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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樱落日升

    东亚

    神奈川县西部山区

    高天原基地

    “我们到了,前辈,这里就是高天原基地的大门了。”

    八咫指着窗外白雪皑皑的茂密树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似乎在他炫耀这里的伪装简直天衣无缝。

    应龙淡淡地瞥了眼眼前的这片树林,一眼就找到了上山的石子小路,摇头叹气。

    “你们没见过阿尔法基地。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没有向导,你们会迷失在那片寸草不生的广袤冰原上,就算掘地三尺,你们也找不到基地的入口。”

    镰鼬好奇地望着后车镜里的应龙,心里忽然有些痒痒,想亲眼看看那座神秘的阿尔法基地:“那,前辈,你们是,怎么出入的?”

    “直升机。”

    应龙挑起眉毛冲八咫笑了一下,后者有些气馁,眼睛里多了几分羡慕。

    她失落地塌下肩膀,可怜巴巴地望着应龙,沮丧地嘟囔道:“我还没有坐过直升机呢,我甚至连飞机都没坐过,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东京了。”

    应龙诧异地瞧着她:“那你怎么执行任务?”

    她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座椅靠背上苦恼地揉着脸蛋,跟他抱怨起来:“我的任务就是负责保卫基地,同时管理基地的后勤部门,天天无聊死了。”

    但突然她又兴奋起来,一把抱住了应龙的胳膊,亲昵地说道:“前辈,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无聊了。没事就来找前辈聊聊天,也是一件美差呢。”

    应龙轻轻点头,笑了一下:“好啊,我正好有兴趣想转转,那就麻烦你给我当向导了。”

    谁知八咫郑重地摇了摇头,看了眼偷偷瞄向她的镰鼬,嘴角微微扬起:“不,前辈,天照大人说向导的任务是镰鼬的,我负责照顾您在基地内的起居。”

    应龙的危机意识出现了,对这种监视性质的行动安排有些抵触,使劲摇头否决:“啊?我能自理,不用人照顾。”

    八咫自然不明白应龙的意思,还以为是他再跟她客气,便笑嘻嘻地跟他保证:“嘻嘻,前辈,放心吧,我很会照顾人呢,保证前辈过得绝对舒坦。”

    “前辈,就让我照顾你吧,呐?”

    这个“呐”就很灵性,尤其是一个可爱的女孩用最软萌的语气跟他撒娇,顿时令他束手无策。

    应龙架不住女孩子跟他撒娇,心一软,也就只好先答应了:“唉,拿你没办法,我去跟天照谈谈吧,就先这样吧。”

    “前辈,我们到了,请下车吧。”

    镰鼬轻声提醒他们,把车精确地停进了狭窄的停车位,熄火回档拉手刹,一气呵成。

    应龙跟着八咫下了车,使劲吸了一口寒冷干燥的空气,脑子感觉清醒许多,抬眼望着这片静谧的山林,心情微微有些激动。

    这里就是高天原基地吗?不知道等待他的天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希望他的指导工作能一切顺利吧。

    “八咫,我先走,你们,随后。”

    说罢,镰鼬便一马当先跑上了山,脚步飞快,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这边请,前辈,我来引路。”

    八咫热情地为他引路,带他往山上走。应龙发现八咫上台阶时非常淑女,两只手会不自主地交叠按在小腹的位置,埋头看路,缓步往山上走。

    察觉到他的视线,八咫停下来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八咫是个端庄淑雅的闺秀呢。”

    八咫忽然变得面红耳赤,害羞地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不敢回头看他了。

    “啊……前辈,请不要取笑我!我和天照大人比起来还要差很多呢,等您见到天照大人,您就会见到真正的大和抚子(指代性格文静矜持、温柔体贴并且具有高尚美德气质的女性)。”

    “哦?我不太喜欢一板一眼的女孩,总觉得和你们的大和人偶一样没有生气和活力。”

    八咫的脸色难看了许多,侧过脸认真地纠正起他错误的认识,脚下的步子也稍显得有些急促了。

    “前辈,您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天照大人虽然是位漂亮含蓄的大和抚子,但她心理成熟稳重,决断也很果断,给人一种很可靠的安全感呢。”

    “是吗?是我失言了,对不起。”

    应龙真诚地颔首道歉,取得了八咫的谅解。

    八咫再次展露出开心的笑容,低声夸赞道:“前辈的大和语说的很好呢,如果不是提前了解了前辈的身份,我肯定会把前辈当成土生土长的大和人呢。”

    应龙摇头解释道:“那让你失望了,我是九霄人,只是来之前跟神格战士阿弗洛狄忒学了一些,做一些简单的交流是没问题的。”

    八咫背对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故意吊他的胃口:“那前辈若是有兴趣,我可以教前辈更多,但是……”

    应龙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身体不禁抖了一下,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低声问她:“但是什么?”

    八咫停了下来,仰头望着灰色的天空,沉默了一会才幽幽地说:“但是前辈要答应我一件事。”

    应龙咽了口唾沫,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她的计,但还是想听听她的要求。

    “说吧,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没问题。”

    “不要跟天照大人说不需要我照顾您。”

    应龙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要提什么刁难的请求,无奈地摆手道:“你这丫头算计我?!算了,随你吧。”

    八咫开开心心地领着他往山上走,愉快地哼起了传统的和式小调,伸手从竹栏杆上剥了一层雪,在手心里玩弄起来。很快她就捏出一个可爱的小小人偶,转身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应龙。

    “给,前辈,这个雪娃娃送给您,您一定要保护好哦。”

    “谢谢,我会收好的。”

    应龙微笑着收下小人偶,灌注了水元素能量,确保其不会融化。八咫看到应龙这么做,心脏狠狠地跳了几下,赶紧低着头往山上走,耳根子红得格外醒目。

    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了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隐藏在山林深处的高天原基地。

    基地嵌在山体中,外面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前哨,一扇混凝土大门封住了唯一的入口。

    守卫在门外的入选者向八咫行礼,视线却望向了跟在后面的应龙,脸上掩不住发自内心的激动。

    看到活生生的应龙来到自己面前,那种兴奋的感觉几乎要让他昏了过去。

    所以,他用力挺直脊梁,使劲并腿向应龙深鞠一躬。

    “欢迎应龙前辈的到来!”

    应龙吓了一跳,僵硬地笑了一下,连忙点头,然后跟着八咫往里面走。

    “谢谢,好好站岗吧。”

    “是!”

    混凝土大门缓慢落下,宽敞的通道开放了,八咫非常自然地走了进去,领着应龙穿过了漫长的通道,终于来到了高天原基地的内部区域。

    这里是如世外桃源般的古典世界,由数个大小不一的和式院落组合而成,樱花树和竹林郁郁葱葱地包围了这些院落,一眼望去格外和谐。

    这里不同于外面的冰天雪地,这里温暖如春,美丽的樱花无声绽放,随着流动的微风纷纷扬扬地落下,落进下方的涓涓细流。

    一条潺潺流水穿庭而过,木制栈桥横跨其上,几位入选者正有说有笑地迎面而来。

    当他们看见应龙时,立刻停在原地,远远地向他鞠躬行礼,毕恭毕敬地欢迎他的到来。

    应龙真的没想到他的人气竟会如此之高,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叫他们如此崇拜自己。

    难道说天照刻意夸大了他的形象和事迹,才让他们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崇拜?

    这也说不过,那天照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他们明明素不相识,为何要推崇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组织内的神格战士也算不少,任何一个人都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何必要推举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晋神格战士?

    算了,没准见到她,答案自会明了。

    想到这里,应龙暂时按下了满脑的疑问,跟在八咫的身后往正殿走去。

    说是正殿,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和式院落。与众不同的是,门外设立了一尊胸带铜制明镜的三脚乌鸦,乌鸦展翅欲飞,绿豆大小的眼睛用黑曜石填补,在光线的照射下仿佛真的活了起来。

    这便是八咫鸦,胸前的铜镜是高天原三件秘宝之一的八咫镜。

    八咫缓步停在雕塑前五步的位置,肃穆地双手合十鞠躬行礼,然后上前摸了一下雕塑的底座。

    这时,一旁紧闭的桃木大门缓慢打开,里面传来声声细微的古筝声,旋律宁静而悠远。

    “请进吧,前辈,天照大人等候多时了。”

    八咫微笑着向他颔首,抬手请他进去,自己似乎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你不进去?”

    “我是八咫,是天照大人的代言人,我还要去检查基地的各个部分呢。”

    八咫再次鞠躬,向他道别,却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上前贴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应龙无奈地摇头叹气,望了眼身边打开的桃木门扉,站在门外侧耳倾听那悠扬的古筝乐声,享受似的闭上了眼睛。

    一曲落幕,他才心满意足地睁开眼,小心地走了进去,心情忽然激动不已。

    大门在他背后缓慢关闭,镰鼬忽然出现,单膝跪在他面前,低声说道:“请,前辈,随我来。”

    他们在玄关前脱了鞋,赤脚踏上木质地板,沿着宽敞的长廊走向后面的院落。阵阵寒风忽起,驱走了温暖,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心里也升起了疑问。

    天照是太阳神,按道理说这里应该比外面更温暖,但却为何寒风阵阵。

    镰鼬也不说话,低头领在前面,表情似乎有些严肃。

    终于,他们来到了天照所在的地方,他也如愿见到了八咫口中的大和抚子。

    怎么形容这第一眼印象呢?

    应龙脑中没有任何词汇来形容他见到的这个大和女孩,甚至思考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雪白的肌肤如山林间的落雪,顺从温柔的眼睛微微下视,高挺的鼻梁并不宽大,鼻头小巧精致。一身华丽的十二单遮掩了她娇小的身躯,盘起的发髻并不累赘,反而显得更加端庄。

    她的呼吸平稳而小心,肩膀的起伏几乎目不可视,双腿跪在柔软的垫子上,但他知道那种感觉并不舒适。

    而且她的肩膀上都已经有一层浅浅的雪了,说明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似乎一直在耐心等待他的到来。

    她是如此的顺从安静,耐心地等待他的落座,目光不曾抬起,甚至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作。

    “大人,前辈,到了。”

    她红唇轻启,声音清澈悦耳,语气温和暖人,眼睛稍稍抬起。

    “好,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镰鼬低头领命,先向天照行礼,然后再向应龙行礼,不拖泥带水,也不做任何的停留,化为一阵风消失不见了。

    应龙并不习惯跪坐,便较为无礼地盘膝坐下,沉默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温和如玉的漂亮女孩。

    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悦,伸手捧起小茶壶为应龙满了一杯热茶,然后双手捧起茶杯送到应龙面前,温柔地笑了。

    “请,前辈。”

    “谢谢。”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前辈。”

    她挺直身体,目光自信而坚定,声音非常清楚,却也不让他感到任何的刺耳,反而听得很舒服。

    “您好,前辈,我是高天原基地的入选者,天照,编号D-001。”

    “从此刻起,高天原基地将全权交由您指挥。”

    她忽然停顿了一下,脸色稍微显得红了一些,但还是坚定地说着。

    “前辈,我将投入全身心来侍奉您,无论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您就将如愿。”

    “再次,我谨代表高天原全体,真诚地欢迎您的到来,前辈。”

    “前辈,欢迎来到高天原基地,以上。”

    说完,她便向他呈上了她的真情实意——土下座——双手叠于首前,额头贴地,整个人几乎都伏在了地上。

    应龙见状立刻调整成了跪坐,向她弯腰致意。

    “不敢当,天照,你这大礼我受不起啊。”

    天照抬起头,诧异地笑了,脸色羞红,声音也有些发颤:“前辈,您说什么呢,这是正常的夫妻之礼。”

    应龙忽然瞪大双眼,差点站了起来,震惊地呼了起来:“等一下,你在说什么?”

    “您不知道吗?”

    天照害羞地低下头,轻咬住下唇,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里多了几分娇羞之意。

    “‘指挥官’下令要求我与您结为夫妇,诞下的孩子将成为高天原基地的下一代领袖。”

    应龙连忙摇头,眉头锁在了一起,咂舌道:“啧,这我没听过,我根本不知道啊。”

    天照认真地盯着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本正经地说道:“没关系,前辈,我会尽力成为一位合格的妻子,您放心吧。”

    “你不反对吗?这可是买办婚姻啊!你的婚姻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啊,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是折磨啊!”

    “不,前辈,我很幸福,没有异议。”

    天照轻轻摇头,唇角微微扬起,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幸福,害羞地瞟了他几眼,视线游走不定。

    “前辈的话,我不会拒绝的。毕竟,前辈可是我的心上人呢。”

    应龙只感觉这个世界疯了。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这个女孩疯了;如果这个女孩没疯,那一定就是他疯了。

    他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唯有这种展开是他始料未及的。

    “指挥官”究竟在谋划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