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怔怔的站在张美人宫门口，听着身边有些聒噪的哭泣和关心，突然觉得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他在的时候没有一人愿意与他接触，他在这个偌大的后宫里就像一个怪人。她不爱美不懂得王城里有哪些新出的盘头方式和新出的料子，她也不愿与人讨论是非，除去每日的请安，她恨不得日日都在她的一方天地里不出去，后来她被禁止出门了，可能更自在了一些。

    我的脑海里还在一遍一遍的过着初见她那时她不曾笑的脸，明明长得那样好看，却也不愿把笑容撒给人间的样子，也记得她求我帮她，帮她拒了倪瑾的要求，其实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是倪瑾的人，就在她求我帮忙的时候我的怀疑都没有打消，但是我不知该如何拒绝她。

    我点头之后她对我表现出了善意，为我诊脉，为我日日炖着药膳，我当然知道太白张家的医术，虽然我是不需要这些的，我虽体虚，太医也可以为我补得过来。但是她的好对我来说就像是受宠若惊，对你好和只对你好的区别是很大的。

    我以前觉得她主动来找我是为了不想死，想求我为她在倪瑾的压迫下有一个安全之所，但是现在我觉得是我想错了，她根本就不怕死，在这宫里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面对着自己不喜欢的日子，大抵每日醒来都是绝望的。

    我不懂她为何明明知道倪瑾的胎保不住还要去送那一碗落胎药，明明可以让自己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倪瑾落胎然后看着这宫里的花开花落，她却以最不能理解的方式断送了自己的自由，可能对她来说，入宫为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自由。

    走水的原因在她离去的一个时辰之后被查了出来，没有意外的，是倪瑾做的，是她自己逼着倪瑾送了她最后一程。

    “把瑾贵妃的殿围起来吧，谁也不能出去，谁也不能进去，就是里面有人死了，也不能有人进去收尸。”这是我说出的最狠毒的一句话，之前的我总觉得不能跟她好好相处但是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一生也罢了，我爱楚林蓁，她也爱楚林蓁，我和她就在这红墙堆积起来的牢笼里爱着同一个人。

    可是我现在反悔了，也让她尝尝独自枯萎的感受吧，虽然这世上从未有失去的报了仇就能还回来的先例，但是报仇就是爽。

    “晚晴，去瑾贵妃那里，取来千千结送去给陛下。”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我深深的望着她的宫门看了一眼，算是跟她道了别，回去的路上我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宫里的宫人也没有一定要跟在我身后，我的身手无论何时都是好的，这一点她们清楚的很。

    她的最后，我不想用张美人来称呼她，但也不知道该称呼她为什么，既然她没有告知我她的名，那一声灵儿我也未必配得上称呼她。她一定不喜欢张美人这个称呼，在太白的时候，可能她身边的人会唤她小师妹会唤她师姐，她也可能笑着为她的父亲端上一碗热汤，可惜我见不到她的笑容了。

    我回到椒房殿的时候晚晴也刚刚到，我问她陛下是什么反应，晚晴说陛下接过之后就烧了，我觉得楚林蓁的这个反应还不错，达到了我心里的预期，回殿里收拾了一收拾，就去了楚林蓁的御书房。

    楚林蓁太瘦了，以前的他还能让我觉得强壮，可是他这几年怎么会变得这样瘦，在烛火下他翻着奏折，样子很好看。

    “仙儿来了怎么不坐下。”楚林蓁听到我站在门口抬起头问我。

    “今日，张妹妹没了。”

    “我知道。”

    “很残忍。”

    “我不知该如何帮她，人与人的相处，总要有个目的才能相处的下去。”

    “那陛下对我呢？有什么目的。”我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自然是我愿意跟仙儿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目的。”

    “可以替张妹妹照顾她家人的安全吗？”

    “自是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