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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底线一低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听到黛西对这件事依然不支持,康拉德也只能撇嘴倒回了床上。

    又在床上转了一圈后,他还是气不过。再次恨恨地锤了床道:“那也没有被人恶心了还要憋着的道理。”

    “唉。”

    明白自家少爷这下心里有了嗔念,黛西尽管不太耐烦,也只好认真给他捋起了这件事里的利害,“二少爷,你的思路有问题。”

    “怎么说?”

    “教会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插手咱们家里的事?”

    没想到黛西居然愿意开口,康拉德也有些兴奋,这还真有点恶质家仆给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支阴招的感觉。

    于是他便认真地顺着黛西的思路捋了下去:“大妈妈是从王都教会的扶养院里出来的,他们是打算让其他人觉得他们能插手我们的家事。”

    更进一步是由此给海因茨找些事情做,反正对王国的战争计划能拖累一点是一点,这种没有成本的谋划不上白不上,太子是反教会上的台,双方的回旋余地是基本没有了。

    如今在双王国内,真理教会各个组织层级的权力也在被各方撕扯。所以与其让自己在双王国的势力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被肢解,教会还是想多整些烂活来捣乱。

    这次的祭品多半就是教会下面的扶养系统了,赌的就是海因茨敢不敢提议强行接收教会的抚育系统。不提议那他的立场就有问题,提议的话怎么改,拿什么改都是麻烦事,明雷暗雷炸不死海因茨也得折腾他不少时间。

    不得不说当年的教会确实很有担当,主动承担了中央大陆东西南的很多无利可图的公共职能,而东南的这些贵族和西边共和国的那群寡头自然也没有争过这些没有的权力,有没有对他们来讲真没什么所谓。

    但现在教会要撂挑子了,大家才发现没所谓的东西已经变得有所谓了。下层的民众早就不是古帝国的人畜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不管有没有意识到,他们都受益于教会那以魔法开蒙为核心的社会福利工程成为了国家一个很重要的利益阶层。要不是双王国这几十年有钱了,开始插手部分工作,真和教会对垒,他们会帮谁还真不好说。

    如今把教会把这些负资产当牌打也只有说是狗咬狗,一个崽卖爷田不心疼,一个死后不管洪水滔天,也算是实力相当的同台竞技。但这锅关海因茨这个底层爬上来的军官什么事?

    想到这,黛西也觉得这连孤儿都要拿来当政斗筹码的教会早就没了当年志气,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教会的那些手脚对二少爷而言说句恶心就能一带而过,但对大夫人来说却是黏人的脏水。这件事必须要她来全须全尾地处理干净才行,不然公爵大人是不会满意的。”到这黛西还嫌说得不够直白,破罐破摔地补了一句,“你参和进去对大夫人并不是好事。”

    换句话说黛西是觉得康拉德是在没事捣乱,这事对梅琳娜说要处理得妥帖并不容易,他再来掺一脚要顾忌的事就更多了。

    梅琳娜是家里的主母,这个身份要求她在双王国对内对外都要直接承担家族事务,甚至在关键时刻成为第二个海因茨。

    双王国的性别观念没有南方诸国那么深入骨髓,但遗留下来的传统依然导致女性在日常大部分事情上无法成为主导。举个例子,在一个没有儿子的有产家庭里,尽管亲女儿有继承权,但家主通常还是会优先考虑过继一个子侄来作为继承人,只有这个子侄出了意外,继承权才会回到女儿手中。甚至连王宫内不少女性有实权的大臣也会如此选择。

    这种怪异的性别关系让康拉德觉得这个世界的各种观念像一栋栋临时搭就的建筑,墙壁用的是钢筋,屋顶却还是一个个榫卯和瓦片。

    康拉德只能认为中央大陆的上层结构是比自己浅薄的认知里还要彻底的贵族社会,这些贵族家族里的每个人都要成为必要又随时能被替换的齿轮,只是男性在这基础上多了一些腐朽的历史传统作为议价的倚仗。

    反倒是双王国几家公爵家里各不相同的生气与活力仔细想来有些特别和稀有。也可能是地位实在是太高又少了些必要的进取心,所以可以从心所欲,这么看来在这个世界想要获得自然人的权利竟要比上辈子难上不少。

    “噢……”本来康拉德已经打算出声表示赞同,但思维发散到这,康拉德反而不能赞同黛西的话了,“不。”

    用手指敲了敲刚被合上的书,康拉德说道:“这样就更不能让大妈妈来干了。”

    偌梅琳娜只是一个管家事的主母,那她砍掉自己的一部分社交关系,附议一下家主打压教会的谋划就是对老公爵和太子的交代了。

    但海因茨一家是太子的心腹,这要求海因茨和梅琳娜两位都要表现出合他意的能力才能让这件事有个最好的结果。

    而这是康拉德继续分析的基础,“大妈妈和那老修女,扶养院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这种诛心的事,便是她做了,那惜名声的便宜叔父也未必会高兴。”

    这里说的叔父不是谢林,是二王子,太子殿下大部分时候都人模人样的,唯一的缺点就是酒品不好。所以有天在海因茨家里过夜又喝高了之后,他搂着海因茨的两个儿子摇来摇去,胁迫着让雷昂纳和康拉德认了这亲。

    二王子在康拉德看来属于那种既要又要的人,大多数时候有点人情味,却又不多。这次由谢利传信来便是他那性子又来了,又不想让自己公开逼着梅琳娜去造养父母的反,又想要立马按下这些风言风语给教会恶心回去,总之就是要妥善地处理这件事。

    这种政府体制的改革对梅琳娜来说是一个大坑。她并非没有能力,而是没有资历和经验。

    康拉德认为梅琳娜最好方法就是打时间差,选择快速而暴力地控制和接管他们家五条街外的那个扶养院总部,从源头上控制教会挖的坑的数量。而最好的开始时间是昨天晚上。

    一旦进入到需要行政能力的阶段,便是海因茨负责也不好使了,“而且……,双王国太大,这要是成了引子把其他孤儿院也收拾了……,会出乱子的。”

    不过想到这,康拉德那如同死狗般的双眼反而明亮了几分,带着有些反常的开心,他对黛西说道:“说不定,这就是我的第一桶金。”

    当然,这话并不代表康拉德有办法解决问题。梅琳娜不行,康拉德这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就更不行了。

    所以听到这话的黛西连眉头都不想抖,只是礼貌性地回了一句:“哦?你打算怎么办?”

    但与梅琳娜相比,康拉德在处理这件事上还是有几个优势的,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康拉德既不用,也不能干实事。

    所以看着黛西的眼睛,康拉德有些兴奋地说道,

    “雇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