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悲伤之瓣（四）
罗里停在了古旧的门外，他依然记得，在小时候十几年的光阴中，他曾无数次走进这里。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在修道院长大。
在有限的娱乐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
直到他决定去伦丁尼闯荡，离开了修道院。
哪怕已经阔别二十年，如今，他依然能发现，门外蓝色的蜡笔痕迹是他调皮时画的，走廊里挂着的赞颂主的诗歌里有他的作品，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更加衰朽。
“笃笃。”他敲响了门扉。
“进来。”里面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罗里推门进去，摘下了兜帽。
“你是？”年老的修女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有些疑惑。
但只过了几秒，她便想了起来。
“小哈里森！”年老的修女惊讶地看着他。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二十年前出门闯荡的样子了，他一身定制的礼服，纯金的褡裢和配饰隐蔽地挂在角落，脸色有些颓废。
但拉曼依然可以一眼认出他来。
那个孤僻不合群的孩子，那个希望成为作家的孩子。
罗里抬起头，却看到旁边的墙上，贴着关于他的报纸，上面有大主教接见他的照片，也有他参加女王的晚宴的照片。
“我们都在留意你，我们为你感到骄傲”拉曼道。
罗里一阵恍惚。
“坐吧，小哈里森，有二十年没见了，慢慢聊吧。”拉曼道。
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包茶叶，为罗里泡了一杯红茶。
“谢谢。”罗里接过茶杯，“但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了，我明天就要回伦丁尼，有些事情要托付给拉曼妈妈。”
拉曼有些失望，但也只好道：“好吧，想必你也很忙，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
她坐在了罗里对面的椅子上。
罗里从口袋里取出一大叠文件，递给了拉曼。
瞥见了上面银行的标志，拉曼露出了惊容。
“我把大概七百万镑的钱通过各种渠道过了一遍，分散在各个银行，让不同的人支取，这笔钱是绝对不会有人追查到我身上的。”
“这是我最后的东西了，我希望能将它用来修缮修道院。”罗里道。
“你……”拉曼迟疑道。
“别问了，拉曼妈妈，我不想解释。”罗里道。
或许是他的行为举止之中透露出了太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拉曼许久没有说话。
“可是孩子，死亡是最无奈的选择。”她道，她感觉到了罗里的选择，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如果不死，会有无数人继续遭到痛苦。”罗里道。
拉曼眼眶微红：“你以为你是谁，耶稣吗，替众生遭遇苦难？”
“这可不是一个虔诚的修女应该说的话。”罗里道。
拉曼道看着罗里道：“世界上会有很多救世主，但我不希望那是我的孩子们。”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赎罪的人罢了。”罗里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拉曼妈妈，永远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自这里，我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撇清和我的一切关系，否则这里将会被毁灭。”罗里平静地道，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说罢，他推门离开。
“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拉曼道，“神不会惩罚义人，正如他对亚伯拉罕的许诺。”
她在胸口画下十字。
“如果我都能前往天堂，才是对义人们最大的不公。”罗里戴上了兜帽，低着头远去。
在无声的黑暗里，泪水浸透了他的眉眼。
滑落的泪滴脱离了下颚的束缚，沉重地落下。
……
“滴答”
一滴水落在了魔药桌上，强烈的腐蚀性让桌面都瞬间消失了一块，冒起一团黑烟。
西伦小心翼翼地从铁架子上取下水晶制成的透明圆底容器。
这种带有大量魔法干扰和强腐蚀性的东西，只有能稳定魔法的特殊水晶制品才能容纳。
小心翼翼地将一大瓶液体分成几个小试管，然后彻底封死。
【腐龙涎水】，一种可怕的毒性和腐蚀性药剂，小小一试管的药剂就能腐蚀空整个身披板甲的骑士。
厄卜拉迈着优雅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来到西伦身旁。
“你想去帮他？”它问。
“没有我帮忙的话，他不可能成功的。”西伦道，“召唤恶魔君主并非易事，更何况宗教裁判所也不是瞎子。”
厄卜拉道：“也好，很久没有见到你对什么事情表达过关心了。”
西伦没有接这个话题，转而道：“他是个不错的人，而且我也想给教廷整个大活。”
“注意安全，摆渡人最近会盯上你，离开了这里，你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我会的。”西伦道。
……
夜色笼罩，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梅菲斯特所司职的时间了。
这是这一个月里唯一一次机会，罗里不想放弃。
他的生命所剩不多了，没有下个月了。
伦丁尼下水道系统是极其复杂的东西，它的原身是几百年前人们为了躲避灾难和强盗修建的地下避难所，有着复杂的构造。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黑色世界的根据地。
罗里位于的地下世界，正好在圣伦丁尼教堂的正下方。
他淌着恶臭的下水道脏水，翻过堆积如山的垃圾，从苍蝇和虫子中爬行，才找到了一个没有人会打扰的地方。
附近还有几处饿死的流浪汉的尸骨，皮肉早已腐烂，只剩下苍白的骨骼。
掏出怀中防水的怀表，看了看时间。
“最后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他道。
根据西伦所说和羊皮纸的记录，他开始摆放起那些道具。
正位是祭坛，祭坛后是鲜血绘制的魔法阵，为了防止下水道的地面不干，罗里专门准备了一张巨大的布。
将布摊在下水道里捡来的干燥垃圾上，就可以绘制法阵了。
几根猩红色的蜡烛被点燃，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蜡烛在燃烧中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恶臭，仿佛是在焚烧腐烂的尸体，伴随着一声声凄惨的尖叫。
五根蜡烛布置完毕后，罗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四周不一样了。
就像某个无形的“场”覆盖了这里，某种未知的存在将一丝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他感到了胸闷和恶心。
恶念如影随形般地从他的灵魂深处蔓延而上，眩晕感让他难以站稳。
“可以了，继续吧……”罗里喃喃道。
……
在下水道的另一边，数百米外，身披黑袍的黑夜骑士们陆续钻入下水道，根据教堂里的恶魔指向器，他们锁定了这里。
“队长，一共七人，已经全部抵达。”一名骑士低声道。
但队长还没来得及回复，突然听到“呯”地一声，下水道的盖子合上了。
“既然都到了，那就一起留在这里吧。”
西伦的声音在黑暗中不断回荡。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在修道院长大。
在有限的娱乐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
直到他决定去伦丁尼闯荡，离开了修道院。
哪怕已经阔别二十年，如今，他依然能发现，门外蓝色的蜡笔痕迹是他调皮时画的，走廊里挂着的赞颂主的诗歌里有他的作品，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更加衰朽。
“笃笃。”他敲响了门扉。
“进来。”里面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罗里推门进去，摘下了兜帽。
“你是？”年老的修女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有些疑惑。
但只过了几秒，她便想了起来。
“小哈里森！”年老的修女惊讶地看着他。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二十年前出门闯荡的样子了，他一身定制的礼服，纯金的褡裢和配饰隐蔽地挂在角落，脸色有些颓废。
但拉曼依然可以一眼认出他来。
那个孤僻不合群的孩子，那个希望成为作家的孩子。
罗里抬起头，却看到旁边的墙上，贴着关于他的报纸，上面有大主教接见他的照片，也有他参加女王的晚宴的照片。
“我们都在留意你，我们为你感到骄傲”拉曼道。
罗里一阵恍惚。
“坐吧，小哈里森，有二十年没见了，慢慢聊吧。”拉曼道。
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包茶叶，为罗里泡了一杯红茶。
“谢谢。”罗里接过茶杯，“但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了，我明天就要回伦丁尼，有些事情要托付给拉曼妈妈。”
拉曼有些失望，但也只好道：“好吧，想必你也很忙，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
她坐在了罗里对面的椅子上。
罗里从口袋里取出一大叠文件，递给了拉曼。
瞥见了上面银行的标志，拉曼露出了惊容。
“我把大概七百万镑的钱通过各种渠道过了一遍，分散在各个银行，让不同的人支取，这笔钱是绝对不会有人追查到我身上的。”
“这是我最后的东西了，我希望能将它用来修缮修道院。”罗里道。
“你……”拉曼迟疑道。
“别问了，拉曼妈妈，我不想解释。”罗里道。
或许是他的行为举止之中透露出了太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拉曼许久没有说话。
“可是孩子，死亡是最无奈的选择。”她道，她感觉到了罗里的选择，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如果不死，会有无数人继续遭到痛苦。”罗里道。
拉曼眼眶微红：“你以为你是谁，耶稣吗，替众生遭遇苦难？”
“这可不是一个虔诚的修女应该说的话。”罗里道。
拉曼道看着罗里道：“世界上会有很多救世主，但我不希望那是我的孩子们。”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赎罪的人罢了。”罗里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拉曼妈妈，永远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自这里，我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撇清和我的一切关系，否则这里将会被毁灭。”罗里平静地道，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说罢，他推门离开。
“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拉曼道，“神不会惩罚义人，正如他对亚伯拉罕的许诺。”
她在胸口画下十字。
“如果我都能前往天堂，才是对义人们最大的不公。”罗里戴上了兜帽，低着头远去。
在无声的黑暗里，泪水浸透了他的眉眼。
滑落的泪滴脱离了下颚的束缚，沉重地落下。
……
“滴答”
一滴水落在了魔药桌上，强烈的腐蚀性让桌面都瞬间消失了一块，冒起一团黑烟。
西伦小心翼翼地从铁架子上取下水晶制成的透明圆底容器。
这种带有大量魔法干扰和强腐蚀性的东西，只有能稳定魔法的特殊水晶制品才能容纳。
小心翼翼地将一大瓶液体分成几个小试管，然后彻底封死。
【腐龙涎水】，一种可怕的毒性和腐蚀性药剂，小小一试管的药剂就能腐蚀空整个身披板甲的骑士。
厄卜拉迈着优雅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来到西伦身旁。
“你想去帮他？”它问。
“没有我帮忙的话，他不可能成功的。”西伦道，“召唤恶魔君主并非易事，更何况宗教裁判所也不是瞎子。”
厄卜拉道：“也好，很久没有见到你对什么事情表达过关心了。”
西伦没有接这个话题，转而道：“他是个不错的人，而且我也想给教廷整个大活。”
“注意安全，摆渡人最近会盯上你，离开了这里，你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我会的。”西伦道。
……
夜色笼罩，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梅菲斯特所司职的时间了。
这是这一个月里唯一一次机会，罗里不想放弃。
他的生命所剩不多了，没有下个月了。
伦丁尼下水道系统是极其复杂的东西，它的原身是几百年前人们为了躲避灾难和强盗修建的地下避难所，有着复杂的构造。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黑色世界的根据地。
罗里位于的地下世界，正好在圣伦丁尼教堂的正下方。
他淌着恶臭的下水道脏水，翻过堆积如山的垃圾，从苍蝇和虫子中爬行，才找到了一个没有人会打扰的地方。
附近还有几处饿死的流浪汉的尸骨，皮肉早已腐烂，只剩下苍白的骨骼。
掏出怀中防水的怀表，看了看时间。
“最后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他道。
根据西伦所说和羊皮纸的记录，他开始摆放起那些道具。
正位是祭坛，祭坛后是鲜血绘制的魔法阵，为了防止下水道的地面不干，罗里专门准备了一张巨大的布。
将布摊在下水道里捡来的干燥垃圾上，就可以绘制法阵了。
几根猩红色的蜡烛被点燃，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蜡烛在燃烧中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恶臭，仿佛是在焚烧腐烂的尸体，伴随着一声声凄惨的尖叫。
五根蜡烛布置完毕后，罗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四周不一样了。
就像某个无形的“场”覆盖了这里，某种未知的存在将一丝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他感到了胸闷和恶心。
恶念如影随形般地从他的灵魂深处蔓延而上，眩晕感让他难以站稳。
“可以了，继续吧……”罗里喃喃道。
……
在下水道的另一边，数百米外，身披黑袍的黑夜骑士们陆续钻入下水道，根据教堂里的恶魔指向器，他们锁定了这里。
“队长，一共七人，已经全部抵达。”一名骑士低声道。
但队长还没来得及回复，突然听到“呯”地一声，下水道的盖子合上了。
“既然都到了，那就一起留在这里吧。”
西伦的声音在黑暗中不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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