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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恶魔之夜

    西欧

    曼彻斯特

    老牌工业城市如今已经转型,昔日高耸林立的烟囱随着狄更斯的小说一起成为了人们缅怀的历史,那段由蒸汽与烈火编写出交响曲的时代已经过去,新型工业的崛起使这里重新焕发了生命的活力。

    足球、酒吧、时装……所有的新潮在这里汇聚,碰撞出激情的火花。

    运河街上的仓库酒吧是这里的一大亮点。

    每当夜幕降临,运河上就倒映着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光。酒吧招牌闪耀起属于它们的光彩,人们三三两两的进进出出,享受着漫长美妙的夜生活。

    某间仓库酒吧内

    饮酒微醺的贝尔芬格神色惆怅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注视着在嘈杂热烈的人群中热情舞动的阿斯莫德,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听闻身边阵阵轻叹,她淡淡地瞥了眼身边捂着脸摇头叹气的玛门,阴阳怪气地笑了。

    “怎么,后悔请客了?愿赌服输嘛,谁叫你打赌我会受伤的。哼,拿我的安危当赌注,你们可真会玩。”

    说罢,贝尔芬格端起扎啤杯,仰头灌了半杯,放下杯子掩嘴打了个哈欠,微眯着眼斜视还穿着西装革履的她。

    玛门使劲解开领子上的扣子,把西装放到一边,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橄榄色的眼睛幽怨地瞥向阴阳怪气的贝尔芬格。

    突然,她一把揪住她毛衣的领子使劲晃了起来,瞪着眼睛发出痛苦的哀嚎:“为什么,为什么?贝格(贝尔芬格的昵称),你为什么会平安无事呢?”

    “赌注可是一千万英镑,一千万啊!我本来还打算拿去投资的,现在好了,没了!”

    贝尔芬格皱着眉一把推开愤愤不平的玛门,慢条斯理地捋平皱起的领子,挑起眉毛冷笑一声:“活该。玛门,你该庆幸我没事,我要是受了伤,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扒了你的这层人皮,然后挂在我的收藏室里最显眼的位置作为战利品展览。”

    玛门稍微呆滞了一瞬,然后趴在桌子上难过地哭了,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怪可怜的。但是贝尔芬格了解她的品性,自然没有搭理她,任由她哭号。

    坐在她们对面的路西法烦躁地放下手里的NS,没好气地端起桌子上的扎啤喝了一大口,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朝哭声越来越大的玛门吼了一声。

    “闭上你的驴嗓子,玛门,你吵的我都‘死’了好几次了。再敢嚎一句,我就把这扎啤杯子塞到你的嘴里,然后再一拳打碎!”

    一旁来上酒的服务生被她这番凶恶的发言吓了一跳,赶紧把几杯扎啤放下逃走了。

    玛门幽幽地抬起头,一边委屈巴巴地啜泣,一边吸溜着鼻子含糊不清地说:“你还有脸吼我,好过分啊,明明这笔钱到了你的手上。这个月我没日没夜地在外面奔波,和别人谈生意,好不容易才拉到了大客户签了契约,现在好了,一夜回到解放前。本来还想去‘梦剧场’享受一场曼联的比赛呢,全都泡汤了。”

    路西法捧起NS低头玩着游戏,随手把一张百夫长黑金卡丢到她面前,撇嘴说:“行啦,不就一千万嘛,还给你,一直在那里喋喋不休,你缺那点小钱吗?啧,身为金钱的化身,竟然会掉到钱眼里,说出去还不被别人笑掉大牙。”

    看到那张黑卡的玛门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一把抓起黑卡塞进衬衣的兜里,宝贝似的捂着,笑嘻嘻地朝路西法扬起下巴,说:“你管我呢,钱这东西多来点以备后患,万一哪天用到钱了,手里没钱不尴尬吗?”

    玛门像个孩子似的,捂着胸口傻笑个不停:“哈哈,钱回来啦,欧耶,可以去看比赛了!”

    贝尔芬格立刻朝她露出鄙夷的神色,摇头叹气,再次望向舞池里穿着暴露、风情万种的阿斯莫德。

    她注意到了阿斯莫德面前那个男人眼神中的异样,低声提醒身边的两位:“都别太放松,盯着点阿尔斯(阿斯莫德的昵称),每次出来喝酒解闷都会给咱们惹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麻烦死了。”

    听到这话,路西法停下了手头的游戏,玛门不再傻笑,两个人同时转头死死盯着正玩得天昏地暗的阿斯莫德,生怕她又再惹出什么乱子。

    上次去一个假面酒吧放松,她一口气勾引了十几个荷尔蒙上头的男人,然后和他们玩了一个小游戏——谁站到最后就将得到她的一个热吻,于是一场可怕的争夺战开始了。

    一群陌生的人为了一个性感火辣的陌生女人大打出手,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他们不择手段,手边有什么家伙什就用什么。

    最后场面失控,酒吧老板报了警,警察赶到朝天花板鸣枪警告才制止了这场混战。

    暴乱的罪魁祸首阿斯莫德还津津有味地打算看到最后,不情愿地被玛门她们悄悄地拉走了,幸好她们都带着面具,不然肯定就要上了通缉令。

    最后,在玛门等人商议对策时,醉醺醺的阿斯莫德抓着栏杆左摇右晃,差点一头栽进运河里。

    若不是路边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及时叫住了她,那玛门她们就要下河捞她去了。

    阿斯莫德为了答谢善良的小姑娘,把一个热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还从她那里买了一枝矢车菊,现在还在院子里种着呢。

    想到那个善良可爱的小女孩,她们发自真心地笑了,灵魂深处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这也是她们在人间的原因之一。

    纯洁无暇的笑容能洗涤久蒙灰尘的心灵,为她们带来向往的光明,让她们感觉这人间还没彻底完蛋。

    贝尔芬格突然又想起了北欧废墟中的那四个顽强不屈的人,他们身上闪耀着另一种人类最宝贵的品质——勇气。

    她见惯了失去了勇气的人,他们如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悲惨的世界上,终日碌碌无为、荒淫颓废。

    她厌倦了跟他们死气沉沉的灵魂和黯淡无光的眼神打交道,跟这些人签订契约就是在慢性自杀。

    那个名为应龙的人,即便自己伤成了那样却还没有放弃自己的同伴,这种意志坚定、有责任心的人才是她签订契约的完美目标。

    倒不是说像传统文学描写的那样引诱他一步步走向堕落,而是给他考验,磨砺他的内心,促使他变得成熟。

    “仔细一想,我们还扮演着老师的角色,不断给他们试炼,让他们变强,成为我们永恒的魔力之源。”

    她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一旁的玛门听得云里雾里,大概猜到她又是在思考什么哲学问题。毕竟贝尔芬格除了怠惰的化身,还有这一个重要的身份,那就是指引者。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走神,阿斯莫德那里果不其然地出现了骚乱。

    一个怒发冲冠的女人站在阿斯莫德和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之间,指着阿斯莫德叫骂着什么,她嘴里那令人作呕的词语让一旁的旁观者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男人尴尬又生气,碍于情面就忍着没有发作,而阿斯莫德始终保持着妩媚的笑,还朝男人抛了一个媚眼。

    “我这张乌鸦嘴!”

    贝尔芬格没了刚才的疲倦,眼神犀利地盯着那个满口脏话的女人,阴沉着脸快步走了过去,收起游戏机的路西法和穿好西装的玛门也紧随其后。

    玛门突然转身回去连着把桌子上的扎啤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急忙跑了过来。

    说真的,贝尔芬格她们并不想太招摇,奈何阿斯莫德是色欲的化身,只要她在的地方就免不了一番可笑的争风吃醋。

    阿斯莫德的余光扫到了朝这边走来的三位,注意到了三位的脸上神情各异后,笑容变得更加妩媚妖艳,朝三位招了招手,大声呼喊她们。

    “嘿,贝格,我在这里哦。嘿嘿,你们怎么过来了?”

    路西法眉毛一挑,诧异地盯着装糊涂的阿斯莫德,嫌弃地看了眼一边那个满面怒容,浓妆艳抹的女人,掐着腰反问了一句:“哈?还不是因为你又惹了事,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个婊子勾引我老公,你们既然是她的朋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人似乎气昏了头,把枪口调转对向前来了解事件经过的三位。她迅速打量一下年轻貌美的三个“人”,嫉妒和不平衡让她彻底失了智。

    “你这个逻辑有点意思,那我是不是该觉得是你老公勾搭我们的阿尔斯。”

    路西法冷嗤一声,挑剔地打量起这对男女,发现男人看她们的时候亮了一下,便看出了一丝端倪,抱着胳膊回头看了一眼玛门。

    “玛门,你打发吧,谁叫今晚你请客。”

    “你以为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说能扔就扔的?”

    玛门义正言辞地说着,下一秒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面额50的英镑,反手抽了一巴掌那个色咪咪打量着她的男人,橄榄色的眼睛有些混沌,冷声警告他。

    “管好你的眼睛,别叫它乱看,不然我是会花钱买了你这双眼睛丢到运河里喂鱼的。”

    周围的人哪里还在意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视线像是被英镑这块磁铁吸引,根本挪不开,也不打算挪开。

    玛门潇洒地把英镑甩到两人的脸上,高傲地昂起下巴命令道:“跪下,用嘴一张一张给我捡起来,能捡多少算你们多少。”

    女人没有动弹,男人果断跪下用嘴一张一张叼起来。可是只要他一松嘴,钞票就又会掉到地上。

    他不在乎,一心一意地叼着。

    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再逍遥一阵子了。

    阿斯莫德开心地搂住玛门,使劲亲了她一口。

    她突然皱眉嗅了嗅,用手扇着风,厌恶地扫了眼目瞪口呆的女人,撇了撇嘴。

    “好浓的臭味,嫉妒的恶臭都已经漫出来了,看来她是利维坦的契约者。”

    玛门笑了一下,小声提醒她:“利维坦的契约者也不可能像她这样愚蠢,简直是在侮辱利维坦,小心她跟你拼命哦。”

    阿斯莫德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想到利维坦那痴狂疯癫的鬼样子,心里就忍不住感到莫名害怕。

    “好了,事情解决了,我们走吧。我有些困了,回去睡觉吧。”

    贝尔芬格淡淡一笑,转身朝外面走去,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计划——一个考验应龙能否成为她的契约者的计划。

    玛门快要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转身又从兜里掏了一把花花绿绿的钞票,朝准备散开的围观者扔去,喊了一声。

    “地上的钱只有他必须用嘴叼,你们随便拿,能拿多少算多少。”

    然后她无视了无比混乱的场面,愉快地哼着歌跟着她们离开了。

    今晚的夜空非常美丽,星空璀璨、明月高照,九月的曼彻斯特夜晚也有些凉意了,可她们没有任何感觉,心情愉悦轻松,并排漫步在宽阔的运河街上,一起高唱着《友谊地久天长》。

    人间的冷暖已被她们用千年的漫漫时光看穿,但她们仍没有放弃寻找人性最美丽的光辉。

    她们需要向她们古老的对手证明这个人间还有救,人类还没彻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