说。
“噢，瞧瞧我这笨脑子，和那样的怪物作战当然会很疲倦嘛。”
“贝尔特没事吧？”
“他？受了点伤，好着呢。”
简单说了几句，酋长便走了，他把兽人聚在一起，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水精灵们开始了战后的清扫，井井有条，仿佛并不曾经历一场大战。
“你在想什么？”梅延情看出妮可若有所思，问道。
“我在想，我永远都不要成为大祭司。”妮可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
梅延情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冷傲的妮可会说出如此直接的话来，不觉傻笑道：“好在我不是血精灵，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所以即便你当上了大祭司，我们也不会受到什么阻碍。”
“会，你没听大祭司说吗？成为大祭司以后，水脉的祝福让她获得了无法消解的责任感，它冲在所有情感的前面。”妮可争辩说。
梅延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来回踱步，随后看着妮可说：“你知道吗？我觉得精灵并非情感淡漠，而是你们总和族人待在一起，没有机会和其他人接触。而族人，不就等同于人类的‘亲人’吗？水脉就像你们共同的母亲。我们人类是不会对亲人产生爱情的。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才误会了自己。瞧，海伦爱上了布莱德，我们也彼此相爱。问题是我们才相处了几个月，这样的话，你还觉得自己冷漠吗？”
“我不知道，”妮可说，“或许你是对的。”
“或许有那么一天，精灵可以不必以部落的形式生存，你们可以融入人类社会。”
梅延情温柔地看着妮可的双眸。他很想吻她，可四下都是人，只好辛苦自己把这股欲望压下去。不过，当晚的庆功大会上，他趁机开小差，在大伙儿唱着歌、喝着酒的时候，和妮可到野外去吻了个够。
海伦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她泪眼婆娑，像一个伤透了心的人类少妇，此刻完全没了大祭司的威严。
梅延情看到这种情景，对隐情有了些许猜测。
“想知道？”海伦问。
“如果可以的话。”梅延情道。
“那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海伦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拄着权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那时候我和布莱德还年轻，两百岁？三百岁？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吧。”她看了一眼妮可，继续往下说。
“那时的年月和现在或许没什么两样。血精灵追杀我们，也追杀木脉精灵。可以说，千年以来，这种追杀并没有使三大精灵种族的数量发生明显变化——简直就像是某种多年一度的活动一样，大概是宿命吧。
“每一代精灵都有强大的领袖。水精灵和木精灵有大祭司，血精灵有首领。在我以前，妮可，那时候你还远没有从水脉诞生。那时水精灵的大祭司是甘瑟斯，他把水精灵的魔力用得极具杀伤力——在他的领导的几百年里，水精灵和血精灵竟有一战之力。
“他回归水脉以后把大祭司之位传给了我，要知道，得到大祭司之位就等于得到了水脉的祝福，获得强大深厚的魔力。而他却不知道，受大祭司之位的我当时有多么羞愧……
“唉。在某次交战中，我认识了一个没有杀戮欲望的血精灵——布莱德——他是血精灵中的异类。初次相遇的时候，他迫于同伴的压力，不得不装得凶残嗜血。可我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太差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海伦微微一笑。
“我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我对他说，‘喂，你根本不想杀我吧？’他吃了一惊，小声问我，‘你怎么知道?’”海伦的笑容愈发止不住，沉浸在美好的记忆中无法自拔，“那就是我们的初次相识。”
“可是，如果他没有杀戮欲望，现在又为什么……”
还没等梅延情问完，海伦便抬手示意他别插话，“听我说。——我们相恋了。每次开战，我和他都伺机逃跑，到远离纷争的地方去过二人世界。布莱德是如此英俊……他风趣幽默，身为血精灵，甚至有些善良。
“这样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甘瑟斯的回归之日就来临了。这位刚毅的领袖离开了族人，回归水脉的怀抱。我们目送他的身体化成点点蓝光，与水脉融为一体，也目睹了水脉选择新一代大祭司的过程——我从没想过，水脉选择了我。是的，我不知道是甘瑟斯选择了我，还是水脉选择了我，总之，都出人意料。
“水脉源源不断的魔力开始涌入我的身体，我感到体内充满了不可计数的汪洋般的魔力。与魔力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它立刻战胜了我脑中风花雪月的爱情幻想，把我变成了水精灵的大祭司。我，海伦，再也不是那个小精灵了。
“我不知道的是，另一边，血脉选中了布莱德。如果说，我获得了庞大的魔力和强烈的责任感；那么血脉给予布莱德的就是变态的身体强化和无尽的杀戮欲望……
海伦的眼神再度充满哀伤。她看着布莱德逐渐褪色的躯体，没有停下来，“布莱德带领的血精灵军团和水木精灵盟军第一次碰撞之时，我看见他痛苦而扭曲的面庞，一下子明白了所有。我明白了我的命运，他的命运，还有我们已经逝去的爱情。
“布莱德发动追杀的频率比前任血精灵首领高很多。当族人和盟友抱怨这件事的时候，只有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布莱德虽然知道再也不能爱我了，但他还是想要见到我——哪怕亲手杀死我。就这样，几百年过去了……”
海伦转身面朝梅延情，“一个命运之人出现了：你。你终结了布莱德血腥的追杀，也杀死了他，我那遥远的爱人。”
“我……”梅延情紧紧皱着眉头，“很抱歉。”
妮可不可置信地听完了大祭司与血精灵的爱情故事，这会儿眼神发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不，你不需要道歉。你创造了丰功伟业，是水精灵永远的朋友。”海伦苦笑着说。
“大祭司……”妮可想说话安慰海伦，但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海伦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转身离开了。
布莱德的尸体此刻已经从猩红色褪成灰色，比烧尽了的灰烬还要寡淡。一阵风吹过，他便跟着卷上天空，消散了。
战斗胜利了。不少水精灵和兽人向梅延情走来表示敬意，在水精灵看来，他是斩杀了血精灵首领的英雄，在兽人看来，他是智勇双全的战神。
“梅兄弟，我们大获全胜，为什么你愁容满面？”路过的兽人酋长问道。
“嗯，我很高兴，只是有些累了。”梅延情敷衍说。
“噢，瞧瞧我这笨脑子，和那样的怪物作战当然会很疲倦嘛。”
“贝尔特没事吧？”
“他？受了点伤，好着呢。”
简单说了几句，酋长便走了，他把兽人聚在一起，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水精灵们开始了战后的清扫，井井有条，仿佛并不曾经历一场大战。
“你在想什么？”梅延情看出妮可若有所思，问道。
“我在想，我永远都不要成为大祭司。”妮可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
梅延情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冷傲的妮可会说出如此直接的话来，不觉傻笑道：“好在我不是血精灵，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所以即便你当上了大祭司，我们也不会受到什么阻碍。”
“会，你没听大祭司说吗？成为大祭司以后，水脉的祝福让她获得了无法消解的责任感，它冲在所有情感的前面。”妮可争辩说。
梅延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来回踱步，随后看着妮可说：“你知道吗？我觉得精灵并非情感淡漠，而是你们总和族人待在一起，没有机会和其他人接触。而族人，不就等同于人类的‘亲人’吗？水脉就像你们共同的母亲。我们人类是不会对亲人产生爱情的。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才误会了自己。瞧，海伦爱上了布莱德，我们也彼此相爱。问题是我们才相处了几个月，这样的话，你还觉得自己冷漠吗？”
“我不知道，”妮可说，“或许你是对的。”
“或许有那么一天，精灵可以不必以部落的形式生存，你们可以融入人类社会。”
梅延情温柔地看着妮可的双眸。他很想吻她，可四下都是人，只好辛苦自己把这股欲望压下去。不过，当晚的庆功大会上，他趁机开小差，在大伙儿唱着歌、喝着酒的时候，和妮可到野外去吻了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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