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日及笄之后，我就被阿娘关在了府里，因为那日我做了不合礼仪之事，我一点都不后悔，我知道阿娘是怕我日后伤心，但是我已经动心了，虽没跟阿娘说，但是我觉得阿娘看得出来。

    楚林蓁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不出我的预料楚林蓁马上就要被赐婚了，这样好的楚林蓁我虽嫁不得，但是能短暂的拥有过楚林蓁数秒我也是欣喜的，我知晓我的身份，只是一个不受重用的将军之女，父亲没有大将军王那样的威名，我自然也嫁不得当朝皇子宸王做妻。

    楚林蓁给我的及笄之礼我翻了许多遍，有我在宫里最爱的裙子式样很多条，也有很多贵如后妃的头面，我曾对楚林蓁说步摇真的很好看，步摇越贵重走起路来的样子就越有气势，楚林蓁看来是记得了，首饰箱里有整整一盒我喜欢的步摇，如若一天戴一支，楚林蓁送我的及笄之礼也要带到入冬了。

    有我在宫中最爱的各种糕饼还有它们的做法，我在将军府也可以吃到以前喜爱的糕饼了，有着话本，有着数不清的新奇好玩意，这样我在禁足期间，也没有那么无聊。但是越看着楚林蓁送我的这些礼物，我越想着楚林蓁，我日日托晚晴去父亲和阿娘身边的小厮和姑娘打听消息。

    晚晴是跟我一起从小到大的丫鬟，虽是丫鬟，在清源村的时候晚晴与我形同姐妹，我从未将晚晴视为丫鬟，宫里的时候，虽然思柔也很好，但我总是很想念我的晚晴。

    从未听到宸王被赐婚的消息，我心里深知楚林蓁被赐婚只是早晚的事情，但我还是日日拜着菩萨让这一天晚点到来，我求菩萨愿楚林蓁平安，愿楚林蓁日日欢喜，这些只有菩萨知道。

    入秋的时候，阿娘解了我的禁足，我又可以重新穿着楚林蓁送我的衣裙，带着楚林蓁送我的步摇和首饰在大街上行走，我去了幕晓斋买了粽子，在街上买了冰糖葫芦。然后想了想，又买了些糕饼往王城的东北角走去。

    在云娘家门口的时候，我开始踌躇，不敢进去，然后云娘发现了我，拉着我进了她的家。

    “奴婢祝姑娘及笄之后，日日如意，姑娘真是有福气，宸王殿下是不可多得的男子。”

    “云娘，您如何知道我及笄了呢？”

    “姑娘及笄当天，宸王殿下一箱一箱的礼物送进将军府，这件事早已经被大街小巷当成了美谈，姑娘定是未来的宸王妃。”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阿娘将我禁足为的是什么，宸王妃的身份我们家是万万高攀不起的，我永不会是宸王妃，但是这大街小巷的话，足以将我淹没于流言蜚语中。楚林蓁娶妻那日，将会是我宋昭响名誉尽损之日。

    想着这些，我无心聊天，与云娘道了别，手里的粽子的冰糖葫芦没了滋味，我回了府，把自己关了起来，什么话都不想说。

    “姑娘，为何闷闷不乐呀。”

    我看了看晚晴，不知道该说什么，摆了摆手就让晚晴去休息了，我心里乱的很，抛去一些身份上的限制，我真的愿意做宸王妃吗？做了宸王妃我就要一直受着约束，清源村和桃花源的日子就离我越来越远，我再也不能自如的用着轻功在树上荡来荡去，有的只有那矮矮的宫墙，永远越不过去的束缚。

    可是我真的喜欢楚林蓁，从在怡华宫的初识，到及笄的牵手，如果他不是宸王多好，他就可以和我一起回到清源村，我们可以有很多的小孩，男孩像他一样英勇智谋无双，女孩也可以像我一样略懂物攻，也可以学学琴棋书画，那是多好的日子呀。

    可是楚林蓁就是宸王，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私心想和楚林蓁站在一起，也想能拥有往日的自由，但这是不可能的。我的脑子越来越乱，也渐渐入了眠。

    梦里，楚林蓁中箭倒地，我就站在附近，我想冲过去抱一抱楚林蓁，但是我就是跑不动，一点都动弹不得，我看着敌军的箭直挺挺的向楚林蓁射了过去，我想大喊，但是喊不出声。我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动弹也动弹不得，喊也喊不出声音，就这样看着楚林蓁拔出胸口的箭，继续在战场上鏖战，最终寡不敌众，楚林蓁身中数箭，慢慢失去了生命，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痛苦得很，只能一直哭，一直哭，我做了这场梦之后，我就病了，我发了好几天的热，如何都消不下去，醒的时候也是极其难受，吐也吐不出来，也不想吃东西。

    后来楚林蓁就来了，就像两年前我染上瘟疫一样，一样着急的来了，他还是那样的握着我的手，但是府里不如宫里，阿娘总是赶着楚林蓁去厢房住，我虽心里想着楚林蓁能陪我更多，但是我没有力气，我只看着楚林蓁。

    后来楚林蓁被父亲请去了大殿，楚林蓁拍拍我的手说他马上就回来，我知道，父亲马上就要把楚林蓁在我生命里赶走了，阿娘抱着我，我哭她也哭。

    “响儿，响儿，想哭就哭吧，咱们家只是普通的人家，当不起这个宸王妃，阿娘知道响儿心里难过，哭吧，哭吧。”阿娘很少这样抱着我，我感受着阿娘怀里的温暖，说不出出话来，眼泪一直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