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理论上来说，战争与和平就是典型的矛盾产物，当战争爆发时，和平也将会在不久后到来，而和平到来时，战争也就在酝酿之中了。
可天朝的使馆人员再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还没有开战之前，就想着和谈了。
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投降。
看着眼前自称来自长尾家，奉长尾家少主的命令前来交涉的家伙，使者第一时间是感到警惕的。
陛下要求他宣战的命令传到日本才不过几天，这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了，可要眼前这些长尾家的人，却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天朝对日本宣战的事情，是来交涉的？
长尾家在日本越后那片地方，如果是坐船外加快马加鞭的话，半个月倒也赶得到京都，可问题是，半个月前，就连他们使馆都不知道宣战的事情。
这帮人是怎么知道的？
基于认知的现实，使者下意识的认为这帮家伙是骗子，或者在京都的其它势力派来的人，可唯物主义的教育让他不得不压抑住了自己想要驱逐这帮人的想法，转而开始进一步思考起来。
一思考，一个让使者颇有些不愉快和愤怒的结论便被得了出来。
他认定眼前这些自称长尾家派来的人是假的，基于的是信息不可能传递的如此之快这一现实。
可是，假如这一前提并不能成立呢？
这种认知使得使者有些恐慌，他想要立刻否定这个荒诞的想法，因为这一现实成立的前提，意味着另一件事情。
在使者如今三十一年的人生之中，他只见过一个人能够无视信息传递的限制，在事情爆发的瞬间，即使消息还没有传到，便能立刻做出反应。
那是天子，是他们新军所有人的老师。
长尾家有着和他们老师一样能力的人存在。
这种认知对于使者来说几乎于亵渎，但唯物主义的教育又立刻让他理解到自己这种宗教信徒般的思想是极度不符合现实的。
使者潜意识的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和老师同样能力的人存在。
然而，无论如何，现实已经在他的眼前，他接受的教导使他无法回避现实，如同那些唯心主义者一样搞闭上眼睛即天黑的把戏。
他必须直面现实。
“你们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请上国明鉴，可派人前往越后验证我等的身份。”
日本不大，但也不算小，主要是坐船没法直接到越后，只能坐船前往江户一带，然后走陆路去越后。
快的话，大概半个月就能搞得，但慢的话，拖上几个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我会安排人去验证你们的身份的，现在，说出你们的来意。”
“我等乃是长尾家少主，长尾为景主公之子睛景的家臣，受少主之命......”
“等等，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口中的那个长尾睛景，九年才九岁吧...还是十岁？你们说你们是受了一个十岁小孩的命令来交涉的？”
使者差一点都快要将这帮人赶出去了，若非他受到过的教育，只怕他会和那些天朝的传统官员一样，认为这种胡话简直就是对自己的冒犯而果断驱逐对方吧。
（不，这些不是重点，抓住主要矛盾，老师教过我的，不要被这些表面的东西所迷惑了。）
重点不在他们受到什么人的命令，重点应该是，一支势力知道了天朝对日宣战的消息，并试图与天朝交涉。
交涉什么？和谈吗？有可能，毕竟大多数大名也不会愿意为了九州人和四国人而出太多力。
考虑到这一点，无论对方说出什么胡话来说其实都不重要，哪怕对方说他们是虾夷人派来的都行，重点在于，他们表现出了和天皇不一样的态度，他们并不想和天朝发生战争。
从国内传递来的文件不止是宣战文书，还有大概的作战计划，使者看过，他也知道这次征讨日本的军队大约不会超过四万人。虽然四万人已经足够打日本了，但面对的敌人还是能少一些是一些的。
“......长尾家的少主吗，算了，我就当你们说的是真的，你们继续吧。”
“是，我等受少主之命，希望......希望能归附上国。”
这他妈仗都没开打就有人要投降了？！
使者差一点因为自己浓厚的爱国心和道德感而怒斥对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祖国。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对于一些小国来说，全国上下也就几十上百万的人口，兵力加起来也就几万人，当这些小国面对天朝的征讨时，也通常会选择一仗不打就投降。
只是这日本好歹上下也有一千来万人，使者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当然，使者的想法无法改变现实，无论如何，事实就在眼前。
或许这些人只是骗子，但使者也不是那种在意自己颜面的人，比起被骗后丢点脸，能够确认日本方面的地方势力态度无疑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说你们要归附天朝？你们知道归附要做什么吗？”
“我的主人说过，如果天朝肯接受我们归附，我的主人会立刻开始全面汉化，天朝可以派遣老师教导我家主人，长尾家治下领地也将开始改革郡县制度，并接受天朝的指导，只希望天朝能够册封长尾家为关东守护。”
经过翻译后，这帮日本人的话语被简单的换成了使者听得懂的说法，翻译也是新军出身的，只不过本就是日本人而已，但即便这样，这位新军出身的日本人在翻译到一半时也是满脸的诧异。
使者不太了解日本的文化和社会传统，他对于日本的了解大多都限于那些来自自己老师和商人们的资料，他本人则因为日本方面的限制，很难离开京都，因此做不了调查。
打定主意之后好好问一下翻译关于日本的事情后，使者继续维持着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说到：
“知道了，我们会考虑的，请回吧。”
日本人很明显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在他们看来，这是毫无疑问的功绩，是任何官员都不会拒绝的。
诚然，他们也觉得自家主人的命令似乎有些问题，但比起向天朝投降的命令，投降却不被接受的现实更让他们感到惊讶和不愉快。
然而周围军人的注视和同样在现实中，天朝的强大令他们马上回过神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其中一人拿出了一样东西，说到：
“既然上国还需考虑，我等静候便是，不过，我家主人希望将此物呈于天子。”
日本人递出来的是一个小册子，使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开始翻看起来。
那些日本人似乎想要阻止的样子，但没有来得及，册子里都是简字，而且排列顺序似乎和天朝并不一样，是从左往右的横排排序。
使者读了好几遍才理解到其中的顺序，但他不理解里面一些内容。
甚至不需要考虑的，这种东西不可能就这样送回本国，但使者不确定这本册子的价值，于是他说到：
“等我方确认了你们的身份后，会将这本东西呈于天子的。”
按照规矩来就好。
就这样，在使者看来，一场令人颇为迷惑的投降交涉就这样结束了。
他不能确定这个所谓的长尾家是否是认真的，甚至无法确定这帮人的身份真假。
只是，这个长尾家的少主，却让他稍稍有些在意了起来。
回头找人调查一下吧。
他想到。
可天朝的使馆人员再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还没有开战之前，就想着和谈了。
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投降。
看着眼前自称来自长尾家，奉长尾家少主的命令前来交涉的家伙，使者第一时间是感到警惕的。
陛下要求他宣战的命令传到日本才不过几天，这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了，可要眼前这些长尾家的人，却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天朝对日本宣战的事情，是来交涉的？
长尾家在日本越后那片地方，如果是坐船外加快马加鞭的话，半个月倒也赶得到京都，可问题是，半个月前，就连他们使馆都不知道宣战的事情。
这帮人是怎么知道的？
基于认知的现实，使者下意识的认为这帮家伙是骗子，或者在京都的其它势力派来的人，可唯物主义的教育让他不得不压抑住了自己想要驱逐这帮人的想法，转而开始进一步思考起来。
一思考，一个让使者颇有些不愉快和愤怒的结论便被得了出来。
他认定眼前这些自称长尾家派来的人是假的，基于的是信息不可能传递的如此之快这一现实。
可是，假如这一前提并不能成立呢？
这种认知使得使者有些恐慌，他想要立刻否定这个荒诞的想法，因为这一现实成立的前提，意味着另一件事情。
在使者如今三十一年的人生之中，他只见过一个人能够无视信息传递的限制，在事情爆发的瞬间，即使消息还没有传到，便能立刻做出反应。
那是天子，是他们新军所有人的老师。
长尾家有着和他们老师一样能力的人存在。
这种认知对于使者来说几乎于亵渎，但唯物主义的教育又立刻让他理解到自己这种宗教信徒般的思想是极度不符合现实的。
使者潜意识的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和老师同样能力的人存在。
然而，无论如何，现实已经在他的眼前，他接受的教导使他无法回避现实，如同那些唯心主义者一样搞闭上眼睛即天黑的把戏。
他必须直面现实。
“你们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请上国明鉴，可派人前往越后验证我等的身份。”
日本不大，但也不算小，主要是坐船没法直接到越后，只能坐船前往江户一带，然后走陆路去越后。
快的话，大概半个月就能搞得，但慢的话，拖上几个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我会安排人去验证你们的身份的，现在，说出你们的来意。”
“我等乃是长尾家少主，长尾为景主公之子睛景的家臣，受少主之命......”
“等等，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口中的那个长尾睛景，九年才九岁吧...还是十岁？你们说你们是受了一个十岁小孩的命令来交涉的？”
使者差一点都快要将这帮人赶出去了，若非他受到过的教育，只怕他会和那些天朝的传统官员一样，认为这种胡话简直就是对自己的冒犯而果断驱逐对方吧。
（不，这些不是重点，抓住主要矛盾，老师教过我的，不要被这些表面的东西所迷惑了。）
重点不在他们受到什么人的命令，重点应该是，一支势力知道了天朝对日宣战的消息，并试图与天朝交涉。
交涉什么？和谈吗？有可能，毕竟大多数大名也不会愿意为了九州人和四国人而出太多力。
考虑到这一点，无论对方说出什么胡话来说其实都不重要，哪怕对方说他们是虾夷人派来的都行，重点在于，他们表现出了和天皇不一样的态度，他们并不想和天朝发生战争。
从国内传递来的文件不止是宣战文书，还有大概的作战计划，使者看过，他也知道这次征讨日本的军队大约不会超过四万人。虽然四万人已经足够打日本了，但面对的敌人还是能少一些是一些的。
“......长尾家的少主吗，算了，我就当你们说的是真的，你们继续吧。”
“是，我等受少主之命，希望......希望能归附上国。”
这他妈仗都没开打就有人要投降了？！
使者差一点因为自己浓厚的爱国心和道德感而怒斥对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祖国。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对于一些小国来说，全国上下也就几十上百万的人口，兵力加起来也就几万人，当这些小国面对天朝的征讨时，也通常会选择一仗不打就投降。
只是这日本好歹上下也有一千来万人，使者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当然，使者的想法无法改变现实，无论如何，事实就在眼前。
或许这些人只是骗子，但使者也不是那种在意自己颜面的人，比起被骗后丢点脸，能够确认日本方面的地方势力态度无疑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说你们要归附天朝？你们知道归附要做什么吗？”
“我的主人说过，如果天朝肯接受我们归附，我的主人会立刻开始全面汉化，天朝可以派遣老师教导我家主人，长尾家治下领地也将开始改革郡县制度，并接受天朝的指导，只希望天朝能够册封长尾家为关东守护。”
经过翻译后，这帮日本人的话语被简单的换成了使者听得懂的说法，翻译也是新军出身的，只不过本就是日本人而已，但即便这样，这位新军出身的日本人在翻译到一半时也是满脸的诧异。
使者不太了解日本的文化和社会传统，他对于日本的了解大多都限于那些来自自己老师和商人们的资料，他本人则因为日本方面的限制，很难离开京都，因此做不了调查。
打定主意之后好好问一下翻译关于日本的事情后，使者继续维持着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说到：
“知道了，我们会考虑的，请回吧。”
日本人很明显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在他们看来，这是毫无疑问的功绩，是任何官员都不会拒绝的。
诚然，他们也觉得自家主人的命令似乎有些问题，但比起向天朝投降的命令，投降却不被接受的现实更让他们感到惊讶和不愉快。
然而周围军人的注视和同样在现实中，天朝的强大令他们马上回过神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其中一人拿出了一样东西，说到：
“既然上国还需考虑，我等静候便是，不过，我家主人希望将此物呈于天子。”
日本人递出来的是一个小册子，使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开始翻看起来。
那些日本人似乎想要阻止的样子，但没有来得及，册子里都是简字，而且排列顺序似乎和天朝并不一样，是从左往右的横排排序。
使者读了好几遍才理解到其中的顺序，但他不理解里面一些内容。
甚至不需要考虑的，这种东西不可能就这样送回本国，但使者不确定这本册子的价值，于是他说到：
“等我方确认了你们的身份后，会将这本东西呈于天子的。”
按照规矩来就好。
就这样，在使者看来，一场令人颇为迷惑的投降交涉就这样结束了。
他不能确定这个所谓的长尾家是否是认真的，甚至无法确定这帮人的身份真假。
只是，这个长尾家的少主，却让他稍稍有些在意了起来。
回头找人调查一下吧。
他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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