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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吝啬

    王子辉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一年R市的房价从开春开始,上涨的飞快,街头巷尾老百姓谈论的都是买房的趣闻。

    房价上涨是从这一年的春节过后开始的,张倩做房产相关的工作,王子辉对房产信息的获取,也就比较灵敏。婚礼主持之余,王子辉一直想找个副业。获悉房价猛涨后,这年七月,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王子辉去了一家房产中介,做兼职。

    借着这股东风,王子辉两个月,卖了两套房子,赚了两万佣金。

    这是王子辉婚礼主持之外兼职的收入,王子辉很开心。

    年终,张倩在的房产开发项目,因为这一年的大卖,老板出钱,年底要带着公司的高管出国旅游,张倩是其中之一。

    张倩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因为平常忙于工作,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于是张倩和王子辉商量,自己的旅行费用老板给付,王子辉和女儿跟着一起去,俩人的费用张倩出,一家三口出去放松一下。

    王子辉提前去给自己和孩子办了护照,年底全家一起,跟着张倩公司报的旅行团,去了澳大利亚,这一次是王子辉第一次坐飞机。

    中国春节期间,中国的北方还很冷,澳大利亚已经要穿T恤了。出门在外,语言不通,地方不熟。到达第一站的时候,王子辉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旅行饮水。买水的地方本来就不多,偶尔景点有零售饮品的卖店,价格也很贵。

    即便张倩提前在国内兑换了足够宽裕的外币,即便外面的开销,都是张倩买单,王子辉心里也觉得浪费。张倩的收入虽然比王子辉多得多,可王子辉知道,这是张倩舍弃了一个个陪伴家人的日夜换来的,王子辉很乐意替这个家节省。

    这次旅行一共有半个月的时间,天气热,孩子兴奋,玩的又疯。王子辉清楚的意识到,少了水,孩子会上火。

    于是每次到达旅行社安排的住处,考虑到女儿还小,旅社的卫生是什么状况,自己也无从了解。王子辉做的第一件事是先煮一壶沸水,把座便器的马桶圈烫一圈消毒。

    做的第二件事,是把热水壶和房间所有可以装水的容器用沸水,消毒清洗一遍。然后再烧热水,把这些所有的容器全部装满热水,放到第二天水凉下之后,把凉白开,注入张倩之前买的两个1.5升的,喝完的矿泉水瓶里。去景点的时候,王子辉就把他们背在包里,看到孩子口渴了,就给孩子喝。如此这般,每天都不间断。

    开始张倩对王子辉的这种做法,有些不屑。但张倩从不说什么,她知道,即便王子辉的这些行动,有些异于常人,但这里面有他对自己和孩子的爱,这种爱不容伤害,或者说,不容他爱的人伤害。

    同行的小孩子,加上王子辉的女儿,一共有五个。当旅行的行程进行到十几天时,因为一路走马观花的奔波,再加上天气炎热,除了王子辉的女儿,其它的四个孩子都有了发热的迹象,轻则不时轻咳,重的久咳不止,咳痰发热。这时的张倩才意识到,王子辉所做的这些,都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她打心里爱王子辉,可她依然表现出些不屑,张倩有时候总是想彰显她的家庭地位,但每次和王子辉针锋相对,她又都懂得理解尊重。

    一趟旅行下来,大家心里都很轻松,这是王子辉一家,少有的,全家在一起的,开心的旅程。

    张倩一直清楚的记得和王子辉谈恋爱的时候,王子辉一共请她吃过两次饭,一次请吃的拉面,一次请吃的馄饨。张倩偶尔还会和王子辉提起,“因为你抠抠搜搜,我当时就没看上你。后来我姥姥劝我,说这孩子过日子是好事,让我知足。我这才和你结了婚。“

    每当这时,王子辉总会怼一句,“别解释了,就是背我的容颜所倾倒了。”

    说闹归说闹,王子辉能感受到,张倩说的这些都是反话。这些字句里有一种爱,这种爱,是对曾经这些平淡当中流露出来的,对曾经美好的怀念。

    那时候的他们,一穷二白。一穷二白到,让如今幸福生活着的他们,每每想起来,都是那样的开心。

    王子辉也会在后来,偶尔和张倩聊起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那一天,王子辉给张倩送了一束狗尾巴草。

    那天,王子辉早早的,就到了自己提前物色好的野地。拔了几颗壮硕好看的狗尾巴草,骑着自行车往张倩家去。路上,王子辉找了一家花店,特意把这些狗尾巴草,用漂亮的包装纸,包扎了一下。王子辉知道情人节花贵,那时候爸妈为了让王子辉娶媳妇,给王子辉借钱买了房,家里经济紧张。王子辉觉得买一朵玫瑰吧,拿不出手,买一束吧,又不舍得,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把这束狗尾巴草拿给张倩的时候,张倩没接,脸上的表情,尴尬又带着疑问。王子辉看着张倩,开口说道,“之所以送这个情人节礼物,是因为现在野地里也没有花,我看着野地里这个狗尾巴草弄成一束,一定很漂亮。我想人家情人节都是给女朋友送玫瑰花,玫瑰花都是花钱买的,花钱人人都能买到的东西,表现不出诚意。于是今天一早,我就去地里亲自,拔了这一束,去野地里拔草的时候,野地里都是蚊子,咬的我头上屁股上都是包。”听到这,张倩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口回了一声,“滚。”顺手接过了那束狗尾巴草。

    王子辉和张倩在成长的路上,有不同的经历。张倩小时候,父母玩上不惯孩子,吃上,穿上却从来没有缺着张倩。

    王子辉则不同,小时候妈妈省吃俭用,范秀荷会做衣服,王子辉每年春节穿的衣服,都是妈妈做的,吃一顿肆无忌惮的肉餐,是只有过年才有的事情,每次吃饭,爸爸妈妈都是把炒菜里的肉夹到自己碗里。这些都让幼小的王子辉,懂得钱来之不易,懂得节俭,懂得不浪费。

    王子辉总是知道,身边会有一些和自己初次接触的人,觉得自己似乎出身贫寒,太过节俭。他知道,却从不见怪。他知道这些习惯是自己的,他一定不会影响到别人,他因自己有这样的习惯而感到开心。和王子辉交往多了的人,都知道,王子辉所谓的抠搜和节俭从来都是针对自己,遇到正事,王子辉在钱上从来不含糊。

    王子辉的童年,的确在身边可以接触到的更多的家庭当中,属于家境贫寒。他的节俭是幼小时形成的习惯,即便长大了,结婚了,生活上宽裕了,也不易改变,王子辉也并不想改变。他从勤俭节约里,得到的好处太多了。

    王子辉总是会和身边不理解他的朋友们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幼时的贫困,让王子辉有与生俱来的的危机意识,护着他抵抗风雨。

    张倩也知道,王子辉的吝啬,从来只是对自己。对张倩和孩子,也许在消费上他会指手画脚,但从不横加干预。王子辉在钱上也许是有些所谓的吝啬,但王子辉对张倩和孩子在关于爱的行动上,从不吝啬。

    这一年7月,张倩因为看不惯顶头上司的一些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作风,和待了五年的公司说了再见。张倩对这五年为她公司的付出,不想做评论,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挺累的,自己要休息一下。

    王子辉很赞成张倩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因为他真真实实的看到张倩这五年来,早出晚归,除了春节几乎没有假期的工作状态。

    而这一年的年初,王子辉和张倩买了房,银行有几十万的贷款。王子辉不想让张倩休息的有负担,于是自己在婚礼主持之余。又找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也是王子辉的朋友给介绍的,是在一家餐饮店做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