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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宅初相识

    自从那日蝉玉神采飞扬的驳斥了赵括的讨秦十策,一连几日都是魂不守舍,呆呆的望着窗外,那棵银杏树都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小七趴在窗前,痴痴的看着蝉玉,蝉玉心醒过神来,一脸尴尬的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都不好意思了。”“师姐,我在想——你在想什么?”“那你说我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去见一见那个赵括?”“哪有,你净瞎说。”蝉玉像是触电一般脸色刷的一下红了。

    “既然不是他那便算了,本打算约你一同去紫山祭拜下赵奢将军,看来,不需要这般周折了。”“既然是祭拜,当然是要去的,顺便看一眼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好,不过你得给小七讲一讲你俩是怎么认识的。”“这有什么好奇的,不讲。”“讲讲吧,小七保密。”“好吧,去给异人公子说下,我去准备马匹,路上讲。”

    故事要从赵奢将军病故前一年说起:

    那也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墨家巨子秦子邀请赵国马服君赵奢和齐国安平君田单来墨宅论兵,一来三人少年相识互相尊敬,二来三人对攻伐战事兴趣浓厚,常有论兵论战的嗜好,此番邀请便是坐而论道。

    墨宅原本是墨翟晚年在神农大山隐居之所,后经禽滑釐、孟胜、田襄子三代苦心经营,墨宅便成了墨家的核心总舵,不但十分隐蔽,而且攻防一体,墨宅既有平民,也有官吏,士农工商一应俱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国中之国。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墨守非攻,在秦楚三晋的包裹下奇迹般的存活下来。要知道,墨家这个门派是不同于儒家、农家、甚至是兵家,他不为人所用,只有符合制定规则的前提下,墨家才会伸出援手,也就是说墨家有独立的意志形态,诸侯国与墨家之间没有利益和思想上的长期共识,对其态度亦是非敌非友,所以在当时的社会上是极不受待见的一个团体,所以行走诸国的墨者在统治阶层是得不到重用的,唯有小官小吏,市井平民才会出现他们的影子。

    且说赵奢和田单受邀而来,秦子早早便在神农大山入口等待,时至晌午,这才见两驾马车缓缓而来,秦子回头交代,让大弟子光涯子速速回去准备午宴,客人到了。言语间,车停了,车上走下两个四十多岁的不惑男人,“秦子大师,二十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嘛。”“老了老了,我的脑袋都比你白了,听说你最近咳嗽的厉害,我还特意准备了几服神农草药,回邯郸喝几天就好了。”“你就惦记着赵奢将军,我老田最近肠胃不好,没有食欲,你咋不关心呢?”“哈哈,你这更好治,来,看我这神农大山如此秀色可餐——水秀山明,奇花异草,绝对能治得好你的肠胃。”“哈哈,那我可得大吃一顿,好好赏赏美景。”“不知这位少年是......”“忘了介绍了,这是犬子赵括,听说要来神农大山来论兵,吵着要来历练学习,秦子不介意吧。”“哪里哪里,既是论兵,那便是广开言论,又不是闭门造车,欢迎欢迎,请。”“请。”“请。”

    在秦子的带领下,一行人先后过了三重关卡:第一关卡一线天,唯有两人并行通道可通往后方,两侧山体分别挖有无数暗室藏有弓弩手,另有山顶有一队墨者随时炸山封住入口,以防入侵。而关卡口号是:山后山,兼爱大过天。第二关卡水帘洞,前路是条断崖,而对面是一条从天而降的瀑布,两条铁索从断崖延伸到水幕后,却需口号:水连水,非攻胜黑白儿。水幕后缓缓推出一折叠木板,只听哐当一声停在断崖前,木板缓缓打开呈“入”字状挡在上方,像伞一样挡住瀑布,其后铁索上缓缓驶来一辆可容纳四五人的青铜缆车,待众人过去木板和缆车收回,除了铁索实在不能让人想到瀑布之后别有洞天。走过水帘洞长长的走廊,就到了最后一道关卡新世界,口令是:兼爱非攻,大道天成。眼前的走廊便凸显出一百六十二格,三格一并排,只有走对这凸显的格子上才能安全抵达出口,而踩错一步将会面临火箭、陷阱、毒气等近百种死法,纠其为何是一百六十二格,秦子解释因第一任巨子到上一任巨子的年限为一百六十二年,每走一步当代表发展的艰辛,而一旦自己陨落,便会将自己的年限也加上,所以在过了水幕会有长长的走廊,便是如此。

    用过午宴,秦子带着诸位客人来到讲武堂开始论兵。秦子主持,左有光涯子、六玄子、成规等一众墨者弟子,右有赵奢、田单二人人,大家各自坐定。秦子开口道:“今日论兵,在理不在战,诸位可发表意见,但不可因论兵而伤了和气。”“悉听尊便。”“今日便从阏与之战、复齐之战切入。”

    ......

    赵括很是懊恼,像是这种大型论兵,正是他口若悬河,舌战群儒的好机会,却被父亲硬生生留在房间不许参与,蝉玉作为秦子年龄最小又是最为喜爱的关门弟子,特别叮嘱要照顾好这个小客人的心情。“你是赵括?”蝉玉敲了敲门,见赵括在走神不理她,悄悄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说,赵括一激灵吓了一跳,“你是谁?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一连三问,却是把蝉玉逗乐了,“那我就一个一个的回答你,你问我我是谁,我是蝉玉,你问我来干什么,那我告诉你我是来看看你被禁足会不会想不开,你问我怎么进来的,我只能说你开着门,就这么进来啦。”“无聊,你才被禁足了,不要打扰我,我现在很烦躁。”“如果有人求我,说不定本姑娘能带他去听一听讲武堂的论兵。”“真的?”“假的。”蝉玉见赵括听到结果,喜极而悲的样子实在滑稽,捧腹大笑起来。“好笑吗?出去笑去,真讨厌。”“好玩好玩,我是逗你的,带你去可以,但是你得替我做三件事才行。”“什么事?”“以后有了再说,你若同样才行。”“不违背道义,不违背意念......”“停!不会让你杀人放火的,我可是墨者!”“那好,赶快带我去吧,都已经开始许久了,希望能赶上。”

    讲武堂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广场,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被修建的大铁门挡着,形成封闭的场所,面门的山体被墨家的能工巧匠雕刻出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像,而这个雕像正是墨家祖师爷墨翟,而赵括在蝉玉的带领下,从一处暗道来到雕像后面,看着下面众人论兵,有些疑惑的问:“为何不从正门入?偷偷摸摸成何体统!”“切,墨家祖师爷有令:门闭,不得随意搅扰。论道,当以公平公正。”“那这暗道是怎么回事?哪有非走歪门邪道之理,不至于也是你们祖师爷定的规矩吧。”“暗道是用于危险时求生通道,只是蝉玉每次想听,结果师兄们不让,所以就偷偷从此经过,听听他们言论。”“原来你是小偷啊,不让你听肯定是有原因的。”“哼,你知道什么,师兄们觉得我是女儿身,不该涉猎政治军事,所以......你才是小偷,你父亲可是说不许你来的,走,带你回去。”蝉玉拉着赵括便要走,吓得赵括连连哀求,“我是小偷我是小偷,都是我的错,不说的,听他们说些什么。”

    “兵之道,非愈多愈好,兵多则耕少,耕少则粮稀,民以食为天,无粮之道,乃是国家自破之道,古之帝王兵不过数万,便可令天下诸侯臣服,何也?”田单不服气道。

    “齐国称雄东方,若无几十万军队,岂不是要像鲁君一般左右逢源,苟延残喘?赵国自胡服骑射,大力发展军事,现铁骑精锐可达五十万之多,敢问:齐国可敢挑衅?秦国可敢挑衅?奥,忘了说了,秦国敢挑衅,这不败于阏与。”赵奢辩驳道,“若是没有安定的国际环境,你的耕地再多也会是别人的疆土,再多的粮食也是别人的供给,再多的男丁也会是别人的兵员,只有具备强大的军队,才能克制一切外来危险,服天下!”

    “劳民伤财,军备是需要人力物力支持,此消彼长,荒废耕地而去训练士兵,难道你的想法是由战争来买账,岂不是违背了非攻理念。我支持田单将军之见,裁剪军力投入到耕种中去,才是安定天下的出路。”光涯子补充道。

    “古代天下分为万国,最大的城不过三百丈,最多的人口不过三千家,用三万兵攻或守,对将帅来说没有困难。可是当时存世的,只有战国七雄,千丈之城,万家之邑可谓比比皆是。以三万兵野战未可言必胜,围城更加不用指望。现实世界的理解恐怕不能仅仅停留在想象之中,这样的空中阁楼岂不是很危险。”赵奢喋了口茶继续说,“军备军备,用于军事准备,不是以扩张侵略为目的,再说,军备期间,农忙时分去耕种,农闲时分去训练,军农一体,便是正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军备以防,军农一体,田单拜服。”田单起身,像赵奢深深一躬,随后墨家几名弟子亦是起身向二人鞠躬,表示认可。

    秦子宣布:兵多则国安,军备以自卫。为军则训练,为农则耕种。军农为一体,治国为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