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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长宪掌与罡化功

    “受人垂目之恩,当以伸手想报。”白如曦深深朝枯树上坐着的钜丝妖行了一礼,像一只白鹭在朝拜金黄的朝霞。

    “吾以同礼,谢之。”钜丝妖站起来,眼里闪耀着深邃激动的光,好像他正一步步走进自己成真的梦想。

    两人各自摆出起手式。白如曦扬手把棠溪剑一翻,插在了石头之间的缝中,然后没有丝毫迟滞,用“天宪掌法”里的宝莲挑灯一式,绕过冰凉湿漉的石块,一掌掌拨开对方的挥肘攻击。钜丝妖想在一块凹坑上转身,但这样却让另外半边身子受到了限制,一个升膝的动作不够利落,让白如曦抓起一跟藤蔓,飞身避了过去。一边掌不停歇,把“宝莲挑灯”连接成了“执戚而舞”,直接阻隔了对方的折腕式,在他被布条包裹的手上重掐了一把。

    “你能不能别老想着绕到我那边去看自己宫里剩下的执事怎么样了,认真战斗?”钜丝妖又退了一步,从上层石头降到了下层,扭转着脚把玄乌聚集到上面站稳。“文骢君他们都是向着那九转什么经来的,我可不是。受叶带雨之邀来只是为了和传说中的“五色”交手。”

    白如曦有些惊奇,也从上面的枯枝跳了下来,问道:“哦?你是从哪里来的?”

    “北周。我叔父是南道“三印合璧”三大联合教派中“水麒麟”的一员,他一直不断地跑到北周去劝我和我父亲入教,父亲不同意,也一直拉我留在北周。可我……”钜丝妖狠命地把刀往石崖上一划,“两个都不想待!我只想闲云野鹤地当一个游侠,我不想在一个阴霾连天的小国里待着!”

    “身而为人,怎么能与自己扎根的地方脱离呢?”白如曦皱着眉头,在枯枝仅几寸的地盘上局促地静下来,伸手攀住石头冰冷的边缘。她开始蓄力,使玄乌从鼓胀的状态缩小,变细,范围减半,但让每一束力量都尖锐起来。钜丝妖集起钢丝聚成的利刃疾速向枯枝劈来,白如曦却以放慢了几倍的速度步步腾空,踩到上面的凹坑上,瞬时,积聚的全部玄乌都通过“落雨洒花”从一掌迸发到万千石块上。

    钜丝妖收手几乎来不及,只得往回劈,让钢丝全部散开以化解巨大的冲击力。

    “打了这么久,她还能气息稳定地一边说话一边出掌,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使出全力,这种稳到极致的状态……噫!”

    “什么!白大侠在上面打架,还不用剑,这不是胡闹吗?”二十米下方地地面地树丛里,楚临风看到那白色身影逼得另一个身影交叉着腿后退,却没见到剑的反光,十分惊诧。

    “不是。”曹凌正按着重影几个待在树丛里,此时扬起头,嘴角蕴着自信的笑。“为人眼中在悬崖是打架是作死之举,在她那边就是绝对优势。”

    “为啥?”

    “她用的天宪掌法……就是在悬崖那种地方被发明出来的。”

    ——十几年前的一个雨后晴天,据屠云峰三十里外的一座废弃的祈真渠,绿苔铺遍了灰黑湿润的石块,点点雨荷在湿润的琉璃色彩中漂浮。八九岁的曹凌和一脸得意的女学徒谢枚正站在残破的大坝上,看着下面一脸慌忙向后躲避的小白如曦。她的面前有四五条水蛇正在逼近。

    “讨厌的被困住了。咱们走!”谢枚尖酸泼辣地说道,一把拉走曹凌。

    “喂,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她马上也要入宫的……”曹凌一脸担心,有些犹豫。

    “管他呢!反正师父不是说她“此等儒才,日后可教”吗?她不挺厉害吗?就让她吃吃苦头吧,这一路上去为师父的好友拜寿,每每遇到什么事全是她做了好人,烦的要死……”谢枚怨恨地说着,头也不回。

    “喂!等我一下啊!”白如曦声嘶力竭地叫,一边努力退到了大坝悬空地一个石洞中。没人答应。水蛇灰蓝色的鳞片在游动。她试图扔了一块石头,可它只打中了一条蛇的尾巴,它愤怒地嘶叫起来,挺起身子,超对面吐出了信子。

    突然一阵棕色的风刮过,白如曦只听见几下敕敕的响,那条蛇抽搐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却没有死。当她回过神才发现,地上已莫名多了四条石墨划下的黑线。它们放射状,以白如曦为中心,每个端点上正好有一条蛇。那些蛇蜿蜒向前爬进,把石墨线蹭出不少七弯八拐的痕迹。

    白如曦不解,却听上面大坝上一阵怪笑,便抬头看去。那里盘坐着一个油棕色皮肤的老头子,只有一米多高,圆滚滚的像个花生。正巧他身上也背着个花生样的东西,拦腰系着红丝带。老头子粗糙的脚趾甲间夹着一块石墨,刚才的黑线正是他画的。

    “小鬼头,你仔细瞧瞧,这地上蛇蹭过的黑线痕迹,看看能不能破解它的动作。”

    “——你是谁?”

    “仔细瞧瞧。”他坚决不回答。

    她突然感到脚上一凉,大叫一声,几掌向下拍去。这回蛇居然向上挺挺身子,被打伤了几枚鳞片——白如曦下掌的方向恰好与地上它扭过的痕迹相反。

    与此同时,现在已成年的白如曦用“落雨洒花”一掌斜切下来,居然砍倒了钜丝妖半截钢丝。这时的她眼中燃起了不耐烦。“师父让我们珍视每一个对手,可对不起,现在我要去找那些莫名消失的执事们,履行我的职责,而不是跟一个叛离本教的小蛇斗!”

    “快,快,下去,下去!”与此同时,下面宫门顶上的烟花瞬啪几声,又亮了些许。总路程已烧完了三分之二。随着周天派“井”舵航主郭隐雾的几声暴躁的吼叫,用足们慌忙从两侧纷纷跃下了屋子,从犯事的游侠和那个叶带霖旁撤走。他长袖几佛,如模糊幻影般跃过众人,将之前那个犯事的少年用足一把扯到一边。

    “郭云飞!你干什么,在这种时刻添乱?”郭隐雾脸上的纱布滑了下去,短暂地出了一张线条凹凸有棱的愤怒的脸,却飞速地被郭云飞重新遮上了。

    “哥,你就别管我了,继续`隐’着让我来吧。”云飞也是满脸不服分,“现在是我们派存亡的关键时刻,怎么说也要让我们郭家的风头超过斗牛分舵的林家啊…”结果活还没说完,郭隐雾便一袖将其扇到了草里,别人拦也拦不住。

    “劈柴!孽障!这种时候还想着出风头...“郭隐雾看见这最后的战局希望就要像楚灭于列焰中,感觉全身的急火都在顺着玄乌往上攀升,在一个地方交织碰撞在一起,顿时空气中方圆一米中的能量都好像朝他聚焦了来,在意念中,组成一大片残缺的雾形。云飞感受到了这雾般往他毛孔里噬咬的力量,躺在地上惊恐地叫了一声。

    这时,有两道绳状物从左右两方飞驰而来,几乎全刮到了郭隐雾的后颈上。一条是冰蚕锁链,另一条是……重影的飞爪。顿时,那雾状物抵消了一大半。郭隐雾向前倾斜着,从愤怒中惊醒了出来。

    冰蚕嗖嗖收回。发送他的矫捷身影正是周无派的用足孔鹤,另外用足伦风也站在对面。因为胡一松刚刚破了冰蚕阵,所以他俩得以捡到这条兵器。“郭舵主!要冷静,游侠们都开始自己行动了!”

    而重影,此时也挥舞着他的飞爪兴致勃勃地跳了过来。刚刚郭云飞兄弟来到这块地方时,正巧把蛰伏着的楚临风、重影和小钟给惊动了(没有曹凌,他去参战了),所以他才冒了出来。“嘿!坏蛋,吃我一爪……”

    郭隐雾无心与他斗,施出自己独有的“隐没”之术,使玄乌速速收敛了起来使任何人都感觉不到他气息的存在,然后朝孔鹤奔了过去。

    ——郭隐雾,人如其名,平时脸上蒙着纱布、只沉默在派里的角落处,行动时如能隐入雾中。而“隐没”之术则能把他靠近对方时对方的一切感觉都抹去,虽不是视觉上的隐身,却能匿住敌人的第六感。郭云飞是他弟弟,也人如其名,最擅长云彩飞扬般的袖功。

    重影看到现在这情景十分满意,朝树上躲着的楚临风喊:“师妹,他们跑了,你就继续待在那上面吧!“

    ——这些全是场地周围树林里发生的事,而场地中央此时翻了天。冷光飞散,呼号与脚步声音在一片烟火带来微光的黑蒙蒙中拖沓,胡一松冲破的冰蚕阵口又迅速联结起来,游侠们开始带着令人窒息的风声转圈,然后两侧发动各种队形猛攻。“喂!回去!”明哲在混乱中穿梭,焦头烂额地把一个离了队伍的小学徒扯回去。

    “现在河图,阵形,要分成两半了,你们的步伐节奏没跟上吗?“曹凌跃过来,强行把他们几个拎起来,正巧下面三条冰蚕碰撞在一起。他一断一续地说话。“银文朗,那小子在哪里?”

    正说着,忽然听得一阵破天之声响起,周天派的一个用足伴随着半截址烂的袖子飞到了高空中,发出一声长的哀号,宛若一只颠倒过来的赤色鸟撞进了水地中。这一刻整场的人都愣了半秒中,看着他的身影划过一条长的线最后堕落下来。

    ——可惜他落地时还要遭受一回磨难,胡一松与银文朗,几乎用一模一样的“分亩心决”中的姿势,重重地将他拍出了几丈远,撞翻了冰蚕阵的一个角落,一路火花夹闪电。

    银文朗摆衣襟,将鬓边散下的头发往后甩了甩,把脸扬到正好可以月光射进眼眸的角度,摆出与胡一松同样的姿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这个动作一出,下面的两块河图阵里的学徒就像是海潮抖了三抖一样欢呼起来,尤其是其中的女学徒。缠绕在一株枝权上的楚临风,此时也被他的动作之萧洒迅猛震憾到了,呆呆地睁着黑琉璃般的眼睛。

    曹凌在下面无奈地摇摇头,可也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在这次试刃活动中,文朗就是表现最优秀的那个,再在这会儿出点什么头.……唉,怕是下届阁主的位子都要内定了。”

    银文朗风华万种地回过头:“老胡,我把这招命名为‘海底一浪掀’,咱再下去掀几个如何?”

    旁人看着有趣,他俩身后河图阵中央的何向绪却露出了愤怒的眼神,其中一小半是对银文朗违北道“不可玩弄人命”的不满,另外大部分都是对胡一松露出的混杂厌恶和一点点忌惮的情绪。他突然飞身行跳出圈外,在一个空地盘站着,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把双手背在身后合十。不一会儿,他身边的空气中都像是有暗流涌动,玄鸟从四面八方如一条条树根般向他汇聚过来。

    胡一松此时全身能量都处于舒张状态,对这点异样感觉最灵敏,惊讶地看了何向绪一眼,随后立马抓起银文朗跳到他跟前:“小子,还掀什么掀,咱有正事干!要保护宫主!”

    原来何向绪的这种吸收身边能量组成形状的能力,与刚刚郭隐雾发怒状态时吸收周围立乌的能力相仿,叫“罡化功”,只不过前者是锁契能力开到了十分以上,身上玄乌渐渐堆积成实体而成的,而郭隐雾则只是单纯的愤怒状态下气息不调而成的。施“罡化功”的人,一般都是在某一特定场景或某一事物旁突然领悟的,所以罡化一开,那些能量组成的形状都是最开始使人获取灵感的事物的样子。何向绪是在一棵挂满符咒的老树上绑了三天三夜才悟出来的,所以他的能量组出来是老树的样子。这棵树可称作是他的“武腾”。

    何向绪闭起眼睛,让那些能量一点点在意念中铸成了半棵树桩(肉眼看不见),心中还做着盘算。

    “刚才看叶带霖和那些游侠配合得一盘散沙,可以肯定他们是仓促之下定下和约的。而且,叶带霖明显没有准备,操之过急,说明他也可能是有火烧眉毛的事,迫不得已才做的决定....”

    “现在再跟游侠们打这破仗已经没意义了,赶紧把叶带霖逼出来,结束这一切吧。”

    与此同时,紫阳宫门的屋顶背面,叶带霖也做着同样的打算。夜风寂寥,他正跪坐看,脸上贴的那块纱布已撕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流血的一捧水加六芒星的图案,明显是用刀刻上去的。一位少年正陪坐在旁边,用手帕帮他擦干争脸上的血迹。这少年名叫廉默,是南道仙草教介绍来帮忙的人。他头上戴着的一字压得特别低,眼旁的黑眼圈十分浓重,长相秀气却充满无精打采的丧气。

    “先生可曾听见刚才的惨叫声?”

    “是的。”叶带霖看着最后一丝血迹被抹去,感觉身上的力量都随着脸上咒刻的关闭燃烧了来。“——小廉子谢谢你。我们派中还没有你这种咒刻的高手。不过,这次我已不需要它了。”

    噼啪,屋顶上不知谁燃放的烟花已灭了。四周一片黑暗。叶带霖站了起来。

    “烟花灭了,时间到了。今晚是我派存亡至关的时刻,我要将毕生之所练拿出来,这招若不成,就只有死了。”还没康默甩净渐变成黑色的手帕说话,就见叶带霖斗飞扬的身影一步步翻过屋项中间的檐角,纵身一跃,奔入了夜空照耀下人群奔走的场地中。

    只见他在风中飞驰,双袖张开,常年练习的袖功“子夜星轮手”在这一瞬间开到了最大的状态。疾风泼刺地摩擦着他身上每一个释放出玄乌的角落,又被他吸入肺腑中。如果按照“人是一个锁契,练武功能让这把锁打开”的说法来形容的话,他这时身体里的那把锁此时已经打开了大部分,钥匙在如此暴风骤雨的玄乌下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锁,把力量贡献出去。叶带霖大吼起来,顿时,整个人周围都燃起来一样,隐约出现了一条龙的形状。

    下面的人正在分成两圈战斗,这时左边的游侠己经力度不支,被一帮学徒赶到了又一块凸出的大石头上。他们渐渐向右边汇聚,因为这两大块阵形的中间连接处有何向绪。宫徒们坚持着河图阵形,用圆圈的形状进进出出。谁料像一尾赤红绝龙一样的叶霖从天而降,刚刚拽过来一条冰蚕的曹凌等人急忙抡起来上前攻击,可正好与旁边一条缚在树上的冰蚕磁性相吸,方向急急偏转,击倒了不少人。河图阵暴露了最中心的部分。

    何向绪忽地睁开眼,此他的罡化功已启动完毕。他猛一转身,千万条老树根般的玄乌跟着-起转,叶带霖顿时感到了巨大的阻力,交叉双臀阻档。

    胡-松大叫不好!”急忙与银文朗挺剑刺出。叶带霖落地,重新施出节奏比平时快几倍的子夜星轮手,招招卸力,银文朗步伐也跟着急澡起来,只一会就摔到了一棵树上。这棵树上正好坐着楚监风,她此时煌急无比,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百乱之中又掏出了九转搬骨经,随便一页,恰好看到上面画着一个人,摆着个左右手交叉在前、右腿登地的动作,正巧这时树在叶带霖对胡一松的攻击下塌了,楚临风慌乱中做出这动作,左右手卡好劈在叶带霖的肩膀上。

    ——这一遭可谓是谁都没想到的,连叶带霖挥回袖子的时间都迟了好久,本来楚临风手法也不精熟,出招动作也全是自己编的,但这动作像是打通了她体内的什么管道一般,一股洪荒巨力从底盘翻滚了出来,叶带霖被反震回去好多,一枚龙鳞竟掉了下来。

    何向绪也没看清是哪个活宝帮了他一忙,只顾乘胜追击。…楚临风坐在那里,意识逐渐从茫然中汇聚回去,又感觉脑中像打通了枕头样的东西,五官都比以前通畅了许多倍,耳膜中就是一只小虫的声音也嘶磨有声。

    ——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锁契”在这时开了。

    不一会儿,屋顶上的廉默往下看去,只见缺了枚龙鳞的叶带霖被何向绪施出紫阳剑法撞到了石头上,心里一惊,急忙招呼郭隐雾奔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山上悬崖,钜丝妖己经被白如曦逼到了绝处,大半个身子凌空挂在息崖上。他嘴边挂着血迹,说话已经口齿不清。

    “果然是白大侠……不负……我望……”

    白如曦走到他手边,看着他好看的面庞,不知怎的涌起了不少怜悯。“我想说,我就算在‘五色’之中也不算最强的,锁契也只开七分,怎么你就这么想与我交手呢?”

    “只是觉得,您竟能如此维护自己的教派……我真是……做不到,”巨丝妖又往下滑了几厘米,“但其实我还有想桃战的人……”

    白如曦握紧了手腕。

    “不,您还是杀了我吧。”矩丝妖反替她做了决定,“我叛离了‘三印合璧’,天知道我父亲会怎样想?而且,下面的游侠是听我指挥的,而且山顶的冰蚕封印除了我才能解开。……”

    下面场地的人看着,山顶上的白色身影一招“落雨酒花”拍下来,那少年堕落下去,沭浴在远方天空泛起的微蓝霞光之中。没有无望的哀嚎,没有恋生的挣扎。只有对未来的退缩和解脱的微笑。

    白如曦用脚倒钩起石头,轻车熟路地回过身去。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想起了小时候学天宪掌法时的情景。……过了一阵后,小白如曦终于按照地上画的黑线把所有蛇都打死了。她疲惫地坐回一块苔染的石头上,望着天水和这块大坝交织的绿色。这时,刚刚坐在大坝上指导她的那个怪老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果然是何向绪看中的小丫头啊,真不错。你爸妈是不是把你妹妹送到宫里去,然后不要你了?”

    “嗯…”老头子把她拉了起来,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来,我你到何向绪那里去。从今以后,就忘了以前的事吧。去紫阳宫。”

    他们一起离开了。这时白如曦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没解决。“你是谁?”

    怪老头一愣,嘟着嘴显得不太开心。“怎么没听说过我啊…小鬼,你那些师兄师姐这会来不是给老何的老友祝寿的吗?那个老友就是我呀。”

    几年后,白如曦才知道这老头的名号叫“处合散人”,与何向绪和另外一位叫“留尘子”的大侠合称为北道的三大长老“何处留”。

    “所以……这就是我的宿命。教派收留了我,我就该舍掉一切东西去维护她,舍掉一切教派之外的人……”

    ……战斗结束了。冰蚕游侠们一看见能丝妖的情况,就随着一声“不好”遁入树林逃得无影无踪了,比来时跑得还快。学徒们放下兵器,欢呼起来。一帮崇拜者围着得意的银文朗狂热吹捧,嫉妒的明哲拉起青莺儿进到了宫里去。重影追着曹凌讨论刚才的状况。白如瞻从崖上下来,把树林中坐着的楚临风拉起来。“你没事吧?”

    “嗯,很好。”楚临风呆呆地望着前方树影中穿梭谈论的人影,感到身上终于恢复正常了。

    周天派的用足们此时焦急地围在叶带霖周围。郭隐雾强行把纱布贴回他脸上的咒刻上,可他肩膀上涌出的血依旧没减少多少,气息奄奄,玄乌已经调动不到上肢的地方。大家短暂商讨了一下,郭云飞为了赎刚才轻举妄动的罪毛逐自荐,把他给换走了。一众衣服斑斓鲜红的人影绰绰,就此下山去。

    明哲突然冲过去大减:“快走不送!”

    伦风转过身来,眼里烧着绝望又愤怒的光。“闭嘴,小鬼!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听着,一年半后去东魏看看,你们就能明白发生什么了!”

    何向绪正在场内与胡一松几个商讨问题,听到这句话飞速回过头来,刚想问明,他们就已下山去了。他继续回过头来严肃地问问题。“今天晚上我出去迎接学徒,留下来看宫门的那几个执事哪去了?”

    曹凌满头大汗。“是谢玫!他们几个没来得及报告就出去和刘慕安执行任务了,大堂里留着一封信!剩下看门的几个新晋执事中了冰的盅门,根本不能守住宫门不让周天派进来!”

    “你们怎么安排的?!”何向绪大吼。这时,白如曦拉着楚临风走了来。“师父,您派我找的人我找来了。”何向绪的眼睛里顿时转怒为喜,而且,是一种变态的狂喜,从瞳孔深处放射出来,吓得楚临风都开始往后缩。就那么一瞬间,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很好,很好。”何向绪往宫里走去,招呼身边的一个青年。”这是我们新晋的学徒,刘知臣,去照顾一下你的新师妹。白如曦,带我去看那封信…

    远方的天空开始荡漾出一大片橘红和冰蓝的光晕,初生的太阳在山岭绿叶的婆娑间升起,照耀着黄士凹凸有致的场地中央和一群未回宫的叽叽喳喳的小学徒们。楚临风欢快地穿过绿昼清影朝那边奔过去,只见紫阳宫门黄琉璃瓦的歇山顶在阳光的清辉下闪闪发光,“中正冠清”四个大字陈列在匾额上。

    虽然抱有一肚子的疑虑(九转煅骨经哪儿来、周天派怎么回事、刚才从树上摔下来那一招是怎么回事等等),但她知道并预感到,新的生活开始了,还会比原本的更广阔、多彩、宏伟。

    “喂!等我一下。……”那个叫刘知臣的青年急勿从后面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