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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

    林兮橪回到谨城的第二天,姜丰也跟着过来了。

    他得知事发时并未报警时,深深看了庚子一眼,才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姜丰在谨城没有什么熟人,林兮橪知道他肯定会去找秦召明帮忙,只不过不愿告诉她。

    林兮橪想要庚子康复后跟他一起去江市,可玩笑般埋怨她没把自己带走的庚子,却沉默了。

    “阿橪,我的手要是好不了,是不是就是个废人了?”庚子垂眸盯着包裹着纱布的手,内心里的忧郁终于无处隐藏。

    “右手不行还有左手,若是无法再从事这一行,我们换个工作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林兮橪知道自己的安慰很拙劣,若是庚子的手好不了,那可是一辈子都被打上了残疾的烙印。

    这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况且,他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庚子暂时还没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家里,林兮橪想,他应该是想看看手的恢复情况再说。

    所以,在医院照顾他的人,一直是他的老板谢臣。

    林兮橪通过他了解了些自己离开后的情况,得知庚子每晚都要去夜雨清吧后,十分疑惑:“难道他真喜欢上叶子了?”

    谢臣笑了笑,看着林兮橪说:“让他借酒消愁的,另有其他人。”

    “不是叶子,难不成是张妍佳?”

    谢臣很是无语:“你是一直反应这么迟钝还是那小子隐藏得太好啊?”

    一句话,让林兮橪失眠了一个晚上。

    怎么会这样?

    这像个超级复杂的大难题,让林兮橪一时找不到解题思路,也就只好装作不知道。

    万幸的是,庚子的手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如果好好做复健,虽不能回到正常人的状态,但平时的生活是没有太大影响的。

    林兮橪已经在谨城呆了一周,这才放心准备启程回江市。

    庚子还是没有答应跟她一起走,而是决定先回瑶凌镇等伤彻底痊愈后再做打算。

    出发的前一晚,林兮橪与林子成见了一面。

    林子成感动于她的主动,大概猜到林兮橪是想知道有关温玉澜的消息,就全都一股脑儿的告诉了她。

    说什么温玉澜有一大半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不是血压高了就是血糖高了,一会儿又说感觉不到胎动半夜三更往医院跑……

    总之,十分遭罪且折腾身边人。

    林兮橪面无表情地听完后,说:“陪我去趟隐山吧。”

    林子成倏然闭了嘴。

    路上,车里太过沉默,林子成的反应说明他已经知道莫非出国的事情,而且……

    林兮橪隐隐觉得他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莫非走之前,你们见过面吧?”林兮橪问道。

    余光瞥见林子成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紧了一瞬,再是他低不可闻的一声“嗯”。

    他们的确见了一面,而且是碰巧遇到。

    他陪秦召明去打高尔夫,而秦召明要陪的人是莫非的父亲。

    林子成当然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故意像个球童似的为他们提供各种殷勤的服务,气得秦召明够呛。

    在那里,碰到了的莫非。

    他不是来打球的,似乎是找父亲说什么事,看到林子成也在时,脸上也同他一样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

    莫非诧异是因为突然的偶遇,林子成诧异则是因为莫非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太差了。

    像是许久没睡过好觉一般,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

    眼神暗淡无光,像是对周遭一切都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

    林子成知道赵老爷子去世的事情,原本以为莫非是因此一蹶不振,没想等他们父子俩聊完之后,他和莫非单独去休息室喝咖啡时,莫非才告知了他自己即将出国的消息。

    林兮橪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车流,又问:“然后呢?他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啊!”林子成的语气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像是在转移话题,又像是在故意制造轻松气氛,“呵呵,我看他因为要和你分开而如此难受,知道你肯定也是如此,也不知怎么劝你们,所以,也没打电话来安慰你什么的,但我的内心是十分关心你们的!”

    林兮橪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他没跟你说我遇到了一个跟阿恒十分想象的人?”

    “啊?”

    “没跟你说我们因此闹了矛盾,他赌气出国,一句再见也不愿意跟我说?”

    “哦,还有这事儿?”

    林兮橪盯着他,想从他夸张的表情中寻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转念一想,林子成若是愿意说,必然也不会如此装疯卖傻了。

    保安已经认得林子成的车,他们顺利地驶入了隐山别墅。

    车停在了院门口的老位置,林兮橪下车后,抬头望着这三层小洋楼,竟有种阔别多年的感慨。

    如今,算是物是人非吗?

    “额……”林子成坐在驾驶室上没动,只是趴在窗边抬手往门口一指,“你要进去吗?主人都不在,我们算不算擅闯民宅?”

    “你学法律的你问我?”林兮甩下这句话后,便随着台阶而上。

    她录有指纹,也知道密码,莫非也说过,这里也是她的家。

    开门进去,一切摆设如之前一样,没有一丝变化。

    林兮橪站在客厅,回想起莫非过生日时,他笑看着自己的模样。

    随着楼梯而上,停在了她以前睡过的卧室门口。林兮橪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拧开了门把手。

    她慢慢走了进去,环顾着整个房间,想起自己曾坐在床尾玩儿那个孤独旅行者的游戏,想起莫非落在她唇上的吻,想起睡前他对自己说的晚安,说他就在隔壁,要是做了噩梦就去找他。

    眼泪,又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书桌旁,莫非送她的那些礼物依旧整整齐齐地摆在那儿,无声且安静,沉默的窒息。

    他把自己不曾参与过的岁月都补给了她,而如今呢?

    未来呢?

    他又要缺席吗?

    “莫非……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你?”

    “我……到底错在哪儿了?”

    “呵,你说是不是个骗子,你不是说过即使我失去所有,也不会失去你的吗?如今这样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