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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敖坐在书房等待着陆沅芷,随着门外一阵脚步声响,陆沅芷随在安东身后走进书房。安东交了差转身退下,封敖请陆沅芷坐下,并亲自给她沏了杯茶递到她的手上,两人都落座后,封敖问她道:“陆校书最近是否遇到了什么委屈?为什么工作的好好的,突然就交了辞呈?”

    陆沅芷虽然对青州的生活已经厌倦,可心里对封敖还存着感激,她感谢他对她一直以来的知遇之恩,因为他的提携,她才能体体面面的脱离了在沅湘凄清苦闷,又缺少尊严的日子。但是自从他亲自做媒,让她把小红许给朱万宝,并重新给她安排了丫鬟,又给朱万宝安排了书童奴仆后,她就有些疑心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朱万宝的关系,只是不好说破,就故意用做媒和安排仆役来拆散她和朱万宝的关系。她也猜测到一递交辞呈,封敖可能会很高兴自己主动离开,但也一定会装模作样的问她,所以她早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她于是回答说:“属下因久已离开家乡和母亲,心中甚是想念,此番想回去探望一下母亲,陪母亲小住一段时间,以后或许会再回沅湘和夫君方群玉团聚。”

    封敖含笑听着她说完,心里却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他有些怀疑她或许想提前回皇都去等朱万宝,但想想又不太像,因为给皇上推荐朱万宝的奏章至今也没收到回复,在如此不确定的情况下,她提前去等着,万一皇帝不接收,她岂不是白等?封敖又仔细想想,觉得她说的话或许也有可能,像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在幕府这样一个复杂的环境,整天被一群男人排挤嘲弄,又远离自己的家人,身边连一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的确生活压抑,很难快乐起来。她想走就随她走吧,让她回归到弱女子正常的生活轨道,或许对她更好。想到这里,封敖就含笑说道:“校书思念母亲,乃人之常情,况夫妻团娶,也是依顺人伦,只是不知道校书打算几时动身?”

    陆沅芷说:“若大帅允准,属下想尽早动身。”

    封敖听她如此说,沉吟了一下就说:“既然陆校书归心似箭,封某也不强留。就请校书今日把所管理的事务与相关人交待清楚,明日封某在幕府里设宴为校书送行。”

    陆沅芷说:“多谢大帅恩准。”

    封敖对着门外喊了声“来人!”安东马上从门外一脚跨进书房。封敖对他说:“你速去账房领取五百缗钱送来。”安东应了声“是!”,就转身离去。

    陆沅芷也欲告退,封敖对她说:“校书请稍坐,再略等安东片刻。”陆沅芷应了声音“是”,又坐在了原来的座位上。不一会安东拿着五百缗钱交给封敖,封敖又对他说:“你去安排一下,明天在幕府要给陆校书举办践行宴会。另外再安排下去,宴会结束后,就派人送陆校书到淄州的黄河渡口,安排她坐节度府与皇都往来的官船,送她回皇都。”

    安东应了声诺就转身出去,封敖把安东拿来的五百缗钱递给陆沅芷说:“这五百缗钱,陆校书请拿去,做为路上使唤的费用,到皇都后也可以暂时支撑一时。”

    陆沅芷接过钱,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就退回她办事的房中。她的工作很好交接,全都是些往来的文书,只需要告诉接手的人什么文书在哪里就可以。交接完离开幕府时,她也没什么留恋,在这里她感受到的更多是嘲笑和讽刺,只是因为封敖对她青眼相加,特别照顾,才让她能安安心心的呆到如今。走出幕府的大门,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让她以为可以大展宏图的地方,曾经承载着她许多梦想的地方,在经过一番努力奋斗后,却不得不一事无成的黯然离场。如今这一切都将成过往,从明天起,这里的一切都将再与她陆沅芷无关!

    带着一丝落寞她离开幕府回到了家,抬头看看大门上挂着的“致远堂”的牌子,感觉有无限讽刺。当初曾把多少豪情壮志寄托在‘致远’二字上,如今却一事无成!“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当初乘风破浪的雄心一去不复返了!她叹了口气,吩咐杂役说:“把这个牌子取下送到厨房,让何嫂折断了烧火吧。”杂役毕恭毕敬的答应了一声“是”,等陆沅芷进院后,他踩着凳子,窃笑着伸手把牌匾取下,拎着送到了厨房。

    陆沅芷进到内院,又看到自己住的堂屋门上还挂着“致远室”的牌子,又让暖香把杂役叫来,让他把“致远室”的牌匾也取下来送到厨房。杂役领命取下,送到厨房里时,和厨娘何嫂两人边叽叽咕咕捂着嘴边偷笑,边偷偷说着陆沅芷的闲话,何嫂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把两个牌匾都踩断,还一边瞄着堂屋里陆沅芷的动静,向杂役使眼色。

    朱万宝在幕府里很快就知道了陆沅芷明天就要离开的消息,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自己而离开幕府,他满脑子乱纷纷的思索着,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又如怀揣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人虽在乐坊里呆着,思绪却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如坐针毡般的呆坐了一会,他突然决定不管怎样都要单独去问问她,在她走之前和她私下里敞开心扉的好好谈谈,把自从小红被打,到自己与小红成亲以来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都要好好讲给她听听。

    这样决定后,朱万宝跟乐坊的头目说了一声,就去了致远堂。在致远堂门前,他发现似乎有些和往常不一样,但又想不出有什么不一样,进到内院又看到堂屋似乎也显得与平日不太一样,朱万宝正皱着眉头琢磨的时候,发现何嫂拎着半个匾往厨房里走,才蓦然想起原来是院门外及堂屋门前的牌匾都没有了。他悄悄叹了口气,猜想陆沅芷心中不知道受了怎样的打击,才能那样愤而把表明自己心志的牌匾砸了烧火。

    陆沅芷接到杂役的通报后,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出门去迎接家里的来客,而是在房里一边和暖香一起收拾东西,一边等着朱万宝。朱万宝进到房中,陆沅芷才放下手头的事情,陪他一起在椅子上坐下。暖香给两人沏上茶后,继续收拾东西。陆沅芷坐在朱万宝对面,表情显得有些低沉落寞,朱万宝看在眼中,心里对她很是怜惜。他问她说:“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

    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下正在收拾东西的暖香一眼说:“想念母亲,想回去看看。”

    朱万宝随着她眼光的方向也看了一眼暖香,只“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道:“你到那边住在哪里?”

    陆沅芷说:“暂时还未确定。等到了地方,确定下来后,写信告诉你吧。”

    朱万宝嗯了一声,他看陆沅芷似乎没有心情多说,也就不知道再继续说些什么。呆呆的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陆沅芷把他送到大门口,看看暖香没有跟过来,厨娘和杂役也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就悄悄的说:“你若也去了皇都,可打听一下以诗酬客的女道士。”

    朱万宝听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嗯?”了一声,陆沅芷又重复了一遍说:“以诗酬客的女道士。”朱万宝听清她的话后大吃一惊,他刚想再问,却见陆沅芷做了个“嘘”的手势,就只好停了下来,陆沅芷看了看院里,又悄悄说了句:“天黑后我在西门外顺河酒楼最初为你接风的那个包间里等你。”说完后就转身回了院中。朱万宝愣愣的发了会呆,想起她说晚上在顺河酒楼见面,就又高高兴兴的回了幕府。

    晚上,朱万宝跟小红说幕府里有活动,他要去乐坊,可能会晚些回来。小红答应着送他出了门。朱万宝在暮色的掩映下直奔城西的顺河酒楼,到地方时,他发现身着一身男装的陆沅芷已点了酒菜等在了包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