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狗（下）
看着高立人在尸体身上忙活了半天，最后擦了擦头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迟北辰忙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老高？”
高立人说道：“从尸体的腐败程度上来看，确实是死了很多天了。但是，尸体的尸僵却才刚刚出现，这是很不可思议的，而且解剖死者后，从死者胃肠道内容物可推断其最后一次进食是在三天前，我怀疑，尸体是被人贮藏在高温的环境下从而加剧了腐烂的速度，从而伪造了死亡时间。”
“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天，对吧？”
“至少我是这么推断的。”高立人一边说一边捏着鼻子用消毒液在诊所里大喷了一气，“行了，尸也帮你验完了，赶紧把这具尸体从哪来运回哪去！我这诊所都被你搞得没法呆了！”
“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了，老高！”迟北辰说着，推着尸体又出了门。高立人也没再说什么，继续给诊所消毒了。
迟北辰又是一路在路人的围观下推着尸体回了警局，将尸体推回了停尸间，在章超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又转身出去了。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便看到梁宽和关启峰正在那里忙碌着。迟北辰风风火火地来到他们的身边，用手撑着办公桌，问道：“怎么样了？”
正专注着的梁宽被迟北辰吓了一大跳：“老大，麻烦你下次在突然出现之前打个招呼好吗？本来正在翻阅着这些尸体卷宗就很恶心，你再来这么一下子，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我是问你们进展怎么样了？”
关启峰从文件中切出来，对迟北辰说道：“确实有所发现。把脑机接口给我。”随着两人的脑机接口相互连接，关启峰将十几份无名尸卷宗传输给了迟北辰：
“这分别是从12月份到3月份我挑出来的觉得有问题的卷宗，最早一次是12月13日，最末一次是3月11日，大约有十几具尸体，据我推断，全都是死于神道一刀流。只不过，和最近这三起案子有所不同……”他指出了几处异常。
“嗯？”迟北辰明显注意到，有几具尸体身上的刀伤不止一处，有的是两道，有的是三道，有的甚至是五道或更多，此外，有几具尸体并没有被斩去头颅，“这是怎么回事？”
关启峰说道：“你按照时间从早到晚的顺序来看，就会都明白了。”
迟北辰于是照做，将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组合，然后仔细排查后发现——
时间越往前，身体上的刀痕就越多，最开始是五道以上，再然后逐渐减少，一直到3月11日才变为一道。而且，最早的几具尸体都没有被斩下头颅，是从1月份开始才出现了斩首这一个多余动作。除此之外……
“受害者的条件也不相同。”迟北辰看出了另一个问题。
凶手最初选择下手的几个对象都是女性，从1月份开始转变为较为羸弱的男性，从2月份开始才转变为体型正常的男性。
“所有的这些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关启峰敏锐地指出，“凶手的刀法是在逐渐变强的。”
迟北辰也点头认同道：“最开始只敢挑软柿子捏，杀些女性和瘦弱的男性，后来才逐渐胆子大了。最开始远远无法做到一刀毙命，甚至有时候需要五六刀才足以杀死一个人，到后来刀法越来越熟练，所需要的刀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对绝大多数成年男子都可以做到一刀解决——”
“所以，他杀人的过程也是他不断磨炼刀法的过程——”
“——这是一起，试刀杀人案！”
“然后，那个人的自信心开始膨胀，开始觉得自己的刀法已经大成，所以他的下一个目标定为了地下竞技场的拳手苟安。”
“只可惜，他的实力并不足以正面杀死苟安，所以只能采取了背后偷袭的方法……不，不对，他此刻信心膨胀，自认为已经天下无敌，应该不足以认识到他和苟安的实力差距，所以应该还是正面迎敌……”
关启峰点了点头：“嗯，杀死苟安的这背后一刀干净利落，断不是他一个初学者可以做到的。杀死苟安的另有其人。”
“估计是那人看他搞不定，害怕他遇到危险，所以才出手相助，先一步杀死苟安。所以只有苟安这一起案子是例外的。”
就在这时，迟北辰的通讯响了起来，迟北辰低头一看，打来的竟是洪真尧。他想也不想地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洪真尧在电话那头说道：“听说你们把凶手定为老三了？我不这么认为，老三的性格我了解，我不觉得他会是个变态连环杀人犯。”
“关于这件事，确实有很多疑点。我现在也倾向于认定凶手不是佟恩卓，而是另有其人。不过佟恩卓本人既然主动站出来，必定也和这个案子脱不了关系。那么，关于佟恩卓，你是否有其他的线索可以提供给我？”
洪真尧说道：“你这么说来我突然想起来了，三个月前，老三通过我青袍会的交易渠道高价购入了一柄名贵武士刀，那是用最新的高分子技术打造的武士刀，威力十足，但价格也十分昂贵，我不觉得以老三的购买力能买得起。”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线索。”迟北辰说着，挂断了通讯。
“怎么了？”关启峰问道。
“我要走了。”迟北辰吁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就让我再去会会你的那位三师弟佟恩卓吧！这一次，一定要把真相从他口中撬出来！”
五分钟后，佟恩卓再度被带到了审讯室。
佟恩卓的双手仍然被铐住，却抬起头来，平静地注视着迟北辰：“迟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啊，想问你的事实在太多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称赞你一句。”迟北辰笑道，“真亏你编出了那么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啊，编得连我都相信了。”
佟恩卓诧异道：“迟警官这是什么意思？我对小婷的爱情天地可鉴！怎么能被你说成是胡编乱造？”
“装！还装！真是好演技！你怎么就去公司上了班，而不是去改行当演员呢？换我是评委我一定颁个小金人给你。”迟北辰连连冷笑，“可惜，我已经看透你了，佟恩卓。那些你们花钱雇来的证人都已经招认他们的证词有假了，案件很快就会进入重新审理阶段。”
“是吗。”佟恩卓轻笑一声，“真是辛苦迟警官了啊。”
“除了苟安是你亲自所杀之外，其余人都不是你动手，而是另一个人，你只不过是在为其主动顶罪。案子也远远不光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三起，而是足足有十五起！不，甚至更多，只是更久远的我还没有查，那人身上背负的累累血债，远不止这个数！”
佟恩卓不置可否。
迟北辰又说道：“之前洪真尧说过，你们师兄弟三人因为分别触犯了不同的门规而被逐出师门。已知神道一刀流的三条门规，洪真尧触犯的是第一条，加入了黑道帮派青袍会。关启峰触犯的是第二条，将本门剑术用来杀害别人。那么你，佟恩卓，触犯的自然是第三条——你将你本门的剑术私授给他人。而你所传授的那个人，才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迟北辰双目如电：“能够花大价钱请动这么多证人，还能贿赂我警署里的法医，甚至还能花重金购入武士刀，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你佟恩卓能负担得起的。我想，从你那里学习了剑术，真正犯下这一切罪行，并意图拿你当替罪羊来遮掩自己罪行的人，就是你背后的雇主——欧阳集团的公子，欧阳偏！”
佟恩卓摇了摇头，说道：“迟警官，你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一切都是想当然。”
迟北辰说道：“我已证实了证人们所说的全部是谎言，他们也已自己承认了。此外，我找外面的人做了尸检报告，文雅婷的死亡时间并不是3月12日，而是在3月21日到3月24日之间！”
佟恩卓说道：“外面随便哪个蒙古大夫做的尸检报告根本当不得真，无法当成真正的证据呈堂。而且，就算那些证人的证词全部被推翻，你们也无法证明人不是我佟恩卓杀的。”
迟北辰说道：“但我们同样也无法证实你杀了人，你甚至可以无罪释放。”
“不，人就是我杀的，所有的罪行我都认。”佟恩卓说道，“迟警官你就别再白费心思了，你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指控欧阳偏，你还是只能将我当成最终的凶手，这已是你最好的结局。”
“为什么？”迟北辰双目喷火，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你如此心甘情愿地为欧阳偏顶罪，去认那些你根本没犯过的罪行……不，你也不是完全无辜，你为了替欧阳偏顶罪，甚至精心编造了一个谎言，而为了圆你的这个谎言，你甚至真的雇人去奸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还能是为了什么？”佟恩卓突然低笑了起来，到后来，低笑转变为了狂笑，他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当然是……为了钱！”
“为了钱？”
“没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佟恩卓面目狰狞，再无了之前的温文尔雅，“我在公司里兢兢业业干上二十年，到最后也还不过是个穷人，所得不过是姑且能满足温饱而已，但我把我的剑术教给了他，自那以后我开始飞黄腾达，成了保镖头目，挣的钱是以前的三倍！而现在，只要我肯为他顶罪，我就能得到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可以轻易地获得阶级跃迁，完成别人十辈子都完不成的事！我将站在人生的巅峰，爬到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仰望的位置！”
迟北辰说道：“可是你忽略了，你所认下的这些罪行一旦经过审判——虽然死的都是些非公民，恐怕判不了死刑，但从你杀人的数目上来看，你的刑期至少也得是十五年以上。联邦底层人的寿命最多也就是四五十岁，你已经二十五岁了，而且监狱里的条件也并不好，你觉得等你蹲完这十五年出来，你真的还有机会去花那些钱？”
“你太小看公司的力量了。”佟恩卓狞笑着说道，“你觉得这十五条人命重要，可联邦人不这么觉得，他们和我一样只看重金钱，只要我背后的雇主肯花点钱打点，我马上就会被保释出来！十五年？你想得太天真了！我甚至连半个月都不用蹲。”
迟北辰用怜悯的表情看着他：“天真的人是你，你真的认为欧阳偏会愿意花钱捞你这么一条走狗？”
佟恩卓目光狂热：“当然！我教了他剑术，我替他杀了苟安，我甚至还愿意为他顶罪！而他想要保释我，只需要花上对他来说的小小一笔钱，只是小小一笔钱就能捞我出来，他有什么理由不那么做？”
“你错了。”迟北辰看着他的目光愈发充满了同情，“他连一分钱都不会在你身上花。因为就算那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走狗就是走狗，一条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走狗，连在他身上浪费一个眼神都是奢侈！”
“你胡说！”佟恩卓怒不可遏，“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我身手高强，他身边的保镖没一个比我实力强的！而且我还教过他剑术，我还有更多东西可以教他！我能带给他的东西远不止他给我花的这个数！而且，他明明都答应好的，明明都……”
“你才真是错了。也许你以为你实力很强，但你说白了连LV1都不到，像这种级别的高手他只要肯花钱，想雇多少就雇多少。你以为你可以继续教他武功，但他只要想学，肯把一身本事卖给他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没必要非得继续学你神道一刀流的剑术。你以为你对他价值很高，但事实上，你真的就只是一条卑微的走狗而已。”
说完这些话，迟北辰不再看佟恩卓一眼，转身走出了审讯室。而身后的佟恩卓犹自喊道：“就算是这样，你仍然没有证据指控欧阳偏！迟北辰，你太小看财团的力量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辅警，他们不会让你随心所欲地，绝不会！”
声音回荡在审讯室里，经久不绝。
高立人说道：“从尸体的腐败程度上来看，确实是死了很多天了。但是，尸体的尸僵却才刚刚出现，这是很不可思议的，而且解剖死者后，从死者胃肠道内容物可推断其最后一次进食是在三天前，我怀疑，尸体是被人贮藏在高温的环境下从而加剧了腐烂的速度，从而伪造了死亡时间。”
“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天，对吧？”
“至少我是这么推断的。”高立人一边说一边捏着鼻子用消毒液在诊所里大喷了一气，“行了，尸也帮你验完了，赶紧把这具尸体从哪来运回哪去！我这诊所都被你搞得没法呆了！”
“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了，老高！”迟北辰说着，推着尸体又出了门。高立人也没再说什么，继续给诊所消毒了。
迟北辰又是一路在路人的围观下推着尸体回了警局，将尸体推回了停尸间，在章超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又转身出去了。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便看到梁宽和关启峰正在那里忙碌着。迟北辰风风火火地来到他们的身边，用手撑着办公桌，问道：“怎么样了？”
正专注着的梁宽被迟北辰吓了一大跳：“老大，麻烦你下次在突然出现之前打个招呼好吗？本来正在翻阅着这些尸体卷宗就很恶心，你再来这么一下子，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我是问你们进展怎么样了？”
关启峰从文件中切出来，对迟北辰说道：“确实有所发现。把脑机接口给我。”随着两人的脑机接口相互连接，关启峰将十几份无名尸卷宗传输给了迟北辰：
“这分别是从12月份到3月份我挑出来的觉得有问题的卷宗，最早一次是12月13日，最末一次是3月11日，大约有十几具尸体，据我推断，全都是死于神道一刀流。只不过，和最近这三起案子有所不同……”他指出了几处异常。
“嗯？”迟北辰明显注意到，有几具尸体身上的刀伤不止一处，有的是两道，有的是三道，有的甚至是五道或更多，此外，有几具尸体并没有被斩去头颅，“这是怎么回事？”
关启峰说道：“你按照时间从早到晚的顺序来看，就会都明白了。”
迟北辰于是照做，将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组合，然后仔细排查后发现——
时间越往前，身体上的刀痕就越多，最开始是五道以上，再然后逐渐减少，一直到3月11日才变为一道。而且，最早的几具尸体都没有被斩下头颅，是从1月份开始才出现了斩首这一个多余动作。除此之外……
“受害者的条件也不相同。”迟北辰看出了另一个问题。
凶手最初选择下手的几个对象都是女性，从1月份开始转变为较为羸弱的男性，从2月份开始才转变为体型正常的男性。
“所有的这些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关启峰敏锐地指出，“凶手的刀法是在逐渐变强的。”
迟北辰也点头认同道：“最开始只敢挑软柿子捏，杀些女性和瘦弱的男性，后来才逐渐胆子大了。最开始远远无法做到一刀毙命，甚至有时候需要五六刀才足以杀死一个人，到后来刀法越来越熟练，所需要的刀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对绝大多数成年男子都可以做到一刀解决——”
“所以，他杀人的过程也是他不断磨炼刀法的过程——”
“——这是一起，试刀杀人案！”
“然后，那个人的自信心开始膨胀，开始觉得自己的刀法已经大成，所以他的下一个目标定为了地下竞技场的拳手苟安。”
“只可惜，他的实力并不足以正面杀死苟安，所以只能采取了背后偷袭的方法……不，不对，他此刻信心膨胀，自认为已经天下无敌，应该不足以认识到他和苟安的实力差距，所以应该还是正面迎敌……”
关启峰点了点头：“嗯，杀死苟安的这背后一刀干净利落，断不是他一个初学者可以做到的。杀死苟安的另有其人。”
“估计是那人看他搞不定，害怕他遇到危险，所以才出手相助，先一步杀死苟安。所以只有苟安这一起案子是例外的。”
就在这时，迟北辰的通讯响了起来，迟北辰低头一看，打来的竟是洪真尧。他想也不想地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洪真尧在电话那头说道：“听说你们把凶手定为老三了？我不这么认为，老三的性格我了解，我不觉得他会是个变态连环杀人犯。”
“关于这件事，确实有很多疑点。我现在也倾向于认定凶手不是佟恩卓，而是另有其人。不过佟恩卓本人既然主动站出来，必定也和这个案子脱不了关系。那么，关于佟恩卓，你是否有其他的线索可以提供给我？”
洪真尧说道：“你这么说来我突然想起来了，三个月前，老三通过我青袍会的交易渠道高价购入了一柄名贵武士刀，那是用最新的高分子技术打造的武士刀，威力十足，但价格也十分昂贵，我不觉得以老三的购买力能买得起。”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线索。”迟北辰说着，挂断了通讯。
“怎么了？”关启峰问道。
“我要走了。”迟北辰吁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就让我再去会会你的那位三师弟佟恩卓吧！这一次，一定要把真相从他口中撬出来！”
五分钟后，佟恩卓再度被带到了审讯室。
佟恩卓的双手仍然被铐住，却抬起头来，平静地注视着迟北辰：“迟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啊，想问你的事实在太多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称赞你一句。”迟北辰笑道，“真亏你编出了那么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啊，编得连我都相信了。”
佟恩卓诧异道：“迟警官这是什么意思？我对小婷的爱情天地可鉴！怎么能被你说成是胡编乱造？”
“装！还装！真是好演技！你怎么就去公司上了班，而不是去改行当演员呢？换我是评委我一定颁个小金人给你。”迟北辰连连冷笑，“可惜，我已经看透你了，佟恩卓。那些你们花钱雇来的证人都已经招认他们的证词有假了，案件很快就会进入重新审理阶段。”
“是吗。”佟恩卓轻笑一声，“真是辛苦迟警官了啊。”
“除了苟安是你亲自所杀之外，其余人都不是你动手，而是另一个人，你只不过是在为其主动顶罪。案子也远远不光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三起，而是足足有十五起！不，甚至更多，只是更久远的我还没有查，那人身上背负的累累血债，远不止这个数！”
佟恩卓不置可否。
迟北辰又说道：“之前洪真尧说过，你们师兄弟三人因为分别触犯了不同的门规而被逐出师门。已知神道一刀流的三条门规，洪真尧触犯的是第一条，加入了黑道帮派青袍会。关启峰触犯的是第二条，将本门剑术用来杀害别人。那么你，佟恩卓，触犯的自然是第三条——你将你本门的剑术私授给他人。而你所传授的那个人，才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迟北辰双目如电：“能够花大价钱请动这么多证人，还能贿赂我警署里的法医，甚至还能花重金购入武士刀，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你佟恩卓能负担得起的。我想，从你那里学习了剑术，真正犯下这一切罪行，并意图拿你当替罪羊来遮掩自己罪行的人，就是你背后的雇主——欧阳集团的公子，欧阳偏！”
佟恩卓摇了摇头，说道：“迟警官，你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一切都是想当然。”
迟北辰说道：“我已证实了证人们所说的全部是谎言，他们也已自己承认了。此外，我找外面的人做了尸检报告，文雅婷的死亡时间并不是3月12日，而是在3月21日到3月24日之间！”
佟恩卓说道：“外面随便哪个蒙古大夫做的尸检报告根本当不得真，无法当成真正的证据呈堂。而且，就算那些证人的证词全部被推翻，你们也无法证明人不是我佟恩卓杀的。”
迟北辰说道：“但我们同样也无法证实你杀了人，你甚至可以无罪释放。”
“不，人就是我杀的，所有的罪行我都认。”佟恩卓说道，“迟警官你就别再白费心思了，你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指控欧阳偏，你还是只能将我当成最终的凶手，这已是你最好的结局。”
“为什么？”迟北辰双目喷火，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你如此心甘情愿地为欧阳偏顶罪，去认那些你根本没犯过的罪行……不，你也不是完全无辜，你为了替欧阳偏顶罪，甚至精心编造了一个谎言，而为了圆你的这个谎言，你甚至真的雇人去奸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还能是为了什么？”佟恩卓突然低笑了起来，到后来，低笑转变为了狂笑，他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当然是……为了钱！”
“为了钱？”
“没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佟恩卓面目狰狞，再无了之前的温文尔雅，“我在公司里兢兢业业干上二十年，到最后也还不过是个穷人，所得不过是姑且能满足温饱而已，但我把我的剑术教给了他，自那以后我开始飞黄腾达，成了保镖头目，挣的钱是以前的三倍！而现在，只要我肯为他顶罪，我就能得到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可以轻易地获得阶级跃迁，完成别人十辈子都完不成的事！我将站在人生的巅峰，爬到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仰望的位置！”
迟北辰说道：“可是你忽略了，你所认下的这些罪行一旦经过审判——虽然死的都是些非公民，恐怕判不了死刑，但从你杀人的数目上来看，你的刑期至少也得是十五年以上。联邦底层人的寿命最多也就是四五十岁，你已经二十五岁了，而且监狱里的条件也并不好，你觉得等你蹲完这十五年出来，你真的还有机会去花那些钱？”
“你太小看公司的力量了。”佟恩卓狞笑着说道，“你觉得这十五条人命重要，可联邦人不这么觉得，他们和我一样只看重金钱，只要我背后的雇主肯花点钱打点，我马上就会被保释出来！十五年？你想得太天真了！我甚至连半个月都不用蹲。”
迟北辰用怜悯的表情看着他：“天真的人是你，你真的认为欧阳偏会愿意花钱捞你这么一条走狗？”
佟恩卓目光狂热：“当然！我教了他剑术，我替他杀了苟安，我甚至还愿意为他顶罪！而他想要保释我，只需要花上对他来说的小小一笔钱，只是小小一笔钱就能捞我出来，他有什么理由不那么做？”
“你错了。”迟北辰看着他的目光愈发充满了同情，“他连一分钱都不会在你身上花。因为就算那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走狗就是走狗，一条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走狗，连在他身上浪费一个眼神都是奢侈！”
“你胡说！”佟恩卓怒不可遏，“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我身手高强，他身边的保镖没一个比我实力强的！而且我还教过他剑术，我还有更多东西可以教他！我能带给他的东西远不止他给我花的这个数！而且，他明明都答应好的，明明都……”
“你才真是错了。也许你以为你实力很强，但你说白了连LV1都不到，像这种级别的高手他只要肯花钱，想雇多少就雇多少。你以为你可以继续教他武功，但他只要想学，肯把一身本事卖给他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没必要非得继续学你神道一刀流的剑术。你以为你对他价值很高，但事实上，你真的就只是一条卑微的走狗而已。”
说完这些话，迟北辰不再看佟恩卓一眼，转身走出了审讯室。而身后的佟恩卓犹自喊道：“就算是这样，你仍然没有证据指控欧阳偏！迟北辰，你太小看财团的力量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辅警，他们不会让你随心所欲地，绝不会！”
声音回荡在审讯室里，经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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